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怨憎會

敲門聲響,無空的聲音在外頭說得謙恭:「能請施主開個門嗎?在下是玄空寺第二十五代弟子,排行第四,法號無空,最近玄空寺在尋人,希望施主能夠騰出一些時間,給予貧僧一點指示。」

「你戾氣這麼重,這干和尚沒有察覺?」江青山在門邊悄聲說道,用以內力隔空幽幽地朝著站在窗邊的神戒傳了過去。

神戒逆光站著,似笑非笑,江青山不禁看得癡了。神戒一襲袈裟上面鑲有咒文的金絲繡線在她身上猶如女孩子家的刺繡花紋高雅典致,她一頭長髮在陽光照耀下顯得忒烏黑明亮,發上的鈴鐺顯眼,背光的臉龐白皙得像陶瓷一般,被他劃傷的臉頰傷口與她的唇瓣般殷紅,眼神透著光彷彿一池潔淨的湖水要將人盡數浸染,眉眼之間若憎、若怨、若無奈、若看破、若堅定、若思念,錯綜複雜得讓人感到悲傷。

神戒的左手扣著右手手臂挽起袖子,右臂上纏繞著紅褐色的念珠,念珠如蛇攀著她雪白纖細的臂膀,修長的指尖輕輕如握蛋型微彎,大拇指扣著念珠的其中兩枚。

「江青山,這四個師兄與我有點交情,我希望你將他們交給我處理。」

江青山點點頭,離開了門邊,走到桌旁坐下,說道:「若是你遇險了呢?我應該出手幫忙嗎?」

「不用,遇險了更好。」神戒淺淺笑道,大步走向門口,將大門猛地拉開。

無空等人原本聽聞夜半有一青衣書生與有著絕美姿容的女人投宿客棧,於是乎風風火火地趕來,問著了兩人住的房間,在外等著,忖度著這兩個人絕對不會開門,哪裡知道敲門沒有多久,大門竟然倏地大開,迎面遇上的正是神戒。

無空看傻了。

他當年曾經找人打過神戒,那時候神戒做男孩束裝,蓬髮覆面,眼神含怨帶嗔,永遠都是癟著一張臉。

九年之後,神戒一頭長髮一襲袈裟,大大方方地闖進玄空寺面臨蝕傷門踢館的現場,替玄空寺化解了危機,雖說玄空寺還是落敗,神戒卻是讓眾人大為驚艷。

如今近距離看著神戒,彷彿當年的灑掃小僮是另外一個人,神戒扣除掉她身上那襲袈裟,儼然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無空師兄。」神戒的聲音清淺若水,「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久別重逢,又是這番場面。」

上一次見面,是神戒被打得抱頭在地,無盡上前護住她,兩人被踹得全是傷。

無空聽得神戒此番言語,背心冷汗直流,伸手摸了摸自己頸上的舊傷,直覺向後退了兩步。

『我就是不小心撞見這些人瞞著同雲方丈吃了野鴿肉,破了葷戒,所以現在才會這麼狼狽。無盡師父,你還是甭要插手得好,我做錯的事情,不就是在不對的時間闖進灶房裡頭,撞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嗎?』

當年神戒一身血污,在無盡後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全身髒兮兮看不清臉龐,唯有眼神凌厲如鬼自額發間透出,如刃盯著無空等人。

最後神戒走過了無盡的身邊,朝著無空走去,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差點奪去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