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皎潔的月亮被雲遮住了全部,大地一片黑暗,沒有絲毫光亮。青山的樹林裡,一個略顯著急的聲音響起。
「少爺,您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了,那邊說,讓您早點把火藥配方拿到手。」
陰影裡,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沉聲說道,「知道了。」
「那邊還說了……讓您想辦法把山賊們也處理了……」
男人猛地抬起了頭,頗為失態地喊道,「什麼!」
「有小道消息,這伙山賊身份不一般……似乎跟幾十年前的通敵賣國的郭家有關……」
時間飛逝,眨眼三年過去了。青山鎮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彷彿時光並未帶來任何變化,只是有一隻手悄悄地撥動了時間軸。
可硬要說沒什麼變化,狀似又有什麼變化。
青山的山賊不知怎的,突然安靜了不少。雖說也會出來打劫,但比以往少了不少。
青山鎮冒出了一夥新的山賊,手段狠辣,讓過往商販苦不堪言。甚至不少商販在心裡升起了一種,要是青山鎮還是青山一家獨大就好了的念頭。
但是青山的山賊們卻毫無反應,新山賊似乎也知道他們的厲害,從來沒去招惹過他們。
原先東街的那家老書店也換了人,變成了一家醫館。一家不到中午不開門,沒到日落就關門的醫館。而且若是遇到了窮苦人家連藥錢也不收了,也不知道做的哪門子生意。
說來也奇怪,那慈善堂不知從哪兒請來的夥計,一個個膀大腰粗,脾氣火爆。可只要那小老闆瞪一眼,一個個如蔫了一樣,任人揉捏。不少小孩子覺得好玩,明明人夥計還沒做什麼,就扯著嗓子叫老闆。
慈善堂的大夫是一個容貌極其艷麗的男子,上挑的眼角即便不笑也動人。當時不少公子哥誤以為是個女子,鬧了不少笑話。可即便如今知道了他是男子,也有不少人特意前來只為一睹其風采。
老闆容貌平平,卻為街頭巷尾提供了不少八卦。
一是因為,無論多少人前來鬧事,他都是一個人一雙手解決所有問題。
二則是因為……
「阿青!」白靜氣沖沖地衝進來,頭上的髮釵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音,旁邊的夥計剛想攔,卻被瞪了一眼,「我看誰敢攔我!」
嚇得夥計默默地退了幾步,完全不敢招惹這位大小姐。
二就是因為青山鎮首富白家的小小姐白靜,在一次意外中被小老闆所救,認定她是她真命天子,從此便纏上了。
要說這白靜也是青山鎮響噹噹的人物,她是白家最受寵的三姨娘所出,是白家最小的孩子。自幼便得白老爺的寵愛,寵得無法無天,養成了現在唯我獨尊的性格。連白老爺的話都不一定聽,唯獨在阿青面前收斂幾分。
白老爺本來是看不上阿青的,一家小破醫館的老闆而已。可看白靜對阿青言聽計從,阿青又心地善良身手不凡,也默認了這樁婚事。阿青沒錢沒關係,他有錢啊,等他倆成親,他就出資把阿青醫館擴建。
算盤打得叮匡作響,結果阿青本人毫無興趣。白老爺想拉回自己的女兒,結果好的壞的用盡了也毫無用處,也懶得管了。
「她人呢!叫她出來!」白靜氣得臉都紅了,白皙的臉上泛起桃色,惹得旁邊的人不停地瞟她。
木頭不緊不慢地給病人寫著方子,「不知道這裡是醫館嗎?找不到她人來這裡撒什麼野。」
白靜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氣急敗壞地說道,「是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
旁邊的侍女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周圍時不時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音,小聲地勸道,「小姐,我們先回去吧,或許阿青老闆真的不在這裡。」
「你閉嘴!誰讓你說話的!」
侍女見自家小姐發了怒,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倒是木頭好像完全看不到白靜的怒火一樣,優哉游哉地又添了一把火,「她要是想見你,自然會出現。不想見你,也不用我們藏。」
「你!」白靜氣得眼睛都紅了,咬了咬下嘴唇 。聽著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議論,眼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轉。
「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這一句話一出,就像往火裡添了一勺油,鍋直接都炸開了,一時之間周圍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這三年來,媒婆都快把醫館的門檻踏爛了,也沒能給阿青和木頭說上媒。外面早有風言風語,說二人有龍陽之好。白靜這麼一說出來,彷彿直接給流言下了一個論斷,惹得周圍議論紛紛。
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木頭笑了一下,眉眼儘是媚意。那一笑彷彿百花盡開,似乎就連最艷麗的牡丹也會在他面前羞愧地不敢綻放。聽見周圍明顯有嚥口水的聲音,木頭的眼裡劃過一絲狠厲。
