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並不多解釋,冷然說道:「這也只是我的推測而已。不管是否意外,總之,楊太醫如今受傷在府裡休養是事實。接下來的幾個月,楊太醫都不可能再入宮。我們不能遙遙無期的等下去。必須尋找合適的時機,再次出手。」
楊鴻和周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楊太醫自然沒有插嘴的份,老老實實的躺在旁邊聽著。心裡暗暗好奇這個黑衣青年的身份。有資格知道此事的寥寥無幾,又和趙王世子一同前來,聲音聽著有些耳熟。言談舉止間自然的流露出冷凝霸氣......
這個人的身份,似乎躍然於出。可是,臉明明又不對。該不會是借助了什麼特殊的法子易了容吧!
楊太醫心裡暗暗嘀咕,正欲仔細打量幾眼。
韓越似有所察,冷冷的看了過來。
楊太醫心裡一凜,只覺得遍體生寒,反射性的低了頭,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了。冰冷懾人,氣場又如此強大,甚至將一旁的世子周珣也比了下去。除了那個娶了楊家幼女的韓將軍還能有誰?
「皇上病情未癒,每日都需熬藥。既然藥方那邊沒機會動手,就在熬藥上做些手腳。」韓越的聲音裡透著絲絲寒意:「聽世子說,楊太醫暗中收買了一個熬藥的太監,不知對方是誰?」
楊太醫定定神,打起精神答道:「太醫院裡負責熬藥的太監共有五個,我用了幾年時間,花了不少銀子,才買通了其中的一個。這個太監姓鄧,生性最是貪財。只要暗中聯繫到他。讓他將補藥中的一味藥材多用一倍就行了。」
皇上已經老邁,龍體又十分虛弱。根本禁不起折騰,將藥用的重一些。就足夠皇上吃不消了。
韓越眸光一閃,淡淡的說道:「這樣還不夠。動手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是要不了皇上的命,以後想再動手就更難了。」
楊太醫一臉為難的歎道:「若是直接下毒,當然是立竿見影效果最佳。可皇上喝藥之前,必有人試藥。想在熬藥上做手腳,也得過了試藥這一關才行。」
韓越意味深長的看了周珣一眼:「想過這一關,也未必沒辦法。」
只要周珣肯挺身而出,主動為皇上試藥。皇上絕不會起疑心。
周珣也是聰明人,幾乎立刻就猜出了韓越的話外之意。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道:「這樣的法子風險太大了吧!」
「世子不用驚慌。」韓越胸有成竹的說道:「你可以事先服下解藥,就算喝一口藥也沒大礙。」
周珣遲疑片刻說道:「可這麼做,風險依然很大。萬一父皇喝下了藥就毒發身亡,我在當場肯定脫不了關係。到時候一定會疑心到我和父王的身上......」
韓越淡淡說道:「我此次帶了一個擅於用毒的高手進京。他手中有一種奇毒叫逍遙七日散,服下去當時沒有任何異樣。潛伏在體內七日之後才會發作。皇上服藥七天過後才會毒發歸天,到時候,誰也疑心不到世子的身上。而且,那個時候藥渣早被處理過了,想查也無從查起。」
楊鴻聽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主意似乎可行。世子不妨考慮考慮。風險肯定是有的。不過,欲成大事,總得冒些風險......」
周珣一臉凝重。心裡卻暗暗輕哼一聲。感情不要他們親口喝,一個比一個說的輕巧。那個什麼逍遙七日散,聽名字都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事先服下解藥,難保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他可不想以身犯險......
等等,有了!
周珣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的有了主意:「若是逍遙七日散真的這麼厲害,倒不如直接下在飯食裡。反正毒會暫時潛伏在體內,試吃的太監吃了也不會有異樣。大不了皇祖父毒發的時候,多死一個太監罷了。到時候就算真的要追究。也是御膳房的責任。為皇祖父下廚的慕四小姐正好可以背了這個黑鍋......」
「不行!」韓越想也不想的否決了這個提議。
在皇上的飯食裡下毒,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再恨慕念春。也絕不願看到她死在別人手裡。
周珣略有些不滿的問道:「為什麼不行?我倒是覺得在飯菜裡下毒比在藥裡下毒要更方便。」
韓越面無表情的反問:「敢問世子,御膳房裡有沒有你的人?就算有。你能保證這個人有機會接近慕四小姐還將逍遙七日散下到飯食中嗎?」
周珣啞然。
想在皇宮裡安插人手當然不是容易的事。他努力了數年,也不過是暗中收買了兩三個眼線,定期將宮中發生的大小事情向他稟報而已。要想做這麼隱蔽的事,這些眼線卻派不上用場。
看來,似乎只剩下一條路了......
