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番外】婚後故事一則

平城的河渠疏通加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宋軒中間過來看了一次,不久趙朗就下旨沿著平城兩側的河流繼續疏通下去。貌似有些勞民傷殘,不過因為疏通河道的人不但管吃管喝,每天還會有銀錢,雖然很少,但比起坐在家裡等收成還是不錯的。三年過去了,河渠疏通帶來的好處人們也漸漸的體會到了,最起碼這通到黃河主河道裡的河渠,每到雨季暴漲的雨水都會奔騰而下直達主河道,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支脈的壓力。

三年時間,尋仙樓已經做出了一定的成就。因為文夕鼓勵經商,平城也更為繁榮了一些,並且參與城與城之間商業和長途倒賣的人也有所增加。

三年裡發生的事情也不少,首先是雲香嫁給了城裡書院的一個教書先生,接著孟若雨嫁給了直到目前宋弘都看不對眼的陳俊。雲秀和韋天添了個寶貝,文夕在公主府一角劃出一個小院落給他們,外觀是公主府一角,卻是個獨立的院落,有獨自的院門,和公主府一門相通。

更重要的是家裡那兩個崽子喲,每每人前文夕都不願意提。大兒子果然按著文夕心裡的預測茁壯成長,每次那小子背著手勾著嘴角笑,文夕都覺得用「桀桀」兩個字形容他的笑十分貼切。小子天不怕地不下,做了壞事懂得為自己掩蓋。從一歲半時他和妹妹坐在一張嬰兒桌上吃飯,趁這邊他們兩口子低聲說話,用爪子拍了個大米餅貼在糖糖(宋瑤小名)臉上,待聽見哭聲看過去他就裝作專心舀飯吃文夕就知道,這兒子陰險與生俱來,並且因為趙朗前來避暑的那陣子教養更是突飛猛進。

不過文夕本身就是個能折騰的人,這不,第四個年頭的春天裡,春光明媚百花盛放,心情大好。大好只餘閒的發癢的手指頭就想活躍活躍。文夕也不知道怎麼靈機一動,就想起了之前的布貼畫。讓常樂找人做了一尺長左右的竹篾底板。東西一到手文夕就領著兩孩子開始貼布貼。

燁燁在文夕面前很乖,托著下巴坐在一旁看著,倒是糖糖顯得更好動些,捧著小手接著文夕剪好的布塊。文夕一面在紙上描畫一面道:「貼一個燁燁,再貼一個糖糖好不好?」

「好。」糖糖趴近些,看著文夕在紙上又畫出來的衣服和褲子,笑著道:「糖糖漂亮。」

對面燁燁又怪笑了一聲,文夕抬手就掃過去,扒拉一下他的耳朵以作警告。

「以後不許這麼笑。」

「蟈蟈笑糖糖不漂亮。」糖糖撅嘴。

文夕眯著眼睛看燁燁,燁燁依舊托著下巴,掃一眼糖糖道:「糖糖長的和娘一樣。爹經常誇娘漂亮。」

文夕得意的揚揚下巴,糖糖臉上的不樂意一掃而光,小心的幫文夕扯了布料的一角奶聲奶氣的道:「爹也說糖糖漂亮。」

燁燁又怪笑一聲,文夕瞄過去一眼沒動作。燁燁心裡想,這分明是兩句話,糖糖和娘長的一樣不漂亮,哪裡有皇舅母好看?燁燁看看糖糖因為營養過剩分外紅潤圓滿的胖臉,忍不住又想湊過去捏一把。手剛伸出去就被文夕打開了。

「以後不許扯妹妹臉,扯寬了就不好看了。」

燁燁的手中途改道,撿著文夕減下來的布料放到底板上,看看糖糖道:「誰敢欺負糖糖,告訴哥哥。」

糖糖不記仇,臉被他捏腫過,可是一轉眼就好了傷疤忘了疼,照舊跟著他屁股後頭跑。聽他這麼保證,樂滋滋的點點頭,笑著道:「一會兒去欺負媛媛(雲秀的女兒)吧。」

文夕吸了口氣,瞪著糖糖道:「欺負人不是好孩子,誰教你的?」

燁燁「哧溜」滑下地,高聲沖外面道:「爹爹回來啦!」

糖糖也跟著滑下去,叫嚷嚷的跟著跑了出去,文夕及鬱悶的繼續剪布料。雖說孩子不黏著自己會很省心,但是偶爾感覺真是不良好。

忙活到晚上也只貼了一個戴著黑框眼睛的大頭圓臉小身子的抽象卡通娃娃,文夕黏著一手糨糊,勾著貼花左看右看,滿意的點點頭對斜靠在床頭的宋弘道:「給你看看,好不好看?送給糖糖的。」

