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得了些好東西,倒真是意外之喜,魏紫棠一心想看看那「燕潮環」的用處,又愛它紅灩灩甚是美貌,攛掇著潘旃拿出來戴在手腕上。
潘旃很無語,被她磨不過,取出來戴在左手腕上,那環極靈,一到她手上就自動縮成合適的大小,如同一個紅珊瑚的手圈,襯得那如約如素的皓腕更加潔白如玉,纖細可愛。
魏紫棠很喜歡。
潘旃卻將神識探入,看它的用處能耐,半晌滿意道:「這是個上古法寶,算得上極上品的,能攻能防,雖說攻不算極利,防不算極堅,稀罕可貴的是捆縛之能。這法寶便是你成嬰了都能用得。」
魏紫棠一聽更加高興,自古以來,法寶法器之中,攻的不如守的,守的不如捆縛的,這法寶三樣俱全,尤擅捆縛,難怪連潘旃也很滿意,贊其上品了。
秦成元也湊過來為她高興,只是這兩天被潘旃冷冰冰的態度冰壞了,不敢太過接近,只是稱讚了幾句好東西。
接下來兩三天潘旃便專心守著靈脈療傷,放著阿白和小狴犴到處撒歡,秦成元則去佈置大陣,清理洞府,忙裏忙外。
傷一好,潘旃立刻帶了阿白和鈺鐋出發,這船已經航行了四分之三的路徑,他本來要是自己飛到羅海大陸,可以把阿白和玉蓮花交替著用,自己法力枯竭可以讓阿白背著飛,等阿白累了,自己法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又可以換成玉蓮花。
這樣幾天幾夜也就到了,還比船快些,可潘旃心念著要通過這販賣修士的船混進他原來的宗門羅浮宗去,所以便放出神識去追蹤船的蹤跡。
秦成元是要留在這裏的了,十分不舍,黯然魂銷,潘旃則神清氣爽,毫無半點離傷。魏紫棠甚至懷疑他就是為了擺脫秦成元才那麼大方把有著豎靈脈的仙府讓給他的。
擺脫,不,告別被離愁別緒繚繞著,幾乎眼淚盈眶的秦成元,潘旃高高興興,坐在玉蓮花上,直朝著遠洋船追去。
這兩天倒也沒遇到什麼妖獸,潘旃並不是個怕惹事的,但他要追船,也不想中途耽擱,便結了十分牢固隱蔽收斂氣息的結界,效果很突出,曾經有七階的鯨川魚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故而這兩天便一直是收起玉蓮花,改坐到阿白身上,又收起阿白讓他休息,改坐玉蓮花的過程。有時候潘旃要閉目打坐恢復靈氣,不需要的時候則和魏紫棠隨意聊聊天,也算愜意。
潘旃的靈氣甚為雄厚,通常全力駕駛玉蓮花飛馳的話十幾個時辰才需要打坐一次,略為恢復一下,但是玉蓮花的飛行速度比不上阿白,所以,還是儘量坐在阿白背上,阿白堅持不住了,才改坐蓮花。當然,坐在玉蓮花裏舒適度就高得多了。
第三天中午,他們追到了那船,船上死了兩百多人,船本身的補丁也多了好些,看上去更加破爛了,但是金丹修士只失蹤了秦成元一個,所以元氣未傷,眼看到達目的地也就是一個星期的航程,靠近大陸,高階妖獸已經少了,這次航程算得上圓滿。
眾人見魏紫棠一個築基修士居然能夠生還,還能追上來,都大為驚訝。
向飛高興地撲過來抱著魏紫棠哭。
潘旃上船前已是將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了魏紫棠,他的元嬰只是寄居,幾乎得不到多少靈力的滋養,消耗太大也不好。
魏紫棠摸摸向飛的頭,笑他:「多大的男孩子,還哭鼻子,被人看了笑話死。」
向飛抬起頭,紅著眼睛,正色說:「有什麼好笑的!師父,我以為你已經……都哭了三天了。」
