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面色陡然一變,迅疾的拔出長刀。還沒來得及開門出去,門就被用力的踹開了。
站在門口的,赫然正是齊王。
韓越心裡一沉,不假思索的伸手將慕念春拉進懷中,將刀橫放在她的脖子上。
慕念春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蹌,正好撞上了鋒利的刀刃。脖間一陣劇痛,湧出了鮮血。
齊王面色大變,怒喝道:「韓越!是男人就放開她。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韓越在看到慕念春脖間流血的剎那,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懊惱。可這一絲情緒消散的極快,在看向齊王的時候,已是目光森冷:「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齊王看著俏臉煞白脖子上一直不停流血的慕念春,一顆心似被揪著,疼的直發顫。他迅速的從懷中摸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最好的傷藥,快些給念春敷上。」
韓越動也沒動,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要是膽敢靠近半步,我立刻就殺了她。」無意中傷了慕念春,他同樣心痛。可此時此刻,絕不宜流露出來。不然在氣勢上就落了下風。
慕念春直到此刻才勉強回過神來,脖子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來,染紅了衣裳,看著觸目驚心。
她硬是忍著沒呼痛。
一旁的石竹看著這一幕,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她鼓起勇氣走上前來,央求道:「韓將軍,小姐脖子傷的不輕,一直在流血。請容奴婢先為小姐上藥止血。」
韓越眸光一閃,對齊王說道:「你先退出門外。」
齊王想也不想的應了,將手裡的白瓷瓶給了石竹。迅速的退開了幾米遠。
石竹連眼淚也顧不上擦,急急的走到慕念春身邊,為慕念春上藥止血。大概是流血有些多。慕念春的臉頰十分蒼白,還有些輕微的眩暈。
韓越沒什麼表情的將刀抵在慕念春的胸口。
傷藥確實極為見效。剛敷在傷口不久,血便止住了。屋子裡沒有其他東西可包紮,石竹便用力的撕下裙擺折疊成長條,輕柔仔細的將傷口包紮起來。忙完這一切,石竹才稍稍鬆口氣,低聲問道:「小姐,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眼下這樣的情形實在算不上好。
脖子受了傷,身上血跡斑駁。被人用利刃抵著胸膛......可慕念春的心情卻從未這樣好過。齊王終於來救她了!
慕念春忍住展顏微笑的衝動,輕聲安撫石竹:「我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石竹忍著淚水,聲音裡卻已有了鼻音:「沒事就好。」
門並未關緊,院子裡的動靜清晰的傳了進來。跟在韓越身邊的侍衛只有幾個,縱然身手再好,也不可能以一敵十。很快,幾個侍衛就各自受了傷,被齊王府的暗衛重重圍住了。
齊王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韓越,你逃不出去了。快些束手就擒。我可以給你留一條生路,如果再冥頑不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韓越薄唇抿的緊緊的。溢出一聲冷笑:「能和齊王妃一起共赴黃泉,倒也不枉此生!」
齊王眼中射出憤怒的火焰,卻投鼠忌器不敢妄動。萬一韓越情急之下,真的來個同歸於盡......不行!無論如何也要先救回慕念春。
齊王悄然沖身邊的董二使了個眼色。董二身上帶著烈性的迷煙,只要點燃扔進屋子裡,韓越等人很快就會被迷暈......
還沒等董二拿出迷藥,屋內就傳出了韓越冷酷之極的聲音:「你大可以讓人放些迷煙之類的進來試試,看看是迷煙發作的快,還是我的刀更快。」
......齊王深呼吸一口氣。沖正欲動作的董二擺擺手。
他賭不起!
......
門裡沒了聲音,門外也沒了聲響。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
齊王心念電轉。揚起聲音說道:「韓越,我要進去和你好好談一談。就我一個人進去。」邊說邊上前推開門。
引入眼簾的。是慕念春蒼白的俏臉。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齊王心中又是憐惜又是酸澀。逼著自己移開目光,和韓越對視:「你已經逃不掉了,放開念春,我可以饒你一命!」
「這樣的話,拿去哄哄三歲的孩子還差不多。」韓越深幽的眼眸閃出濃濃的譏諷:「你該不會以為我會這麼傻的相信你的話吧!」
只要他一放下刀,齊王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命眾人圍攻他!
