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口中的這個證明,並不是有誰說身為六皇子的安王楚玥辰與赤瀆勾結,出賣大宛帝國的將士們這樣簡單就行的,而是得拿出明確的實質性的證據,讓滿朝的文武大臣都無話可說的證據。
畢竟,皇子不是那麼好殺的。儘管一直都有句話叫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那不過只是口上說說,用來安撫民心的而已。
皇子怎麼可能與庶民承接一樣的待遇?
而且這件事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還是一位皇子殺另外一位皇子。
映雪從皇宮裡用同樣的方法離開,已基本捨棄了地面,如一隻燕子般的在各家屋頂上輕點飛躍。對於皇上的要求,她甚至都沒有明確的答應下來,只是彎腰行了個禮,然後就直接離開了。
她那麼問,只是想要看看皇上的反應而已,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最疼楚玥璃的父皇,她總還是得稍微尊敬著他一些的。
這麼一問,不管他另外加上了怎樣的要求,都在表示著他並不反對映雪殺了楚玥辰,而她只需要知道並記住這一點,就足夠了。
一路飛躍,終於來到了她接下來的目的地,輕盈的從屋頂跳下,落進了某個院落之中。
這裡,早有事先得到消息的人等候,一見她出現就站了起來,圍到她的身旁。
「小雪兒,你這麼急急忙忙的召集我們,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是啊雪兒,你竟然用了最高級別的緊急召集令,難道是軍營中出什麼事了?」
看著眼前三張看了十年的熟悉面孔,以及他們臉上的焦急緊張之色,映雪抽了抽嘴角,感覺好像有什麼突然從心底破湧而出,然後她竟莫名其妙的就這麼哭了出來。
這可嚇壞了眼前的三個人,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即便也經常能看到她各種如喪考妣,但那都只不過是作秀而已,真正的哭泣,那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情。
然而此刻,看著她突然伸手摀住眼睛摀住嘴,指縫間的晶瑩,肩膀的抖動,以及還有那幾乎就在他們耳邊響起的,壓抑到了極致的哽咽聲,他們若還是以為她只是在鬧著玩的話,簡直就是眼瞎了!
「雪兒?」
三人都嚇壞了,白芍和紫筠更慌忙站在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背,有些慌亂無措,即便是一向最會甜言蜜語的紫筠,此刻也不知該如何來開口安慰。
而風吟站在映雪的正對面,看著她突然的哭泣也是怔怔的有些發呆,呆呆的看著不斷抽泣的她,好像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了,喃喃說道:「難道,是流玥出事了?」
一語中的好麼?
虧得紫筠一直在抱怨他又呆又木又沒有存在感,其實他才是所有人中把什麼事都看得最明白的那個,他不過就是懶得說罷了。
他這麼一說,白芍和紫筠就頓時一驚,他們的流玥公子現在可是在戰場上,在戰場上能發生什麼會讓雪兒忍不住哭泣的事情?
