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紅兒是成功逃走了。
柳清歡有些憂慮地皺了皺眉頭,凝眸看向薛慕:「紅兒會不會是遇上了賊人?」
薛慕想了想道:「有這種可能,我會再派人打聽打聽。」
柳清歡點了點頭沒再作聲,芃芃看了看桌案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笑嘻嘻地數道:「一二三四五,侯爺真是貼心,我們這裡剛好五個人。」
柳清歡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個青瓷茶碗飲了一小口。
芃芃:「……」
「亞勒。」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胡語,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諾宴,「烏拉拉把你的那碗喝掉了。」
柳清歡頓時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諾宴沒有說話,只低頭賞了他一個冷眼。柳清歡多看了諾宴一眼,起身跟薛慕告辭:「清歡不打擾侯爺議事了。」
薛慕點了點頭,柳清歡便帶著赤桃青梔離開了蓮花亭。快要走出花園的時候,捻棠從後面追了上來。她看著前面火紅的身影,張口叫了一聲:「柳清歡!」
柳清歡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向捻棠。雖說捻棠三人是薛慕的下屬,不必像侍婢那般對自己恭恭敬敬,但是她對自己的敵意也未免太過明顯。
柳清歡不動聲色,捻棠皺眉望著她,快步走了上來:「你當年既然那麼絕情,現在又為何要嫁給侯爺?」
柳清歡輕輕在心中嘆了口氣,她實在是不怎麼喜歡當年這個詞。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到底是哪一年不好嗎,偏要跟她玩猜謎。
捻棠見她不答話,眼神比剛才又凶惡幾分:「我不管你嫁進侯府有何居心,但只要你敢傷侯爺一分一毫,我捻棠絕對不會放過你!」
柳清歡微微一笑,問道:「侯爺乃是我夫婿,我為何要害他?」
「這個得問你自己了!」捻棠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看向柳清歡的目光裡又多了幾分厭惡,「你和唐子博是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
抱歉她還真的不清楚。柳清歡想著讓捻棠給自己一些提示,不過她已經像不願再多看自己一眼般,飛快地返回了蓮花池。
柳清歡回到屋裡,滿腦子都是唐子博這三個字。
唐子博在長安城也算得上一個名人,她之前還是聽說過他一些事的。據說他本是一名孤兒,後來得雍王賞識,收為義子,住進了雍王府裡。不過衍帝登基之後,改封雍王為嶺南王,一道聖旨把他發配到嶺南去了。
嶺南王的一家老小都乖乖搬去了嶺南,唯獨唐子博一個人留在了長安經商。柳清歡覺得這人也挺識時務的,他義父堂堂一個王爺都被發配去了嶺南,他就算入朝為官,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所以乾脆另闢新徑,成了這長安城裡數得上號的富商。
商人雖說被人看不起,但人家有錢。
柳清歡托著下巴嘆了口氣,她也好想這麼被人看不起啊。
赤桃和青梔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夫人在憂慮什麼。不能為夫人排憂解難,她們也憂慮了起來。
柳清歡換了個姿勢,繼續思考唐子博。嶺南王對他有恩,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背棄他義父,這麼看來他留在長安的動機就不那麼單純了。皇上會把自己的皇叔打發到嶺南去,說明他防著他,那唐子博說不定就是嶺南王安插在長安的棋子。
柳清歡的眉頭動了動,之前薛慕說曾有人兩次暗殺於他,捻棠又來質問她跟唐子博的關係……難道刺客是唐子博派來的?等等,昨晚在窗外的人,難道也是唐子博安插在侯府的眼線?
