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不客氣的坐到了齊王身邊,興致勃勃的要仔細看一看香囊。
齊王小氣的將香囊收進懷裡,無情的拒絕了他無理的要求:「這麼喜歡香囊,怎麼不讓蔣氏她們幾個給你做上一個?」
別提了!
周琰一臉無奈的從懷中取出三個精緻的香囊:「怎麼沒有,她們三個每人做了一個香囊,非讓我都帶上。香氣混在一起,熏的我頭都痛。」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如今他算是領受到這種滋味了。
齊王不厚道的咧嘴樂了:「嘖嘖,媳婦多就是有福氣。我就一個香囊,瞧瞧你,一帶就是三個。別說蚊蟲了,就連韃靼兵也不敢靠近你半步。」
周琰苦笑著長歎一聲:「十四叔,你就別取笑我了。娶的多了,內宅天天鬧騰,幾乎沒個消停的時候。」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娶都娶回來了,只能盡量從中周旋了。
齊王扯了扯唇角,露出瞭然的笑意:「是不是漸漸覺得喜歡的那個女子,其實並不是你想像中的模樣?」
周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是默認了。
慕元春過門大半年了,時日不算長,卻也足夠他從原本的癡迷中漸漸清醒過來。慕元春並不是想像中那般溫柔完美。她很美麗很聰明,也很有心機,總知道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讓他心軟。她也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子,不甘低人一等......
周琰不願再多想,很快扯開了話題:「我的腿磨破了皮,上了藥還是火辣辣的。你也騎了大半天的馬,大腿肯定也被磨破了,我特地拿了藥給你。」說著,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來。裡面放著御用的上好藥膏。
齊王隨意的笑了笑:「留給你慢慢用,我用不著這些。」
周琰一臉狐疑:「這怎麼可能?你和我一樣騎了這麼久的馬,我的腿被磨的厲害。你怎麼會倖免?不行,我不相信。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
齊王翻了個白眼。索性真的脫了褲子給他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修長結實的大腿只有淺淺的紅印,果然沒被磨破。
周琰不得不服氣了。看看齊王,再想想自己,頓時一陣沮喪:「十四叔,我們兩個明明差不多大,為什麼我處處都比不上你?」
周琰也不是往日那個單純少年了。自從齊王嶄露頭角之後,周琰便漸漸會意過來。齊王的不思進取不學無術有大半都是裝出來的。以齊王的聰慧機智。書本根本難不倒他。就連騎馬的本事,他也是遠不及齊王的。
「傻小子,這有什麼可比的。」齊王難得的沒取笑周琰,語氣頗為溫和:「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往日專注於課業,騎射練的不多。哪像我沒事就騎馬出去踏青打獵,騎術比你好一些也不算稀奇。其實,你騎術也不算差,所缺的不過是鍛煉。眼下正是一個磨練的好機會,等再過幾天。自然就能適應了。說實話,你的表現已經遠遠超乎我的想像了。」
上輩子周琰一直待在京城裡,在登基之前根本沒經過什麼事。既沒有過人的手段,心腸又軟,因此落了個淒涼的下場。這一世,已經有很多事都不同了。周琰正在快速的成長,漸漸嶄露出了未來儲君的風範。令齊王也深感欣慰。
他沒有看錯人!或許,周琰今後還會給他更多的驚喜。
周琰被鼓勵了一番,信心頓時足實了不少:「十四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做的更好。」
齊王笑著點了點頭,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你覺得我們一個月能到邊關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周琰楞了一愣,想了片刻才答道:「行軍不僅要考慮大軍行進的速度。還有糧草輜重的運送。還會受到天氣的影響。若是一切順利,一個月應該能趕到邊關。」
齊王笑了笑:「你能考慮到這些。也算細心了。」頓了頓,話風為之一轉:「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們一個月絕對趕不到邊關。其中的原因,你不妨想一想。」
齊王的語氣異常肯定。
周琰對齊王的話幾乎無條件的信任,聞言凝神想了起來,很快就有了猜測:「此次我們領軍去邊關一事早就傳遍京城人盡皆知,趙王肯定也收到了消息。他或許會暗中派兵伏擊我們!」
孺子可教!
