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金丹和陰魂不散的田蕤

魏紫棠頗為猶豫了一陣子要不要單獨進去看看,她自己的陣法造詣差勁得很,何況一個人也確實勢單力薄,想來想去,還是回頭去和大夥兒會合。

留下了一點小小靈力標記以防止一會兒找不到。魏紫棠原路返回,到了方才和陳睿分開的地方,人已經不在了,魏紫棠停留了一下,有些悵然。

最初的委屈鬱悶過後,她也釋然了,陳睿並不糟糕,也沒怎麼欺騙她,只不過是對她比對別人更加關照,讓她在那樣的絕望境地中太容易產生不該有的心思。

她表白的時候,他也拒絕得很果斷,只不過是用了委婉的藉口而已,她自己傻,相信了他的藉口,以為他真的是那樣想的。

結果和潘旃當時的說法一樣,他其實只是不喜歡自己而已。

也沒什麼好苛責的,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喜歡實力強大外表光鮮的異性,也是大多數生物的本能,不能因為我自己是不在意皮相,不去傾慕修為高的男修的,就能要求對方也如此。

他既然如此,那就道不同不相與謀好了。

只不過,忍不住還是有點委屈,忍不住還是會想,你為什麼當初不能明白告訴我你是看不上我?

終究終究,那一番心思也是白費了。

果然,人是不能隨便動心的,誰先動了心,就將自己置於劣勢,隨之而來的傷害也好,屈辱也好,都是自找的。

就算能忍耐得了孤單,一個人脆弱無助總還是免不了要去渴望另一個身體的溫暖,於是揣著太過敏感的自尊和太容易受傷的心,表面上笑得再雲淡風輕寵辱不驚,實則也是戰戰兢兢,揣度了再揣度,衡量了又衡量,好不容易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安全的,不會那麼容易讓我受傷的,結果還是……

自找的自找的!

魏紫棠深深唾棄自己:

要不然就勇敢點別怕受傷,要不然就堅強些別去渴望,這樣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活該如此,又何必去怪責別人!

她忍不住甩甩頭,突然間覺得自己又可以回到很年少很年少時一往無前的狀態。

雖然一晃已經許多年過去,可自己如今的長髮也依然黑亮到可以在陽光下映出類似彩虹的光澤,四肢充滿力量。

這麼一想通,感覺身體內的靈力似乎格外活潑充沛起來,許久沒有感覺到的朝氣和浩然通透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身體中,心胸周圍似乎有什麼被「咯噔」一聲打開,新鮮的空氣都能湧入心房,繼而靈力的潮汐更加洶湧了。

境界鬆動了!

這下子金丹真的在望了。

可,這情景未免太不合適。

魏紫棠這下真的躊躇了,要是放棄剛才的發現立刻回去準備閉關衝擊金丹,未免可惜,可若是和他們下去探險,卻在中途壓制不住修為立刻便要結丹,又要怎麼辦?

一般而言,從境界出現突破到正式閉關結丹,大部分人都能有月餘的時間緩衝,有些人甚至可以有幾個月乃至半年。可魏紫棠不一樣,她的靈力是早已做好準備的,也就是說,她根本不需要過靈力質變那道關,連輔助藥物都不需要,境界一開,靈力洶湧,立時便能坐下來就地閉關,以靈力淬煉元神,把金丹凝出來,只要沒有心魔,連失敗率都不高。

因此,她也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緩衝時間。

若說她以前的靈力是平靜如深海,隨時乖乖聽她調度的,那麼現在的靈力就是波濤洶湧,需要她全力用神識去壓制,而她的神識本就比靈力弱了許多,所以,保守些估計,最多七天,她就壓制不住了。

真是值得苦惱的一件事。

她皺緊了眉頭。

「你從剛才開始,就那麼皺眉站在這裏做什麼?」後面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聽這聲音,魏紫棠就忍不住腿肚子一哆嗦,背都僵硬了不少。

田蕤……真是陰魂不散。

他不是在門內有任務麼?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這個人,實在叫人消受不起。

田蕤已經走到她面前,這次既不是浮華少年模樣,也不是酷哥狀了,穿了件半舊的深藏青色素緞袍,配了孔雀藍和石青蜀錦的腰帶,不過分華麗也不故作落魄,穿著很自然,魏紫棠忍不住覺得,這才是他從小最慣常的打扮。

臉還是那張俊俏的面孔,但是眼神靜靜的,臉上表情也很靜。

說不上哪裡,卻有點陰沉沉的。

魏紫棠一見他就想往後退,費了好大心力才穩住沒有示弱。

田蕤的心情似乎並不好。他繼續說:「你在這裏皺眉愁什麼?拒絕剛才那個小子讓你心裏不忍了?」語氣有些森然,顯然不悅極了。

魏紫棠最討厭他這居高臨下的嘴臉,何況他還跟蹤自己,臉色不禁也一沉:「田師叔管得也太寬了,我又不是師叔的弟子。」

田蕤卻意外沒有發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那樣帶著陰沉和靜氣看著她,「你喜歡他嗎?不喜歡?你剛才說心有所屬,是誰?」

魏紫棠一僵,道:「騙騙他的,並沒有誰。」

田蕤還是不溫不火地盯著她:「你怕我去把他怎樣麼?」

魏紫棠大覺尷尬:「師叔,我說了沒有誰!」

田蕤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從眼睛到嘴唇,最終似乎勉強相信了她,歎了口氣,帶點疲倦說:「魏紫棠,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和我明說好嗎?或者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直接提出來。」

魏紫棠看著他,突然間氣也消了。

他表情很疲倦,所以也很真實,雖然還是並不尊重自己的說法,但是他的心情她突然間能強烈地感覺到。

田蕤是真的喜歡自己!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情很迫切。

雖然方法很彆扭,態度很有問題,但至少這一點是真誠的。

怎樣回答,魏紫棠再次躊躇,好久才咬咬下唇道:「田師叔,你的厚愛我很感激,可我連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有所回應?」

「怎樣的人?」田蕤有瞬間的茫然。

「是啊,」魏紫棠點頭,「你到底是什麼模樣的也就罷了,可你的性格呢?是朱有德那樣開朗的?或者是浮華的?或者是冷酷的?或者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你啊。」

「不,這些都是我。」田蕤說。

「那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呢?沒有旁人需要你扮演的時候呢?你做什麼?想什麼?」

「一個人……」田蕤皺起眉頭,「修煉。除了修煉和任務需要就是發呆……」

突然他眼睛一亮:「你跟我去待兩天就知道了!我什麼都不裝扮就是……你若看到了,就會改變主意嗎?」

魏紫棠還沒來得及推託,被他又一次一把拉住手腕,另一隻手還攬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然後那實則有幾分清醇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有些茫然,甚至帶點溫柔和哀求的意味地說:「你乖乖跟我來吧,別再執拗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