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急雲早早起了床,羅姑姑便端了熱水來給她梳洗,急雲洗了手,果然發現敷了一晚上的手……的確白嫩了些……她有些不習慣,又用那澡豆洗了臉,擦了牙齒,擦上玉容膏,從前洗完臉風一吹就緊繃繃的臉果然好了許多。
她出去看到管夫人果然已經在了,看了她點點頭道:「去廚房喝吃點早點後我們一起去練功。」
廚房裡已經放了簡單的饅頭、雞蛋、小菜,還有白米粥和一碗溫好的羊奶,衛瑾已經坐在那兒等管夫人到,三人一起吃了早餐後,便隨著管夫人走了出來,沿著路往山上走,山路崎嶇,天還早,有著濛濛的霧氣,路旁的草上都沾著一串一串晶瑩的露珠,空氣清冷。
急雲跟著管夫人和衛瑾,一路默默無言地往上走,只看到嘴唇吐出來的白霧,大概走了一個多時辰,天漸漸亮了起來,卻是能看到兩旁的青山削翠,碧岫堆雲,壁立的山峰,高聳如雲,岩石縫隙裡,到處長著枝椏彎曲的野生雜木。他們一路攀爬到了個山頂,管夫人轉過頭,看到第一次爬山的急雲面色不改,氣息未亂,一直能跟著她們的腳步,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拉起她的手,吸氣一提,腳一點,已是帶著急雲往上躍到了個石頭處再一點又躍到了更高的地方,急雲只聽到風聲呼呼,又看到身後衛瑾也自行施展輕功跟了上來,身法十分輕靈。
她們到了一處廣闊平坦的岩石上才停了下來,急雲四處一看,只看到這塊極大的岩石十分平坦,靠山邊有一株老松伸往懸崖處,奇美挺秀,往下看,萬丈晦巖,峻拔峭絕,深不見底,在青青蒼蒼中,千山初醒,朝雲出岫,乳白色的雲紗飄遊,無邊無際的雲霧似在腳底,令人感覺天地遼闊,橫無際涯,遠處有影影綽綽的山影樹影,不多一會,一輪紅日漸漸升高,射入雲中,可以望見山下樹木田地,少頃,那雲霧漸漸消滅,遙望有江水如一條衣帶閃閃發亮,急雲呼吸著這冰冷的空氣,看著那紅日雲海,一望無際的風景,只覺得心胸一闊,豁然開朗起來。
管夫人臉上也露出了絲微笑,道:「這裡練功很好,朝看雲封山頂,暮觀日掛林梢,待將來你會提氣,便能自己上來了。」
急雲點頭,轉頭看到衛瑾已經在施展活動腿腳,過了一會兒便開始練起劍來,管夫人說:「讓你師兄先練,我來教你入門的起手清微十三式,這十三式既可以練氣,又是清微教所有功法的入門招式和基礎,你須勤加練習,日日不輟,才能打好基礎。」
急雲點了點頭,管夫人便開始施展起來,朝陽映照重巒,霞光傾瀉萬山,管夫人立於峰頂,輕舒雙臂,腰肢擰轉,雪膚花貌,霧袂雲裳,說不出的風華神彩,身姿輕靈彷彿天仙,隨時將凌空飛去,急雲一邊專心看著,一邊卻按捺不住的目眩神迷,便是在練習的衛瑾都停了下來,看了過來。
快到午時的時候,太陽漸漸上了正中,暖洋洋的,管夫人便止了他們的練習,依然攜著她下山,回了居處。
羅姑姑早已做好了午飯,等他們回來吃完後,管夫人便命他們先小休一個時辰。午後,管夫人卻是親到了急雲房裡,急雲正坐在書桌前翻著書看,看到管夫人來了有些意外,連忙起身給她倒茶。
管夫人道:「你師兄去山下找他先生去了,他離開也有一個多月了,他先生要檢查他功課的,我來教你寫字,你且先說說你會什麼。」
急雲說道:「並沒什麼機會正經上學,只學了三字經和千字文,聲韻啟蒙這幾樣。」
管夫人點點頭,又說:「你且寫幾個字來看。」
急雲便磨了墨,鋪開了一張紙,管夫人卻是又指導了一番她磨墨的方法,添水的時機,急雲提起筆蘸了墨水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有些赧然,她雖然在江陵城也和個先生學了段時間,然而毛筆書法豈是一朝一夕之功,更何況中途又斷了這許久。
