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紅:我過來接班兒了!
盈盈:來了?杭航回來了~
海紅:啊,是麼?
盈盈:嗯,早上我過來發現一休跟哢哢不見了,就上樓敲門。
海紅:他跟上頭呢?
盈盈:睡呢,說傍晚下來,好像旅途挺疲憊的。啊,對了,我跟他說梁澤找了他無數次了。
海紅:哦?他什麼反應?
盈盈:就一個『哦』,啥也沒說。
海紅:(勾勾手指)8一下~
盈盈:8什麼?
海紅:你有沒有覺得杭航跟梁澤……
盈盈:不一般!
海紅:哦呵呵呵呵……你看他倆,鬧得跟情人吵架似的……
盈盈:就是吧?
海紅:那現在是什麼階段?
盈盈:別說我烏鴉嘴,我覺得分手了。
海紅:嗯,我覺得也是,還很可能是杭航把梁澤甩了。
盈盈:咱倆這麼8過分麼?
海紅:這是一個八卦年代好麼!
盈盈:行吧。那我就再8一個……
海紅:(湊過去)8什麼?
盈盈:這幾天老送你過來那男的……
海紅:換班兒!
盈盈:……沒勁!
梁澤做了一個夢,夢裡他跟杭航如膠似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春夢。等梁澤睜眼,瞪了天花板好一會兒,底下那根棒子還是沒有萎縮的趨勢。
梁澤掀開薄被,看著隆起的褲頭,然後扥起褲頭,看看裡頭那精神的小兄弟。看了許久,他問:「早你幹嘛去了?」
小兄弟嚴肅的挺著,晃了兩下,有那麼點兒搖頭不知道的意思。
一個成年男性,英俊的成年男性,英俊的不缺乏女性追求者的成年男性,在一天的最開頭,想著另一個成年男性自慰,這是一件換作哪個成年男性都要崩潰的事兒。
梁澤在回憶那個夢,或者說回憶他曾經歷過的某種感覺。杭航的手、杭航的口、杭航的情話、杭航身上的味道、杭航……
等那些囤積的液體一次性釋放,梁澤的鬱悶也攀升到了一個望塵莫及的高度。
抽了紙巾簡單擦擦,裸體走進浴室,放水、洗澡。
水一開溫度很高,梁澤就往低了調,水溫越來越低,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夏天,洗個涼水澡最舒服。窗外的知了不停的叫,叫的梁澤愈發頭疼,也不是叫什麼叫,也不是你們知道什麼= =
最近梁澤的暴躁期已經過去了。自打半個月前跟KTV哭得一塌糊塗,他好像就把自己身體裡那股怒火全部爆發了出去。那一場哭,哭得他精疲力竭,哭得他身心俱疲。
謝金燕啥也沒說,也沒再刻意的接近他,公事上該溝通溝通,掛電話前也是慣例囑咐他好好休息好好創作。梁澤覺得他一定嚇著謝金燕了,一句他是個男的啊,讓性感女神望而卻步。也好,也罷。反正那天折騰完,梁澤忽然覺得什麼都索然無味了,什麼都是夏天裡的蔫兒茄子了,什麼都是太陽底下的青蛙了,什麼都是外太空蔬菜轉基因產品了。
總之現在梁澤每天都是四肢無力渾身癱軟打字兒手指頭抽筋給小葉子一家三口收拾倆籠子能把吊床刷漏。簡而言之一個字兒:廢。
找不見杭航了,廢。
找不見杭航卻朝思暮想更是,廢。
朝思暮想還得回答嫂子杭航什麼時候旅行回來,廢。
回答嫂子杭航什麼時候回來,幫嫂子出主意怎麼宴請杭航更是,廢上加廢。
那天梁澤被所有的廢慫恿的打算更廢一些,直眉瞪眼就走到煙袋斜街10號,打算衝進去挾持盈盈用塑膠手槍逼著她問杭航到底在哪兒。幸虧那天人盈盈去組織進貨,掛了個大牌子『暫汀業』。但這股子『廢』勁兒輕易饒不了梁澤,他就像只得了狂犬病的狗,兩眼猩紅,渾身抽搐,拎著把塑膠手槍跟北京這條最古老的斜街,不足五里路的斜街走了又回,不停盤旋。後來刻字印章那大爺眼神兒不大好,看一小夥子老這麼來回溜躂,攬生意的本分出來了,喊,小夥子,刻章嘛?梁澤騰騰騰走過去,瞪著大爺。走近了大爺看到梁澤眼裡的殺氣了,頓感大禍臨頭,不料梁澤曰:刻,就一個字兒:廢!大爺顫顫巍巍的下單子,梁澤往店舖裡一坐:刻吧,我等。
這枚刻章後來梁澤拿回去,就著印泥,跟無數張A4紙上砰砰的按,就看一個個優美的古體『廢』字兒依次排開。梁澤把這些所有的一張張貼在了窗玻璃上,把本來就陰森的屋子搞的更加不見天日。唯獨沒破壞掉的,就臥室那面玻璃,那玻璃上有綵燈:愛店主。不是他沒撤,他是又把它們折騰出來重新貼更大了。
廢了。
對嘛,就是廢了麼,愛店主麼。店主沒了麼。
早他媽幹嘛去了?
對嘛,早他媽幹嘛去了?
誰說只是朋友的?誰說只想再做朋友的?
你不是很堅決麼?你不是壓根兒不接受杭航是個帶把兒的麼?
怎麼謝金燕一句你是不是愛他,你就廢了?
這可怎麼辦?
梁澤洗完澡,晃蕩著出來,蹲在客廳那紅木椅子上,就這麼一個問題跟他腦子裡來回轉。
去你媽快到截稿期了吧,去你媽應該著手寫第二部長篇了吧,去你媽本來卡殼的能往下繼續了吧。
現在統統不是梁澤的問題。
梁澤唯一的問題是:怎麼辦?
