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管夫人回府的事情果然再也沒有下文,那夜的事情也只在一些誥命們心神領會中悄悄地被共同地遺忘了,至少明面上沒人再提起。而衛皇后的威儀,自然也不知不覺在誥命心中弱了些,不少勳貴之家開始暗暗揣摩這背後的意思,不過皇上對衛皇后和衛家依然優渥,倒是耐人尋味。
安樂侯則惱怒萬分,狠狠地和孟青琴發了次火,「誰讓你去和皇后獻什麼策的,皇上今日特意召見了我,告誡我不可操之過急,須得緩緩從事,更不可陷皇家於不義,」
孟青琴心中冷笑,這個男人就是如此,自己去皇后那兒獻策,他未必之前沒有風聲,卻不聞不問,若是成了,便心安理得地享用成果,如今事不成,他又利索地將此事責任推在自己身上!
她臉上仍一副不疾不徐的表情,娓娓道來:「此事是皇后娘娘也是贊同的,再說若不是臨時有了刺客,此事早就成了,不可操之過急?此事已是拖了十五年了!再緩緩圖謀,莫非是要等到衛家滿門都是庶支麼?等到太子那一日,皇后娘娘成了太后,到時候……衛家朝中再無一人說得上話,侯爺您想想。要麼回府,要麼和離,夫人總要做個抉擇,難道衛家滿門就這樣活生生被她拖下水不成?」當然,以管夫人那樣的烈性脾氣,多半會選擇和離……
安樂侯聽她說得有理,聲音又如清泉一般安撫人心,脾氣也軟了下來:「如今皇上不許,娘娘也被皇上訓斥了自作主張,我們又能拿那賤-人怎麼辦?」
孟青琴繼續溫婉一笑:「還能怎麼樣?她不仁你不義,她整天在江湖上闖蕩的,就不能有個意外?」
安樂侯頹然道:「前些年你一口氣提了十萬兩銀子說請殺手殺她,結果不還是全軍覆沒了?她武藝高得很,又有清微教做後台,一般殺手哪裡敢接,那十萬兩的窟窿,到現在都還沒補上,母親一直追問我動了那麼多錢幹嘛了。」
孟青琴眼光閃爍,安樂侯這話的確是事實,大秦國內的確是無有殺手敢接,後來說是殺她的兒子,又恰好是離開了管夫人,才有殺手組織看在銀子份上勉強接了,但是必須先付五萬兩銀子作為訂金,無論刺殺成功還是失敗,這銀子都是拿不回來的,否則便不肯接,自己咬咬牙,想到若是衛瑾死了,安樂侯的爵位就只能傳給自己兒子了,便答應了,沒想到居然還是被那小子逃了!這事後來也只說是刺殺管夫人失敗,卻沒敢說是殺衛瑾的,剩下的五萬兩銀子,她悄悄的留著,對安樂侯只說是被殺手組織全拿走了。
這幾年她花了兩萬,給瓊兒陸陸續續添置了些妝奩,只怕只能往另外四國內找了……聽說東唐國那邊有武藝極高的只要錢不要命的殺手,武藝極高,倒是可以讓人去打探打探,可歎如今安樂侯的確只剩下個空殼子,卻是沒有能力再拿出這樣一大筆錢了……自己手裡那些錢,還要留一些給環兒,到時候實在不行,也只能再從手裡的錢裡頭悄悄再勻一些……又或者……用更便宜一些的辦法……借刀殺人、禍水東流,這女人如同糞坑裡頭的石頭又臭又硬,自己就不信她沒有別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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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後,李熙便再也沒有找過急雲了,因為婚禮迫在眉睫,禮部、內務府整日有官員來與他回報細節,討他的示下,而晉王府也熱熱鬧鬧的鋪置起來,皇上之前卻悄悄的召見了葉默存,讓他務必讓晉王能留下子嗣,以免他三弟這一脈,沒了後人。葉默存得了口諭,特意去了王府,細細地替他又開了一副藥,讓他好生吃了,在王府安生調養好身體,直待大婚。
王府主院,荷露與蕉書、菊卷幾個大丫鬟忙得腳不點地,佈置婚房,荷露皺眉道:「王爺這個時辰應當在睡覺了,葦香怎麼還沒來,這些屏風香爐原是她管著的,我們哪裡弄得清楚?」
蕉書笑道:「我適才過來,看到王爺讓她出去傳話,讓青陽朱明四個侍衛去了書房在說話呢,我便讓她在房裡等著,若是王爺回來了,沒個人伺候他午休如何使得。」
荷露皺了皺眉,王爺自出宮回了晉王府後,待她們這些自小一起伺候的宮女內侍們就不太親近了,總愛招侍衛來說話,又多喜歡在書房歇著,並不往後院來,書房偏偏又只讓小廝和侍衛們服侍,並不讓她們出去服侍,聽說王爺還常常帶著侍衛出門,她只覺得王爺漸漸地長大後,自己越來越不知王爺在想什麼了,不過男兒志在四方,王爺雖然身體孱弱,卻也仍是喜歡在外邊遊玩吧?如今王爺快娶王妃了,到時候總該收收心常來後院了吧?卻不知這位長居山野的王妃,能不能攏住王爺的心了,她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知是盼望王妃能讓王爺多留在後院,還是盼望王爺對王妃不屑一顧。
