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男人也三八

第二天,文夕醒的很晚,剛一翻身歎了口氣把手背放在眼泡上冰著就見雲香推門進來。

雲香也不多問,安靜的扶著無力的文夕靠在床邊,擺了涼布帕覆在她眼睛上,看著她脖子上未退的紅痕垂了眼簾。文夕那句『文夕已經死了』雲香聽見了,她心思本來就細密,總覺得她性子有些變了,可就算是有想法也不會想到這方面去。可昨天聽她這麼說了,再聯繫上她追問鬼魂附身的事情,似乎,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雲香。」文夕掀開布巾就看見雲香垂著眼簾發呆的模樣,歎口氣道:「若她真的不在了,你會怎樣?」

她會怎樣?這是個艱難的問題,她從沒有想過,現在去想,又覺得不管給她多長時間,也找不到結果。

文夕抿抿唇,「她真的不在了。我不是她,不會為了無須有的愛情留在魏恒身邊。」

雲香眼皮顫了顫眼圈兒就紅了,「主子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文夕茫然的抬手摸摸臉頰,「我連自己怎麼來的都不知道,或許,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可我沒她的記憶。也許,我前半生是一場夢,也許,這裡的日子才是夢。又或許,夢一醒,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存在過。」

「你,是不是……主子是不是想要回來過?」

「沒有。我沒強佔誰的身體,我前生好好的,為什麼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文夕眼睫急顫,「若是這身體無恙,也許……」

「奴婢不會告訴別人的,但你若是對皇上不利……」

「他是這身子的皇兄,是我來這個世界第一眼見到的人,我當他是親哥哥。」

雲香抿抿唇,眉頭輕蹙,「主子她,真的沒有試著回來嗎?」

「她累了吧,我曾夢見她和魏恒之間的一些事情。她既然讓我知道那麼悲情的一幕,也許是想讓我幫著做個了斷。感情的事,很難放下,愛著又太苦,她選擇去另一個地方,也許是想要有個新的開始。」

雲香沉默良久,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事實,半天才囁嚅道:「你那邊,好嗎?奴婢是說,若是主子她過去,會不會,受委屈?」

文夕搖搖頭,抱著膝蓋道:「我有一個哥哥,很疼我,週末,也就是每七天,都會去給我送些零食水果,帶我出去玩。還有一雙愛我的父母。我母親很溫柔很感性的一個人,我父親話不多,卻總會支持我做出的各種選擇。家裡不像這裡這般富有,可有的錢花,吃穿不愁,偶爾還能買些奢侈品。我還有,一群關係很好的朋友。」若她們覺得自己變得什麼都不懂,也許真的會拉著她一點一點重新認識那個校園,指著公車對她說,文夕快看,這種四個軲轆的大車子就是公車,燃汽油的。

唉,一群穿越迷的傢伙。

「那裡,你家裡,對待附身的事,也會這樣嗎?」

「不會,我父母會把她保護的很好。」如果她真的到了那裡的話。

文夕看向雲香,「我若是告訴皇兄,他會,燒死我嗎?」

雲香目光閃了閃,重又垂了頭低聲道:「主子說什麼呢?您是皇上親妹,皇上怎麼捨得?」

文夕心裡一酸又濕了眼眶,「她若想回來,我定不強留的。」

「主子以後別說這話了,被人聽了去,又該拿這些無須有的事情要脅皇上,恐怕真會害了自己。」

文夕吸口氣,啞著嗓子道:「不說了,我就是,有些想家。」

文夕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與魏恒見面,還是與趙朗和宋軒把酒言歡的場面。文夕站在水榭外看著沖她招手的趙朗咬了下唇。

「主子。」雲香輕托著她的手肘,「主子,皇上喚您過去呢。」

「雲,雲香。」文夕有些怯懦,她怕死,真的怕死。很多人說死並不可怕,只不過是眼睛一閉到另一個世界而已,可她還是怕死。

「主子怎麼了?」雲香笑了笑,「主子,其實奴婢一直覺得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因果,也許是您和主子有淵源,您過來就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文夕驚疑不定的看著雲香,心裡幾分忐忑幾分揣度。

「主子沒有害人的心思,也許您說的對,原主子讓您過來,是幫她做個了斷。」有些話雲香沒說。其實文夕在知道她明瞭這些以後大可以設計處死她,隨便尋一個理由就是。文夕因著現代人的觀念從來沒有過這念頭,在雲香看來卻是寬宥又善良的。她一個做奴婢的,雖然與原主子親近,對於這種事卻是無能為力,目前說不上忠心轉移到文夕身上,但是為了原主子,也會不顧一切的保這身子康健。至於其他,只能走著看著。

「夕兒過來。」趙朗已經起身,招手再喚。

文夕低頭吐了口氣,挺直腰緩緩走了過去。

「這幾日可還好?眼睛怎麼腫了?」趙朗牽著文夕的手一起坐下,笑著對魏恒道:「這就是將軍的不是了,朕將親妹交給將軍,怎麼幾日不見,反而又像是瘦了不少?」

這話說的明顯的偏袒,並且文夕這些日子很注意增肥,已經紅潤了不少。不過應該是昨夜一場鬧臉色有些不好,眼睛又腫腫的,像是生了眼袋般顯得人憔悴不堪。

魏恒點了下頭沒說什麼,卻親自給文夕倒了杯茶放到了她面前。趙朗朗聲大笑,戲謔道:「將軍也快要出征了,看來關係緩和不少。朕就說,朕的妹妹也算是半個才女,論什麼都輸不得別人。」

