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旃微笑著掏出玉缽,那玉缽在半空中騰挪不休,自有霞光萬丈,瑞氣千條,煞是好看,那桃花焜抬頭看看,又看看魏紫棠,一時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剛剛接受了自己的求偶禮物的雌性為什麼又突然想要動手,目光裏露出些懇求,大概是想求她乖乖地和它好了,不要再折騰。
它既是性yin欲烈,對美麗的雌性當然就較為寬容,並不像對剛才那只黑陰猿一樣二話不說就動手,手段還厲害得很。
可憐它哪裡知道對面的美女,芯子裏已經換了個男子,還是個心狠手辣的祖宗。
它不動手,潘旃動了手,拔下魏紫棠發上的雷雲釵往空中一扔,那釵變得極大,仿佛活了一樣,如同一條游龍,朝著桃花焜迎頭擊下,冰藍色肉眼可見的寒氣直沖著它而去,宛如冰旋風一般,氣勢驚人,還有一弧一弧的金色電光,更顯得令人難當其鋒銳。
這雷雲釵到了潘旃手裏,和在魏紫棠手裏,威力相差,何止十倍百倍?
那桃花焜雖然懵懂,本能卻很強,一看就知道那法寶的厲害,且殺氣凜凜,不敢托大,將它的桃花瘴氣都放了出來抵敵,粉紅色嵐氣看上去雲蒸霞蔚,煞是漂亮,裏頭還有點點銀星,閃耀迷人。
潘旃等的就是這個,玉缽立刻在半空中吞吐吸納,那粉色嵐霧便如一條粉色絲帶一般,源源不斷被吸入那玉缽中,一頭在那玉缽中,一頭從整團的嵐霧中拔出。
這邊源源不斷地吸,那邊源源不斷地放,竟僵持了足足兩三盞茶的時分。
玉缽吸了過多的桃花瘴,潔白無瑕的表面都泛上一層酡醉般的豔粉,看著甚是美麗,實則已經很危險。
桃花瘴太過厲害,數量又大得驚人,這玉缽漸漸吃不住了。
就在那粉色越來越深,玉缽轉動越來越慢時,那粉紅色的嵐霧終於被吸盡了。
桃花焜孤零零站在那裏,傍身的紅霧已經沒有了,它的頭髮身體皮膚還是紅色的,可卻已經和剛才不大一樣。
剛才的皮膚是一種霧濛濛的紅,紅中帶著一些柔,此刻卻變成了最中正,如烈火般的紅色,那皮膚也像是紅玉一樣,幾乎要從裏面燒起來。
誰看了也會覺得,這赤身裸-體的紅色的美麗男子,必然就是火之精靈。
桃花焜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很凝重,甚至帶了些煞氣,指尖上吐出紅色的火焰,漂亮的桃花眼凝視著對面的敵手。
焜是火精之蟲,誕生於萬年以上的太陽真火或玄極真火之中,自然有強大的控火法術,它此刻指尖的火焰,也必定是可以輕易將金丹修士化為灰燼的太陽真火或玄極真火。
潘旃也不敢托大,他現在連之前獨自在魏紫棠體內,充當著玉溟的太上護法時三分之一的實力也發揮不出來,更不要說和曾經的元嬰後期相比了,正面對敵能夠焚毀天地的太陽真火,他也沒什麼把握。只是在心裏將自己的最強防禦法決默念。
桃花焜雖受了重創,面含殺氣,可它看著對面的女子姣好的面容,目光滑過她春杏般的雙頰,緊抿的淡淡櫻唇,玲瓏凹凸的身段,□的玉臂,已經有些披散下來的鴉黑長髮,冷冷的黑眼睛,那指尖的火便只是一味吞吞吐吐,明明滅滅,怎麼也發不出去。
咬牙再咬牙,它卻終究不忍心把面前這個極合它心意,且越看越喜歡的雌性人類給燒成灰燼,桃花瘴氣又被收了,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更加無法做到不傷她性命就擒下為所欲為,這美人兒又甚是棘手,法寶眾多,法力高強,自己捨不得傷她,她卻能下狠手,這樣下去,自己今日恐怕要在這裏喪命。
