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完結章

一夜無夢,文夕第二日醒來竟聽見「嘎嘎」的叫聲。本來以為公主府添了鴨子,翻了個身酸痛的腰肢提醒了她,這是宋府,那「嘎嘎」叫的是那只成親當天用到的大雁。

文夕撐著酸軟的腰肢揉了揉,裹著被子坐起身,卻被身下異樣的感覺羞得紅了臉。正想找帕子呢,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宋弘已經換做了平日裡很大眾的一襲青衣,頭髮也已經規規矩矩的梳好了。一手穩住手中的木盆,騰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重又關上門。文夕探頭看著他像婦人一樣將臉盆靠在腰間借力,忍不住就輕笑了一聲。

宋弘關門的手一頓,隨即大大方方的垂頭經過隔間垂簾端著臉盆去了里間,只是臉上不知道是出去一趟吹了涼風還是盆中熱氣薰蒸,有些微微的泛紅。

「醒啦,其實還可以再睡會兒。」

「不用敬早茶?」

「家裡不講究這些。」宋弘濕了帕子,走到床邊卻又說不出口,頓了片刻才只自說自話的嘟努一句,「我們是夫妻了。」言畢就準備拉開被子幫她清理。

文夕臉皮再厚也有些囧了,一把奪過來道:「哎呀,我自己來。」

宋弘站在床邊不動,文夕嗔怪的瞪過去一眼放下簾子,輕輕擦著身上的痕跡故作鎮靜的道:「昨天喝酒多嗎?頭疼不?」

「不疼。你呢?可還舒服?」

這可不是她願意談的,一大早上就討論嘿咻的過程,是不是有些太不符合古人的思維?文夕扁扁嘴,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把拉開床幔道:「你挺熟啊,和誰練過?」

文夕眼中兩簇小火苗燒的賊旺,宋弘怔了怔,輕笑一聲坐在床邊,伸手摟住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溫聲道:「這種事情,怎麼好和別人練?」

「那你……」文夕側目。

宋弘閉眼,腦中又想起畫冊中各式各樣的景色,無意識的劃拉著她光潔的背,舔弄著耳唇低聲道:「我怎麼了?啊,那是,還滿意吧。」

文夕有些喘,微仰著脖子暗想,這呆子在她面前怎麼越來越放得開?之前不是連女人都不敢看嗎?

宋弘本來也是逗樂,此時卻有些欲罷不能。年輕人,又是那種對自己各種嚴謹的年輕人,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放任自己感情的人。雖覺得早起這般有些不妥,心中掙扎了片刻還是決定遵隨本心。

沒人打擾,兩個人收拾妥當出去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雲秀進來服侍時一臉的笑,笑的文夕臉上一陣陣的發熱。老爺子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笑呵呵的一家人吃了飯。

宋弘這幾日並不打算出門,第二日二人已經把宋府轉了一圈兒,最後還是覺得出門去一趟尋仙樓。葡萄架子上還留著幾串葡萄呢,文夕突然想摘下來試著風乾成葡萄乾,不知道能不能成。

尋仙樓生意還是不好不壞,不過好在竟然還有顧客上門。雖然不刻意,但是文夕還是知道這幾乎也就是沖著她的公主名頭,每次來食客上門,都會特別的贈送幾個小菜,火鍋也料理的格外用心。

文夕留在尋仙樓和幾個孩子聊天,宋弘出門去買果脯,路上走了不願卻又遇上一個人。一個女人。女人倒是也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依舊輕柔的道:「宋公子,能談談嗎?」

