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棠從柳師伯的洞府出來滿頭是汗。
這個朱胖子,變身為俊俏少年之後竟如此難纏。
魏紫棠對於去他的洞府取回小狴犴感覺壓力很大,想起他那輕浮樣子和那句「侍妾」就覺得頭皮發麻兼有些氣憤,如果不是因為鈺鐋是一定要取回來的,魏紫棠一定不去。
為了避免被再次調戲甚至霸王硬上弓,魏紫棠哀求錢師姐和她一起去。
錢丹霞卻怔怔地若有所思,魏紫棠叫了她好幾聲,才恍然聽聞,道:「嗯,什麼?」
魏紫棠吸了口氣,耐起性子,堆笑道:「師姐,麻煩您陪我去千面師叔洞府取回我的靈獸可好?」
錢丹霞反應過來,看了她一眼,說:「怎麼?怕千面師叔會把你強留下來當侍妾?」
其實剛才千面對魏紫棠那般另眼看待,出言輕薄,還把自己姓氏專門告知,在座諸人都頗為驚訝。
千面老祖作為羅浮門目前最年輕的一位元嬰修士,最是神秘,他不大露面,但幾乎每一次露面都沒有用重複的面目出現過,誰也不知道他真面目是怎樣的,如果不是他每次主動透露,大家都是認不出來的,除了不扮女人,什麼骨瘦如柴的老頭子,白髮蒼蒼的駝背,威嚴的中年人,俗氣的富商,白胖快活的青年,黝黑沉默的粗魯年輕人,什麼形象都有。
而且他很入戲,扮什麼像什麼,換一種形象的時候,連語言的方式也完全隨之改變,有時沉默不語,有時絮絮叨叨,有時頻掉文袋,有時妙語如珠。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有那麼多元嬰修士,大家甚至以為那些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扮過俊俏少年,也從來沒有調戲過低階女弟子,更不要說開口就要人家做自己的侍妾。
到底是扮演輕薄少年的形象需要呢,還是他確實對魏紫棠蠢蠢欲動?
錢丹霞側過頭看魏師妹,容貌端莊美麗,膚色晶瑩,發色如墨,雙眸明媚,丹唇嫣紅,確實是個美人,但是女修士除非原先容貌實在不佳,否則都不難看,誰不是肌膚如雪,雲鬢鴉黑呢?
魏紫棠美則美矣,卻不是什麼絕色。
這樣容貌,這樣修為的女修士,即使在女性修真者缺乏的羅海大陸,也不是找不到的,自己和王薔薇都是容貌不比她差,修為比她高得多,更不要說美貌的清遠師叔了。
門內的元嬰修士中女修士有三人,金丹女修士有二十多個,千面師叔為何卻獨獨青睞一個築基女修?
侍妾雖然不同于雙修伴侶只能有一個,但是畢竟是有正式名分的。
男修士們找雙修伴侶都是青睞同一境界修為的,但因為高階女修士實在不多,所以也只好屈就低一境界的,但決不會太低。比如說,一個元嬰修士,如果找不到元嬰期的伴侶,可能會找金丹後期,但是金丹前期中期就太差了些,若是築基期,那就是聞所未聞了。
築基期的女修士,當侍妾都是勉強了。
可是,心中忍不住是有些異樣的,剛才魏紫棠叫她她走神,那時她心裏忍不住就在想:如果師尊也叫我做他的侍妾,我願不願意呢,想著想著,便有些心搖神蕩。
魏紫棠自然不知道錢師姐心裏這麼些念頭閃過,聽了她的話只是臉孔微紅扭過頭去,道:「師姐莫要取笑。」
錢丹霞倒真的是笑了:「其實,跟了千面師叔也沒什麼不好,雖然今天他那模樣未必是真實面孔,但是我們修道之士,也不大在乎皮囊,他今年也不過四百歲,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會修煉至元嬰後期也不一定,跟了他好處多多哩。」
魏紫棠暗地裏嗤之以鼻,什麼修道之士不在乎皮囊?不在乎皮囊要納侍妾作甚?修道之人,有幾個是不趨利好色的?
面上她也不說,只是淡淡扭過頭去,道:「我不願為人妾侍。」
錢丹霞笑道:「那也要看是誰的妾侍,作為元嬰修士的寵妾,比金丹修士的雙修伴侶還要風光實惠許多。」
魏紫棠終於不耐煩了:「師姐,若要以色事人,咱們還修煉作甚,直接塗脂抹粉爭寵鬥豔好了,何苦受這幾十幾百年清修之苦?」
錢丹霞一怔,沉默了。
魏紫棠覺得自己說得太耿介,怕得罪了人,又緩和語氣道:「何況師姐你想,得寵時或許風光,等他膩了呢?等他有了正式的雙修道侶了呢?」
錢丹霞本來對魏紫棠那句話有些刺耳又有些感觸,突然聽她這麼說,又直覺反射回道:「你想得太多了,雖然也有那種好色成性,納一堆妾侍,收一群爐鼎的男修士,但大部分男修士還是不似俗人般看重**的,一般有同階的雙修伴侶的,都不會納妾,而納妾的男修士,都是沒有雙修伴侶或者伴侶境界較低的,千面師叔沒有道侶,就算將來有也未必會是元嬰期的,若只是個金丹期的,便只能依附於他,做不了什麼主,只要千面師叔寵你,你就根本不用怕她。」
魏紫棠覺得自己和她果然不太有溝通的可能,遂沉默不語算了。
錢丹霞這人,還是比較古代比較傳統的,而且也沒什麼大志,如果不是身有靈根又被穆紅所救,她應該也是會做個普通的古代女子,嫁人,固寵,生兒育女,過說不上是不是更幸福的短暫一生。
而且,自己不過是被不負責任地調戲了兩句,怎麼就好似認真要考慮嫁給千面當侍妾了?
魏紫棠很鬱悶,接下來的路上一直不願開口說話。
這位緋聞男主角的田千面沒有直接回洞府去等魏紫棠,還在柳老祖這裏盤恒了片刻。
柳老祖沉吟道:「你確實覺得她沒什麼問題?」
田千麵點點頭:「沒什麼問題,她行事甚為坦蕩,心地還挺仁厚,我刻意編造說魍魎洞下有魔君洞府,她也沒怎麼動容,顯然不是為了魍魎洞下鎮壓的東西來的。要說可疑,就是身上的法寶對於一個築基修士而言過於好了一些,不過有的修士運氣就是好些,何況她有一手上好煉丹術,身家豐厚些也在理。」
柳老祖道:「我只是覺得一個煉丹術那麼高明的修士,居然沒有被別派網羅,還主動投入我們門下,甘願做外門弟子好幾年,有些奇怪罷了。」
田千面笑道:「只要不是那些髒東西混進來,別的也沒什麼重要圖謀,她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能做什麼?何況我看她也不像能做好奸細的人。」
柳老祖點點頭,「辛苦你了,田師弟,為了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還要讓你親自出馬。」
田千面一笑:「舉手之勞而已,我進入暗堂本就是做這些的,何況這小姑娘挺有趣的,人也好,明知不敵還要去救我這麼個胖子,我很喜歡。」
柳老祖雖無心關心這些兒女情事,卻對他坦然說喜歡也有幾分詫異,看看他,終於說:「你真要收她做個侍妾也無不可,只別違反門規以勢淩人就行。」
田千面大笑:「柳師兄你太看不起人了,我田某什麼時候需要仗勢逼迫一個小姑娘了?當然會叫她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