神識操控著太陽真火,同時處理材料,將靈魄一一融入金理花汁,雨露寒泉浸泡過的銀合歡木中,靈魄本是從被殺死的靈獸身上取得,抹掉神識和一切體征,只剩下生命與靈魂最本初的精粹,這三個靈魄,看不出是什麼靈獸的,只能看出兩只是冰系的,一只是雷系的。
靈魄雖然毫無意識,不知反抗,融入一段木頭裏也是不容易的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達成,那銀色的木頭閃爍著難以形容的靈光,讓人一見便知不凡,魏紫棠心中也生起幾分歡喜,只是背心已經全然汗濕,薄薄的絲綢貼著她的皮膚,感覺很陌生。
作為一個修士,正常人所有的迴圈排泄系統已經久不運作,出汗也是很異常的一件事。
可到此為止,這不過是全部煉製過程的三分之一不到,魏紫棠神識就已經快要支持不住。
神識不同於靈力,無法吃藥和打坐來恢復,如果枯竭只能慢慢自己恢復,潘旃的戒指裏有一塊溫養神識的玉佩,魏紫棠佩戴身上,能少量恢復些,卻無濟於事。
金精比靈魄更難熔化,等把它完全融入木頭中,魏紫棠已經渾身發抖,滿臉慘白,神識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還剩下雷索,卻要足足十九根,魏紫棠知道自己完全沒有能力再繼續,現在放棄,只有失敗一途,她倒不怕潘旃真的把自己吞了,但是浪費這麼多珍貴材料,她覺得自己實在罪不可恕。
心裏又是鬱悶,又是不甘,從沒這麼痛恨自己沒用。
就在她要無奈宣佈自己不行了的時候,一股強大的神識慢慢湧出,一點點包裹住她的神識,往前延伸。
神識不是實體,無質但卻有感,且感覺靈敏異常,比身體的任何部位都還要敏感,這般被人完全裹住,便如同被陌生男子牢牢擁抱在懷中一般,魏紫棠只覺得渾身又暖又軟,不由雙頰飛紅。
她面紅心跳手發軟,哪裡還能煉器,只能任憑那股神識引導著她的神識,操控著火焰,又一點點將一條條雷索穩步煉化,融進半成品的木頭中,而自己,幾乎就完全是旁觀的份,只能是放鬆所有自主力,任他的神識將自己的神識帶著移動,好讓法寶上鐫刻上自己的味道。
「潘旃,你……放開我,你來吧……」魏紫棠聲音都有些發軟了,臉紅卻是半羞半憤。
「不要胡思亂想。」潘旃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些異樣的味道,似乎是笑意,又似乎是旖旎,比平常溫柔了不少,「收斂心神,要想什麼也等煉完器再說。」
這話……誰要想什麼了?
魏紫棠覺得潘旃有調戲自己的嫌疑。
融好靈魄,金精,雷索的銀合歡木在半空中徐徐翻滾,雷聲震震,木頭本身漂亮的銀色之上有金色的花紋浮現,還閃爍著金褐色的雷光。
潘旃也顧不上再逗弄魏紫棠了,未曾完全凝固的金色在他的神識操控下漸漸排列成有序的符號和圖案,最後形成一個魏紫棠短時間內都無法看懂的法陣。
魏紫棠終於明白了:這廝根本就沒真的打算讓自己煉製,純粹是戲弄自己。
煉製完法陣,開始用神識壓縮,木頭在翻滾中漸漸縮小,魏紫棠已經完全成為旁觀欣賞的角色,觀看著潘旃強大的神識,精妙的操控,順便感慨下自己和人家之間的巨大差距。
木頭越來越小,終於變成手杖般大小,魏紫棠心裏想這個杖適合老婆婆用,卻發現那木頭還在持續變小,最終被壓縮成一支釵子,還特意把頭上弄得尖尖的,修得形狀美麗些。
只剩下最後一步:用千年寒冰淬煉。
魏紫棠的神識前端碰觸到千載玄冰,被凍得瑟縮了一下,潘旃便立刻用自己的神識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觸感絲柔,一時間魏紫棠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
最後的成品是一支木釵,暗銀色,帶著金色花紋,雷光隱隱,有一種大巧不工的美。
冰為主,雷為輔。
等級至少也是中級法寶。
如果不是魏紫棠太弱,可能會更加出色。
現在也已經是魏紫棠見過最強的法寶了。
她看著這釵子,一時目眩神迷。
潘旃舒了口氣,這次煉製一共三十多天,又是隔著魏紫棠的神識,即使是他,也有些累了。
「差強人意吧。」他漫不經心的語氣也顯示出了實則還是比較滿意的。
魏紫棠則是完全精疲力盡,第一次覺得汗透重衣,口乾舌燥,就近凝了些水,喝了下去。
釵子在魏紫棠細白的指尖被翻轉觀賞,觀賞者卻是兩人,潘旃看了半晌,說:「既然是銀合歡木,就叫它合歡釵吧。」
魏紫棠大皺其眉:「不好,聽著不正經。」
「那,旖旎釵?」
魏紫棠臉色發黑。
「雙飛釵?」
怒氣勃發:「我很像什麼合歡宗一類的女人嗎?」
潘旃歎口氣:「你這女人很是無趣,難怪以前一直嫁不出去。算了,你自己取名字吧?」
魏紫棠仔細翻看那釵,沉吟許久才說:「雷光重重,叫雷雲釵吧。」
試用的效果也非常驚人,那釵被魏紫棠扔到半空中,口訣之下變得巨大,朝著一片山崖輕輕一擊,那片所有的草木都被凍結,繼而雷光一閃,轟隆一聲,山石都化為灰燼。
漁娘劍相比之下,只是一件小孩的精巧玩具。
魏紫棠正歡喜不已,突然臉色一變。
她築基以來,各種生理需求都慢慢消失,不再有葵水,不再需要三不五時的吃點東西,不再偶爾排泄,不再流汗,可今天消耗巨大,流汗很多,喝了不少水,此刻竟然有小解的需求了。
可自己的一切,潘旃在體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又怎麼能夠當著他的面解手呢?
魏紫棠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