管夫人卻仍是溫和道:「你還小呢,字是可以練的,只要你勤加練習,我那邊有幾本名家字帖,正適合初學者初臨,你每日拿油紙先蒙著臨上十個字,然後再用紙模仿每個字臨上一百個字,日積月累,慢慢便好了。」說著便強調了一番握筆的姿勢,又握著她的手寫了幾個字,急雲一一潛心揣摩。
卻說小喜看到管夫人進了急雲的屋子,卻是有些著忙,畢竟她給急雲那屋子沏的茶,卻是剩茶沖的,管夫人若是嘗出來,如何是好,趕緊又精心沏了管夫人常常喝的龍井茶送了過去,看到管夫人正耐心地指點著急雲,茶水還在几上並沒有動,心裡才一鬆,連忙換了那壺茶走出來,眼睛卻已瞥見急雲桌上那之前寫的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這一瞥之下差點沒笑出來,趕緊走了出來。
回了廚房小喜忍不住對忙著的羅姑姑道:「適才看到夫人教雲小姐寫字,你猜雲小姐那字如何?居然狗爬一樣呢,可真真笑死了,這樣的資質,只怕沒多久夫人就要沒耐心了吧。」
羅姑姑看小喜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歎了口氣道:「雲小姐是學武的,又是女孩子,又不需考科舉,再說還小呢,練練就好了。」
小喜撇撇嘴道:「公子七歲那會兒我記得就寫得好一筆字,我都看呆了,公子還教我寫字來著。」
羅姑姑搖搖頭道:「那些都是夫人的事情,咱們只管做好自己分內事情就好,你去看那綠豆蒸熟沒有,熟了便裝出來細細碾了,公子從私塾回來喜歡吃點心哩。」
小喜聽到公子要吃,自去細細碾了那蒸熟的綠豆,拌上豬油和糖準備做綠豆糕不提。
管夫人教了急雲一會兒,便讓她自己臨字,自己回房閉門打坐去了。
急雲一筆一劃地臨了許久,只覺得脖子有些酸痛,抬了頭,卻看到衛瑾穿著套青色書生衫子在窗外看著她,整個人平時那冷傲銳氣居然收了收,顯得溫潤許多,衛瑾看她抬頭,便說道:「字寫久了就要出來走走,不然眼睛會壞。」
急雲哦了一聲,這時代可沒有後世的技術,隨意換個器官,可真是要好好保護才行,便聽話地放下了筆,站起來揉了揉手腕,衛瑾卻問她:「你昨天說要做些點心給我吃的。」
急雲一愣,看衛瑾那期盼的黑眼珠子看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便點點頭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材料才知道做什麼呢。」說完便抬腳往廚房走去。
衛瑾卻跟上了她道:「我也去看看。」
兩人到了廚房,羅姑姑卻是到山下採買晚上的菜去了,廚房裡小喜在看著火,看到衛瑾來笑道:「公子回來了?綠豆糕可巧才蒸好呢,您先回房裡,我給您端過去一會兒。」
衛瑾哦了一聲,卻皺了皺眉道:「綠豆糕太甜了,有些膩,剛才才學堂,師母做了些花生糖芝麻糖給我們吃,正膩著呢。」
小喜趕緊笑道:「那我給您沏點普洱,解解膩?」
衛瑾搖頭道:「想吃樣鹹的東西。」
小喜也皺了眉頭,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呢,廚房裡現成能吃的就是些鹹蘿蔔、泡菜、酸豆角之類的東西,吃這些也不利於養生,急雲卻看了看那菜筐子裡頭居然有土豆,有些意外地拿了起來。
小喜看到趕緊道:「那是土豆,晚上要做燉雞吃的,雲小姐沒吃過吧?」
急雲卻點點頭向衛瑾道:「倒是可以做個炸土豆條吃的。」
小喜愣道:「炸土豆條怎麼做?」
急雲揀了幾個大個的土豆,缸裡打了水洗乾淨後,拿起刀子很快便削掉了皮,切成手指粗細的方條,然後浸入鹽水內。又去找了些芝麻花椒來,把芝麻、花椒碾碎,生了火,燒干鍋,將碾碎的芝麻花椒與粗鹽一起炒一會兒後盛了出來。
