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週歲宴

急雲擦了擦奪眶而出的淚水,李熙遞了張帕子給她,輕聲道,「安樂侯事後被人誇讚,有勇有謀,忠義兩全,以最小的代價換來了整個安樂侯至少百年的安逸……那個才出生一周的孩子,以及管夫人,都被理所當然的視之為應當犧牲的人,而管夫人棄了夫姓,帶了長子破府而出,也被不少人暗中議論,當然,皇上和安樂侯府依然不敢把她怎麼樣,畢竟為了孩子傷心也是人之常情,她背後又有著雲陽侯和清微教。皇上若是去計較了,未免就和仁君的形象過不去,還要背負上一個忘恩負義之名,因而這些年來,安樂侯府也都拿管夫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也只能納了侍妾,卻沒辦法動那侯夫人和嫡長子的位置。」

急雲低聲道:「師父當真是所嫁非人了,那侯夫人的名頭,又有什麼稀罕的。」

李熙笑道:「她大概是為了嫡長子吧,到底是兒子的親父呢,若是和離,卻是不能名正言順地帶走嫡長子,也有可能到底曾對安樂侯有過愛意,卻無法面對他殺死自己親子的行為,於是索性出走,我在宮裡見過安樂侯,其人風度翩翩,看上去的確頗為才貌雙全,不過——在古中國還有個易牙的故事,易牙是善烹調,深受君上寵愛,一日君上歎氣說沒有吃過人肉,於是易牙便將自己的三歲兒子烹了給君上嘗,同樣是以忠君之心獻上自己的親子,卻因縱容君上享樂,古中國歷史上屬於佞臣之流,安樂侯……其人很難讓我想起到底算個男人的程嬰,卻讓我想起易牙。」

急雲歎了口氣,她一直知道師父心裡苦,卻沒料到遇到的是這樣有屈無法申的事情,在他們這些土生土長忠義之心早就扎牢在腦子裡的人,只怕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為皇上死是榮幸這樣的想法是根深蒂固,比如自己的生父,女兒被指婚給有心疾的晉王,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根本沒有想過要反抗,反而是玉衡天不怕地不怕鬧了一樁,倒是誤打誤撞地成全了他們。

李熙問她:「我猜謝相和謝夫人大概還是想隱瞞你的身份悄悄將你嫁出去吧,你如今怎麼看?」

急雲看了他一眼,他眉目含笑,急雲心知他其實是在確認她的態度,她想了想道:「這裡的社會風俗什麼的,還有和人相處,我都有點不習慣,還是和你一起過好一些吧。」

這些年來,她其實一直遠離人群,並沒有真正融入到主流社會中,一想到將來的日子,她其實有些鬱悶。看了管夫人的生活,忠君與愛國是緊密相連、男尊女卑經在每個人的觀念中理所應當,還有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細想想,還有誰能和她能夠有共同的價值觀、人生觀?只看今天的談話,若是被這裡生活的人聽到,只怕會覺得他們驚世駭俗,欺君犯上吧?找了顧藻這麼多年,不嫁他還能嫁誰呢,再說了,那些生活瑣事、人際交往,她原就十分不擅長,有個彼此知根知底,又學識淵博的顧藻在身邊,感覺會安逸多許多。

李熙笑得得意洋洋:「我這就安排一下,有空上門去拜訪下謝夫人,將事情挑明了,擇個吉日一同返京最好了,其實你嫁給我是謝相目前最好的選擇了,既勉強能挽回在皇上那邊失的聖心,而多了個王妃姐姐,父親又仍有聖寵,令妹的婚事也順利些,否則,如今她遭蘇定方拒絕的事情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所以謝夫人才如此匆忙的帶著女兒離京,若是如此下去,只怕你的妹妹弟弟的婚事將來都不會好。」

急雲想了想,知道李熙說得對,她有些遲疑道:「那個蘇定方是什麼情況?玉衡似乎為了他都自殺了。」

李熙微微一笑:「蘇定方頗受女子,尤其是教內女弟子們的歡迎,這事情我都頗有耳聞,皇宮裡頭的侍衛有些清微教的弟子,說起他來那是酸溜溜的。他從謝玉衡七歲就開始教她武藝,亦師亦兄,平日裡據說是無話不談,又時常仗劍同游,又已年過二十,卻遲遲沒有成婚,拒絕了許多提親,要不是如此,謝玉衡斷然做不出敢抗旨退婚,又去找他暗示提親的事情出來,她平日裡必定是得到了足夠的曖昧暗示,因此自信蘇定方必然喜歡自己,只是礙於婚約不敢開口。這個大秦朝其實對女子要求算不上特別嚴苛,上巳節,多的是男女同游,私訂婚約的,謝玉衡實算不上驚世駭俗,只不過她偏偏遇上了個傳說中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男人。」