書房裡,一名男子一身黑袍,身材瘦削,有著一股孤傲陰沉之氣,他正是侍衛玄英,他正低聲道:「我與白藏在南詔查了許久當年與公主陪嫁過來的丫鬟、侍衛,只聽說回了南詔後,公主改嫁,盡皆遣嫁、遣散了,悄悄找了個貼身丫鬟問了,說是當年公主懷疑是今上下的手,曾經入宮質問過今上,具體內容不詳,後來南詔國那邊派了人來接回公主,她便回了南詔,很快改嫁了,改嫁的人是一個南詔的一個文官,聽說是翰林。」
李熙斜倚在書房一張軟榻上,擁著柔軟的絲被,才過了中秋,他身體就已不禁秋寒,臉色蒼白,眉間略略有些睏倦之色,聽了玄英的回報,眼睛卻變得湛深,半晌道:「公主入宮質問,卻還能活著回了南詔,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不是皇上干的,他問心無愧,另外一個,是皇上干的,但是他與公主達成了某種利益上的交換或者說是勾結,所以公主平安回了南詔改嫁……你們說是哪一種呢?」
朱明沉默半晌道:「先晉王手握大軍,當時北蠻入侵,皇上一貫善於決斷,絕無可能此時倒戈,置江山處於危亡之中……更何況先晉王與皇上一直感情甚篤,反而是公主與晉王感情十分疏遠,不像是為晉王捨得不顧性命去犯上的人,質問一事,若得的情報是實,則更有古怪之處。」
他們說起李熙的生母南詔公主,都極為冷靜,似乎是與面前這人完全不相干的一個人,李熙更是對這個生母沒有了任何記憶,更談不上什麼母子情深了,他查生父之死,更多是為了收復這一批隱藏在陰暗之處的力量,開府這段時間,他才漸漸掌握了生父給他留下的這樣一支暗部,猶如前世的特別兵種一般,專司情報、暗殺,有著獨特的訓練方法以及暗中的經濟供給保持其長年累月的運轉……舊的主子死去讓這個機構的運轉變得緩慢蟄伏下來,然而新的稚嫩的主子,可不是靠畫畫就能收服這些潛伏在黑暗的桀驁不馴的力量的。
他們在試探著他這個前任首領的繼任者,是否能有力量統領他們,而這第一樁事情,就是查清楚他生父的死背後的大手。這十幾年來,他知道這些藏在暗處的侍衛們,必然已是自己查過無數次,而自己唯有查清楚,大概才能真正證明自己真的有能力統領這一隻地下機構,若是自己一直寸功未立,大概這支部隊,會悄無聲息的解散消亡掉吧?
這些日子,李熙以優秀的洞察力、敏銳的分析能力、極佳的口才以及那天然的親和力,漸漸讓四位侍衛開始信任於他,並逐步嘗試將蟄伏多年的機構攤牌給他看,然後李熙做了幾個決斷,很快讓這冬眠數年的機構,重新有了錢財補充,人員也有了事情做,整個機構煥發了活力。
而後查先晉王之死,他也能別開生面,居然從南詔公主那邊查起,畢竟當時公主與晉王感情疏遠,晉王才死公主便回了南詔改嫁,看上去與此事無關,之前的暗衛們雖也查過,卻沒有查到丫鬟這般細,如今一查,卻也有了些線索,這也給予這四個侍衛一定的信心,雖然心裡對這位新首領仍有疑慮,但並沒有更好的人選了,除了身體和武藝欠缺,這位王爺的才智、謀略、膽魄都是上上,而武藝方面,他正要娶王妃,新王妃……卻是一名武藝極高的高手。
他們四人經過嚴格訓練,自然知道年才十五的王妃一掌將已弱冠的蘇定方打成重傷是什麼水平,那是驚世駭俗的武學天才!這個王妃,卻似對王爺頗為死心塌地,卻是一股極強的助力。
李熙忽然道:「去把當時你們查過的所有線索都拿來給我看過,我再從頭理一理。」
青陽站起來應了,白藏卻似想起什麼事,稟道:「我們回來之時,聽說南詔公主為了你的親事,要親來大秦,然而臨行時似乎是女兒生病了,改由南詔三皇子前來代表。」
李熙點了點頭,並不當一回事。他想起快要和急雲成親了,嘴唇漾起了笑容。他並不甘心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弱者,他不會武藝,身體孱弱,卻一樣能夠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她。
此時,急雲卻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被崔氏拘在了屋裡,再不許她曬太陽,用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秘方來給她敷臉洗浴,又是內服又是外敷,修指甲修發尾修眉毛……塗指甲塗發油塗香脂,急雲看著那些含著各種藥粉蜂蜜花汁蛋清色彩曖昧的糊狀物體,還有操作繁瑣耗時驚人的過程,深深地對那些一絲不苟武裝到腳趾完美無缺的古典美人,默默的致以崇高的敬意。
