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來了!
謝柔嘉抬手就抓了過去。
周成貞抓住她的手一擰,壓回牆壁上,同時格擋住了謝柔嘉另一隻手。
「媳婦,讓你一次讓你兩次讓你三次。」他看著她嘴角彎彎笑道,「但不一定次次都要讓著你。」
謝柔嘉整個人被箍住動彈不得,張口要喊。
周成貞再近幾分,居高臨下高高的鼻樑幾乎和謝柔嘉的鼻頭相碰。
「我現在兩隻手都佔著,你要是喊,你猜我怎麼堵住你的嘴?」他說道。
溫熱的氣息在二人貼近的臉上互相盤旋。
這種駭人的話,哪一個女孩子聽到不嚇掉魂,保證跟小雞仔似的一動不敢動。
畜生!
他還想羞辱自己!
他還想!他這次還想!
謝柔嘉眼睛發紅張口就沖周成貞的臉咬了過去。
嗷的一聲叫在廂房裡響起。
彼時邵銘清還在一臉誠懇的跟玄真子說話。
「道長。」他說道,「小子就是想把鳳血石送給你,我就覺得這鳳血石就該給你,所以就送給了你,僅此而已。」
「那我要給你些回報呢?」玄真子問道。
邵銘清坐直身子。
「萬死不受。」他肅正說道。
一副你如果敢對我好,就是毀了我的清白的凌然。
真是有意思。
「是誰讓你這樣的?」玄真子問道。
話音剛落,外邊就傳來嘈雜,似乎有人喊了什麼。
玄真子就見面前的邵銘清蹭的跳了起來。
「謝柔嘉!」他喊了聲轉身就衝了出去。
謝柔嘉!
那個謝柔嘉嗎!
玄真子也立刻起身緊緊的跟上去。
周成貞倒在了地上,女孩子因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所以一起倒下來,壓在他的身上。
本就貼在一起的臉因為倒下更加貼近。
周成貞瞪大眼漲紅臉,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痛或者羞的。
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竟然敢!吻他!
不是!
是咬他!
不管是咬還是吻,都是他的嘴唇啊!他的嘴唇啊!
竟然被人!
這太嚇人了!做夢都想不到的,饒是他鐵骨錚錚也瞬時失手,被這女孩子掙脫壓倒。
耳邊傳來門被撞開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湧進來,然後便是一片安靜。
想必所有人都被這場面嚇呆了。
「謝柔嘉!」
衝進來的邵銘清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什麼?
玄真子緊跟在他身後,見狀眼睛瞪圓,心裡嘖嘖嘖幾聲。
「無量天尊。」他說道。
邵銘清的聲音讓謝柔嘉暴怒的情緒冷靜下來,看著周成貞近在咫尺的眼,她猛地跳起來往後退了去。
邵銘清已經疾步過去扶住她,這才看清地上穿著茶樓夥計服的人是誰。
「世子?」玄真子驚訝的說道,「這,這出什麼事了?」
周成貞伸手掩住嘴,收回手就看到其上的血跡。
「什麼事?你看不到嗎?」他喊道,「我被非禮了!」
眾人的視線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嘴唇上。
薄薄的嘴唇原本就紅潤有光澤,此時此刻微微的紅腫,還有有血跡滲出,帶著詭異的妖冶。
室內再次安靜。
就在此時門外又有幾人進來了,在眾人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將周成貞從地上拉起來。
「……我被欺負了還沒算賬呢不能就這麼走……」周成貞喊道。
聲音未落,人已經被擁著疾步出去了,裡外重新恢復安靜,餘下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
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打架啊。」謝柔嘉說道,一面抬袖子擦了擦嘴,「看不出來嗎?」
有點看不出來…
邵銘清擺擺手,隨從們忙低頭退了出去,拉上了門。
「怎麼他……?」他拉住謝柔嘉問道,才問出口,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屋子裡還杵著一個人,忙住口。
「真人。」他說道。
玄真子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謝柔嘉。
「這就是謝二謝柔嘉小姐?」他含笑問道。
謝柔嘉看向他,視線落在他的道袍上。
「這是玄真人。」邵銘清說道。
竟然本人親自來見邵銘清?
如此屈尊,他想幹什麼?
謝柔嘉對玄真子屈身施禮,說了聲見過道長,不待玄真子說話就伸手扶住邵銘清的胳膊。
「我身子不舒服,我想回去了。」她有氣無力說道,一副深受打擊驚恐不安的模樣。
邵銘清扶住她,又喊水英。
「真人,你看這真是意外。」他歎口氣神情焦慮說道,「二小姐被世子爺嚇到了,我們先告辭了。」
怎麼會?小姑娘適才眼睛閃著綠光,虎視眈眈一副立刻要撲上去對周成貞再狠狠撕咬一番的精神。
玄真子笑瞇瞇和藹的點點頭。
「那快回去歇息吧。」他說道,又補充一句,「二小姐不要害怕,世子爺一向這樣飛揚跋扈,在京城惹事不斷,陛下都懶得管他。」
是說打了周成貞也沒關係,皇帝不會怪罪?