急雲愣了愣,重複了一遍:「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李熙點點頭:「不錯,很多男人採用這種方法對待女人,一方面男女之間的關係絕不先主動表白,只由女方主動,一方面如果女方主動以後一般不拒絕,只管兩情相悅,但是不會給女方任何承諾,更不會結婚,號稱其實這樣才是對女方最負責的態度……李博士就是貫徹這三不很到位的了,經常同時和數個女子搞曖昧,別人依然趨之若鶩。」

急雲想了想,誠懇地給了個結語:「垃圾。」

李熙一梗,看到急雲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他,目光寒如冰雪,宛如在打量犯人——他不由地打了個寒噤,舉起雙手道:「我沒有!」

急雲收回目光,想了想道:「那蘇定方為什麼要吊著妹妹?」

李熙趕緊道:「那蘇定方明明就是給了玉衡期待,只怕稍近些的人都知道相府小姐傾慕於他,用以抬高自己,同時想必也得了許多便利和方便,結果沒想到玉衡個傻姑娘居然有膽量走釘橋退婚,旨意改了,他騎虎難下,又怕得罪皇室,傻子都知道皇帝是借坡下驢,若是真的娶了玉衡,必然膈應到皇帝,他趕緊撇清,繼續做他的有為弟子,而拒絕了自作多情的相府小姐,又在京城出了一回名,人人都知道他志向高遠,對名門貴女的求愛毅然拒絕,不屈權貴,清名遠揚。」

急雲目光轉冷:「踏著我妹子的名聲上位,他想得美。」

李熙哈哈一笑:「這帳要算還不容易麼,將來等你回了京城,你也是管夫人的弟子,算得上是他的師妹了,到時候自然有的是機會替你妹妹報復,如今你且先回去吧,我擇日便上門拜訪。」

急雲點點頭,卻是想起一事:「糟了,我還要去參加夏老大兒子的週歲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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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福酒館後院內,早就擺列好桌椅,茶鐺,酒爐,料理停當,夏妍身著素裙,抱著長壽兒在與杜鑫、趙陽在敘話,一時前邊通報謝家小姐來了,夏妍大喜,趕忙出去迎接,結果下了車卻發現只是玉衡來了,有些驚異,玉衡道:「母親讓我陪著姐姐來的,還備了份厚禮,只是姐姐路上說看到了舊友下了車,說一會兒自己過來,讓我先過來替你道賀。」

夏妍去看那玉衡,只看她身上換了一身華麗的淺藍色衣裙,配著白玉首飾,與之前那落魄激動的樣子不同,言行舉止都正常了許多,更顯出了貴家小姐的氣派來,她點點頭一邊請她進來,一邊嘴上卻不饒人道:「你姐姐還罷了,你過來和我們這般粗俗的人一桌吃飯,可不是難為你了。」

玉衡撇了嘴道:「夏老大您別揶揄我了成不,我不就犯迷糊了一次麼。」

裡頭杜鑫已是笑道:「夏老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當年施辰救了阿瓦回來,夏大姐不也還是嚷嚷著要趕她走,可惜今天缺了施辰和小紅,不然倒齊全。」

趙陽只知道呵呵的搓手笑,看到玉衡坐下來,身上薰的香清香之極,不由地有些嘴拙,最後只好說:「這酒味極佳,可多吃一杯兒。」

玉衡看了那酒,果然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抿了一口,酒質清香醇,入口綿甜,笑道:「咦,果然好,是桑落酒吧?」

夏妍歎道:「方大廚親釀的酒,要不是今日他的高徒來,他萬不捨得拿出來的,竟被你這小姑娘先嘗了。」

玉衡搖頭晃腦道:「我和姐姐是一樣的,我喝了自然就是姐姐喝了啦。」一邊又喝了兩杯,臉上湧起了紅暈,端的色如春花,夏妍嗔道:「你這嬌嬌貴小姐,也不知道喝過酒沒,一會兒喝醉了,你娘可要來興師問罪。」

玉衡微有醺意,衝口而出:「誰說我沒喝過,我十歲那年就和師兄一同悄悄去嘗過酒了!」說完後卻驚覺自己和師兄早已分道揚鑣,從前那春日裡偷酒在山崖邊邊喝酒邊舞劍的事,再也不能有了!