崔氏把這當成了人生中一件光榮而偉大的任務,每日除了清點嫁妝上還有什麼缺的,與宮裡來的內侍一再確認細節外,還要盯著丫鬟媽媽們給急雲一一做好護膚香體工作,此外,訓練好的四個陪嫁丫鬟也到了,因急雲懶得起名,崔氏想了想,聽說晉王雅好丹青,便起了墨硯、朱印、白毫、玉版四個名字,投其所好,也能讓晉王體會自己女兒體貼之意,由夏巧每日一一提點,務必要做到最好。
幸好這樣足不出戶豬圈一般的日子終究還是解脫了,終於快到晉王大婚的日子,頭一天鋪嫁妝,那半城的紅妝就讓人吃了一驚,前頭剛有太子妃一百二十抬嫁妝,後頭謝家自然是不敢越過太子妃,只一百抬嫁妝,卻是實實在在,清一水的二十抬黃花梨家俱過去後,便是密密麻麻放著的紅綢磚的代表著鋪子莊子的嫁妝抬子,剩下的幾十抬嫁妝,都是四人一抬,看那抬嫁妝的伙夫們清晰的腳印子,就有人竊竊私語,這箱子裡頭夠實在的。太子妃大婚才過,那嫁妝隊伍大家仍記憶猶新,兩人一抬,前頭一小半還多是皇家賞賜的擺在頂上的能看不能用的如意什麼的,後頭又有五箱古籍藏書頂著,剩下那真正的銀子,只怕沒有多少。
京城各世宦大家,少不得也悄悄議論起來,不過想想倒也是,同樣都是清官,柳太傅那是林下出塵之風,乾乾淨淨,家底自然也是清風掃書頁,光溜溜的,謝丞相那卻是務實圓滑多了,娶了崔家女,崔家之富,天下誰人不知?娶了崔家女,誰還稀罕那摳摳索索的冰敬炭敬土產?不少小官們酸溜溜的想,要清廉如水,也得家裡人吃飽啊,奈何崔家擇婿一向眼光高,也只能徒羨慕一番了。
第二天就是親迎的正日子了,晚上,崔氏偷偷摸摸的到了急雲的房裡,先是說了一通各種不捨,婚後的各種注意事項,再三提醒她平日裡多讓讓晉王,一定要記得他鳳子龍孫的地位,不可要強,又怕急雲長期在外,不諳內宅理家的道道,特意將自己身邊的能幹嬤嬤派了兩個過去,告訴她若是煩內宅的事情,就多問問老媽媽們,然後就悄悄地塞了一個厚厚的表面繡著五彩輝煌的鴛鴦的錦袋在急雲的手裡,低聲道:「沒人的時候看。」
急雲莫名其妙,崔氏看她懵懂的樣子,心裡大愁,只得又悄悄道:「晉王體弱……你些須得主動些,不要讓他累著……」一邊心中愁上加愁,女兒看上去什麼都不懂,晉王又有心疾,誰知道行不行?若是不行,女兒坑大了!這如何又要保住晉王不犯病,又要平安的讓女兒受孕誕下子嗣,這分寸如何掌握?再加上女兒根本未經人事,怎麼叫她主動?這簡直是個頂級困難任務!她歎了口氣,女兒才十五歲呢……就算勉強受孕,也太小了……她終於放棄了女兒新婚之夜就圓房早些產下子嗣的念頭,低聲道:「結婚之日禮儀繁多,晉王肯定會很累,若是晉王要休息,你就和他一同休息就好了……」
急雲被崔氏這一番雲裡霧裡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崔氏卻又悲從心來,抱著她,眼淚連珠串一般地落了下來,直哭了個海干河干,雙目紅腫,急雲的肩膀上全被淚水打濕了,她卻莫名地想起了曾經也這樣抱著她哭泣的瑤娘來,不知道這位養母,如今怎麼樣了?袁玉前些日子還托了開陽送了一支金釵來,想必竭盡他所能了……開陽自己也買了套頭面,玉衡則將自己許多精緻的首飾什麼的裝了個匣子來,都塞給了她,眼圈紅紅的,謝佑則白天就把她叫去了書房,半日卻說不出什麼話來,眼圈居然也紅了,最後只說了句:「晉王為人溫厚,若是有什麼只管敞開說,有什麼委屈了,只管派人回來說,家裡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被家人這樣凝重哀傷的氣氛感染,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淺淺的惆悵,好像,是有那麼些不捨,雖然和生身母親不過短短的幾個月的相處又要分離,雖然很是不習慣這位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愛的方式,分離就在眼前,心裡也彷彿有了一股酸酸澀澀地別意出來。
崔氏哭了一陣,到底心疼女兒明天要行諸多的皇家禮儀,終於還是離開了女兒的房間,讓女兒好好休息。人都退下後,急雲才打開了那錦袋,袋子裡是一疊子的彩錦帕,一張一張全是春宮畫,男女均著上衣,裸裎下-體相擁,或在廂房內,或在園中,摸了摸居然還是極細的彩線繡制而成,粗看還以為是畫的,急雲看著那精美的繡畫,第一感覺居然是:很有收藏價值的古董畫,大概顧藻會感興趣……然後她就忽然想到了崔氏給她這些東西的用意,這是在教她怎麼和顧藻洞房!
