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行是在元旦過後才回到江城的。雖然沒能如約趕回來陪她過聖誕,但這次爽約的代價卻是和林氏聯手將西區舊城改建的項目納入囊中。這個勝仗打得極其漂亮,以致於素來七情不上面的男人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喜色。
回來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回到到主臥簡單地衝了個澡後便摸爬上床。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茉莉香味,手下便是熟悉的軟玉溫香。縱然是連夜的奔波勞碌,在這一刻卻是什麼睏倦也沒有了。
臨走前他們鬧得很僵,他帶著滿腔怒火離開江城回到安省。如今的安省已經是他的大本營,也是他傾注最多心血的地方。
早些年易築作為易氏的子公司受制頗多,後來他一手將易築從易氏剝離出來自立門戶,一點一點地其發展到現在的上市集團,除了運氣和膽魄手段外亦歸功於他行事的低調謹慎。而當年那樁傳得沸沸揚揚的豪門醜聞也正是因為他低調迴避的態度而漸漸平息下來,直到現在幾乎無跡可覓。
在慶祝酒會上林湛說了一句:你應該要過得不錯,可看起來卻不怎麼好。林湛和他也有十多年交情,輕易不說人私隱。只這麼一提,他就知道自己的臉色難看了。
他無法釋懷。
雖然他們的開始衝動而輕率,但也確實有過一段刻骨銘心。她曾是他私藏於掌中的明珠,而她的一身本事亦都承襲於他。在他們反目成仇的時候沒有人看好她的前程,認為富養千金不堪一擊。可她卻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成長,很快便能獨擋一面。
這一路的波折糾纏。她一次次地挑釁、敗退。他也有十足的耐性應對、挑拔。在商場上、情場上一次一次地角力追逐。
他們真的太相似。
一樣的驕傲、不服輸、不妥協、不退讓。
他堅持相信她是他遺落的那根肋骨,無時無刻都想將她收歸原位。貼緊心臟,一世不放。而現如今她的人近在咫尺,心卻離他十萬八千里。
他怎麼能甘心!
她可能覺得熱了,有些不耐地翻了個身。原本埋在被子裡的臉露出大半,嫣色的唇微微張著。
他本就心存旖念哪裡還能忍住,俯身便吻了上去。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使勁推打他。數日不見她瘦了許多,手指變得纖細,這樣緊緊地揪著他的發卻使不上什麼力氣。他心存溫柔手上也就沒怎麼用力,只用軟軟的舌與她翻攪纏綿。
睡衣的扣子被解下兩顆,他的手由側滑入兜住一邊軟嫩輕輕揉捏。指腹輕按住凸起的蕊珠,畫圈似地磨著。
她聽見自己喉裡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響,他停下動作看她幾秒。這樣昏暗的視線,她卻能看到他眼底滿盛的欲求。如同飢渴已久的野獸好不容易覓到肥美多汁的獵物,準備饕餮大餐。
她扭動起來,被堵的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他依然將她的反抗當成情趣,好脾氣好耐性地以唇舌為撫慰。
眼看他就要得逞了,突然『啪』地一聲頂燈亮起。旁邊的被子裡鼓了幾下,冒出一顆亂蓬蓬的腦袋,「素素姐,你又做惡夢啦,噫?啊————————」
沒等許慎行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一枕頭,他難得地愣怔片刻爾後暴跳如雷:「你是誰?」
吳萌這時候就算再傻也知道面前這個浴袍半敞露出一大片胸肌且滿臉慾求不滿的男人是誰,這宅子男主人的氣場比她想像的還要強大百倍。當時就嚇得一頭栽到地上,抖瑟瑟地抱了個大枕頭頂在頭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饒,饒命啊……」她求助地看向易素,「素素姐救命。」
易素一脫身便將他推到旁邊,說:「你嚇到她了。」拉緊衣服就要去拉吳萌,可手腕一緊,人便被他拖了回去。
面色鐵青的男人沖吳萌喝道:「出去!」
吳萌原本就受了驚嚇再加上臉皮薄,哇地邊哭邊跑下樓。正好管家聽到動靜趕過來,見吳萌只穿著睡衣在客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裡還揪著個大枕頭。仔細一問才知道是許慎行提早回來了,不明就裡鬧才了這個大烏龍。
一番折騰後吳萌被送回家,許慎行卻依然餘怒未消,「誰放她進來的?誰允許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管家硬著皮頭上前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許慎行越聽面色越沉,「你知道她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通知我?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怎麼能隨便讓陌生人進來?」
管家面有赧色,雖然心裡也有想法但卻沒打算為自己爭辯。按許慎行的脾氣,一通火發下來也就夠了。但今晚的事太出格了,他竟然在一個小丫頭片子面前出了洋相,這怎麼不讓他鬱悶。
易素沒打算讓人頂罪,直接說道:「要求是我提的,人也是我留宿的。」也不管他的臉色怎麼難看,直接讓人先散了。
待偌大的正廳只剩他們兩人時,他冷笑出聲,「你這是收買人心?」「怎麼會?你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以他開出的薪資條件,他們哪怕對她有所同情也只能放在心裡,絕不會出手相助。
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問道:「你身體不舒服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她忽地笑起來,「告訴你什麼?說我貪睡貪吃是懷孕了,你想要這樣的驚喜我給不了了,也給不起。」
「明天去醫院做檢查。」他毫不掩飾期待,「或許你也不知道呢。」
「不。」
他站起來,她立刻便往後退一步,說:「離我遠點。」
他嗤笑道:「讓我離遠點?我是你的丈夫。」輕易地將她攫於爪下,「不管你再不願意也好,這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
她烏亮的瞳仁緊緊盯著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帶我回去昭告天下,反而偷偷摸摸地把我安置在這裡。你怕什麼?怕人論是非說你亂倫?」
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挑釁,反而嘴角微揚,「亂倫?嘖,我姐姐不過是你的繼母。而且,難道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貼近她的耳朵惡意地低喃著,「讓我想想,你那時是怎麼對我獻媚求歡?嗯,你知道當我推開門時你躺——」話還沒說完臉上便挨了一記,生鮮熱辣地令人不忍直視。
他毫不在意被她掌摑,只是執著她行兇的手到唇邊輕吻著,說:「素素,你心裡清楚。你永遠離不開我。」
他本意是要求和,也已經做好打算擺低姿態。可是她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的情緒失控,繼而口不擇言。
磕磕碰碰之下,他們一直沒能好好相處。
可是沒有關係,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們各自佔據了彼此生命中最好的年華,一步一步地經歷著愛恨情殤。哪怕到最後什麼也不剩了,卻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