她眼圈忽然又紅了,夏妍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笑道:「我從前也是有個未婚夫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後來家裡出了事,我悄悄回去看過他,他面如冠玉、目似曙星,騎在大馬上,威風凜凜的,看到我好似沒看到一般的騎馬過去了,我喊了他一聲,他彷彿沒聽見,走了一段路,他身邊的小廝跑了回來,塞給我一錠碎銀子,讓我趕緊走遠遠的,別再來京城……」

玉衡睜大了眼睛,怒道:「你怎麼不立時將那銀子擲回去!」

夏妍啞然失笑,轉過臉來對她問道:「你呢?你師兄負心,你如何不當時給他一耳光?」

玉衡臉上一紅,扭捏道:「興許……興許師兄是有苦衷的……」心裡卻直發虛。

夏妍微微一笑:「苦衷?什麼苦衷?他明知道拒絕你會讓你落入什麼樣子的境地,他依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你。謝小姐我告訴你,大抵好一點的男子,多是有著奮發為雄,出人頭地、雄踞一方,蓋世無雙的雄心,正如我們女子也更喜歡那卓犖不群、高標獨秀的人中龍鳳,卻會對不思上進耽於情愛的庸男子嗤之以鼻……

然而,雄心勃勃的男人,他的眼光會更高,更遠,渴望著成名成家、為雄為王,他會不斷的在自己追求更高更遠的路上不斷權衡利益,包括女人,也是他們權衡的一部分,當你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他就會果斷而冷酷的放棄你,你若是想要他還要你,那你就要努力證明,你對他有用——當然,如果睡了你,不會有任何麻煩,那他是很不介意來個一夜風流的,可惜你這樣的貴小姐,可不是隨意能睡的,在你已經沒有用的情況下,沾上了就是麻煩,因此他會忙不迭的甩脫你……」

玉衡聽了夏妍的粗俗露骨的話,面紅耳赤,恨聲道:「胡說!這世上仍是有那一等情深又優秀無比的男人的,我爹爹就是!出則將入則相,從來就沒納妾,只對我娘好!」

夏妍啞然失笑,沒和她爭辯,這世上興許是有那種男人,可惜,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樣的運氣遇上的,有這樣的父親,只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兒更無法面對現實……當年那錠銀子,她拿著去換了吃和衣服,然後一路流浪到了江陵城,骨氣值多少錢?命都沒有的時候,她還要那骨氣貞潔什麼的來作甚?她換了大杯來,一飲而盡,酒意上湧,杜鑫卻是又調換了她的酒杯,勸道:「你還要喂長壽兒,如何能喝酒?」

夏妍嘿嘿一笑:「也滿了週歲了,快可以斷奶了,再說有奶娘在呢……」

杜鑫沒說話,拿了那大杯卻給自己斟滿了喝,一時氣氛有些僵著,夏妍看杜鑫臉色有些不好,有些莫名,正要開玩笑,卻忽然聽到門庭有些喧擾,她立起來問道:「外頭什麼事?」

卻看到外邊的僕傭們阻擋不住,一行男子闖了進來,領頭一人,八尺以外身材,淡金面皮,黃眉蜂目,顴高耳陷,口闊鼻低,腮下半寸短髭,身披杏黃罩衫,內襯秋葵色短襖,足登粉底豹皮靴,看到夏妍笑道:「夏娘子,聽聞令郎今日週歲,莊某人特意來恭賀恭賀,備上薄禮一份,還請笑納!」

後頭幾個跟班大聲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男子年約二十,頭戴武生巾、身穿天藍箭衣,腰間懸著一口三尺長的佩劍,笑道:「夏娘子就快和咱們是一家人了,舵主您何必這般客氣。」

夏妍認得來人正是漕幫江陵分舵的舵主莊雄,說話的是他的副手鐵辛,聽到他們妄語無禮,冷冷道:「有勞莊舵主來賀,不過小婦人還在孝中,不敢大張旗鼓招待外客,更不敢勞動漕幫列位尊駕,小婦人如今只想著撫育孩兒長大,並無再嫁之意,還請鐵小哥慎言。」

莊舵主面色一沉,說道:「夏娘子你這就有些不厚道了,昔日杜幫主病逝,你為了兒子繼續繼任幫主,自己大權在握,親上門來求我,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待你坐穩後,便委身於我,如今你丈夫已逝去快一年了!雖然不著急孝中成婚,卻也可以預備起來了,如何如今卻反口不認了?」

夏妍大怒,杜銘逝後,萬馬幫的確有人蠢蠢欲動,她替杜銘料理幫事多年,又有親子在手,不少長老也是支持她的,她當時是帶著杜鑫施辰一一遍訪了長老,又爭取了漕幫的支持,將反對的人一一剪除,將兒子這幫主的位子坐穩了,只是當時也許了漕幫不少好處,雖然他也露出了要娶她的意思,她卻嚴詞拒絕了,他想要強娶,也要看萬馬幫眾答應不答應!