她忽然覺得臉上騰騰的熱氣起了來,這些日子一直被她有意無意忽視的事情忽然迫在眉睫,她要與顧藻以古代的方式成婚了!
她看著那燭光下相擁的男女,腦筋裡迴盪著隆隆響聲……興許……顧藻也會不習慣的吧,這個……結婚後還同以前在前世一樣,各睡各的房,各幹各的事情成不成?從前他們那樣不是挺好的,至於孩子……才十五呢……孩子的事情,以後再想吧!
在自欺欺人的想法中,急雲安然入眠。
天未明夏巧就來叫醒了她,已經有宮裡的姑姑們候在門外,急雲起了身,簡單地吃了些點心,便換了身白色紗質單衣,然後丫鬟們飛快地給她換上了件開襠褲,她彷彿被雷劈了一般,足足半晌沒辦法回過神來。
梳洗完畢後,便有宮裡的姑姑們來給她絞容上妝,臉上的絨毛被姑姑們熟練的絞掉後,雪白光滑的臉蛋都讓姑姑們暗暗吃驚,都說謝丞相的女兒是國色,果然如此。
王妃的大禮服沉重而華美,一層一層的套上去,再一樣一樣的戴上首飾,急雲覺得手腳完全被這華美的寬袍大袖以及金玉鐐銬們給束縛了,急雲豎起了她柔弱纖長的脖子,攤開雙手讓她們一一披掛,她忽然想起許久以前自己曾經喬裝潛入過黑社會地下組織中,見過他們在舉辦一個古老的儀式,女子們穿著華麗精美的衣服,為了潛伏,她當時不得已也穿上了那套名為十二單衣的服裝,畫了個如白色死鬼一般的妝容,記得完成裝扮後,當時和她一起執行任務的隊友忽然說了句:「這妝扮很合適你。」後來,那次任務中他死了……她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因為她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好做,這場妝扮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她只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挺直著脊背讓她們在她臉上描眉塗唇,然後她看到鏡子裡自己完全變了個樣子的相貌,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旁邊的嬤嬤和丫鬟們讚歎不已:王妃真是仙姿佚貌,神仙不殊,晉王殿下好福氣。
崔氏走了進來,看到盛妝下容色驚人的她,眼圈又是一紅,到底忍住了,輕輕道:「時辰快到了,你弟弟一會兒來背你上喜轎。」
嬤嬤們看著她畫好的妝容,滿意地給她做最後一步,加冠,鑲寶嵌玉沉重的王妃金冠,精緻美麗到金碧輝煌的程度,上邊裝飾著明珠翠鳳,寶石花和翡翠葉,替她戴上去後,急雲感覺到了頭上那沉重的感覺,額前垂下了水滴般地珠串,遮住了她的面容,嬤嬤們扶著她站了起來,她走了兩步,感覺到厚重的衣服仍然掩蓋不了那開襠褲帶來的空蕩蕩涼颼颼的感覺,她茫然地想起從前那十二單衣下,也是不穿內褲的……她莫名的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精心打扮好就要獻上去給人享用的祭品。
前頭鞭炮聲和鑼鼓聲忽然轟然的大了起來,前邊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個小丫鬟向崔氏稟告:「謝相派人來說,前頭晉王來親迎了!」
屋裡眾人除了急雲盡皆一驚,晉王有心疾,皇子親迎的例也極少,之前禮部便並沒有安排要親迎,如今晉王不顧病體來親迎,這是極給謝家面子了。崔氏忽然覺得眼睛一熱,低低對急雲道:「我的兒,晉王是個好的,你好好的和他過日子……」喉嚨卻是被熱氣給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