周珣咬咬牙,狠心點了點頭:「好,就按著你說的法子做。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試驗過解藥的藥性再說。」
韓越見周珣終於讓了步,暗暗鬆口氣:「這個不用世子說,肯定要試驗一番再說。我今日已經將逍遙七日散和解藥都帶來了。世子可以找人試一試。等確定沒問題了,再動手也不遲。正好可以趁著這幾天的功夫,好好的計劃籌謀一番。宮裡的那位鄧公公也得命人暗中聯絡。」
說著,從懷中取出兩個小巧的瓷瓶。一個是白色,一個是綠色。
「白色的瓷瓶裡是逍遙七日散,無色無味,只要稍稍倒一些粉末在湯藥裡就足夠了。綠色瓷瓶裡的藥丸是解藥,提前服一顆,便可保證安然無恙。若是中了毒再服用,至少得兩顆才能解毒。」韓越說的十分詳盡:「還請世子盡快找人試藥。此事不宜拖延,越早解決越好。」
周珣心情複雜的接過了兩個瓷瓶。欲成大事,不僅要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同樣如此。也只能拼這一回了......
接下來要商議的,便是如何聯絡鄧公公何時動手之類的細節了。韓越來前就有了周密仔細的計劃,說是商議,其實大多以他的計劃為主。
半個時辰過後,周珣先離開楊府。
韓越卻沒有急著離開,又等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從後門悄悄走了。
......
齊王一直命人盯著周珣的一舉一動,周珣又去了楊府的事,他很快就知道了。
「除了趙王世子之外,還有沒有別人一起進楊府?」齊王低聲問道。
負責盯梢周珣的暗衛有十幾個人,分作兩班,一天十二個時辰暗中盯著周珣。只要周珣出府,就絕對瞞不過齊王的耳目。
來回稟消息的,是其中一撥暗衛的首領。此人姓董,行二,身手極為利落,為人精明,年約二十四五歲。
董二拱手回稟道:「啟稟殿下,屬下一直盯著趙王世子的行蹤,趙王世子進了楊府之後。我們一直潛伏在暗中。之後確實還有三撥人從後門進了楊府。一個是楊府的丫鬟,還有一撥幾個人是楊府家丁打扮。另外,還有三個面容陌生的男子。領頭的一個穿著黑衣,因為天黑離的遠,沒能看得清容貌......」
齊王心裡一動,追問道:「這個男子約莫有多高多大?」
董二想了想說道:「比屬下還要高一些,年齡大概在二十多歲。屬下看著他進的楊府,不過,世子離開之後,屬下為了盯著世子的行蹤,便和另外幾個暗衛一起離開了。因此不知道那個黑衣男子什麼時候離開楊府......」
直覺告訴他,這個黑衣男子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齊王瞪了董二一眼:「遇到這麼可疑的人,怎麼不命人跟蹤查出此人的身份?」
董二頗有些委屈的辯駁:「殿下只吩咐過一定要盯牢趙王世子的行蹤。而且,屬下也不敢帶太多人,更不敢靠的太近,免得惹出動靜來被發現......」
齊王瞄了董二一眼,淡淡的說道:「行了,不用再訴苦了。趙王世子那邊依然要盯著,再派人去找那個黑衣男子的行蹤。若是嫌人手不夠,就用銀子雇一些京城的地痞閒漢幫著打聽消息。我只給你七天時間。你必須要查出此人的真實身份和落腳處。」
董二打起精神應下了。
要做的當然不止這些。更要緊的,是盯著宮裡的動靜。
如果趙王不死心,暗中派了人手到京城相助周珣。必然還會再次對父皇動手。楊太醫雖然已經沒了用武之地,可他畢竟在太醫院裡經營多年,或許在暗中還布下了棋子......
不止是太醫院。御膳房也要多加留意!要暗中搞些陰私的見不得光的手段,在吃食上動手腳最令人防不勝防。
這些日子,皇上的飯食都是由慕念春負責的。一旦有任何差錯,慕念春都會被牽涉其中。
想及此,齊王立刻下了決心。盡快讓慕念春離開皇宮!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管如何,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