齊王淡淡一笑:「沒錯,趙王肯定會派兵伏擊。大軍行軍的路線雖然沒公開,不過,只要擅長軍事仔細推算,就能猜測出我們的行軍路線,找出我們必經的地方,事先設下埋伏。到時候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是趁亂活捉或是刺殺我們兩個,就能給朝廷以重擊。」
周琰的神色也凝重起來:「照你這麼說,我們應該加快行軍速度,盡量避開趙王的軍隊,早日趕往邊關才是。」
「不,」齊王出人意料的反對:「我們不但不要加快行軍,還要減慢速度。」
周琰也不是笨人,略一思忖便猜出了齊王的用意:「你的意思是,我們來個將計就計。讓趙王自以為成功的伏擊我們,其實是落入我們的圈套算計裡?」
齊王讚許的點點頭:「沒錯,我正是這個打算。在去邊關的路上,讓我們先打個漂亮的勝仗,好好鼓一鼓士氣。讓趙王的人有來無回!」
周琰聽的熱血沸騰,幾乎想也不想就應了聲好。待頭腦稍稍冷靜下來,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事說的輕巧,真正實施起來可不容易。趙王會派多少兵將會在什麼地方設伏這些我們通通都不知道。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到時候鼓舞士氣不成,反而先吃個敗仗,可就損兵折將丟人現眼了。」
周琰這般謹慎,甚至有反駁齊王的意思。齊王半點都沒惱,反而愈發欣慰。
周琰是真的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近乎盲從。開始認真的思索可能會遇到的難題。
「你的顧慮沒錯,此事絕不能大意,需要仔細商議再定計。好在大軍才出發半日,趙王應該剛收到消息不久,就算立刻部署安排,也要耗費三四天的時間。我們可以趁著這三四天的時間商議對策。」
齊王收斂了玩笑之心,正色說道:「趙州是趙王的老巢,趙王大部分兵力都在趙州,不會也不敢傾囊而出對付我們。能觸動的兵力最多和我們相若,重要的是挑一個有利便於伏擊突襲的地形,這樣才能殺我們一個出其不意。這場仗,想躲也躲不過去。更何況我們也沒打算躲。」
「這次我們帶領的羅家軍是大秦最精銳的騎兵,人人擅長騎射,這樣的騎兵對上普通的步兵,足可以以一敵三。就算戰事失利了,我們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撤離。你不用太過擔心,只管挺直了胸膛。我們叔侄兩個聯手,不必怕任何人。」
齊王的一番話,打消了周琰所有的顧慮。
周琰的眼睛亮了起來:「好,十四叔,我聽你的。乾脆現在就讓人把羅鈺蔣昀還有軍中的將領們都叫過來商議一番。」一臉的躍躍欲試。
齊王啞然失笑:「也不用這麼急。今天第一天行軍,又這麼晚了,大家肯定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事明天晚上商議也不遲。」
周琰笑著應了。
......
這一個晚上,周琰理所當然的沒睡好。乍然離開京城的興奮,領軍擔當重任的激動,還有前途未知的忐忑,混合成了生平從未領略過的刺激滋味。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睡,還沒睡上兩個時辰,就被叫醒了。
「殿下,該起床了。」門外響起了方同熟悉的聲音:「還有一刻大軍就要出發了。」
周琰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了。
匆匆的起床穿衣梳洗吃飯,再簡單的收拾一下。等出去一看,士兵們已經吃了早飯,數百個營帳也已收拾妥當,大軍已經整裝待發。
此時,天才剛濛濛亮。可想而知,這些士兵都是天沒亮就起來了。
周琰初次體會到行軍的辛苦,對晨曦中軍容整齊的士兵們油然生出了幾分敬意。
齊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傻站著了,快些上馬吧!只有你安然上馬了,大軍才能出發。」
周琰這才回過神來,紅了紅臉,利落的上了馬。大腿碰到馬鞍的時候,不由得輕輕嘶了一聲。
齊王也上了馬,戲謔的看了過來:「是不是昨天磨破的地方刺痛難受?」
周琰苦笑著點點頭。昨天磨破的地方上了藥,一夜過來已經結了淺淺的疤。此時碰到馬鞍一摩擦,便一陣陣刺痛。可以想見,這一天在馬上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齊王一本正經的建議:「你還是坐馬車吧!別硬撐著,不然,吃苦受累的可是你自己。」
周琰當然不肯認慫:「不用了,我能撐得住。」
既然十四叔可以,他也一定能行!
齊王笑了笑,吩咐身邊的傳令官打出旗語。大軍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