難道是……頓時,兩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刷白了。
「啪啪」兩聲,映雪直接給了這兩人一人一後腦刮子,臉上還帶著新鮮出爐的眼淚,咽著聲音說道:「誰許你們隨便亂想的?他不過是……呃!不過是被楚玥辰暗算了一把而已,呃!現在他可能還在西北荒漠中被追殺著,反正……呃……反正我是絕對不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就被楚玥辰給滅了。我們馬上動身,去滁州找他!」
她說這一句話,就連打了三個哭嗝,而那麼短暫的一哭之後,她又很快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其實自己都想不明白,剛才怎麼突然的就哭了。
而聽到她這麼說,三人都算是鬆了口氣,紫筠拍拍她的腦袋,難得的竟沒有取笑她哭鼻子。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出發!」紫筠說道。
而白芍則問:「要帶多少人一起去?」
映雪搖頭,說道:「不用很多人,小芍和風吟跟我一起去就行了,紫筠你得留在京城。」
「為什麼留我一個人在京城?」紫筠直接跳了起來。
眼睛還紅通通的,神色卻已恢復到非常平靜的狀態,映雪看著她冷光沉凝,說道:「我們不能全部離開,京城裡也得有人看著才行。楚玥辰與赤瀆勾結,這才有機會暗算了玥璃,所以京城這邊的寧貴妃,雲相府,安王府,都得更加的時刻注意他們的動靜,不然就算我們在滁州將楚玥辰給殺了,京城若有變,我們也一樣會什麼都做不了。」
她伸手入懷,拿出了一枚小巧的印章,塞進了紫筠的手中,說道:「紫筠,你一向最擅長收集各路情報,關注京城內各方勢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不僅僅是楚玥辰一派的,另外幾位皇子也不能放鬆了警惕。如果真發生了你應付不了的事情,你就拿著這枚印章去找大皇子。」
「大皇子?那個一直在生病,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去的大皇子?」
「紫筠,別這麼說!大皇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他手上有一支真正守衛著京城的精銳軍隊,絕不是被折騰後的龍騰軍能夠相比的。如果京城裡真發生了什麼你應付不來的事情,你千萬不要逞強,去找大皇子,知道嗎?」
她聽得眼中一片異光閃爍,下意識用力握緊了手中的印章,看著映雪,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問道:「你就這麼輕易的把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了?」
「紫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若是連你都不能相信的話,還能相信誰?」
她聽得笑容微斂,上前一步伸手就將映雪給用力的抱進了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就放心的去找流玥吧,京城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在你們回來之前,絕對不會讓任何事情發展到脫離控制之外。」
「嗯,拜託你了。」
紫筠於是又手臂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些,總覺得今天的小雪兒與往常相比,顯得特別脆弱了些。
儘管才一會兒的事情,但她剛才竟然哭了!
認識這麼多年,幾乎時刻都在一起,她從來也沒有見小雪兒掉過一滴眼淚。
呃,假哭除外。
此刻,天終於漸漸的放亮,露出一絲晨曦,一點點的照亮了這院子裡的四個人,誰也無法預料,今天的這一別,他們彼此身上將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京城有紫筠,又大皇子,更重要的是,還有父皇,相信就算真要出事也出不到哪裡去。
映雪又對紫筠簡單的交代了一番之後,就直接騎馬奔出了城外,還有白芍和風吟一左一右的跟隨在她身後。
至於先前被她放在城外的那匹馬,自有人會將它送回到肅王府。
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連吃飯睡覺都在馬背上一起解決了。映雪只想盡快的趕到滁州,趕到大宛帝國的西北邊境,然後她才能進入到那傳說中生人絕跡的荒漠之地去尋找她的男人!
楚玥璃,你一定要支撐下去,就算是獨自一人被千軍萬馬追殺包圍,也不許你有任何事!
然而,或許是因為太過擔心楚玥璃,思慮過重,也或許是因為不注意休息,累壞了身子,從第三天開始,她就開始食不下嚥,不管面對任何的東西都沒有食慾,但她還能強迫著自己吃下一點。然而到第五天,這個情況就突然一下子加劇了,即便是她好不容易逼迫著自己吃下去的東西,也會馬上就又吐出來,嚇壞了跟在旁邊的白芍和風吟。
三人坐在一條小溪邊,白芍的手指輕輕搭在映雪的手腕上,秀眉緊蹙。
「小芍,怎麼樣?」風吟也顧不上什麼隱身不隱身了,巴巴的注視著白芍臉上的表情,小聲問道。