想清楚了,它終於一跺腳,戀戀不捨又憤恨有加地看看她,扭頭跑了。
如臨大敵,蓄勢待發的潘旃沒料到是這麼個結局,一時愣了,想起來要去追,那桃花焜卻遁得極快,魏紫棠此時已經忍不住,她再也不想看到那紅彤彤的怪物,雖然紅彤彤的,畢竟是個漂亮少年男子的模樣,這麼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她自己臉也要紅了,偏偏潘旃卻想不到這一點。
「別追他了,咱們走吧!」她高聲在他心裏叫,不敢隨便動手搶回身體的控制權,怕靈識再受傷。
潘旃一想也是,自己拿了黑陰猿的萬魂珠,收了數量不少的桃花瘴氣,算得上滿載而歸,那桃花焜也不好對付,自己這麼隔著魏紫棠操控身體對元嬰消耗甚大,不如就好就收,便說:「好吧,把身體還你,咱們走。」
說著潘旃便把神識緩緩收入元嬰裏,按著上次魏紫棠會立刻跟上散發開神識,立即接手身體,可今天她自己神識動搖時被潘旃的神識反擊刺痛,到現在心有餘悸,不敢立刻跟得太緊,潘旃的神識已經收回,她又沒有立刻接收,那身體便如軟麵條一般倒在地上,毫無知覺,手腳都軟綿綿無力低垂,直到魏紫棠怯生生把神識放開,重新佔據身體,才慢慢爬起來,揉了揉摔痛的腰。
潘旃對她的反應速度很不滿,說:「你這樣旁邊若有敵人窺伺,就死定了。」
魏紫棠不理他,接連大戰,她消耗很大,神識法力都將近枯竭,身體也疲累不堪,神識的刺痛反應出來,就像是身體內部什麼在痛著,可找又找不到地方,一會兒覺得是胸口,一會兒覺得是腰腎,再一會兒又覺得還是頭痛,便盤膝閉目打坐。
潘旃在她身體裏,也不是毫無所覺,又見她面色慘白,嘴唇都褪了血色,略顯單薄的身子微微發抖,不知不覺軟了聲音,柔聲說:「我戒指裏有九花養神露,你喝一口。」
魏紫棠依言從他的儲物戒指裏找出一個瑩透的碧玉小瓶,拔開塞子,就聞到一股似臘梅又似水仙的清香,一聞之下,已是精神一振,送至嘴邊,輕輕喝了一口。
那瓶子甚小,不足一百毫升,因為知道養神的藥品最稀少罕見,魏紫棠不敢多喝,幾乎只是沾了沾唇而已,便已是覺得如同瓊漿玉露滑過心口,疼痛疲累焦煩一概大減,所謂沁人心脾,今日才知是如何。
她不知道的是,這九花養神露,煉製實在不易,連潘旃自己都不捨得喝過。
潘旃又囑她安放好最妥當的高級防護陣,才讓她打坐恢復。
魏紫棠當年本來只是個中等美女,可修仙之後,尤其這身體被潘旃拿去練到了元嬰期,改變實在不少,有時候,絕色美女和普通美女之間,區別不過是皮膚好一點,氣質好一點而已,修真之後,膚色如玉,細膩滑潤真如新剝殼的雞蛋,身材被調整到最佳狀態,胸高腰細,皮膚緊繃,目光明亮,三四分的顏色足足變成了九分。
魏紫棠打坐,潘旃在她泥丸宮中無事,只能看著她,見她雙目緊閉,額頭雪白,雙眉卻微微蹙著,淡淡的嘴唇猶自微微輕顫,單薄的雙肩雖堅強挺立著卻也有種可憐,她一貫沉靜,此刻卻多了幾分楚楚之態,潘旃不知不覺間,很想握住她雙肩低聲安慰她幾句,讓她不要怕,自己在這兒,不會讓她受苦遇險。
可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元嬰本來就小,這雙手雖然纖長有力,是個成年人的手的模樣,可大小還不如一個嬰兒的小肥手,又如何能握得住一個成年女子的肩頭。
何況,元嬰自由出竅,不懼天風驚雷,那是化神期的神通,自己當年已是元嬰後期圓滿,離化神一步之遙,被制住後也是很下了番決心,又有異寶,才敢出竅遁走的。
潘旃的元嬰,忍不住皺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