宋弘接過去,文夕轉身洗了手。

「衣服有點怪。」

「就是糖糖和燁燁穿的褲子和短衫,不過是套了個馬甲多了個帽子。」文夕看看剛刮過鬍子,更顯得乾淨的宋弘,笑眯眯的繼續道:「你要是穿這麼一身,肯定也特好看,特別是戴個黑框眼睛。」

文夕想著宋弘長髮披肩,一身休閒裝,手插口袋的傻樣兒,不禁笑得趴到了床上。宋弘拍拍她的頭,將貼花小心的放到床頭矮幾上,抱著文夕放到裡側。文夕踢掉鞋子配合的滾進宋弘掀開的被窩裡去,摟著他的腰道:「呵呵,不過說實話,我家相公還蠻帥的。」

宋弘挑挑眉,放下床幔,脫了外衣躺進去,摸索著解開文夕的外衣扣,脫了扔出床幔,笑著道:「今天就忙了一天這個?」

「對啊。」

「送給燁燁和糖糖?」

文夕曖昧的挑眉,摸著宋弘的腰道:「再給駙馬爺拼個荷包掛這裡,嘿嘿,就是不知道爺嫌不嫌棄。」

時過四年,宋弘也二十三四的年歲,對情事不能說是貪,但比之剛成親的時候並沒有減少多少。文夕初時矜持,慢慢的放開了也很配合,偶爾還會使使小手段。這幾年越發的懂得情趣為何物,夫妻生活也更完美。

文夕摸索著宋弘的腰,點著指尖一點點的往後爬。宋弘心跳還是會忍不住加快,不過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做自己的事,眼下就垂著眼睫安安靜靜的解她的裡衣。

文夕彈琴一般,從腰側彈到脊椎,再彈到前面,直接撫上他胸口那一處。同一時間宋弘一把扯下她的裡衣,本想繼續解開肚兜,想了下退掉她的褻褲就再沒別的動作。只是低頭堵住文夕的唇輕輕的吻著,等察覺她忍不住拱身子才鬆開那唇,順著脖頸往下,隔著肚兜咬上那處俏麗。另一手也不閑著,隔著薄薄的小褲揉弄著。

文夕腦中被刺激的有些暈,可是宋弘只隔著小褲磨蹭,死活不走下一步。文夕伸手想脫,還被摁住了手。文夕皺眉,知道他進來總是想著法子磨自己,深吸口氣喘道:「兒子,不知和誰學的,會,欺負人了。」

宋弘一手滑來滑去,就是不走進那處濕熱。啞著聲音道:「欺負誰了?」

「媛媛,糖糖今天說,要去欺負媛媛。」

「他們關係好,不會。」

文夕難耐的摟緊身上人,大膽的弓著腰肢磨蹭,妄想他想一步不忍解了這懲罰。

「糖糖親口說的。」

「欺負是疼愛的意思。」

「胡說。」

宋弘咬著文夕的耳唇低笑,「為夫也欺負欺負娘子如何?」

說著一把扯開小褲,也不待文夕有所反應就挺身進入。文夕吟哦一聲後仰脖子,摟住宋弘的脖子輕喃,「駙馬爺,爺,呆弘……」

熱浪翻滾,半夜纏綿。次日文夕起的依舊晚,宋弘幫她穿好裡衣,抱著已經起來的燁燁出門,留膩過來的糖糖摟著文夕睡回籠覺。

娘倆不負眾望,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後還是糖糖餓的不行,學著燁燁喊人的方式,捏著文夕的鼻子把人悶醒的。

這邊文夕剛迷迷糊糊醒過來,幫著閨女套衣服,卻聽見院子裡鬧哄哄的。還沒收拾好就聽見人嚷嚷著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雲秀和常樂,還有幾個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護衛。

「怎麼了?」文夕看一眼站著的姑娘,手下扣扣子的手不停。

「公主是吧。」來人自己搬了凳子坐到床邊,看著文夕懷裡的糖糖滿眼羡慕。

文夕一面轉過糖糖的身子扯裙子一面打量眼前的人,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是誰。雲秀道:「你這人真是,竟然偷翻牆進來。若不是那玉牌早被人剁碎了。」

