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花架子

卻說漕幫眾人不過是市井之徒,幾時見過這樣的美人,看到玉衡站了出來,義正詞嚴,卻又因相貌極美,聲音清婉動聽,俱都神魂顛倒,倒都暗自希望她再多說幾句,連莊雄都笑道,「這位姑娘當真是誤會了,夏老大確然與我有過白首之盟,女人最是口不應心,姑娘還是不要干預我們之間的事才好。」

後頭鐵辛卻又調笑道,「興許是這位姑娘看到舵主雄姿勃勃,心有傾慕,因此說幾句話讓舵主注意她,舵主不要辜負了美人深恩才好。」

玉衡聽到這些人信口雌黃,無賴之極,早已氣得滿臉通紅,夏妍正要讓她退後,她卻按捺不住,已是拔劍向那鐵辛刺去,那鐵辛看到美人拔劍刺來,正是求之不得,趕緊挺劍相迎,一邊笑道:「咦?不好了舵主,看來這姑娘卻是對我青眼有加,這可如何是好?」一邊兩人躍入院中,只聽到劍刃相擊之聲密如聯珠,連綿不絕,已是過了數招。

玉衡劍法變幻,劍影如雪練,猶如疾風驟雨般一陣猛攻,鐵辛卻是接招接得輕鬆適意,一邊嘴上仍不住道:「啊呀,小娘子施展劍法果然猶如天外飛仙,好生美妙,與我卻恰好是一對兒,常言道打是親罵是愛,舵主和舵主夫人不如將這位小娘子賜給屬下……將來屬下定當感激涕零,肝腦塗地報答舵主……」

玉衡咬牙切齒,她平日裡只是和師兄師弟們對練切磋,卻是實戰極少,大家也多誇她劍法曼妙,將來必是一代女俠,如今她已是全力施為,這名油嘴滑舌的市井無賴,卻輕鬆接招,甚至還時不時用劍去攻她的胸膛、腿部,招式下流至極,卻逼得她手忙腳亂,攻勢變緩,旁邊圍觀的漕幫幫眾則一邊幫腔,一邊嬉笑,直把她氣得怒氣填膺。

夏妍和杜鑫在一旁卻看出玉衡根本不是那鐵辛的對手,鐵辛武藝高強,萬馬幫這邊施辰曾與他交過手,卻也沒討到好,他們雖不諳武藝,卻也能看出玉衡那劍招只是花架子,鐵辛卻是在戲弄於她,不肯立時打敗她,情勢卻不太好,夏妍給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神色,讓他們上前幫忙。

護衛們正要上前,卻忽然看到從牆頭忽然躍下一道碧影,卻是個蒙面女子,空手入白刃,一掌勢如閃電,直接拍入鐵辛的胸膛,鐵辛聽到那掌風凌厲,心中一凜,早住了嘴往側一避,孰料那女子卻纖腰一擰長腿一抬,疾風一般直接就往他胸口踢了過來,那一掌卻變拍為劈,迅如雷電地切到他拿劍的手腕上,變招極快,招式大開大闔,他完全反應不過來,手上一痛,叮噹一聲長劍落地,胸口已是重重的著了一腳,登登登地往後退了幾步,胸中氣逆翻騰銳痛,口中一甜,卻是吐了血,身後漕幫幫眾已是扶住了他。

這情勢轉變太快,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定睛看時,卻看到那名碧衣女子與之前那藍衫女子並肩而立,臉上蒙著面紗,眸冷如霜雪,兩人站在一起,只覺得玉骨珊珊,風華極佳。

莊雄早先看到玉衡極美,心中早已動心,不料如今又來這樣一個只看雙目便知極美的女子!他心頭火熱之極,這樣的極品,如何能輕輕放過!

前邊的鐵辛卻瞳孔微縮,這是一名高手!和之前那名女子的花架子不同,這名女子內力極高,速度又是自己平生僅見的快!自己雖然招式上算不得高強,卻因為天賦極高,得過異人傳授,又在市井中身經百戰,甫一交手,便知對手底細,之前他見那女子貌美,呼吸卻粗淺,腳底輕浮,便知她武藝粗淺,起了調戲之心,如今後來的這名女子,不過側身立著,右掌平伸,左掌護於右腕,簡簡單單一個起手式,卻如淵渟嶽峙,叫人輕忽不得。

他低聲對莊雄道:「老大,這是個硬茬子,內功深厚,咱們這些人都不是她對手。」

莊雄聽了,知道手下鐵辛武功最高,剩下的人不過爾耳,如今一照面便吃了虧,看那女子招式開合有度、迅雷不及掩耳,知道今天大概是不能降服這對女子了,心裡卻有些不甘,然而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真的動起手來,這名女子武藝高強,逼急了傷了自己的性命,那還圖什麼後來?

