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性子強硬果決,根本不容慕元春辯解,冷冷說道:「蔣氏動了胎氣,都是因你而起。回府之後,罰你在佛堂裡住三個月,每日抄寫佛經為蔣氏肚中的孩子祈福。」
慕元春頓時色變。
這個懲罰看似輕飄飄的,實則絕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整整三個月都要住在佛堂裡,每日吃的都是滋味寡淡的素齋,身邊連個伺候說話的人都沒有。抄佛經不算什麼,可怕的是那種被人遺忘的孤獨和淒涼。
在慕家被軟禁了近一年,那種被幽禁的滋味令人痛苦欲狂,她這一生再也不想領受第二回了。
可站在眼前是太子妃,是她的婆婆,也是太子府裡的女主人。可以名正言順的刁難她,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本和力量......
慕元春咬咬牙,正準備下跪求饒。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五嫂,我斗膽為慕側妃求個情。三個月太久了,還是改為兩個月吧!」
竟是慕念春張口為她求情!
可慕念春的求情,對她來說是世上最大的羞辱。
慕元春雙手緊握,霍然看嚮慕念春,眼中射出憎恨的怒火:「慕念春,少來假惺惺的這一套!我才不稀罕你為我求情。」
慕念春似有些委屈:「大姐,我是出於姐妹情誼,才厚顏向五嫂求情。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罵我假惺惺。我可是真的關心你。」
關心?成心想看她的笑話才是真的。
慕元春冷笑一聲,俏臉不自覺的陰沉扭曲:「慕念春。你我早就沒了什麼姐妹情意,用不著在人前做戲了。我寧願被關上三個月,也不想多聽你說半個字。」
慕元春原本只是憋悶懊惱,在慕念春張口之後,幾乎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誰先動怒,誰就輸了!
慕念春幽幽歎口氣,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看向太子妃:「讓五嫂見笑了。我和大姐昔日在閨閣裡相處的不算和睦。大姐一直耿耿於懷。所以口出惡言。還望五嫂看在我的顏面上,饒過大姐這一回。」
她如今可是正經的齊王妃,比慕元春長了一輩。慕元春剛才的一番話,絕對算得上以下犯下了。
太子妃絕不會放過讓慕元春難堪的好機會。聞言淡淡說道:「也罷。看在你的顏面上。本宮也不和她計較了。三個月就改成兩個月好了。」
說完,又瞄了面色難看之極的慕元春一眼:「你十四嬸好意為你求情,你還不快些謝過你十四嬸。」
慕元春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讓人忍不住擔心是不是會隨時暈厥過去。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心裡翻江倒海的恨意和憤怒,慕元春硬是逼著自己低頭:「謝過......十四嬸!」
慕念春顯得十分大度,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慕側妃不必介懷。」
真的不用謝我。在被我氣死之前,還是老實消停點吧!
......
出了這樣的意外,太子妃也無心什麼宮宴了,領著蔣氏等人先出宮回了府。
慕念春神清氣爽的回到了宴席上。齊王見她唇角含笑,稍稍放了心,低聲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大事。」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用最簡潔的話語將之前的事道來:「慕元春自己摔了一跤,妄圖誣陷到太孫妃和劉側妃的頭上。被太子妃識破,罰她禁足三個月。我這個做妹妹的看著於心不忍,就為她求了情,禁足變成了兩個月。」
齊王失笑,愛極了她使壞時的狡詐模樣:「你可別把慕元春氣出個好歹來。不然,周琰來找我這個十四叔告狀怎麼辦?」
慕念春閒閒一笑,和齊王耍起了花腔:「要是真有那一天,就要看你到底向著親侄兒,還是向著自己的媳婦了。」
齊王揚起唇角,不正經的調笑:「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媳婦最重要了。」
慕念春輕啐了他一口,眼角眉梢卻俱是笑意。
兩情相悅心心相印,是她前世從未嘗過的美妙滋味。哪怕什麼都不做,只並肩坐在一起,偶爾交換一個會心的眼神和微笑,甜意就會悄然浮上心頭。
......
宮宴過後,宮中還有放焰火的慣例。
皇上好不容易撐到了宮宴結束,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自然也沒精力再看什麼焰火,宮宴一結束就回了福寧殿。各位妃嬪倒是都有興致,基本都留了下來。宮裡的宮女太監們也都來湊熱鬧。
五顏六色的燦爛焰火,猶如火樹銀花,在夜色中絢爛綻放。
齊王特意挑了個好位置,親暱的挽著慕念春的手,依偎在一起看焰火。一副旁若無人的甜蜜樣子,也不怕別人看著礙眼。
至少,礙著容妃的眼了。
容妃和蘭妃站在一起,身邊還有幾個位分低一些的妃嬪,再有一堆宮女太監,聲勢浩蕩頗為熱鬧。可容妃心裡卻不怎麼痛快。往年這個時候,齊王都會陪在她身邊一起看焰火。今年娶了媳婦,就把親娘扔到一旁不管不問了......
容妃越想越氣惱,越看兩人越覺得不順眼,索性吩咐綠蘿:「去喊齊王和齊王妃過來,就說本宮要和他們兩個一起賞焰火。」
綠蘿笑著應了,快步走到了齊王身側,恭敬的說道:「奴婢奉容妃娘娘之命,請齊王和齊王妃過去賞焰火。」
慕念春微笑著應了,心裡暗暗吐槽。
站在哪兒賞焰火不行?非要把他們兩個叫到身邊?分明就是見不得他們兩個親親我我,故意添堵來了。不過,誰讓人家是齊王的親娘她的婆婆呢,任性一點也得伺候著。
果然,兩人剛走過去,容妃便笑吟吟的喊齊王到身邊——只喊了齊王卻沒喊慕念春,擺明了是想晾一晾她。
慕念春早有心理準備,也不著惱。站在一旁悠然自得。
齊王略有些歉然的看了慕念春一眼。他自然也看出容妃的用意了。可當著眾人的面,他這個做兒子的總得給親娘留些顏面。也只能稍稍委屈慕念春了。
慕念春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齊王已經夠維護她了,總不能為了她當眾讓容妃難堪。
容妃見齊王乖乖的陪著自己,心氣總算平了。
宮裡的焰火是要放至半夜的,剛過了子時,容妃便催促齊王回府了:「明日還得早起進宮,別熬的太晚了,還是早些回府歇著吧!」
新年初一,皇上要領著文武百官和皇室宗親們祭天祭祖。所有有品級的誥命則要入宮覲見皇后。
齊王笑著辭別容妃,攜慕念春回府。
剛一上馬車,齊王便愧疚的低語:「念春,剛才委屈你了。我本想一直陪著你,母妃故意把我叫到她身邊,又晾著你......」
「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慕念春隨意的聳聳肩:「做兒媳的免不了要天天伺候婆婆,我這個兒媳已經夠舒坦夠自在了。不過是偶爾被晾一回。真要算起來,母妃被我氣的次數可不少。」
婆媳關係本就最難相處。遠不得近了不免又要互相較勁,婆婆佔著身份的優勢,做兒媳的不免要吃虧些。不過,容妃和慕念春數次對陣,倒是慕念春佔上風的時候居多。
不久之前,慕念春還設局坑了容妃一回。容妃心裡還不知慪成什麼樣子,稍微還點顏色回來也是難免。
齊王見慕念春半點都不介懷,頓時鬆了口氣,笑嘻嘻的舒展手臂,將慕念春抱著坐到懷裡狠狠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