小喜開始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後來看她刀工飛快,手勢熟練,略撥撥那火就旺了起來,火候把握得很準,心裡只得冷笑,果然是個燒火丫頭出身吧,如今就忙著討好公子了,只是夫人知道了豈會高興?平日裡夫人對公子就管得極嚴的,不許他貪圖口腹之慾的。
芝麻椒鹽做好,急雲將那些土豆條從鹽水裡頭撈了出來,瀝干,又重新燒了一鍋油,待油熱後,取了一支筷子,豎著插到鍋底,看到有氣泡和油花順著筷子向上翻時,知道油溫剛好,便趕緊將瀝干水的土豆條均勻的鋪滿了油裡頭,當土豆條泛起金黃的時候,她迅速地撈了起來,動作極為輕快,盛了滿滿一碟子的炸土豆條出來放在桌子上,那引人垂涎地香味瀰漫了整個廚房裡。
衛瑾早已忍不住去拈了根炸得金黃的土豆條,無師自通地沾了那芝麻椒鹽,然後放進嘴裡吃起來,熱脆香的土豆條很快讓他心情好了起來,他一根接一根的吃起來,小喜眼尖卻是看到管夫人從院子裡頭走了出來往這裡走來,趕緊提高了聲音道:「這樣油炸的東西可是要上火的,公子可得小心,莫要吃多了上火可不得了。阿彌陀佛,這一碟子就用了這麼多油,可真有些費油。」
管夫人卻是走進廚房問道:「做什麼呢這麼香?」
衛瑾站了起來說道:「我央師妹做的些點心,娘你嘗嘗。」
管夫人拿起筷子夾了根嘗了嘗,微微笑道:「倒有些意思,第一次看到土豆這麼做的,費油倒是小事,上火的確不太好,小喜你等會做些蓮子綠豆湯給他們喝些吧。」
小喜趕緊應了,去斜眼看急雲,卻看急雲依然面無表情,管夫人又嘗了幾根,才放下筷子道:「端到廳裡去,你過來說說今兒私塾的情況吧,急雲也過來。」
兩人應了,便一同過去,小喜趕緊端了那碟子的土豆條以及才蒸好的綠豆糕沏了壺普洱一同拿了過去,看到他們師徒三人圍幾席地而坐,個個神態清冷,偏偏個個都長得極好,衛瑾偏著頭在和夫人說話,急雲默默在一旁靜聽,沉默的側臉娟好明秀,下午的陽光射進廳堂,美得彷彿一幅畫似的,她忽然心中彷彿吃了那剛從酸缸裡頭起出來的酸蘿蔔,酸不溜丟的。
卻說之後小喜看到公子愛吃炸土豆條,自己私下練習做了幾次,卻都不得其法,不是炸軟了,就是炸得有的焦黃有的卻還軟,倒連累得羅姑姑也吃了不少失敗品,少不得勸她:「人有長短,這炸土豆條也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菜式,你只管做好你自己拿手的便好了。」小喜卻想到炸榆錢的辦法,給土豆條裹上一層面漿再炸,果然也極為好吃,她喜滋滋地端了去給公子吃,衛瑾吃了果然讚了好,讓小喜得意了許多天。
急雲卻一頭埋在了神奇的武術世界中,這與她前世的認知不同,調息、運氣、穴位,太讓人不可思議了,想來,在熱兵器發明之前,冷兵器時代,人的身體素質極為重要,因此上古武術更著重於發揮人體自身的潛力,到了後世,科技越來越發達,再高的武術,也敵不過一顆子彈,一把激光刀,更別提戰艦、坦克這些高科技武器了,這些武術沒了用武之地,自然漸漸式微乃至消亡,而只剩下一些傳說留於古籍小說之中。
一個冬天過去,急雲已經能夠提氣在管夫人的幫助下躍起數丈高,跳到練習的石峰高台上了,管夫人十分滿意她的進度,精心指點,春暖花開的時候,管夫人看到衛瑾從山下私塾回來,倒是想起了件事情,問急云:「前兒天冷又是過年,你基礎也不好,因此沒考慮讓你上私塾的事兒,如今天暖了,你要不要和你師兄一起去私塾,好好唸唸書。」
急雲楞了楞,問道:「私塾教什麼?」
管夫人望向衛瑾,衛瑾想了想道:「經史子集,詩詞歌賦這些吧。」
急雲想了想道:「我將來又不科考,這些高深的典籍,沒什麼必要深學吧?認識字全了就好了吧。」
管夫人一愣,看她習字的時候極為認真,倒沒料到在讀書方面卻是這樣的看法,她委婉道:「如今世上推崇才女,總要讀個幾本書在腹內,才不會被人譏笑腹內空空。」這是推心置腹之語了,想當年她詩書也算不得不通,卻因為武藝更長些,嫁進衛家,時不時還被妯娌譏笑武婦粗蠻。