這是他的安撫還是保證?
謝柔嘉看他一眼垂下視線,拉著邵銘清的衣袖似乎不敢說話。
「多謝真人,我們先告辭了。」邵銘清再次施禮說道。
玄真子沒有再說什麼,含笑讓開,看著這二人帶著小丫頭急匆匆的走出去了。
「真是奇怪。」玄真子自言自語說道,「周成貞這小混帳不討人喜歡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我這麼好的人她怎麼不喜歡?」
「師父,你是說是這二小姐不讓邵公子跟你來往?」從門外進來伺候的小道士聽到了問道。
「肯定是啊。」玄真子說道,看向門外,「你是沒看到剛才,站在這二小姐身邊,這小子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敢。」
「那真是奇怪了。」小道士學著師父的樣子揣著手看向門外,「這謝家費盡心機的討好師父,怎麼又突然對師父避之如毒蠍了?」
玄真子點點頭。
「是啊。」他說道。
話說完察覺不對,抬手打在小道士頭上。
「不懂就不要學人拽文咬字。」他呵斥道,「這個麼久了連個青詞都不會寫,還當什麼道士!真沒出息!」
………………………………………………
太后的寢宮觀之可見,東平郡王卻突然停下腳,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殿下?」引路的太監忙喊道。
「想到一件事我去跟周成貞說一下。」東平郡王說道。
太監咦了聲。
「可是世子在太后宮裡啊。」他忙說道。
東平郡王已經疾步走開了,太監愣神片刻,左右不是,只得小跑著跟過來。
周成貞自幼生活在宮裡,十三歲才被遷出去,但宮裡還一直保留著他的住處,一年當中多數都在宮裡度過,近兩年跟著東平郡王后才進來住的少了。
此時的院子裡幾個小內侍正在下棋打鬧,東平郡王的到來讓他們嚇了一跳。
「世子爺一早就去太后娘娘那裡了。」他們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啊,殿下,世子爺在太后那裡。」太后宮裡的內侍也再次說道。
話音才落,就聽的內裡傳來響動,而門外也有小內侍急匆匆跑進來。
「殿下,世子爺他……」他疾步近前低聲要說話。
東平郡王卻沒理會他,抬腳邁步上前推開了門,幔帳後有人正從窗戶裡翻進來,聽到動靜也抬頭看過來。
「世子爺!」
內侍們看著他失聲驚訝喊道。
還穿著酒樓茶肆夥計服的周成貞似乎被突然闖進來的人也嚇了一跳,噗通一聲從窗戶上跌進了屋子裡。
內侍們忙慌張的上前攙扶,屋子裡幾分混亂。
「我跟你互不相關了,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你竟然敢派人跟蹤阻攔我!」
周成貞站在鏡子前,一面換衣裳一面說道。
「周成貞,我的警告你是不肯當真了。」東平郡王說道。
周成貞冷笑一聲轉過頭。
「我的話你不肯當真,我為什麼要把你的話當真!」他豎眉說道。
東平郡王看著他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看來你不僅是不想再搬到宮外住了,而且是連宮門都不想再出了。」他說道,說罷轉身。
周成貞眉頭一挑。
「十九叔!」他喊道,「我可什麼都沒做,你看,吃虧的是我!」
東平郡王沒有理會他徑直邁步去了。
周成貞停下腳面色變幻一刻。
「世子爺…」
一個小內侍捧著藥走過來。
「您的傷…」
周成貞伸手撫上嘴唇,嘶嘶幾聲,他轉過身站在鏡子前看著嘴唇。
血已經不流了,嘴唇又紅又腫。
這個臭丫頭!這個臭丫頭!竟然敢咬他!還是咬他的嘴!
她是不是女人啊?
這可是嘴!是嘴!
周成貞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嘴唇。
不過,跟女人嘴碰嘴的感覺是這樣啊……
鏡子里長眉鳳眼的少年人勾起嘴角露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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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了京城是他的地盤了,那我們就得避一避了。」
坐在馬車裡出了城門,邵銘清說道。
謝柔嘉眉頭一豎。
「為什麼要避,這種人避不開。」她說道,身子繃緊,放在膝頭的手攥起來,「越避他越得意,我才不怕他,要避也是他避我。」
這是打架打上癮了?
邵銘清就想到適才包廂裡的一幕。
「不過,打就打,怎麼動起嘴來了?」他說道。
「別的動不了了嘛。」謝柔嘉渾不在意說道,「只要不吃虧,管它動什麼。」
不吃虧…
邵銘清嘴角抽了抽。
「我看看傷到了沒?」他忍著笑說道,抬起手撫上謝柔嘉的嘴角,大拇指輕輕的擦去了一絲淺淺幾乎看不到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