宋弘看看眼前人,之前對她印象尚好,但因為沒有往其他方面想,也只限于尚好而已。如今被她攔下,不管是什麼原因,那個「尚好」都了無蹤影了。

「買玉的話去玉緣閣吧,我還有事……」

「我就幾句話。」

宋弘看看好奇地看戲,當他看過去又將臉撇開裝作什麼都沒看的路人的商販,歎口氣道:「什麼話?」

「我們,能找個茶樓談談嗎?」

宋弘眉頭皺的更緊了,冷冷壓低聲音道:「孟小姐,宋某幾日前已然成親,不覺得自己有和別的女人絲談的必要。壞了小姐閨譽不說,還會讓孟先生面上無光。」

孟若雨垂了頭,壓抑的道:「你一直躲著我,不,你一直躲著我們這些女孩子,她有什麼不一樣?」

宋弘搖搖頭,繞過孟若雨繼續往前走。孟若雨追過去兩步攔住他,垂著頭道:「宋公子,你不記得十四歲那年盤雲山后山了嗎?」

宋弘面上紅了紅,不是因為眼前人,而是因為當初他隱瞞自家黑子嚇人的事情被人揭穿。

「那年……」

「我知道,它已經死了。」

「呃?」孟若雨抬頭,對上宋弘無甚表情的臉忽然沒了勇氣。轉頭間就見到交頭接耳的路人,離他們最近那個攤販還往前探著身子偷聽。

孟若雨吸了口氣,想起早前父親的話,退開一步笑了笑提高音量道:「那玉鐲我晚些再去玉緣閣取,還望宋公子能稍稍便宜些。」

宋弘雖不知她說的哪對玉鐲,但還是點點頭,再次繞過她離開。

孟若雨重新垂了頭,心中有些鄙視自己的不矜持。明明沒有什麼想法的,只是方才看見他垂著眼簾走在前面怎麼就沒忍住呢?怎麼就沒忍住呢?

「孟小姐這是去哪裡?」

孟若雨抬頭,笑了笑道:「陳公子啊,真巧。」

「呵,不巧。方才見你走路有些恍神,跟著走了一段了。身邊的丫鬟呢?」

孟若雨看看左右,「許是走散了。」

陳俊點點頭,「走吧,同路。」

孟若雨抬頭看看宋弘消失的方向,歎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垂著眼簾繼續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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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宋弘出去買果脯這片刻,平城又多了一則傳言,說什麼孟家小姐舊情難忘,途中勇截新郎官。陳家公子憐香惜玉,護送失魂落魄的孟小姐回家。

新的孩子王常斌將這話傳給文夕的,文夕倒是不甚在意。宋弘沒什麼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認准了九頭牛也拉不回去,更何況他和孟若雨之間不過是因為誤會了一條狗,她敢保證,那呆子根本不知道被狗嚇著的人是男是女。

只是常斌這麼一熱鬧,她停轉了幾天的腦袋瓜子終於重新啟動,還有聘禮一事沒問呢。宋弘回來途中也聽見人說這傳言,只是也發作不得,正想著文夕會不會聽到了,誰知進門就被她給撲住了。

「說實話!」文夕虎著臉一副「不說實話就等著挨打」的惡霸表情。

宋弘下意識的抱住撲過來的人,見院子裡幾個閑下來的孩子嘻嘻哈哈的看過來,瞪過去一眼,扔了一包果脯過去,拖著文夕進了房間。

「快說快說!」文夕不耐。

「方才我出門,半路被她攔住,也就說了……」

「不是這個。」文夕打開他幫她順發的手,氣道:「嫁妝呢,聘禮呢?你就那麼大方的給我皇兄了?」

「他說都是你的。」

「你也信!」文夕滿臉心疼,「二十萬兩呢,尋仙樓開業這麼久裝修用的銀子都沒收回來。嗷~~我的大白菜,你也捨得!他怎麼知道你有大白菜?哦,我的大白菜。」

宋弘心裡直樂,面上仍做震驚狀,「皇上私吞了?」

「他沒給我。」文夕委屈的不行。銀子不算什麼,其實她開酒樓也是想以後有銀子了可以做皇兄的後盾,可是這般讓他訛詐自家相公就有些不厚道了。

「也許是有用呢。」宋弘盯著她撅起的紅唇瞧得有趣,矮些身子道:「文夕初時不是說,尋仙樓是因為有這個哥哥才開的嗎?就算是盈利了先填了國庫。你若真是計較,等尋仙樓進賬了再撥給我。」

文夕點點頭,猛地抬頭啐道:「你想的美!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你難不成想要回去?」

瞧瞧,不知好歹的小東西!

宋弘心裡笑駡,摟著她笑道「都是你的了。」

文夕甜滋滋的笑了兩聲,轉轉眼珠子道:「趁熱打鐵吧,不是傳的厲害嗎?咱們這時候出門好了。走之前貼個告示,尋仙樓老闆和玉器行大公子度蜜月去了。」

「什麼叫度蜜月?」

「度了你就知道了。」

確實是度了就知道了,旅途裡雖然路上有些辛苦,可是二人不著急,每到一處都要歇上好幾日,每次歇過來總會纏綿不夠。宋弘一個月後被人騙進京時已經體會到,所謂的度蜜月,就是一個月裡想活在蜜糖裡。