白芍鬆開了手,抬頭看著她,忽然「啪」的一聲脆響,她的兩隻手用力拍在了映雪的臉上,並就這麼捧著她的臉很認真的說道:「雪兒,你難道就對流玥這麼沒信心?不過是不小心被暗算了一下而已,你以前不還經常說禍害遺千年?而我們幾個,無論哪個都不是什麼好人,其中尤以流玥最禍害,所以他一定不會有事,你就不要在這裡白白的擔心了。」
「嗯,我不擔心。」
「不擔心你這腦袋裡沒日沒夜的在想些什麼?」
映雪不由瞇了瞇眼睛,喃喃說道:「想他。」
白芍說的這些她都知道,也相信楚玥璃一定不會有事,現在就等著她去找到他呢。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不去亂想不去擔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聽到她的回答,白芍又拍了拍她的臉,發出很清脆的聲響。
她微微深吸了口氣,說道:「雪兒,你想太多,又太累了,才會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吃了就吐的。你看,你的身體都在對你的行為表示反抗了。所以,我們先休息一天,再趕路。」
「我沒事!」她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轉身朝拴馬的地方走去,並一邊說道,「已經休息過了,我們現在就走!」
風吟幽幽的走到了她身邊,然後在她對他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手起刀……呃,手落,一個手刀就砍在了她的後頸上。
映雪只覺得脖子一疼,然後眼前黑黑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再然後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她閉目暈倒,落進了風吟早就等好的懷抱之中,白芍見此呆了下,然後毫無壓力的朝風吟伸出了大拇指。
這傢伙,一向都是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的,可卻也幾乎每次都能一語中的,一擊必殺。
映雪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的就是青色帳篷,這是她根據前世的記憶,經過了改造的便攜式帳篷,收攏到一起的時候,只佔據很小的體積,而且搭建非常方便。
風吟他們以前若有什麼事要離開京城的時候,都會隨身帶著一個,以便不時之需,她倒是不知道他們這次出來,竟也帶了這東西。
側頭,看到白芍就在旁邊睡得香甜,她不由愣了下,然後目光緩緩沉凝。
雖是被敲暈了,被迫睡的覺,但她此刻醒來除了脖子有些疼痛之外,也同樣的感覺精神清爽了許多,連帶著思緒也稍微冷靜了下來。又看到白芍在旁邊睡得沉,才想起她這幾天只顧著趕路,不禁她自己沒有能休息,連白芍和風吟也跟著她一起受累了。
她怎麼能忍心?
不久,白芍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下意識轉頭看向剛才映雪躺著的地方,一眼看去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猛的一下坐起了身子,轉頭四顧,沒有找到除她自己之外的任何生物,不由得又是一驚,忙掀開簾子就出了帳篷。
外面已經是夜幕降臨,沉沉的黑色籠罩著整個世界,而就在距帳篷不到三步的地方,正燃燒著一堆看著就讓人覺得溫暖的火焰,風吟就安穩的坐在那兒烤著肉,他的另一邊,映雪也坐著,手上抓一根柴棒,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火堆。
「小芍,你醒了?」
映雪轉過頭來看著她,笑問道。看她此刻的神色,似乎真的已平靜了下來,嘴角帶著一抹笑,眼中還有些許的揶揄之色。
小芍呆呆的揉了下衣角,走過去緊挨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烤著火問道,「雪兒,你什麼時候醒的?」
「就剛才,見你睡得香,就沒有吵醒你。這些天,也辛苦你了。」
「呃?」
這時,風吟將烤好的肉分成了三分,然後分別遞了過來。
白芍結果就咬了起來,映雪皺了皺眉,但也伸手接過,一點點撕著往嘴裡送,再一點點吞嚥下去。在這個過程中,她始終眉頭緊蹙,怎麼也舒展不開。
不過所幸,沒有再剛吃下去就又吐出來了。
一隻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側頭就見風吟平靜的看著她,說道:「反正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若要出事恐怕也早就已經出事,你不用急,別想太多,還得好好休息,不然憑什麼進入到荒漠裡去尋找他?別到時候還要他來救你。」
映雪斂眉,不語,只是繼續慢條斯理的撕著烤肉,一點點送進口中一點點的下嚥,然後爬進了帳篷裡面,繼續蒙頭大睡。
沒日沒夜的極速奔跑了整整五天,他們其實已經離滁州很近了,然而越是如此,映雪就越明白她不能首先把自己的身體給弄壞了。不然就如同風吟說的這樣,她憑什麼進入到荒漠裡去尋找楚玥璃?又憑什麼去面對其他的許多未知的變故?