「你剁呀。」姑娘拍拍胸脯,「直接剁了送信去將軍府,就說我烏蘭讓人殺了,讓他偷著樂去吧。」

文夕眉腳挑了挑,抱著糖糖下床,直接無視這個撅著嘴的大姑娘,對雲秀道:「媛媛起了?宋弘和燁燁呢?」

「駙馬爺和小公子去玉緣閣了,主子先洗漱,一會兒吃的就送過來。」雲秀說著掃一眼烏蘭,努努嘴道:「主子,用不用讓韋天進來?」

「不用。給她也備一份飯,外面散了吧。」

烏蘭眼睛跟著糖糖轉,糖糖眼珠子也是不是轉到烏蘭身上,一大一小直到吃飯還大眼瞪著大眼,相互好奇。文夕安心的吃飯,也不多問,烏蘭終是憋不住,氣哼一聲道:「魏恒真不是個東西。」

文夕抬抬眼皮,剝好蝦仁送到糖糖碗裡。

「喂。」烏蘭咬著筷子看文夕,「你當初是怎麼忍受他家裡那個奇怪娘的?」

文夕擦擦手盛湯,「我沒忍受。」

「嗯?她不會說話帶刺,怪腔怪調?」

「我是公主。」文夕說這話自己都寒磣的慌,不過說實在的和魏恒母子沒一文錢關係,該裝的時候還得裝。

烏蘭羡慕的嘖嘖嘴,「我也是公主呢,按照這邊的說法,可是她一個老太婆嫌棄我動作粗魯沒教養。哼!」

文夕八卦的眨眨眼,「怎麼還沒追上呢?我以為你們早在一起了。」

「多虧沒在一起。」烏蘭很咬一口蛋糕,「你們家的早飯真好吃,比將軍府的好吃多了。」

烏蘭邊吃邊道:「魏恒就是一頭豬!」

文夕點頭。

「他們一家都是豬。以為我稀罕呐,老太婆看不上我我還不願意嫁呢。」

「這麼多年你都沒追上,也夠失敗的。」文夕咋舌。

烏蘭一筷子敲過去,打掉她筷子上的一根菜。文夕也不在意,換言道:「你不想爹娘嗎?怎麼一直在中原?」

這麼一問,小姑娘眼圈就有些紅了,哼了一聲才道:「我出門的時候才十五歲,跟著魏恒跑到中原來,中間還跟著他出過征。他心就是石頭長的,我被老太婆罵他都不護著我。」

「她罵你什麼了?」

「她想讓魏恒那廝娶什麼大臣家的女兒,我發急,就把魏恒睡了,然後她說我狐媚子。其實我挺樂意當狐媚子,我阿兄說那是誇人漂亮,可她說我是草原上跑大的野人,說我沒教養。」

「你們一開始就這樣?你忍了四年,也挺不容易。」

「也不是。」烏蘭沮喪的戳著手裡的蛋糕,「一開始吧,就是互相不待見。可是前些日子她支開我給魏恒說提親的事兒,說就說了,她竟然說我怎麼怎麼不好,看著怎麼怎麼野蠻,長的怎麼怎麼磕磣。我也不知道磕磣啥意思,後來抓了一個小丫鬟問,小丫鬟說廚房燒鍋的李三就是磕磣。我還專門跑過去看了看,娘呀,頭想被從中間擠了一道,大餅臉上帶黑芝麻。我一惱,偷偷砸了她的寶貝琉璃盞。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還沒我們河裡面的寶石好看。結果她就惱了。」

文夕笑了兩聲,見她瞪過來,咳了一聲道:「你喜歡魏恒就行了,和他娘幹什麼仗呀?你不是有一個厲害爹嗎?讓他來一趟中原給你建一個院子,你想法子把魏恒騙過去住就是了。」

烏蘭怨氣橫生,「我找皇帝了,皇帝說我要是喜歡中原人可以給我指婚,但是魏恒的親事他不管,他下過旨,說魏恒親事自由。」

「你讓你爹過來建房子,和皇上有什麼關係。」

「你以為我傻呀!」烏蘭氣的眼圈兒發紅,「你們中原人可真是不招人待見,背地裡使手段,我在魏恒家裡待了幾個月差點被人擠兌死。還以為是你們中原的習俗,要不是看在魏恒最後為我說話我三年前就走了。」

「我這次是決定了,反正這男人我也到手過了,哼,不要拉倒,我也不稀罕嫁個人再娶個陰著臉的婆婆。」

烏蘭絮絮叨叨說自己的委屈,糖糖倒是看的有趣,是不是還笑一聲。文夕撿著好菜吃了,等烏蘭抱怨完才發現她們母女兩已經把菜盤子扒拉了一遍,把好吃的都撿走了。

烏蘭自發的在公主府住下,每天信誓旦旦的告訴文夕一遍,這次她走定了。可是這話說了一個月,也沒見她有離開的意思。後來又說要搜羅點中原的特色,好帶回去給阿兄和爹娘看。

果不出文夕所料,一個月後的某日,魏恒出現在平城。不知道是不是趕路的原因,幾年不見,倒是顯得有些滄桑了。雖不明顯,眼尾也略略顯了紋路。烏蘭又跑去尋仙樓蹭飯去了,文夕從魏恒面無表情的臉上倒也沒看出什麼。