魏紫棠心中感動,她和向飛實則萍水相逢,師徒情份還淺,這孩子卻如此情真,可見天性淳厚。難得的是,他雖然淳厚,卻不迂腐,也不蠢笨,和郭靖什麼的是不同的,遇到事情有自己的原則,也不乏變通之能,將來定是有出息的。
潘旃收徒弟,眼光倒是毒。
可是麻煩還沒有結束,她到了船艙,就收到黑水真人的傳信,這令人苦笑不得的猥瑣老頭的聲音在她的小船艙響起:「小女娃兒沒事,老夫老懷大慰,你那未婚夫既然沒了,這下該嫁給我徒兒了吧?」
魏紫棠終於惱火,義正言辭態度疏冷回了一個傳音符:「我未婚夫心燈未滅,一定不曾罹難,何況就算他不在了,我也要為他守節,萬望前輩不要相逼。若前輩一定要相逼,此船上不能私鬥,等下了船,前輩只管劃出道來,我雖是女流,修為又僅築基,也不惜一戰而死。」
黑水真人大概沒想到她也會這般剛烈,久久竟沒有回復,大概打算下船直接找她了。
魏紫棠於是接下來幾天繼續修煉,只見見向飛,可就這樣,還是有了新的小麻煩。這一日,向飛來找她學習心法,解答疑問,問完之後,卻挨挨蹭蹭不肯走,全然不是平素的爽利模樣,魏紫棠奇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事麼?」
向飛似乎很不好意思,不好開口,猶豫半天才說:「晏家那兩姐妹,那天很是佩服敬仰您,想要來向您道謝。」
魏紫棠皺皺眉:「舉手之勞,叫她們不要放在心上,道謝也很不必了。」光是道謝他能為難成這樣?
向飛吞吞吐吐:「她們,嗯,她們很羡慕我,也想拜您為師,讓我來關說……」
魏紫棠臉一沉,道:「胡鬧!」
向飛嚇得脖子一縮。
修真界中,師徒之分,猶勝父子。任何一個修士,收徒都不是隨隨便便的。
這兩個小姑娘,大概是羡慕向飛有人撐腰,有人提供靈石丹藥法寶,有人教授心法秘訣。
可她怎麼可能隨便收徒。
金丹以下修士,收徒的很少,因自顧尚且不暇。
如果不是因為潘旃,她根本不會動收徒的念頭,這個徒弟,與其說是她的,不如說是替潘旃收的。
她感覺自己尚且是小心翼翼,在這世上勉強生存,剛剛比煉氣修士略好些而已,根本沒有資格收徒弟。
而潘旃是堂堂元嬰修士,豈肯隨便收徒弟?尋常資質哪能入得了他眼?
魏紫棠沉著臉問向飛:「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向飛低著頭,「……收徒……乃是大事,不可兒戲……」
魏紫棠繼續冷聲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推卻她們,反要拿來煩擾師父?」
向飛答不出。
魏紫棠替他答:「你是卻不過情面,不好意思當面推卻,所以來說一下,我若拒絕,你也盡力了,也算交待得過去?」又道:「或者,你是覺得師父寵你,只要你有所求,不管是非,都會答應你?」
這話說得嚴厲,向飛汗都冒出來了,低頭說:「弟子不敢。」
魏紫棠站起身來,面上還是毫無笑容:「若是前者,不是修士處事之道,周旋蛇繞,不能正面應對,反要依賴煩擾師父為你擔責,流於孱弱,缺乏擔當;若是後者,見事不明,寵溺生癡,為師日後就要對你嚴厲管教!」
向飛撲通一聲跪下,大聲道:「師父,徒兒知錯了,請師父責罰!」
這件事最後到底如何,魏紫棠沒有去理睬,反正向飛也沒膽子再來跟她提及此事。
六天後,船準時停泊在了羅海大陸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