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處置

  柳清歡在這一瞬間想了不下十個的逃跑方法,但在考慮上薛慕的身手以後,又一一畫上了叉。

  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她現在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困境。

  老闆娘一從內堂走出來,就被如此詭異的場面吸引了。她先是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柳清歡,然後……被薛慕的美貌震懾住了。

  我的乖乖吶,哪裡來的俊俏郎君,簡直要了老娘的命!

  老闆娘扭了扭腰,揚起手上的團扇半遮面,一甩一甩地過去了:「這位——」老闆娘妖嬈地轉了個身,帶起了一陣香風,「郎君。你,想要什麼?」老娘也可以的喲。

  薛慕微微勾唇,指了指呆若木雞的柳清歡:「她。」

  老闆娘:「……」

  所以說這些郎君就是膚淺沒見識!那個小娘子除了臉蛋長得好以外,哪裡比得上老娘有風韻!

  老闆娘翻了個白眼,轉身準備讓柳清歡上來招呼客人,在叫了一聲季書彤後,見對方沒反應,又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俊俏郎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驚恐地吸了一口氣,對柳清歡顫抖道:「他不會就是……對你始亂終棄的表哥吧?!」

  柳清歡:「……」

  薛慕:「……」

  老闆娘見他們這幅樣子,心想自己是猜對了,於是苦口婆心地勸起柳清歡來:「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沾花惹草?更何況你表哥還這麼的……一表人才,我們做女人的除了忍氣吞聲又能怎麼樣呢?他現在能來找你,說明他心裡還是有你。」看看這小妮子矯情個什麼勁,她巴不得有一個這樣的表哥對自己始亂終棄呢!

  薛慕眉梢動了動,淡笑著對老闆娘道:「老闆娘似乎誤會了,某不是她的表哥,而是她的夫婿。」

  老闆娘:「……」

  看看看看,這個該挨千刀的小妮子!得夫如此,竟然還要去招惹什麼表哥!還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

  薛慕無視了老闆娘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繼續道:「清清是某過門不久的發妻,前些日子因為一點小事和某起了爭執,沒想到竟任性逃家,給老闆娘添麻煩了。」

  老闆娘本想說不麻煩,可思緒一轉,聲音也跟著尖銳了起來:「她不是叫季書彤嗎?」清清是誰!

  柳清歡:「……」

  薛慕淡笑不語,只是走上去就要抓柳清歡。柳清歡嚇得大驚失色,一把抱住老闆娘粗壯的腰:「我不認識他!他是騙子,騙子!」

  「我是騙子?」薛慕呵呵笑了一聲,輕而易舉地把柳清歡從老闆娘身上撕了下來,「看來我們要好好談一談,到底誰是騙子。」

  「當然她是!」老闆娘義憤填膺地看著柳清歡,眼裡還有兩團怒火在燃燒,「老娘好心好意收留你,結果你連名字都是假的!你說人家是騙子,人家圖你啥!你說!」

  柳清歡:「……」

  看看看看,老闆娘已經完全被薛大將軍的美色所惑了,師父說得果然沒錯,只有長得好看的人才能站在騙子界的頂端,碾壓眾生!

  她現在就是被碾壓的眾生之一。

  薛慕把柳清歡箍在懷裡,對老闆娘笑著道:「非常感謝老闆娘這兩日對我家夫人的照顧,這是一點小心意,還望老闆娘莫要嫌棄。」

  老闆娘接過他手上沉甸甸的「小心意」,眉開眼笑地歡送兩人。

  薛慕為了防止柳清歡路上鬧騰,直接封了她的穴道,看著她苦大仇深的表情,薛慕好心情地鬆了鬆馬韁,照夜歡快地飛奔起來。

  又顛得柳清歡一路暈頭轉向。

  暈暈乎乎地被薛慕領回了侯府,扔進正房後才被解了穴道。薛慕坐在外間,面前站著三個辦事不利的手下。

  捻棠看了一眼緊閉的寢門,非常理解杜鵑為什麼要逃跑——因為她現在也很想逃跑。侯爺這兩天不眠不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人力找她,他們也跟著奔波了兩日,現在終於把人抓回來了,可侯爺……就只坐在這裡釋放寒氣?順帶罰他們站?

