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變故

最後的這一段路,相對於山林之中,可以說是走得非常悠閒,他們這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的時候,太陽還在半天上,雲映雪帶著他們一路朝城西走去,進了一座普通得就算從門口走過也沒有人會想要多看一眼的院落裡面。

將他們領了進去,雲映雪回過身看著璃公子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宅院,平常時候基本上都不住人,連個收拾的下人也沒有,這周圍亦全都是些普通的人家,你們大可以放心的在這裡借住幾天,我回頭會跟她打好招呼的。」

「有勞了。」他只是轉頭隨意的看了眼,並沒有任何不滿意或者滿意的神情流露,反正就是面無表情嘛。

呃,其實他根本就沒臉可以讓人看!

又是隨意的交代了幾聲後,雲映雪就拉著雲映夢離開了小院,轉身朝鏡湖而去。

「姐姐,那裡是什麼地方啊?」雲映夢拉著她的手仰頭望她,好奇的問道。

「是我一個朋友的院子。」

「朋友?」

「對,朋友。」

她顯然不明白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姐從哪裡來的朋友,不過雲映雪並沒有想要為她解惑的意思,隨口回答了幾句,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這一路上,偶爾從路邊聽到的一些話,卻讓她忽然有些在意了起來,神色微凝,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在她們失蹤的這兩天裡,京城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雲映雪到鏡湖邊上的甜品坊內時,白芍正在後院忙著擺弄她的零食,口中唸唸有詞,抬頭看到雲映雪的時候還愣了下,好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仍沉浸在她的美食世界中,呆呆的傻傻的憨憨的。

然後她慢慢的張開了嘴,臉上浮現驚訝之色,緊接著卻又撅嘴跟個受氣包似的說道:「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

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像是久盼丈夫不歸的怨婦呢?

雲映雪走過去就抓走了放在最中間,看起來最好看最好吃並且還是唯一的一塊點心,在白芍抓狂反應過來之前狠狠咬了一口,又隨手抓了一塊遞給躲在她身後的雲映夢,說道:「我是那麼容易就會死的嗎?小白白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白芍也看到了躲在後面的雲映夢,眼睛一亮,視線就定在了雲映夢的身上,說道:「我說大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竟一路帶著個小姑娘,這莫非就是那和你一起失蹤的相府四小姐?」

說著,她就突然臉色一變,抬頭定定的看著雲映雪,臉色倒也說不上是嚴肅認真,反而有那麼點不懷好意和幸災樂禍,說道:「說到四小姐,我就想到了,在你失蹤的這兩天,雲相府可是發生大事了。」

雲映雪淡然點頭,道:「剛才來這裡的路上,我也聽到了幾句閒言碎語,就感覺相府可能出了什麼事,就是還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相府的二夫人死了。」

「什麼?」

「就是你失蹤的那天,去積香寺上香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而且不僅如此,相府的二公子好像知道了什麼內幕,鬧得很是凶殘,雲相大人甚至都放出話來,他若再鬧,就要將他趕出家門呢。」

「怎麼回事?」

雲映雪首先就想到了那天遇到的山賊,那天他們就差點就殺了雲映夢……

思緒到這裡猛然停頓,她差點忘了她後面還站著個雲映夢,連忙轉身,就看到雲映夢傻愣愣的站著,被咬了幾口的小蛋糕掉在地上,她的嘴裡還有沒來得及咀嚼的蛋糕,不過她卻全然沒有了反應,神色木然的看著她。

「映夢?」

這一聲輕喚讓她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眼神茫然的四處張望了幾下,然後默然轉身,竟頭也不回了跑了出去,根本就沒有聽到身後的呼喊。

雲映雪看著那沒頭沒腦的跑出去的身影,皺了皺眉,轉身對白芍說道:「對了,你這幾天別回你那小院去住,我帶了幾個人暫住在那裡。」

「是什麼人竟然這麼有面子?」白芍訝然。

「還不清楚具體的身份,是路上隨手救下來的。」

白芍反而有些納悶了,舔著手指的糕點碎屑說道:「大小姐你什麼時候變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不明身份的人你都願意救了竟然!」

「我是看在蒼老頭的面子上才出手的。」

「有蒼老爺子的消息了?」

「沒有!反正就是那麼回事,有什麼也以後再說,我有些不放心雲映夢那丫頭,得追上去看看。」

那麼沒頭沒腦的就跑了出去,她知道從這裡到相府的路要怎麼走嗎?

白芍巴巴的看著雲映雪朝雲映夢跑出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將黏在手指上的最後一點碎屑舔乾淨,繼續咬著手指若有所思。

嘖,看著吧,這事兒有的熱鬧好瞧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插上一腳。

沒辦法,誰讓那是相府呢,想讓她不激動不關注也難啊!

而雲映雪在追出甜品坊之後很快就找到了沒頭蒼蠅般亂撞卻又絲毫沒有察覺到的雲映夢,忙一把拉住她,卻不想她竟然劇烈的掙扎了起來,神情卻木然,好像根本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雲映雪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但在將要接觸到她臉的時候終還是收了力道,貼在她的臉上冷聲說道:「想回相府去見你娘最後一面的話,就跟著我,我帶你回去!」

她一下就安靜了,任由雲映雪拉著她往前走,一直到遠遠的能看到相府的大門,雲映夢突然一下子甩開了手,拔腿朝那邊飛奔過去。

因為跑得太快太慌張,這短短的一段路她竟然連續摔倒了四次,然而等她終於跑到相府大門口,卻竟然被門房攔住了不讓進。

「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擅闖相府大門,不要命了?」

這般突來的變故讓雲映夢愣在了當地,身後緊隨而來的雲映雪也愣了下,抬頭看掛在相府大門兩側的燈籠,竟不是貼著「奠」字的白燈籠。又低頭看那兩個攔路的門房,粉溫柔的說道:「竟敢阻攔四小姐回府,誰給你們的這個膽子?」

「四小姐?」門房一臉不信的看著雲映夢,也不知道他們是真不認識還是裝不認識。

「怎麼?難道你們不知道四小姐在兩天前與家人失散這件事?現在她回來了,你們確定這位不是你們的四小姐,連進去向主子們稟報一聲都沒有必要,只需將她趕走就可以了?」

這話讓兩人明顯有些遲疑,但並沒有誰轉身進去通報一聲,更沒有讓開讓雲映夢進去,反而抬頭看向雲映雪,不耐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到相府門口來大呼小叫的!」

對雲映雪,他們顯然是真的不認識,畢竟雲映雪一直都在相府後院,幾乎沒有出現在外人面前過,只是相府的門房,不認識也正常。

「我叫雲映雪,好像是相府的大小姐呢。」

「你……你說你是大小姐就是啊?」

「行,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去讓二少爺出來。」

「什麼二少爺?這裡可沒有什麼二少爺!」

先前白芍的話突然在她耳邊迴響了起來,頓時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相府內沒有一個叫雲明浩的二公子?」

看到雲映雪沉凝的表情,這兩個門房莫名的感覺到有些畏懼,暗中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又看了看眼前茫然看著他們的四小姐,似乎終還是有些不忍,其中一人微微走上前了一步,輕聲說道:「四小姐,您還是快走吧,就在一個時辰前,二夫人的棺材從後門抬出,已經下葬了,二公子他……他送二夫人離開後也沒有再回來。大夫人已經發下話來,除非是二小姐回來,否則誰也不讓進相府大門。」

雲映夢的臉色白到透明,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雲映雪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抬頭看著那門房問道:「這也是相爺的意思?」

「這……這我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