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傷口

天剛濛濛亮,鄭喜便起床來敲門:「殿下,該起床了。」

昨天夜裡回來的太遲,只睡了兩三個時辰。鄭喜呵欠連天十分睏倦,卻還是硬撐著起了床。

齊王殿下昨天是偷偷溜到慈雲庵的,得趁著一大早就離開,免得被人察覺。若是傳到容妃娘娘耳中,可就更不妙了。

敲了兩聲,門便開了。

鄭喜慇勤的笑道:「殿下......」剩餘的話在看清齊王的面容後自動銷聲匿跡。

殿下唇角怎麼破了?!!!

昨天夜裡沒留意,現在卻看的再清楚不過。鄭喜瞬間就聯想到了許多畫面,一不小心笑容就變的猥瑣了......

「啪」的一聲,齊王毫不客氣的用力扇了鄭喜的後腦勺一把,正義凜然的說道:「胡思亂想什麼。這是昨天晚上吃飯時不小心咬破的。」

......這話騙騙別人還差不多。拿來忽悠他這個貼身長隨可就太過分了!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可是一直在旁邊伺候,根本就沒咬破過唇角好吧!

鄭喜面不改色的陪笑:「殿下說的是,奴才這記性真是愈發差了。竟連這事都忘了。若是太孫殿下或是容妃娘娘問起來,奴才一定會如實稟報的。」

齊王對鄭喜的伶俐知趣很滿意:「好了,來伺候本王更衣。」

更衣的時候,一伸左手,鄭喜的眼睛頓時又睜圓了:「殿下,你的手背......」

齊王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鄭喜硬生生的轉了話風:「奴才記起來了,殿下起床的時候不小心,手背磕到了床柱上,所以才留了傷痕。」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心裡卻在默默流淚。

這麼明顯的一圈咬痕。真當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嗎?!

殿下昨夜到底做了什麼,惹的慕四小姐發了這麼大的火?

齊王顯然也很清楚這個理由實在離譜,咳嗽一聲說道:「你去找些藥膏。再找塊乾淨的紗布來。手背上的傷這麼深,還是包紮起來為好。」

鄭喜崇拜的看了齊王一眼。這麼好的法子。自己怎麼就想不出來?果然還是殿下英明啊!

齊王臉皮雖然又老又厚,可被鄭喜這麼直白熱烈的目光崇拜著,也著實有些吃不消。笑著踹了他一腳:「發什麼愣,還不快點去!」

鄭喜精神抖擻的應了一聲,立刻出了院子,打算去找庵裡的女尼要些藥膏和紗布。

剛走到院門邊,就見一個穿著青色棉布衫裙的窈窕身影走了過來。少女清秀的臉孔在晨曦中猶如枝頭含苞的花朵。

鄭喜的心不受控制的亂跳了一拍,揚起笑臉迎了過去:「石竹姑娘。你怎麼來了?」

石竹對著他從來沒什麼好臉色,面無表情的說道:「小姐命我送些藥膏和紗布來,說是齊王殿下手磕破了,這些都用得著。」

鄭喜:「......」

殿下和四小姐太有默契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鄭喜接過藥膏和紗布,笑著道謝:「殿下昨天不小心磕破了手背,正用得著這些。謝謝四小姐的美意,也省的我再去跑腿了。」

明明知道齊王手背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這話果然半點不假。想到這些。石竹對眉清目秀油嘴滑舌的鄭喜愈發沒什麼好感,不冷不熱的應道:「不用謝,東西送到。我這就回去覆命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

鄭喜下意識的追了上去:「等等!」

石竹停下腳步,眉宇間隱隱有些不耐:「你還有什麼事?」

素來伶俐圓滑的鄭喜,在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異常清澈的眼眸時,頭腦忽的一片空白,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石竹等了片刻,見鄭喜一臉呆滯的表情,不由得皺了皺眉:「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鄭喜呆呆的看著石竹的身影走遠了。終於回過神來,頓時懊惱不已。他剛才是怎麼了。明明有這麼多套近乎的話,卻偏偏一句都說不出口......

鄭喜懷著異樣的懊惱和氣悶回了院子。

齊王見他這麼快就回來。有些訝然:「你是從哪兒找到的藥膏紗布,怎麼這麼快?」

鄭喜打起精神笑道:「這些東西是四小姐命石竹送來的。」

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令齊王心情瞬間蕩漾了起來。慕念春嘴上凶巴巴的,原來是這麼關心他啊!

......齊王殿下,你真的想多了!