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急又能有什麼用?她應該相信楚玥璃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支持不住,即便被她耽擱了這麼多天,他也應該而且是必須繼續支撐下去!而她,首先就得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會出任何意外。
什麼食不下嚥,吃了就吐都不過是因為嚴重的長途奔波再加上睡眠不足,還有因為擔心楚玥璃的處境而有些憂思過重,才會造成了這麼個情況,只需放鬆心情,再好好的睡上一覺,自然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她自己非常的清楚這些,而且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再由著自己的衝動行事,必須,必須得靜下心來,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行。
這五天的時間,她換了多少匹馬?又一共睡了幾個時辰?
好像,根本就沒有能睡著過。
帳篷外,火堆邊,白芍打了個哈欠,轉頭對風吟說道:「你也快趁機睡會吧。見鬼的!本姑娘這五天可只在馬背上睡了幾個時辰,好幾次差點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你若再不去睡會,我可又馬上要睡著了。」
風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側身,就地在火堆邊躺了下來,幾乎是在頭落到地面的瞬間,他就已酣然入睡了。
而白芍,則拄著根木棒,坐在火堆邊打瞌睡,不時的伸手添一些柴火進去。
映雪被一陣極其誘人的香味勾引醒的,從帳篷內爬出來就看到昨晚的那堆火竟到現在都還沒有熄滅,此刻在那火堆上,還架起了一個簡單的支架,一個小巧的鍋內,有香甜的味道散發出來。
見此,映雪不禁有些愕然,轉頭看向在旁邊忙碌的白芍,道:「你還隨身帶著這麼些東西?」
白芍聽到聲音轉過了頭來,那眼神很是鄙夷,說道:「要不是你這幾天沒日沒夜的趕路,連稍微休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我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把這些拿出來啊。我可是已經餓了好多天了,你趕緊的去洗漱一下,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映雪於是抽了抽嘴角,但還是乖乖的到旁邊小溪邊洗漱了一下,那刺骨的冷水呵,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好幾個冷顫,但也因此而整個人更清醒了幾分。
這安穩的睡了一覺,她是真的平靜下來了,雖依然牽掛擔心著此刻不知在什麼地方的楚玥璃,但再也沒有前些天的那種慌亂無措。
從知道楚玥璃被暗算流竄到荒漠開始,一直到現在,她才似乎真的徹底冷靜了下來。
滁州離這裡已經不遠,而接下去她不但要趕路,更重要的,還得盡可能多的瞭解楚玥璃進入的那片荒漠中的情形,至於滁州,她反倒是在很久以前,就從楚玥璃的口中基本上都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
另外還有就是到了滁州之後,她要如何行動,也得好好的思考一下。
「雪兒,你還蹲在那做什麼呢?」
白芍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將正在思索中的映雪叫醒了過來,隨後她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皺褶,轉身就走回到帳篷邊,享用她這五……哦,是六天來,最豐盛的早餐去了。
而此刻,在大宛帝國西北邊境還要之外的那一片荒漠深處,有人從斑駁的石林中探出了頭,小心的朝四周張望了一陣後,見沒什麼異常,才整個人走了出來,如一隻靈活的猿猴,迅速爬上高地。
他看上去滿身的風塵,身上的衣服已基本上看不出原本到底是什麼顏色和材質。若再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其實才只是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的手上還抓著一個黑色的圓筒狀物體,像短笛,但要比笛子更粗一些,兩頭還有光芒反射。
他到了高地之後,就將那圓筒物湊到眼前,朝四面八方的眺望了起來。
這物品他也是剛在幾天前才得到,主子說是王妃發明出來的,叫望遠鏡,可以讓人看到更遠的地方。他眼神好,所以這望遠鏡現在暫時歸他使用。
王妃真聰明!這麼厲害的東西都能被她給發明出來,可是王妃啊,您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呢?您再不出現,我們可就要被這無邊荒漠給搾成人乾了。
見鬼的,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他們也已非常的深入到了荒漠裡面,楚玥辰那卑鄙小人竟還不肯放過他們,一直在後面追殺個不停啊!