他沉聲道:「今日原是為杜夫人賀喜而來,鬧成這樣倒是不好了,咱們還是先回去,改日再和夏老大討教討教。」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明日,他與夏妍的謠言就會傳得漫天都是,牛鬼蛇神們自然會蠢蠢欲動,他的機會就來了!這對女子,自然也一定能落入他的手裡!

夏妍皮笑肉不笑道:「還勞莊舵主約束手下,切莫再胡言亂語,否則,來日可未必還能全身而退了!」

莊雄滿臉陰霾,卻也不得不招呼手下們撤退。

人撤盡後,碧衣女子解了面紗,果然正是急雲,他們這邊熟悉她的卻是第一眼就已認出她來了。玉衡滿臉忿恨道:「待我寫信回去給師父,讓他問罪漕幫,定不讓他們再欺負於你!」

夏妍苦笑道:「不知道你師父是何方神聖,不過這漕幫背後是清微教,每年給朝廷和清微教上繳數目巨大的銀子,漕幫這莊雄極是能幹,斷不會為了這幫派小爭端的事情插手的。」

玉衡卻也不敢報自己師父的名頭,她未通過宗門大比,算不上正經的內門親傳弟子,雖然師父一貫疼愛自己,然而這些日子,她經歷了這些事情,連最親厚的師兄,也變了個人,她忽然有些不太肯定,一貫慈愛的師父,是否真的會支持自己了……

杜鑫卻冷冷道:「我有法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當初為了爭取漕幫的支持,他任由夏妍做主,將清揚河兩岸的產業全都往回撤,將那些地盤盡皆給了漕幫,如今莊雄這賊子居然敢打夏老大的主意,那自然輕饒不了他!

急雲卻忽然道:「需要我幫忙的請說。」比如依樣畫葫蘆,同當年那封老大一樣……半夜暗殺掉,哼。

杜鑫淡淡道:「應該用不上,且待幾日你們再看好了。」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夏妍轉回去斟酒給急雲道:「喝酒吧,方大廚給你釀的,遇到這等人真掃興。」

急雲坐了下來,喝酒,玉衡也坐了下來,卻是問急云:「姐姐,你的武藝好生厲害!我們內門弟子只怕都不如你,適才那無賴的武藝還真的挺高強的。」

急雲道:「那無賴的武藝不算高,清微教內門弟子的武藝我見過,遠勝於他。」和當年的鳳留比,那還是差遠了。

玉衡臉上一僵,她平日裡,內門的師兄師姐們和她對戰,多是旗鼓相當……因此她一直認為她進內門是十拿九穩,直待大比。她忽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開陽說的話又彷彿響了起來,別人誇我們,不過是因為看在父親面上的奉承之語,一分才華,便誇作十分……

自己身為清微教的掌教的弟子,由師兄親自教授,學的又是最高深的武學,如今自己卻久攻不下區區一個市井無賴,久居鄉間的姐姐,只怕受到的教育未必如自己,卻輕輕鬆鬆一掌一腳便將那無賴逼退,嚇走敵人,那招式迅如雷電,自己當時也沒能看清楚……難道自己的武藝,當真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好?她想到即將到來的宗門大比,臉色忽然變白了。

一桌子人均各懷心事,略略喝了幾杯,逗過了長壽兒,急雲便站了起來告辭,再次誠懇對夏妍和杜鑫說道:「若是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只派人去送信給我便好。」

夏妍笑道:「你放心,這麼多年了,多少風風雨雨,這般辱我的人,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早就習慣了,杜鑫會處理好的。」

急雲看了眼杜鑫,昔日瘦弱陰沉少年,如今長成了個挺拔青年,脊背筆直,臉上表情淡然而自信,她欣賞這種自信,便點點頭,不再繼續追問。帶了玉衡告辭乘了馬車回去,一路上卻又下了馬車,收拾了跟蹤在後頭的宵小兩名,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腿,才復又登車,指揮著車伕又繞了幾段路才回了崔宅。

回了崔宅,玉衡卻是纏著急雲,只說讓她指點武藝,急雲無奈,只得應了,讓她先休息,第二日園子裡頭練習。

第二日清晨,剛下過一陣微雨,庭院內綠陰清潤,分外靜幽。玉衡果然一大早又來找急雲,連開陽也來了院子裡頭看姐姐舞劍,急雲讓她舞一段劍法來看看。

玉衡想了想,卻是舞了自己極為得意的落花劍法,這劍譜還是師父讓自己去藏劍閣找的,自己看這名字好聽,便選了,此劍法名為落花,自蝴蝶穿花起,至斜月移花止,共有二十四式,奇正相生,變化不測,舞動起來,真似落花飛舞一般,倏高倏低,忽起忽落,疑進反退,疑退反進,令人眼花繚亂,不可逼視。自己練熟後連師父看了都面露笑容,頷首肯定。