「我接受你對我的嫉妒。」
說完還不懷好意地盯著白靜的臉看了看,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白靜其實也是一個美人,不過更偏向那種大家閨秀的典雅美。但是她性格驕縱,眉眼間儘是傲慢,很難展現出該有的美貌。
而木頭本就偏向妖艷的長相,五官極具侵略性,氣場又強。直接把白靜這個小美人給碾壓了。
聽著周圍人的嘲笑聲,白靜死死地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木頭,推開圍觀人群就跑了出去。這動作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侍女還沒反應過來,自家小姐就不見了。
「小姐!小姐!」
木頭見白靜終於走了,又恢復到原來冷淡的模樣,「下一個。」
木頭的話,木頭的眼神,木頭的神情一遍遍地在白靜腦中回放,她有些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那都是激將法激將法,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白靜何其驕傲的人,生怕別人看到了自己的眼淚。便一直低著頭走路,等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了。剛想環顧四周確定自己在哪時,一群小混混一臉猥瑣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喲,這是誰把我們的小美人惹哭了,你快告訴哥哥們,哥哥幫你報仇。」
一邊搓著手,一邊一臉猥瑣地靠近著白靜。
白靜被嚇得一臉慘白,巴掌大的臉上滿是驚恐,不斷地後退,「你們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美人含淚的模樣,更是刺激了小混混們的邪念,「小美人,別怕,哥哥們這不是覺得你不開心,想讓你開心開心嗎……」說著,還發出了幾聲噁心的笑聲。
「你們別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看著小混混們臉上令人作嘔的表情和不斷靠近的動作,白靜只覺得一陣腿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好啊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小混混一陣□□地說道,還時不時地下流的眼神上下地打量著白靜。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白家的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
白靜的威脅致詞不僅沒有嚇到小混混們,反倒引起他們一陣哄笑,「你要是白家小姐,我還是白老爺呢。來吧,寶貝女兒,爹爹讓你快活快活。」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嘆息,白靜只覺得一隻溫熱的手蓋在了她的臉上,眼前瞬間漆黑一片。熟悉的氣息讓她頓時安心不少,眼淚更是像放開閘的洪水,不停地流。
「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到處亂跑了。」
明明四周不斷響起肉與肉的碰撞聲、哀嚎聲、求饒聲,明明即使看不見也能知道是多可怕的場景,可只因為那雙手的存在,自己卻毫不擔心。就像內心的小船突然找到了港灣,無比的寧靜也無比的放鬆。
阿青感受到手心裡溫熱的液體,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白靜,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她其實真的很怕別人哭,特別是女孩子。大概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安慰人的能力,所以越是遇到這般場景,越是無措。
感覺面前人的眼淚似乎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後,阿青想了想,開口說道,「你不是想感受輕功是什麼滋味嗎?」
看著白靜默默抬起頭,一副茫然的表情後,阿青笑了一下。
發生這事,終究自己也有責任,罷了,就帶她玩一會吧。
那隻手依舊捂著白靜的眼睛,怕他看到地上血腥的場面。另一隻手卻伸手攬住了白靜的腰,低聲說道,「小心了。」
右腳在地上一踩,便跳上了旁邊的屋頂。默默地鬆開了摀住白靜眼睛的手,笑著說道,「僅此一次啊。」
白靜一睜眼便是一片蔚藍的天空,耳邊儘是風的呼嘯聲。箍在腰上的手臂讓她完全集中不了精力,明明也不是特別粗壯,卻格外讓人安心。眼睛上的那雙手已經沒有了,卻彷彿依舊能感受到那份溫度。
白靜小心地往阿青那邊靠了靠,一抹艷色從她白皙的脖頸爬上了耳尖。見阿青毫無反應,白靜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
就在這時,阿青猛地停了下來。白靜還以為事情敗露,剛打算解釋一下,卻看見阿青的眉頭緊皺,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