怎麼辦啊怎麼辦!
中國咋沒特工呢,咋不能給找人呢?
杭航這一睡睡到晚上九點多,一身汗。空調定時停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定了多久。這一覺睡的極其不舒服,睡的渾身較勁。
放下床頭的鬧鍾,起來沖了個涼,人精神了。
換好衣服,逗了會兒哢哢跟一休,杭航下樓,海紅正給顧客介紹倉鼠用品。
「下來了?」
「嗯。」杭航點點頭。
「哢哢它們你給帶上去了是吧。」
「對。」杭航看著店裡,回來是早上六點不到,他到家頭一件事兒就是找哢哢。哢哢還睡吶,聽見動靜,好麼,哥倆這相會,恨不得撲死對方。
要說擺脫齊霽,那真是世紀大工程。條件愈發艱苦,老先生撐不住了,死拉著杭航不放。杭航說你看這是你人文工作的一部分,齊霽曰我是一跟房子裡搞人文工作的行嘛。這一陪就將近兩個月,杭航惦記哢哢不說也放心不下店裡。最重要的是,他想念北京。每一次離開北京,他都覺得解放並輕鬆,可離開的久了,就是思念滿懷。那座他出生長大的城市,那條他盤踞了數年的胡同,那地道的鹵煮味兒,那鬱鬱蔥蔥的古樹。北京。北京。
最後是以扔鋼!決定的,正面杭航留下,背面杭航回京。那鋼!在湘西的吊腳樓裡翻了幾個身,最後綻放出燦爛的花朵。杭航這才回了北京。
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地,杭航出來,聞見北京特有的味兒,人才踏實下來。
其實也不久,才兩個月麼,可他就是無比的懷念這座城市。
他是李大爺店裡今兒頭一撥兒客人,一大碗鹵煮下肚,心情豁然開朗。疲憊的拎著行李回來,接上哢哢,在自己那張床上一睡,舒服!
「杭航?」海紅送走客人,推了杭航一下,叫了他數聲了,他都在發呆。
「啊?」
「發什麼呆呢?」
「哦。沒。呵呵。」
「盈盈跟你說了梁澤找了你好多次?」海紅決定趁著這會兒快打烊了,好好八卦一番。
「說了。差不多收了吧,十點多了。」
「誒成。那什麼……你沒跟他說你出門?」
「貨需不需要補?」杭航根本不想提梁澤。這些日子他在路上,努力調整了很多。失戀都只是一時,生活總要繼續。享受愛情而不受傷害的原則,迄今為止,還沒人琢磨出來,那麼就是說,傷害在所難免,自我修復吧。
海紅沒敢再發問,「差不多,盈盈上週還補貨了。」
「行。誒,你甭管收拾了,我來吧,今兒早點兒回去。」
「好……」
海紅拎包走的時候,又看了看杭航,她確定,他一定失戀了。
杭航在店裡巡視了好一會兒,人愈發的踏實。真真切切回家的感覺。逗逗寄養的寵物,掃掃地,碼放一下貨物。自在!
都規整好,鎖好店門,上樓。又跟哢哢玩兒了會兒。杭航體味到了久違的孤獨。
他來找過我很多次嗎?
這個事兒在杭航腦子裡總是時隱時現。
找又怎麼樣?做朋友?
省省吧,別執著了。
十二點多,杭航跟屋兒裡來回溜躂,白天睡太多,這會兒根本不需要睡眠。放了幾張碟進DVD,全都耐不下性子看。這點梁澤比他強,各種類型的影片都看的津津有味。
一想到梁澤杭航還是鬱悶。
最後煩躁的不行,他開了電腦。上網泡吧!
剛登錄進聊天室沒多會兒,一個列於好友行列的對他發起私人會話。
對方曰:HI~
杭航曰:呵呵。
對方曰:怎麼這個點兒上?
杭航曰:閒的。
對方曰:哦,我也是~
杭航曰:你是?
對方曰:你什麼腦子!
杭航曰:確實想不起來了。
對方曰: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
杭航曰:我跟你做過?
對方曰:廢話!
杭航曰:介於我記性這麼差,給我加深一下印象吧。
對方曰:出來敘敘舊?
杭航曰:行,你敘舊我認新歡。
對方曰:哈哈,你真逗。
杭航曰:不用格外誇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半個多小時,約了跟荷花市場碰頭。
杭航就是蓄意的,他承認。想想自己快跟一禁慾的和尚差不多了,這都多少個月沒碰過鮮活肉體?想要徹底遺忘二愣子,從恢復以往生活開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等見到那張臉,杭航還是沒印象,419麼,他記臉幹嘛?倒是對方那個男孩兒一眼就認出了他,一副很熟絡的樣子。
結果這場約會就真成了一個敘舊一個認新歡。
在pub裡待了一個多小時,大家直奔主題。開了房間,脫了衣服,雙雙上床。
男孩兒含情脈脈的對杭航,杭航也含情脈脈的對他,可就到這一步,杭航真的沒記起來他跟這個男孩兒有過什麼。
可這又如何?
杭航不在乎,過了今晚,他跟這位仍舊陌路不相逢。
歡愛一場,只在一場。
男孩兒的身子很軟,做起來很舒服,杭航闖入他,終於覺得自己像自己了,這才是他麼,逢場作戲。
只是,身下的那張臉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梁澤的樣子浮現了出來。
杭航把這歸結於,失戀後遺症。
呻吟、嗚咽、情話……
這些都不會是梁澤能給他的。
他跟他做愛,似乎除了痛苦沒別的。
想他幹嘛?
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