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震驚(一)

這一睡就是大半天。

慕念春睜開眼,齊王沉沉的睡顏引入眼簾。她就睡在他的臂彎裡。

他怎麼可以和她同床共枕!!!

可看著那張疲倦之極睡的極沉的俊臉,慕念春卻又陡然心軟了。她被擄走的這些日子,他一定很焦慮很著急,一邊應付宮裡的事,一邊還要竭盡全力的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又和韓越交鋒較勁了兩天,精神一直緊繃。之後還強撐著照顧她

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也怪不得他如此疲累。

慕念春心裡湧起一絲憐惜,悄然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

慕念春的手剛碰到齊王的臉,齊王就醒了。不過,難得她主動碰觸他,他樂得閉上眼睛裝睡。軟綿綿的小手摸在臉上,感覺真是好極了

& .;「明明醒了,還裝什麼睡。」綿軟的小手縮了回去,耳邊響起慕念春的嬌嗔。

齊王睜開眼,厚顏一笑:「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慕念春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真睡和裝睡的人當然不一樣。只看他不自覺流露出的陶醉神情,也能看出他是在裝睡。

睡了大半天,齊王的精神恢復了不少。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韓越擄走你那幾天,有沒有和你說什麼。」語氣裡飄出淡不可察的酸味

男人表現的再大度,本質上其實都是小心眼的。這句話。在心裡盤旋了幾日,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韓越說的那些話,還是別學給他聽了。省得他又要喝一缸子醋。

慕念春避重就輕的答道:「他沒對我說什麼,只是質問我前世為什麼要對他下毒。」唯恐齊王追問,立刻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對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和韓越的身世有關。」

韓越的身世?

齊王一驚,心裡忽的湧起不妙的預感:「他的身世怎麼了?」韓越不是韓大將軍的兒子嗎?為什麼慕念春會用這麼慎重的口吻提起他的身世?

齊王的不妙預感,很快就成了現實。

慕念春抬眸看著齊王,輕輕的說道:「他其實不是韓大將軍的兒子,他的親生父親是當今皇上。也就是你的父皇。韓越是你的兄長!」

齊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韓越怎麼可能是父皇的兒子?前世根本沒有半點這樣的風聲

可慕念春絕不會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她既然這麼說。一定有證據!

齊王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冷靜:「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秘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事情還得從我被擄走那天說起。當時我去探望生病的善能師太,韓越見到她的時候。顯得十分震驚。還將她也一併擄走。我當時就起了疑心」慕念春輕聲將事情的原委道來:「善能被我詐出了實情。韓越也一直以為她的親娘殉情自盡了。沒想到她是詐死。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躲在慈雲庵裡。」

冥冥中自有天意,讓她和善能結識。隨之韓越也這麼巧的出現了。這個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終於真相大白。

齊王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道:「怪不得他如此仇恨皇室中人,殺了趙王父子,又殺了周琰,就連宮裡的嬪妃也一個都沒放過。」

原來,韓越竟有這麼驚人的身世!

皇上和臣妻的私生子這樣的消息若是為人所知,絕對會成為震驚天下的醜聞!

齊王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那天晚上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也一直都沒見善能露面。」慕念春也皺起了眉頭:「之後你有沒有命人搜查院子?」

齊王定定神說道:「我留了幾個侍衛守著院子。如果善能還在屋子裡,肯定會被發現帶回齊王府。你放心好了!」

慕念春嗯了一聲,又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按理來說,這麼要緊的事,應該稟報皇上知曉。可是以皇上的身體狀況,若是知道當年的韓夫人還在世,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受得起這個刺激

這些不用慕念春提醒,齊王自然心知肚明。

齊王皺眉許久,才歎道:「我也沒想好該怎麼辦。等回了京城再說吧!」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人俱都沉默了下來

休息了一天之後,齊王府的侍衛親兵們終於前來相迎。幾百個侍衛騎著駿馬,護送著馬車浩浩蕩蕩的前往京城。

慕念春身上還帶著傷,不宜匆忙趕路。兩天之後,才到了京城。

齊王府這麼多侍衛實在太惹眼了。剛一進城門,齊王便命侍衛們先回府,自己則送了慕念春回慕家。

早就得了消息的慕家人,俱都翹首期盼著慕念春的歸來。

馬車從側門進了慕府。

齊王先下了馬車,親手扶著慕念春下了馬車。眾人幾乎立刻就圍了上來。

張氏又是笑又是哭,慕正善抑制不住的雙手輕顫,楓哥兒高興的一個勁喊姐姐,張子喬眼中泛起水光。

太好了!她終於平安回來了!