急雲卻道:「一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世上那麼多的知識,若是樣樣都要學樣樣都要精通,豈能做到?如今我在武藝上與師兄差距甚大,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參詳學習,哪有精力在那上頭,我倒覺得有空自己看看書便好了,沒必要深入,經史子集、詩詞歌賦,乃是大儒及朝堂相官立身之本,師兄將來是要出將立相的,我不過是普通女子,卻沒有什麼實際作用,頂多不過是陶冶情操,培養性情罷了。」
衛瑾聽到這別開生面的議論,倒是一愣,正要相勸,管夫人忽然點頭微笑道:「好孩子,阿瑾的外公若是在,定會喜歡你這隨性天然之性情,便這樣吧,閒下來你自己看看書,若有什麼不懂便只管問你師兄或者問我都可以。」
衛瑾沉默了一番,把勸說的話也嚥了回去,管夫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寬慰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讀書的事情也就止於此,急雲日日勤練武藝不輟,卻是開始有超過衛瑾之勢頭,衛瑾不甘落於師妹之後,自然也悄悄地加大了練習量,只是詩書上也仍下了苦心,他自幼不得父親寵愛,漸漸大了以後,彷彿一股要超過父親的意念在支撐著他,因此在父親擅長的領域,他憋著一口氣,一點也不肯掉以輕心,只求將來才華驚動天下,那時候才叫他後悔沒有正眼看過他這個真正的嫡子。
管夫人知道這兩個孩子胸中自有乾坤,也不肯拘束了他們,自是盡力提供條件,讓他們自由地生長,看著他們一日一日眉間多了自信和清傲。
轉眼忽忽三年過去了,衛瑾十五歲,猶如雨後春筍,抽成了挺拔秀氣的翩翩少年,急雲不過十二歲,卻也抽了條兒,雖然站著與衛瑾一般筆直,卻少了衛瑾那股凜然之氣,多了絲女性天然的清媚,兩人已經能相互對招數百回合,管夫人看著他們一日比一日優秀,胸中卻是漸漸驕傲起來,她半世一事無成,子欲養而親不待,與丈夫決裂攜子出走,武學上進展緩慢,卻是在養兒教徒上,得了一生最大的成就感。
這日管夫人招了他們來說道:「前兩年宗門大比,你們都還小,我沒替你們報名,如今離京城宗門大比還有三年,我們卻是要著手準備起來了,你們若是過不去宗門大比,那也只能是外門弟子,算不上我正式的記名弟子,如今看你們的武藝,宗門大比應是無礙,只是參加宗門大比的條件,除了必須有內門弟子為師外,還需要完成兩樁師門任務,報教裡經審核認可後,方能參加,這兩樁事情一是做一件為國為民的事,二是做一件對教派有利的事,這兩件事卻必須不能由師父插手,師兄弟之間可以適當幫忙。如今你們武藝也小有所成,卻也該出門歷練歷練,急雲雖然還小一些,但是我看你沉穩細心不遜你師兄,因而這些日子你們且想一想自己的任務如何完成,有了想法,你們二人可結伴出行,也有個照顧。」
衛瑾和急雲躬身應了是,管夫人看他們兩人面色嚴肅,不免笑了笑道:「你們也莫要太緊張,其實不少弟子家裡有些錢財的,不過是捐一筆資金、糧草給軍隊或者是給善堂、國子監之類的,也就完成了,我雖然算不上豪富,倒也有些資財,因此你們二人歷練中,卻是以安全放在第一位,莫要輕身涉險,只要知道我們有的是後路便是了。」
衛瑾和急雲臉上仍然不動聲色,又應了聲是,管夫人忽然有種無力的表情,自己這兩個弟子哪裡都好,就是……太不活潑可愛了,一點都不像孩子,那些撒嬌啊、哭鬧啊,她就沒享受過,果然還是自己教養方法不對麼?她本來不是想養個軟軟白嫩,見到她就甜甜地喊一聲師父的女徒弟麼?