急雲一旁看了半日,臉色卻是越來越嚴肅,待玉衡收了劍勢後,問道:「你平日的劍法,是何人教你的?」

玉衡臉上暗了暗,說道:「是師兄代師父親授,他是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急雲想了想,拿了那劍也舞了起來,卻是清微教的入門清微十三式,玉衡卻覺得她身形沉穩,劍勢飄逸,與師兄施展開來略有些不同,然而劍鋒掃出,花木削落,露珠紛紛落下,微濕的地面也被劃出痕跡。

玉衡拍掌道:「我記得師兄舞劍,也是有暗勁能讓梅花落下的……姐姐如何也會這清微十三式?」

急雲歎了口氣道:「我師父是清微教管夫人,按輩分,我應當也算是你的師姐了,也是今年要參加宗門大比的……你卻是看出我和你的不同之處沒?」

玉衡和開陽都被姐姐說的內容吃了一驚,她們自急雲回來後,看她不愛說話,又從袁玉嘴裡聽說了她的過去,只以為就是平淡的村居生活以及為奴為婢的生活,只怕辛苦得很,便都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問她的過去。哪裡想到原來自己姐姐居然有如此高的武藝,師承又居然如此巧合與玉衡同門?

玉衡臉色有些茫然,想了半日才說道:「原來姐姐是管夫人的高足,我卻沒有見過她,只聽過她的故事……姐姐是微字門的,怪道內力雄渾,只是我們清字門與你們雖是同源而出,卻更注重巧撥千斤哩。」

急雲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你們清字門是如何習武的,然而我也知道,不管招式再怎麼樣巧妙,內力仍是需要的,否則劍法縱然精進,卻仍是浮功,於實戰無益,練氣之事,非旦夕所可收效,你的下盤虛浮,招式雖熟,卻不曾將內力與招式完美結合,這已是最粗淺的入門功夫了,可知你後頭學得那些別的劍法,只怕也不見得能習好,平日裡舞劍是好看的,與普通的沒學過武藝的人對打也可取勝,然而若是真的遇上高手實戰,恐怕不成——恐怕你的宗門大比,有麻煩了。」

玉衡臉色白了白,道:「可是平日裡師兄都說我過宗門大比毫無問題,師父也都誇我天賦高……」

急雲搖頭道:「清微教隨便一門內門弟子,便可笑傲江湖,便是外門弟子,良莠不齊,也絕不至於對付不了一名市井無賴,你也說了,你師兄舞劍,真氣也是能隨劍勢外放的,可知你在這上頭,的確是不足了,若是宗門大比你能順利通過,除非安排特別弱的人和你對戰……」她從未見過沒有經過嚴苛訓練就能練成武藝的,身體這種東西,不經過千錘百煉的練習,怎可能違反自然,做出和凡人不同的武藝,只怕玉衡的師父師兄的誇獎,水分太大。

玉衡唇都在顫抖:「怎麼會如此?我也有日日打坐養氣的。」自己卻也知道,自己的打坐運氣,著實偷工減料更多一些……師父、師兄都並沒有要求,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樣才算是養好氣了。

急雲想了想道:「如今只能用笨法子了,你招式已是練得熟了,如今也不過是內力粗淺,且不能與劍招相融合,若是肯吃苦,我倒是有個法子替你集中訓練下,興許還來得及。」

玉衡臉色淒惶,師兄這些年教自己,果然都是在敷衍自己的麼?他果真對自己無意……否則……否則如何會這般哄著自己?師父也是看著自己只管誇獎,不曾指出不足過……怎麼會如此?

急雲看她神不守舍,心下瞭然,知道她難以接受這現實,一旁來觀看的開陽卻已是溫聲勸道:「二姐姐,想是清微教的掌教只是認為你習武,不過是為強身健體,兼有些防身之技,而又看在爹爹的份上,不好太過嚴格訓練您,畢竟您原來是要做王妃的……身份高貴,想必也不是刻意不教你真正的武學,只是真學起來,只怕苦頭太大,您受不住,所以也別太難過。」

玉衡眼圈一紅,知道弟弟所說只怕是真的,然而自己一向要強,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真相?她忽然高聲道:「誰說我吃不了苦?我偏就要做好了,漂漂亮亮地通過宗門大比!」她一邊倔強地看向急雲道:「姐姐,還請您指教,什麼苦我都能吃!」

法子果然是笨法子,急雲讓夏巧和青虹、龍淵等丫鬟連夜縫製了許多細長布袋子,去採了乾淨的沙子灌入,然後纏上了玉衡的手腕至手臂,腳踝至大腿上,連腰間也纏上了一圈,然後再從基本的清微十三式起,一招一招的教她如何念動一致,每一招內力該如何運行,呼吸如何調整,竟是不厭其煩,細緻之極。