文夕晃晃趙朗的手,「皇兄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怎麼一走就不知道回宮去了?」

「我有些忙呢。」文夕小聲嘀咕。對於真心寵著她的人,她總是忍不住想撒嬌,像對著自己親哥哥。

「呵呵,你倒是有大事了。給朕說說,都忙什麼了?」

文夕眨眨眼沒說話,宋軒笑著道:「最近攏月閣多了落款為羌無的畫像,竟然畫的是將軍呢。」

「我上次經過看了看,怎麼聽說是宋大人手筆?」文夕亦勾著嘴角笑。

「哦?」趙朗看向宋軒,「宋相什麼時候需要這法子掙銀子了?說完還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魏恒。」

宋軒連連擺手,「皇上說笑,只是第一次被請去點評時,見那畫充滿感情,詞又寫得,寫得自由又不乏韻味,這才想著用那法子看看羌無本尊。」

呵,自由又不乏韻味,文夕猜想,他心裡想的是沒有一點詩體詩意。

「聽你這麼說,朕倒也有幾分好奇。怎麼,攏月閣現在又開始推崇人物畫了嗎?」

「是啊。」宋軒輕笑,「似乎,將軍的畫像居多。雖然也有其他才子的畫像,不過出自羌無之手的,就只有將軍了。」

趙朗笑意有些不達眼底,「將軍的愛慕者總是不少。」

這個,男人不會也嫉妒這個吧。

文夕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探頭瞄了眼魏恒另一邊結了血痂的耳朵,皺皺鼻子暗道,昨天怎麼沒把那耳朵咬掉呢?文夕摸摸下巴,忽然就想起黑貓警長裡面的一隻耳。

「夕兒在想什麼?」

「一隻耳。」

「嗯?」趙朗疑惑。

文夕眨眨眼一臉無辜,「皇兄中午在這裡用飯嗎?」

「還是回去吧。」

「夕兒陪皇兄回宮玩一天好不好?」她實在是有些不想看見魏恒,特別是看著他對自己示好,總有些偷走趙文夕姻緣的感覺。當然,她不會自戀到覺得魏恒是愛上了自己,但是他能不能不停的用詭異的眼神看自己啊。

趙朗看看幾乎一直沒張口說話的魏恒,側過頭低聲道:「他,又欺負夕兒了?」

文夕看著趙朗小心翼翼的模樣,心底一暖,輕碰了下他的額頭嘻嘻一笑道:「就是想陪皇兄說說話。」

趙朗笑著直起身,「也好,將軍一同吧」

魏恒總算給了反應,起身拱手道:「臣與徐副將有約,就不進宮了。」

末了又追問,「文,文……公主什麼時候回來,我或可去接你回來。」

宋軒用摺扇擋著嘴悶笑,趙朗看著也心情不錯。文夕白一眼宋軒,懶得看他眼中的詫異,平聲道:「將軍有事就忙吧,我自己回來就行。」

「公主!」

魏恒喚住抬腳往外走的文夕。趙朗識趣的沖文夕點點頭,領著宋軒先出了水榭。

魏恒卻抿著唇半天沒了聲音,文夕皺眉,「沒事我就走了。」

「你喜歡皇上?」

文夕眨眨眼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誠實的點點頭,「喜歡啊。」

魏恒吸了口氣,「那是亂*倫。」

文夕一雙眼睛眨的劈裡啪啦火花直冒,半晌猛地睜大眼吸了口涼氣,指著魏恒道:「你,你你你,你還是不是人!」

「你和他動作親昵。」魏恒臉色不好。

「我,我我我我,他他他他,他是我親哥!」

「你說過你不是趙文夕,你又是誰?」

文夕微張著嘴愣住,不是驚慌,是為趙文夕心酸。他終於注意她了嗎,在她離開之後?

文夕收回指著他的手攥緊,垂著眼簾道:「將軍覺得現在的文夕如何?」

「還好。」

「比之以前呢?」

魏恒抿抿唇,「懂事多了。」

文夕一把抓起石桌上的點心盤子扔了過去,大吼道:「你去死吧!」

盤子被魏恒打飛,可是精緻的甜點還是天女散花般砸了魏恒一臉一身,魏恒抿著唇喜怒不辨。咳,肯定不是喜就對了,不過眸中的疑惑卻更深了。雖然同樣暴躁,給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了。

文夕氣咻咻的沖出水榭,站在趙朗身邊的宋軒咧嘴縮了縮脖子。趙朗詫異的看一眼水榭中呆立的某人,再看看撅著嘴嘟著臉的文夕,牽著她的手道:「走吧,去宮裡散散心。」

文夕舒了口氣,有個哥哥真好,不問原因的對她好。

「不過夕兒,你拿點心砸他做什麼?」

文夕看看和趙朗一樣目光灼灼的宋軒,腳下一個踉蹌,男人啊,要不要這麼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