  捻棠抿了抿唇,小聲道:「侯爺,你打算怎麼處置她?」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有些同情杜鵑的,雖然小時候吃了很多苦但現在長成了個能獨當一面的騙子,明明很有前途,只是……她不該把腦筋動到侯爺身上。

  薛慕沉默了陣,低聲道:「還沒想好。」芃芃看了他一眼,提議道:「軍中有很多處置犯人的手段,侯爺要不要參考一下?」

  薛慕微微抬眸,目光朝他的方向瞟了過去:「比如?」

  芃芃正色道:「鞭打,火烤,拔指甲。」

  諾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薛慕的眸光閃了一下,問道:「你喜歡這些?」

  芃芃忙道:「我喜歡用在別人身上。」

  薛慕微微一笑:「我也是。」

  芃芃:「……」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抱住了薛慕的大腿:「侯爺,我是一朵小嬌花,經不住這樣的摧殘!」

  薛慕抬腿踢開他,對諾宴道:「把這朵小嬌花拖出去,幫他鬆鬆土澆澆水。」

  「……是。」諾宴拖著芃芃出去了。捻棠驚覺屋子裡只剩下她一人,連忙拔腿追了出去:「侯爺,我去幫忙!」

  她追上去的時候,芃芃正好掙開了諾宴的桎梏,抖了抖身上寬大的胡服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侯爺捨不得對烏拉拉下手,裝什麼裝,哼!」

  捻棠的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諾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剛才是故意那麼說的?」

  芃芃的神情頗有些自豪:「當然啦!以侯爺的性格,要是真有誰惹到他了,他肯定是直接打死而不是這麼大費周章地把人毫髮無傷地抓回來!」

  諾宴眼神更加意外,似乎是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開竅了。驚訝完,又抓起他的領口繼續往外拖。芃芃不滿地哇哇大叫:「放手放手!你幹嘛?!」

  諾宴道:「幫你鬆土澆水。」

  芃芃的嘴角微抽:「……你不是來真的吧?」

  「侯爺的命令不能違抗。」

  芃芃:「……」

  他可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英雄啊!他們不能這樣對待他!不能!

  三人的背影漸漸遠去,薛慕的目光又流轉到旁邊的寢門上。

  柳清歡一直趴在門上偷聽,可惜她的聽力不像記憶力那麼出眾,聽了半天只聽到了幾個關鍵詞——鞭打,火烤,小嬌花。

  她皺了皺眉,鞭打火烤她還能理解,這個小嬌花……是個什麼刑法?

  軍中的刑法日新月異,她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他們的步伐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薛慕站在門口看著柳清歡嗖地一下跳開,不動聲色關上了房門。

  柳清歡心裡咯登一下,薛慕殺人她是見過的,難道現在真的要對她鞭打火烤小嬌花?

  她的手心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對薛慕乾笑道:「侯爺,找我有事?」

  薛慕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聊一聊嗎?」

  柳清歡飛快的眨了眨眼:「侯爺想從哪裡聊起?」

  薛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就從對你始亂終棄的表哥聊起吧。」

  柳清歡:「……」

  她現在才瞭解到薛慕是一個多麼小心眼的人。

  薛慕見她不說話,又拿起桌上的一張寫著字的白紙,在她面前攤開:「既然不想聊你的表哥,那就聊聊這個吧。」

  柳清歡往白紙上瞟了一眼,上面寫著兩排漂亮的小字,但卻明顯出於不同人之手。她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就是看侯爺的字寫得好看,所以忍不住想練練字。」

  「哦。」薛慕應了一聲,又低下頭看著紙上那行娟秀的小字,「字寫得不錯,就是內容我不太喜歡。」

  柳清歡認真反省道:「以後侯爺喜歡什麼,我就寫什麼。」

  薛慕看了她一陣沒說話,柳清歡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不問問關於我逃跑的事?」

  薛慕低下頭,將手中的白紙放回桌上:「沒什麼好問的。」

  他的睫毛在眼窩上投下兩片淺淺的倒影,樣子莫名就變得有些陰鬱,還有些……委屈。

  柳清歡的心動了動,他委屈什麼?該委屈的明明是她好吧!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柳清歡憋不住,乾咳一聲問道:「侯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

  「呃,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如果不能得到妥善解決,那麼她在薛慕這裡的跟頭就栽大了。

  薛慕聽完她的問題,輕笑了一聲:「所以你原本果真是打算初七逃走?」她以為找個人來冒充她,就能騙過他嗎?

  柳清歡撇了撇嘴沒說話,薛慕抓起他的手,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了不少:「既然決定逃跑,為何還要把我送你的五色續命縷戴在手上?」

  柳清歡愣了一下,想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對方握得愈緊:「我只是覺得……丟了怪可惜的。」

  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吧?如果真的要人冒充她,她是不會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的。

  薛慕垂了垂眸,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你在我身邊時,我的心跳會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