待練熟後,整日仍都纏著沙袋直到晚間洗浴才解下,急雲卻替她一一用內力按摩四肢,防止肌肉疲勞過度,又用內力輸入她靈台穴,如往日管夫人教她的一般,一一教她如何運氣,替她行走一周天,讓她能在她的內力帶領下,熟悉運氣養氣之功,畢竟她從前那些日子,都太過輕忽養氣運氣之功了。

待到劍法練熟了些,急雲卻又將那沙袋加了重量,玉衡只覺得渾身酸痛不已,手幾乎抬不起來,晚上脫下來的衣服上,全是雪白的細鹽粒,腳上又曾受過傷,更覺酸軟不堪,然而她卻咬牙一一忍了下來,她並非不肯吃苦之人,卻偏偏無人肯告訴她她學得不對,而父親只知道自己舞劍起來頭頭是道,對掌教和師兄都極是感激禮遇,哪裡知道自己不堪一擊?

是了,若是自己真的將來打不過人,他們又會說是自己天賦不夠吧?不對……應該是他們早就看準了,自己將來是要嫁入皇室,護衛如雲,人人趨奉,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對戰機會?若不是這次自己的冒失,從雲端墜落,只怕自己會一直喜洋洋的生活在自己是清微教高手的謊言中……

不提玉衡與急雲如何加緊訓練,開陽在一旁持著書邊誦讀便給姐姐鼓勁,崔氏看她們姐弟友愛,心裡極是欣慰,她不諳武藝,卻也聽說過管夫人的大名,心中卻是又是百般想法,一時怕女兒也像管夫人一般烈性倔強,一時又想若是管夫人和雲陽侯替女兒做主,定下一門婚事,卻是極好,那崔瀚留給玉衡,也很不錯,一時喜一時憂,又愁著如何京裡丈夫的信還沒回來,自己那些打算,說到底也只是一些想頭,還是得丈夫做主決定。

急雲卻是疑惑之極,當日顧藻明明說了選個日子便要上門拜訪的,如今卻一直按兵不動。

這頭李熙卻是接了封京裡來的信,原來謝相這些日子借巡查河道之機也出了京,卻也是往江陵來了,李熙想了想,微微一笑,想來謝丞相是親自過來處理大女兒的事情了,也不奇怪,這般大的事情,謝丞相自然是放心不下崔氏的,自是要親自過來處置,這也好,和聰明人,更好談一些,他之前還一直顧慮去和崔氏挑明,崔氏反而會做出什麼不妥的舉止,倒是打亂了他的計劃,還是等謝相到了再登門拜訪吧。

只是,這登門拜訪的禮物,卻是要好好考慮一下。

他這幾日心情愉悅,病體也漸輕,恰好適逢端午,向例在清揚江中大放龍船三日,官民同樂,極為熱鬧,這幾日江中畫舫遊船,蜂屯蚊聚,遊玩者甚眾,船中五音齊奏,岸上熱鬧非凡。他想著正當熱鬧時節,想必貨物充沛,正好物色些稀罕禮物拜訪謝家,於是索性又帶了侍衛青陽、朱明,一同去江陵城裡頭逛一逛。

城裡果然更是熱鬧,只見人物繁華,笙歌聒耳,文人墨客,酒友詩翁四處聚會於車中船上,又有青年子弟覓友呼朋,或攜妓於高台,或訪美人於陋巷,一路鋪面上擺設得貨物琳琅滿目,他走了幾家店,卻沒看上什麼東西,然而街道上人挨挨擦擦,朱明有些著急,擔心李熙疲乏又要犯病,勸道:「不如公子先找個地方不拘茶館酒館都好,且先坐著,讓屬下去四處看一看,看到有好的再來引您去一觀。」

李熙看到天上日頭漸熱,想想也罷,便就近找了一座酒樓,名曰聚珍樓,門外金字招牌,寫的是包辦南北酒席,各式炒賣,一應俱全。他便帶著侍從們邁步走了進去,只見酒堂之上,座無虛空,再上一層樓,客雖略少,陳設比下邊更好,想是座頭也貴一些,便擇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點了幾樣菜,又讓青陽、朱明也都坐下,笑道:「外頭莫要拘禮了,且一同吃了才好再出去細細找尋。」

一時酒菜上來,果然頗為精緻齊整,味道也好,他們三人正吃得開心,卻聽到旁邊座上一群漢子在議論紛紛,卻是在說漕幫江陵分舵舵主莊雄忽然中風不能理事的事情,李熙原就喜歡聽傳聞故事,如今急雲又是一身武藝,自是凝神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