齊王被說穿了心思,卻沒有半點愧色。韓越精明狡詐,輕易不會上當。想救回念春,肯定沒那麼容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念春?儘管開出條件來,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韓越冷笑連連:「什麼都可以答應?說的倒是深情!好,你現在就用劍自裁,等你嚥氣的那一刻,我就放了慕念春。」
齊王面色不改:「這個條件不行,重新換一個。」
韓越面無表情的說道:「放了二叔他們,還有外面的幾個侍衛,為我們準備好馬車,送我們出京城。」
齊王挑了挑眉,冷然說道:「念春只有一個人,你卻要換這麼多人,我也太吃虧了。只放你和幾個侍衛走,韓雲石父子不能走!」
「必須放了他們!」韓越半步不讓:「否則就等著為慕念春收屍吧!」
齊王眸光微閃:「他們被關在刑部的天牢裡,沒有父皇的命令,根本無人敢放了他們三個。更何況,現在又是晚上,我就算想進宮求情,也來不及......」
韓越毫不留情的打斷了齊王:「這是你的事。我只給你一個時辰時間。一個時辰過後,我要看到二叔他們三人。還要有兩輛馬車,乾糧和水。如果一個時辰過後沒見到這些,你就可以準備喪事了。」
齊王面色十分難看,口中卻沒有猶豫:「好,我答應你這個條件。一個時辰過後,你要的東西和想看到的人,都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要信守承諾,放了念春。不然,我不介意先殺了韓雲石父子!」
韓越冷冷說道:「你把我當傻子嗎?要是放了慕念春,我還有命離開京城嗎?我要帶著她一起離開京城,等到了趙州,再放人。」
「你開什麼玩笑!」齊王面色沉了下來:「念春要是被你挾持回了趙州,你怎麼可能再放她會來。縱虎歸山的事我敢,不過,放念春和你一起離開是不可能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韓越同樣半步不讓:「慕念春必須隨我一起離開。否則,我寧願和她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這幾個字說的陰測測的,帶著逼人的寒意。
慕念春反射性的想起了前世她和韓越同歸於盡時的情景,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前世的一切像是一場噩夢,此時就像是噩夢的詭異延續。
主角依然是他們三人。只是,齊王不再是那個看客,卻在費盡心思的救她。
她沒有矯情的喊什麼「不要管我先殺了韓越」之類的廢話。這種話除了激怒韓越讓齊王更被動之外,毫無用處。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靜,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免得干擾了他們兩人口舌爭鋒。
齊王看似目不斜視,實則一直在留意著慕念春的神色變化。眼角餘光瞄到她鎮定的樣子,心裡湧起驕傲的酸楚。
齊王忽的張口說道:「你要的是人質,能保著你安然到趙州。你放了念春,我來做人質!」
慕念春全身一顫,眼裡閃出了水光:「不行!你若是做了人質,他更不會放過你。你絕不能冒這個險。」
齊王衝她安撫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好一對情深意長感人至深的苦命鴛鴦!」
韓越只覺得這一幕刺目之極,怒火和嫉火交織在一起,熊熊燃燒。幸好他腦海中還有一點清明,沒完全被沖昏頭腦失去理智:「不用再說了。我只要慕念春做人質。你若是放心不下,可以帶人一路隨行送我回趙州。等靠近趙州的時候,我就放了慕念春和你一起離開。」
齊王譏諷的看了韓越一眼:「要是真的到了趙州,就算你想放我和念春走,只怕趙王也不肯。你覺得我會傻到自動送上門做人質嗎?我最多容你走上一天的路程。一天過後,我就帶著念春回京城。至於你能不能逃回趙州,就得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韓越迅速的說道:「三天!」
「兩天!」齊王回答的同樣迅捷:「再多絕不可能!」
韓越冷哼一聲:「好,兩天就兩天!」
經過激烈的口舌交鋒,兩人終於初步達成共識。
韓越冷冷說道:「你現在就可以去刑部天牢要人了,我只給你一個時辰......」
「不用一個時辰。」齊王淡淡說道:「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將韓雲石父子三人都帶來了,他們就在院子外。馬車乾糧水也早就準備好了。你現在就可以上馬車出發離開京城!」
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