在京裡重又成了親,二人被折騰的半死,朝中大慶三日。駙馬爺也不是好當的,每天都被人各種藉口灌得酩酊大醉。文夕虎威無處發,最後忍無可忍,帶著宋弘和身邊的兩個下人換裝偷跑了。讓什麼都知道又故意放他們貓著腰跑出去的趙朗笑的眼中含淚。

又一年秋,宋府。

「爺爺,您那孫子又撿著好玉亂雕。」文夕扶著肚子跟在宋老爺子屁股後面告狀。

老爺子呵呵的笑,「他雕什麼了?」

「看不出來。」文夕繼續告狀,「人家有人高價買,他偏不賣。我勸說兩句他就裝聽不見,天天躲在作坊裡。每次我過去他都馬上藏起來。」

「夕兒別往作坊跑,有粉塵。」

「爺爺,今天那人又來商議那塊玉,為什麼不能賣?上次不是因為毛坯賠了不少嗎?正好周轉一下。」

「呵呵,好玉要給重孫留著,要我,也不賣。」

文夕歎氣,「又不是什麼絕世寶貝,以後還能淘到呢。「好玉」要用到刀刃上嘛。」

「夕兒別擔心店裡的事,咱們宋家幾代的基業,不是別人使個絆子就能傷了筋骨的。他喜歡就讓他留著刻吧,雕成什麼樣子又有什麼要緊?」

文夕扁扁嘴,見有人過來找老爺子,也不再多說,腆著肚子走到一旁的藤蔓下石座處小心的坐下。雲秀手快的在她落座前墊了棉墊在上面。嘴裡含著的果脯啃的差不多了,文夕吐掉杏核嘟囔道:「我才不在乎銀子,可不能晚上老不回去呀。」

文夕轉頭看雲秀,「你說,他是不是厭煩我了?」

雲秀已經在春末嫁給了韋天,文夕本來想讓皇上給雲香,可她說什麼也不願意,文夕也不願強迫,還留她在身邊。最近似乎比較喜歡出府走動了,聽常樂說,和書院的一位先生關係不錯。

「駙馬爺可沒有不回去,是主子您貪睡,駙馬爺回去的時候主子就睡著了。」

文夕哼了一聲沒說話。她能不早睡嗎?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上一會兒就渾身疼,若是晚上喝了熱湯,夜裡還得反反復複的如廁。這超乎尋常的大肚子害的她就沒好好睡過。不過仔細想想,宋弘那廝確實也挺辛苦,回來的晚夜裡還不能安睡,每次她還沒被兒子踹醒,他就先醒了。

文夕閉了下眼,這算什麼?給貌似出軌的老公找藉口?

文夕沒少糾結,這種糾結一直持續到龍鳳胎出生的滿月酒上。宋弘讓常樂將一件通體潤澤,體態嬌憨,同托著一片荷葉的一男一女兩個玉娃娃送到自己面前時文夕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玉娃娃是防真人刻的,看一個笑起來堵起兩頰蘋果肌胖乎乎的女娃,再看看只勾著嘴角眼睛晶晶亮的男娃文夕就知道,這是折磨自己九個月,害她差點疼死的兩個小祖宗。

文夕盯著娃娃看的起勁兒,一旁哼唧的兩個活人反而不管不顧了。宋弘隔著文夕輕輕的拍著裡面喜歡鬧騰的閨女,一面柔聲道:「喜歡嗎?」

文夕又看了良久,吸了口涼氣道:「完了!」

宋弘皺眉,「怎麼了?」

「你看你兒子。」文夕指著睜著眼睛不哭不鬧的宋燁。

宋弘收手過去撫了撫他的臉頰,兒子很給面子的勾了勾嘴角。文夕又是一口涼氣,一把抓住宋弘道:「我就說,怎麼看著玉刻這麼奇怪,他好陰險!」

宋弘笑,「做娘的人了,有這麼說兒子的嗎?」

宋弘盤腿坐到床尾,抱起宋燁逗了逗,最後嘴裡一面「嘟嘟」著一面親上他的脖子才聽見宋燁卡在嗓子裡的怪笑聲,「哢哢。」

文夕一掌拍向額頭,「完了完了,長大絕對是個陰險人物。」文夕轉眼看向面部又顯棱角的宋弘,心下嘀咕,或許這做爹的,也是個心裡陰險的。不然當初被人下了個絆,怎麼半個月功夫城裡另一家相抗衡的玉器行也就出了岔子呢?

「夕兒想什麼呢?」宋弘勾唇笑。

又是勾嘴角!文夕一把捂住眼睛,嗯嚶道:「爺,奴家錯了,奴家什麼都沒看到。」

《穿越之公主難當》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