一旁正在上茶的小喜笑道:「夫人真狠心,公子和雲小姐才多大呢,就忍心讓他們自己出去闖蕩江湖,再說了出門在外,什麼都不方便,若是服侍的人都不帶,豈不是連住店打賞都要他們自己來,如何使得呢。」
已經十四的小喜長開了,圓臉杏仁眼櫻桃嘴,一說話就先笑,長相極為甜美,管夫人看了看她心中暗歎這才是正常的女孩子的性情吧,一邊搖頭道:「我十四那年,父親也是把我和師兄趕出去做師門任務,更狠的是他只給了我們一百兩銀子和一匹馬,最後我們沿著淮揚一帶一口氣收復了漕幫十二舵全入了清微教,從此漕幫給朝廷上稅,朝廷也讓他們保證不犯事的情況下默認他們在港口組織力工船工做營生,才算完成了任務。」她不覺想起了昔日叱吒江湖,與師兄聯袂快意五湖四海的日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衛瑾和急雲卻是第一次聽她說起往事,衛瑾不由問道:「師伯如今在哪裡?」
管夫人皺了眉頭道:「他前些年一直在找你外公的下落,卻是一直沒有消息,如今聽說在沔陽一處谷裡,聽說也收了幾個徒兒,想是三年後大比你們也能遇到的。」卻是想起了失蹤的父親,眉尖輕蹙,之前衛瑾還小,她被絆住了,也不敢輕身涉險,尋找父親一事,只由得師兄奔忙,如今衛瑾也大了,正好趁著他們出外遊歷的時候,自己也出去找一找父親才是。」
衛瑾看管夫人臉上愁雲籠罩,只得寬慰道:「外公才高如此,定無事的,聽聞他最是不羈豪放,大概只是隨性去了哪裡,沒有音訊或者音訊丟失了也是有的。」
管夫人歎了口氣道:「也只能待你們出去遊歷時,我再出去細細打聽一番了。」一邊揮退他們,卻是又去翻那些地理輿圖,尋思尋找父親從哪裡開始最好。
當年國中水災大發,國庫空虛,他自告奮勇去找前朝留下的寶藏,數月後的確有一批金銀珠寶托了鏢局送回清微教清風山上,教主將之如數捐給朝廷,解了災民之苦,朝廷之窘,先帝大喜,只待他回京便予以賞賜,誰知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皇上賜了鐵卷丹書給了自己,並賜下口諭,若是雲陽侯不在了,雲陽侯的爵位由身為雲陽侯嫡女的自己所出的長子繼承,世襲罔替,而安樂侯這邊自己是嫡妻,安樂侯的爵位由自己與安樂侯所生的次子繼承,隆寵至此,朝中震盪,卻沒有人敢質疑——即使是那次的事情,今上也不敢違逆了先帝的旨意,如今自己仍穩穩地佔著安樂侯超一品夫人的誥命,衛家也拿自己無可奈何,衛子清和那賤-人,也永遠搶不了自己的位子……只是父親,究竟去了哪裡?這十多年來毫無音訊,她憂心忡忡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