她怒睜雙目道:「莊舵主!我當日帶著親信拜訪於你,爭取你的支持,卻是將江陵城清揚河兩岸的地盤盡皆讓給了你,並未說過什麼委身於你的話,如今咱們河水不犯井水,請您自重!」

莊雄睜大眼睛奇道:「清揚河兩岸地盤,歷來本就是我漕幫的,何來你讓不讓的?你當日明明就與我度了一夕之歡,我知道你面嫩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早日從了我,咱們夫妻獨霸這江陵城,豈不好?」

一旁鐵辛卻笑道:「你一介女子,在萬馬幫中實在太過辛苦,倒不如依了我家舵主,將萬馬幫併入我漕幫,豈不美滿。」

夏妍心頭狂怒,知道今日這事難以善了,萬馬幫這塊肥肉,不是沒人想覬覦,只是萬馬幫在江陵城根基深厚,自己又隨著杜銘在幫裡數年,收買人心,支持者甚眾,如今漕幫想吃掉自己,娶自己自然是最好的辦法,自己不肯,那自然便用強的,四散謠言,挑撥離間,漸漸萬馬幫幫眾自然有人懷疑,便有隙可乘,而自己又是個女子,身無武藝,今日若是被人強了,卻當真毫無退路。她冷冷道:「想要娶我?先將你家裡的妻子兒女全處理乾淨,再說娶我吧!小婦人雖不才,杜銘卻是三媒六證娶了我,正大光明的拜了天地的!」

後頭杜鑫和趙陽早就站了起來按劍站在夏妍身側,外頭萬馬幫的護衛也早已進了來,按劍站在一旁,兩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莊雄看到杜鑫,心中又是一熱,此人端的是個奇才,精於商賈之道,萬馬幫名下的產業,被他一人經營打理不過三年,就日進斗金,紅紅火火,據萬馬幫裡的幫眾說,夏妍自己根本不善經營,全靠杜鑫一人支撐,幫務也多是杜鑫幫著理,這般奇才,偏偏忠心之極,自己派了多少人想挖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又智計百出,自己暗自做了幾個套子想引他上鉤,全然不上當,其人性格古怪,不貪杯不好色不好賭,守著那樣多的錢財卻一文不貪,居然是個鐵蚌,毫無下嘴之處!還有那施辰,好一副鐵拳,武藝高強,清微教江陵分舵的內門弟子,都打不過他,也是個武學奇才,又夠狠夠絕,夏妍不過是個市井賤-婦而已,如何配使這般人才?

如今只有娶了夏妍,方能將這些人以及萬馬幫的偌大產業人手攬於自己手下,而自己得此勢力,如虎添翼,在漕幫裡,自然少不得往上動一動了!

他想到此處,欲心更熾,哈哈笑道:「夏老大果然是個小辣椒,你放心,你若是肯嫁我,我就將我那妻子送回鄉下去服侍老娘,保管讓你舒舒服服絕不受一絲委屈,除開個正妻名頭,什麼都不會少你一絲一毫,小的們也絕對將你當正經夫人看待!」

夏妍怒極反笑:「你算個什麼東西?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漕幫的幫眾看她辱罵舵主,臉上盡皆有了怒氣,鐵辛冷笑道:「還天鵝肉呢,滿江陵城誰不知道夏老大是個什麼貨色,當年早就被人看光了,只怕身上哪裡有顆痣大家都能說出來,我們老大肯納你,那是給你臉面,別給臉不要臉!」後頭的漕幫幫眾盡皆哄笑了起來,萬馬幫的護衛卻面上極為尷尬。

夏妍怫然變色,身後卻傳來個清脆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污言穢語,散播謠言,強娶女子,我看列位果然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漕幫投身於清微教門下,卻有你們這般敗類在外敗壞名聲!」

眾人去看,原來他們站在門口,屋內頗暗,只隱約看出裡頭有個女子坐著,如今站了起來,夕陽照下來,眾人眼前盡皆一亮,居然是個極美貌的女子仗劍而立,一時眾人靜默下來,都不由得心裡暗想,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美人。

玉衡卻是心中憤怒,她一貫生長在天子腳下,何曾見過這樣巧取豪奪之事?平日裡聽師兄們說行俠仗義之事,夏老大又是救了自己的,如何能不挺身而出?

她繼續清聲道:「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名將韓忠的夫人周氏紅玉,曾是j□j出身,後來卻隨夫上陣殺敵,最後做了一品夫人,似你們這班只會揭人傷疤的宵小,只能落於下乘,一輩子成不了大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