「她呢?」

「誰?」文夕反問。

魏恒眉頭皺了皺,「烏蘭。」

「哦,她說不嫁中原人,去邊關去了。」文夕若無其事的轉開頭看兒子和女兒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各種圖案。

「我知道她來平城了。」

「對啊,來了,住了很長時間呢。前幾天不知道犯了什麼病,傷心欲絕的,哭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扛著包袱就走了。」

魏恒抿抿唇,「當真?」

文夕點頭,見魏恒轉身就往外走,慌忙喚住道:「她讓我問你幾件事。」

「什麼事?」

「她說,她都十九了,四年都丟中原了,既然你不要,她就回去做她草原上的公主得了。她讓我問問你到底有幾分真心?還讓我問問,你到底心裡有沒有對和錯的概念,她是不是真的就像你娘形容的那麼討人厭?還有,她說,你是個好將軍,以後看見合心的就娶了吧,若是草原上再見,她會請你喝奶茶。」文夕眨巴眨巴眼,你別說,最近編東西越來越順溜了。

魏恒眉頭又緊了緊,拱手行禮準備出去,卻見烏蘭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路還嚷嚷著,「文夕,我好像看見魏恒那廝了。」

文夕看看眼前這廝,搖搖頭去看兒女作畫去了。這人,可真是不懂矜持啊。

烏蘭看見魏恒反而又沒了先前的興奮,咳了一聲繃住臉道:「京中美女如雲,隨便挑一個就比我好看,魏將軍閑呐,追到這裡來了。」

魏恒面不改色,「路過。」

那邊文夕「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覺得盯著他們不厚道,背過身繼續笑。

烏蘭臉上的紅潤瞬間褪去,張了張嘴眼圈兒先紅了,不過也只揚揚下巴,「看來將軍確實很忙,好走,不送。」說著轉身就走。

魏恒勾勾嘴角,不遠不近的跟過去。烏蘭回院子收拾了東西,一面收拾還一面紅著眼睛罵,「了不起呀,我也是路過。哼,回家騎馬去。誰稀罕誰呢?」

魏恒抱臂倚在門口,等她收拾好包袱挎在肩上,讓開一道讓她過去,繼續跟在身後。烏蘭也不和文夕告別,直接對門守道:「我走了,告訴你家主子一聲。」

出了門卻被魏恒抱上馬,烏蘭反肘一搗,反身躺在馬背上抬腳就踢,一面還道:「我好欺負?信不信我回去讓我阿爹滅了……你!」

「回家吧。」魏恒箍住她的腿,手下不留情的一提拎就將人箍在了懷裡。

「我就是回家,咱們不一路。」

「一路,我請旨去邊外看看,不知道草原景色現在可還好。」

烏蘭回頭看魏恒,大眼珠子掃了兩遍才悶悶道:「那也得問問本公主接待不接待。」

「哦?烏木塔做王了?」

烏蘭臉上紅了紅,「不做王我就不能做公主?」

魏恒點點頭,一夾馬腹跑了出去。

烏蘭心裡悒鬱,想著自己雖不是王的女兒,最起碼阿爹也是個厲害人物。再者說,在夫君眼裡那個女人不是公主?她阿爹就私下喊過她小公主。

烏蘭越想越憋屈,又想到自己追的時候費勁心思,這時候他一句話就把人拐走了,實在是不公平的很。肚子裡的酸泡兒越漲越大,正準備再過幾招,就聽魏恒低聲道:「在我心裡,你也是公主。」

酸泡兒嗖的一聲就飛了天,烏蘭樂滋滋的靠著魏恒奔出去老遠,忽而驚道:「你把我當文夕?」

「你放我下來,你個混球,我看上你是天神偷睡了覺讓我瞎了眼,嗚……墳淡……」

宋弘恰從城東分店裡出來,迎面就看見一個男子捂著另一女子的嘴策馬飛過。慌忙躲到一邊,等馬匹過去才搖搖頭對順昌道:「看著有些眼熟。」

順昌踮腳又看了兩眼,點點頭道:「確實眼熟,哪裡見過似的。唉,最近熟人越來越多了。」

宋弘側頭掃一眼裝老成,蓄了一撮醜巴巴的小鬍子的順昌,搖搖頭繼續往家裡走。宋弘想起家裡那三個寶貝,臉上就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