慕念春特意命石竹送藥膏紗布,是擔心齊王就這麼大喇喇的出去見人。唇角的傷可以說是吃飯時不小心咬破的,手背上明顯是咬痕,找什麼借口都不合適。索性用紗布裹起來,雖然引人注目了一些,總比露餡的強。

齊王心情分外愉悅的出了慈雲庵。

他昨天悄悄到慈雲庵來,除了鄭喜之外,只帶了幾個身手極好的侍衛。此時趁著天還沒亮,騎馬出了慈雲庵。

......

足足養病一月有餘的慕太傅,終於回了上書房。剛定親不久的慕長栩,也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周琰特意恭賀了慕長栩幾句。

慕長栩大病一場過後,俊秀的臉孔清瘦了不少,眉宇間還算平和,話卻愈發的少了:「多謝殿下。」

周琰笑的有些尷尬。

他和慕元春定了親事,慕長栩和他的關係本該親密才對。可事實卻是,兩人反而顯得生分了。只說了這麼一句,便冷了場。

羅鈺和蔣昀此時也過來了。

有了他們兩個,氣氛就更微妙了。

慕長栩和羅鈺是嫡親的表兄弟,感情素來深厚。可慕元春的事,卻讓他們兩人之間多了一道深深的隔閡。而蔣昀,見了慕長栩也有些不是滋味。

蔣馨前幾日從羅家做客回來,暗中垂淚。蔣昀自是要問清緣由。蔣馨抽抽噎噎的哭道:「太孫殿下心裡只有那個慕元春,見了我連個招呼都沒打,便直接去找慕元春了。慕元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將來做了太孫妃,只怕也要受她的閒氣。」

蔣昀心疼妹妹之餘,對慕家兄妹自然沒了好感。此時見了慕長栩,只略略點頭,便不吭聲了。

好在這樣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上課的時間到了,眾人各就各位,讀書的讀書,習字的習字。

上書房裡書聲琅琅,學習氛圍濃厚,令慕太傅深感安慰。

可惜,這麼和諧的氣氛中,冷不丁冒出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

「太傅,對不起,我稍稍來遲了。」來者何人?當然是經常遲到的齊王殿下了!

慕太傅聽到這個聲音,反射性的覺得頭痛不已。板著臉孔問道:「敢問齊王殿下,今天『又』是為了何事遲到?」

故意將那個又字咬的很重。

眾人都停了手中的動作,興味盎然的看了過來。每天讀書學習實在枯燥,齊王的遲到和逃課早就成了眾人有限娛樂中最令人愉快的一幕。

這一看,頓時又是一陣低笑和嘩然。

俊美無雙注重儀表的齊王殿下,今天卻實在令人側目。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左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唇角也有一道明顯的傷口。

齊王對眾人的擠眉弄眼熟視無睹,一本正經的說道:「回太傅的話,我今天起的很早,起床的時候卻不小心磕到了床柱,手背被磕破了,上藥包紮費了不少功夫,所以來的遲了。」

慕太傅:「......」

這麼荒唐的借口,鬼才相信!

周珣等人早已忍不住哄笑了起來。性子最促狹的周玹揚聲喊了句:「十四叔,你嘴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也磕到床柱上了吧!」

齊王斜睨他一眼,理直氣壯的答道:「當然不是。這是吃早飯時不小心咬到了唇角!」

眾人哄笑起來,就連慕太傅也忍俊不禁的笑了。

這大概就是齊王的魅力了。不管做的事有多荒唐胡鬧,都會被眾人視為理所當然。

......

休息的時候,周琰湊了過來,仔細打量齊王嘴角的傷口一眼,笑著調侃:「十四叔,你到底吃了什麼好東西,怎麼把嘴角咬成這樣?」

那道傷口可著實不淺。這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咬出這麼深的傷口來?

齊王挑了挑眉笑道:「當然是世間難見的美味。」就算被咬一口,也很值得!

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

「你這麼一笑,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周琰裝模作樣的搓了搓手臂,開起了玩笑:「你該不是去禍害哪家的小姑娘,結果被人咬了吧!」

......虧得齊王心黑皮厚,聽到這樣的話眼都不眨一個:「你十四叔我要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還用得著去禍害嗎?搶上門來還差不多。」

周琰被他的大言不慚逗的哈哈大笑。很自然的把心裡那點疑惑扔到了腦後。

散學之後,齊王慢悠悠的出了上書房,一直守在書房外的綠蘿迎了上來:「容妃娘娘特地命奴婢在此等候,請殿下去昭陽宮裡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