事情好像有了些眉目,可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跟唐子博是什麼關係。
千萬別是她想的那種關係。
聽到柳清歡又嘆了口氣,青梔覺得是她作為一個丫鬟發光發熱的時候了:「夫人,現在天色尚早,不如去看看侯爺捕到的小豹子?」
赤桃聞言也連忙道:「對呀夫人,小豹子可漂亮了,就連侯爺都喜歡得緊,每日都要去看一看呢。」
「是嗎?」柳清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好像還沒見過小豹子呢,「好啊,小豹子在哪兒?」
永寧侯府裡一共養了兩隻獵豹,一隻是西域某國進貢的,還配了一個專門飼養它的豹奴,薛慕為它取了一個名字,叫追電。另一隻是薛慕在狩獵時自己捕到的小豹子,因為長得可愛,在侯府裡受寵得不得了。
柳清歡到的時候,薛慕正在逗弄小豹子。陽光從他的頭頂傾瀉而下,點亮了他眼裡星星點點的笑意,就連烏黑的髮絲也隱隱泛著金色。
柳清歡在一旁看了會兒,心想侯爺是真的很喜歡這頭小豹子。
「侯爺。」她叫了一聲,走上去。薛慕回過頭來,見是柳清歡,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清清,你怎麼來了?」
柳清歡道:「我聽說這裡養了一隻侯爺親手捕到的小豹子,特意過來看看。」
薛慕笑了笑,伸手招呼她過來。柳清歡看著面前的小傢伙,小傢伙也好奇地看著她。它頭頂的兩隻尖耳微動,兩眼烏圓,柔軟的絨毛讓人看著就想摸一把。
柳清歡有些欣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頭,見它沒有反抗,又大膽地摸了一把。
「好可愛呀。」她側頭看著薛慕,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薛慕將她扶了起來,臉上也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清清喜歡嗎?」
「喜歡。」
薛慕的嘴角微微翹起:「小豹子快要滿月了,清清幫它取個名字,可好?」
「好啊!」柳清歡看著小豹子,認真地思考起來,「就叫它點點吧!」
薛慕的眉頭動了動:「點點?」
「對啊,你看它身上那麼多點點,叫這個名字再合適不過了!」
……你是認真的嗎?
薛慕抿了抿唇,笑著道:「好,就叫它點點吧。」
一旁的赤桃青梔:「……」
別這樣順著夫人啊侯爺!你讓它以後怎麼面對追電啊!
小豹子抬頭看著面前的一對主人,無辜地叫了一聲。
晚上柳清歡和薛慕一起用過晚飯後,薛慕仍是去了蓮花畔住。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柳清歡跑進廚房,想著給老太太親手燉個雞湯補補身子吧,她怕是要坐不住了。
果然這邊柳清歡才跑進廚房,那邊薛慕就被寧氏傳喚了過去。
「慕兒啊,」寧氏的臉色不太好,看向薛慕的目光也隱隱帶著一絲責備,「你和清歡到底是怎麼回事?夫妻倆有什麼矛盾可以坐下來慢慢說,非要這樣分房睡嗎?」
薛慕低著頭沒有答話。
寧氏心裡著急,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慕兒,你娶個媳婦兒回來就是放在那裡看的嗎!你……」
「娘,我和清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會解決。」寧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慕打斷了。
寧氏皺著眉頭道:「你是我兒子,我能不操心嗎?」薛慕因為年幼喪父,很早就扛起了府上的事,14歲的時候更是已經帶兵打仗了。他的心思比一般人多,她這個做娘的有時候也看不透,再加上自己身體不好,他有什麼事也不和自己商量,全都一個人解決。
寧氏想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薛慕看著她,語帶歉疚:「娘,這件事我心中自有計較,您還是好好保重身體要緊。」
寧氏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要是能早點給我生個孫子,我能騎著馬繞長安城跑一圈。」
薛慕笑了笑道:「孩兒記住了。」
廚房裡,柳清歡還在對著被自己敲昏的母雞沉思。
「為什麼沒下手?」
柳清歡下意識地答道:「不知從哪裡下手。」
「你再這麼猶豫下去,怎麼跟主人交代?」
柳清歡愣了愣,猛然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就是大婚之日窗口那人的聲音!
她飛快地往四下看了看,只有斜對著的那扇窗戶外,隱隱能看見一個人影。
看來這個人對窗戶情有獨鍾。
她的眸子轉了轉,冷笑了一聲道:「我死了一樣沒法跟他交代。」
對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自然有解藥給你。」
柳清歡微微眯了眯眼,毒果然是她下的。
她想了想,又道:「薛慕早就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那又怎樣?他還不是一樣把你娶進了門?」
柳清歡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啊。她沒有再說話,對方果然沉不住氣地道:「你該不會是對薛慕餘情未了吧?你別忘了主人是為了你才留在長安的!」
柳清歡:「……」
真是感動得想哭啊。
「有人來了。」那人突然說了一句,柳清歡再往窗外看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影了。
「夫人,夫人!」青梔從外面小跑著進來,見柳清歡手裡拿著刀對著一隻母雞發呆,大驚失色地走了過去,「夫人,這種事還是奴婢來做吧!夫人要是傷到了哪裡,侯爺定會責罰奴婢的!」
柳清歡現在也沒心情燉雞了,她把刀遞給青梔,自己走出了廚房。
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人嘴裡說的主人就是唐子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