還有,也不知道邊關與赤瀆的戰事進行得怎麼樣了,楚玥辰那卑鄙小人又是怎麼對將士們解釋主子失蹤這件事的?他們是否有發現楚玥辰正在與赤瀆勾結?
真特麼該死的讓人揪心啊!
他收起望遠鏡,對著某個方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然後又舉起望遠鏡朝那邊眺望,腳步移動,換了個角度,繼續看。
終於,他好像確認了什麼,一下收起望遠鏡,直接從高坡上一路滑了下去,並衝進那形如鬼魅般的斑駁石林中。
「主子,我發現前方不遠就有一處綠洲!我們昨天晚上真應該再多走一會兒,這樣就能早一個晚上到那裡,啊啊啊,我都快要乾枯了!」
一隻手掌臨空而來,直接拍上了他的後腦勺,「啪」的一聲將他拍了個踉蹌,隨後安宇副隊長的聲音從後面幽幽傳來:「咋咋呼呼的,在主子面前竟還敢這麼沒規矩,你以為就你一人快要乾枯了嗎?」
他摸摸腦袋,斜斜的瞥安宇副隊長一眼,敢怒不敢言啊!
然後他「嗖」的一聲竄到旁邊,顛顛的整理起了並不多的行囊。
安宇走到站在邊緣朝東南方向讓張望的主子身邊,與站在主子另一邊的兄長安邑對視了一眼,說道:「主子,王妃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楚玥璃的臉色已恢復了正常,至少就這麼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受傷的痕跡,就是不知他這是在強行壓制,還是真的已經痊癒了。
在這荒漠裡遊蕩了快一個月,除了風塵滿身之外,他看上去倒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依然是那麼的……呃,粉嫩無暇。
聽到安宇的話,他卻眼眸微瞇,若有所思道:「雪兒她可能並沒有收到我的傳信,不然她早該來了。」
「怎麼會?我們一直在往裡深入,王妃就算想要追上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事,說不定她現在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呢。」
「是啊主子,我們都在這鬼地方遊蕩了快一個月了,豈是說要找就能馬上找到我們的?」
楚玥璃沒有給這兩句話做出回應,只是繼續看著他們來時的東南方向,眸色幽冷。
半餉,他轉頭看了身旁的這對跟隨他多年的兄弟一眼,又看向了身後那十幾個滿身狼狽,但卻依然神色堅毅,甚至是有說有笑的下屬們,身上的冰冷舒緩了些,忽而瞇著眼,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狡詐淺笑,說道:「身後的追兵短時間應該還追不上我們,我們就在那綠洲先休息一天,然後,本王帶你們去個地方!」
所有的視線一下子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儘管他們都不明白主子突然說這句話是要幹什麼,但每個人的神色中都沒有絲毫的遲疑。
反正麼,主子到哪裡,他們就跟著到哪裡!
安邑和安宇對視了一眼,又狐疑的看向主子,實在想不出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除了繼續在荒漠中遊蕩,還能去哪裡。
楚玥璃沒有給任何人解釋,說完那句話後,就率先走出了石林,在剛才那探路少年的指引下,朝綠洲的方向走去。
沒人看到,在他轉身的剎那,眼底倏然流竄過一抹深沉得能讓人窒息的黑暗。
另一邊,映雪三人正在朝滁州趕,而他們並不知道,同樣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就緊隨在他們的後面,也在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意圖想要追上他們。
「公子,我們還是先休息下吧,根據沿路得來的消息,都說七王妃走得很急,連吃喝都在馬背上,騎的又都是好馬,這樣我們根本就追不上啊!」
「要休息的話,你自己停下休息,別給我添亂!」隨著這句話同時響起的,還有清脆的馬鞭抽擊聲。
「公子,你這樣不管不顧的就追了上來,王爺一定氣壞了。」
「我又不是來追七嫂的,你不知道你家未來的世子妃就在前方嗎?」
「呃……」
這個人,赫然就是晉王府世子,楚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