在看到慕念春脖子被包紮的嚴嚴實實時,張氏的眼淚嘩嘩的往下落:「那伙兇徒,竟對你一個弱女子下手,實在太可恨太可惡了」

其實,脖子上的傷不算重。胸口上的傷的更深。幸好沒被張氏看到,不然還不知會哭成什麼樣子。

慕念春面容依然蒼白,精神還算不錯,笑著安慰張氏:「就是脖子受了些輕傷,又沒傷到臉,養些日子就會好了。」

慕正善憐惜的看了女兒一眼,低聲勸慰張氏:「念春能安然回來已經是天大的喜事,受些輕傷不打緊。你別哭哭啼啼的了。」

說的也是。女兒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重要!

張氏很快擦了眼淚,緊緊攥著慕念春的手問長問短。慕念春乖乖的一一作答。不過,有很多細節都掠過不提就是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張氏咬牙切齒道:「真沒想到韓越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為了要挾齊王,竟將你擄走。」

齊王及時的流露出歉然的神色歎道:「都是我連累了念春。如果不是因為我,韓越也不會對念春動手。」

這也是慕念春和齊王暗中商議好的。她和韓越之前的恩怨糾葛,絕不能讓任何知曉。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眾人俱都深信不疑,一個個忿忿出言指責,情緒都很激動。就連一向信佛又心慈的朱氏,也咬牙說道:「這等惡徒,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慕念春受傷未癒,站的久了,不免有些頭暈目眩俏臉泛白。

齊王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變化,見狀不由得心中一緊:「念春,你感覺怎麼樣?若是倦了,就快點回院子裡,別硬撐。」

被齊王這麼一提醒,眾人才留意到慕念春面色蒼白難看。

張氏自責不已:「我光顧著問東問西,竟忘了你還受著傷。快些回院子裡歇著,有什麼話等日後慢慢再說。」

回到熟悉的閨房裡,躺在熟悉的床上,慕念春緊繃了多日的精神徹底放鬆了,很快就有了倦意。不知不覺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張氏坐在床邊,愛憐的看著慕念春清瘦蒼白的臉頰,心疼不已。

齊王卻沒了坐在床邊的資格,只能站在一旁。

慕正善低聲問道:「小貴子回來報信,說他偶然間發現了韓越的藏身之處。殿下領著侍衛前去救人。現在念春被救回來了,不知韓越怎麼樣了?」

救人竟然救了四五天,這事怎麼想都有些蹊蹺。

齊王輕描淡寫的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韓越和慕念春之間的事自是輕飄飄的帶過。可慕正善還是聽的倒抽一口涼氣:「為了救回念春,你竟然私下放了韓雲石父子?這可是欺君大罪,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此事我自會向父皇解釋。」齊王倒是半點不見慌亂:「伯父不用為此擔心。」

想想也是。人放都放了,皇上總不至於為了此事就治齊王的罪吧!不過,狠狠訓斥一頓也是免不了的。

慕正善想了想,又低聲道:「若是皇上問起緣由,殿下打算怎麼說?」

要想解釋這件事,慕念春被擄一事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去。

齊王很清楚慕正善的顧慮,神色坦然的說道:「這事要瞞著母后和母妃她們。不過,總得讓父皇知道。免得日後有人聽到什麼風聲了,在父皇耳邊說三道四。」頓了頓又道:「父皇很喜歡念春,知道念春被惡人擄走,一定會更疼惜念春。」

這件事若是被皇后知道了,說不定會借此來大做文章。如果被容妃知道了,心裡一定疙疙瘩瘩的不痛快。不過,皇上的接受度肯定會高很多。

連「私~通臣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想來也不好意思指責兒子行事荒唐。

如果皇上對慕念春曾被人擄走一事有微詞,也不用緊張。只要誠懇的和皇上聊一聊「往事」,相信皇上一定會改變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