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頭軍師重現江湖。
這一次,繼續在反朝廷陣營中。而且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鬼頭軍師,不再是運籌帷幄之中,而是奮勇拼殺在前。
戰事告急,前線不斷發來求援,朱煜文焦頭爛額之際,隱隱猜測到鬼頭軍師的身份後,卻更多的是絕望與迷茫。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朱煜文從案幾中抬起頭,揉揉額角,低聲道:「見。」
淨寶打開門,岑景初親自端著盤子走進來,看看淨寶,淨寶見皇帝沒意見,便微微彎腰,後退著出了房間,關上門,留帝國最高夫妻相對。
「皇上,這是臣妾親自熬的湯,雖然只是簡單的酸梅湯,但加了不少清熱去火的藥,可能味道不會很好,但為了您的身體,也請您喝兩口。」岑景初輕聲說著,把碗放在了桌上。
朱煜文長長的嘆口氣,放下筆站起來,看看碗,又看看岑景初,忽然道:「岑閣老,身體可好?」
岑景初低聲道:「謝皇上關心,祖父身體很好。」
「對啊,能不好嗎。」朱煜文端起碗,「下著那麼大一局棋,上朝的時候還紅光滿面的,果然是老當益壯啊。」
岑景初頓了一頓,不動聲色的笑道:「皇上說笑了,祖父雖愛下棋,但絕不過火,總是適可而止,自然不會傷到身體。」
「是麼,朕總擔心岑老算計太多,恐怕不利於頤養天年。」
岑景初微笑:「臣妾婦道人家,哪懂得這些東西,皇上,酸梅湯可好?」
朱煜文喝了一口,道:「皇后遣退所有人,又送了如此美味,不會是想與朕共度良宵吧?」
岑景初表情不變:「莫不是臣妾的酸梅湯不好喝,皇上生氣了?」
「朕是在怪你竟然沒在湯裡放東西,好讓朕也意亂情迷一下。」
「皇上說什麼,臣妾怎麼不懂?」岑景初說完,才恍然狀,「皇上莫不是以為,唐家七小姐菜裡的藥是臣妾下的?」她立刻笑了,頗為無奈的樣子,「皇上,您要怪臣妾處理不當也就罷了,何必懷疑臣妾做這些子事兒,臣妾明白您心儀唐七小姐,您也知道臣妾心知此事,臣妾怎麼會搬石砸腳。」
朱煜文喝光了湯,輕輕的把碗放在桌上,盯著岑景初,忽然上前,低頭,在她的耳朵邊輕聲道:「朕很好奇,若是你懷了朕的孩子……」
岑景初的臉終於白了,她微微退後一步,做出極為恭順的姿態:「皇上,臣妾是您的妻子,懷上孩子,那是好事啊。」
「好事嗎?哼,是好事啊……」朱煜文又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本奏摺看起來:「你可以退下了,不過,有些藥喝多了不好,有些藥下多了,也不好。」
「……臣妾告退。」岑景初柔聲道,轉身離開。
淨寶進了御房,前來收碗,剛拿起就被朱煜文攔住了:「碗給朕。」
淨寶疑惑,把碗遞給他。
朱煜文拿過碗,忽然抬手一扔,把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碗沒碎……只磕了一個口,地毯太軟了……
朱煜文看了碗一會兒,猛地站起來拍桌,指著碗大吼:「你也要跟朕作對嗎?!」
「皇上,皇上,冷靜,請冷靜。」淨寶連忙上前收起碗。
「冷靜!怎麼冷靜?!淨寶,你告訴朕,鬼頭軍師是誰,是誰?」
「皇上,小的不知。」
「你知道!淨寶,你伺候了朕快六年了,你知道誰是鬼頭軍師,以前誰是,現在是誰……」朱煜文坐回椅子,「朕快瘋了,還有誰能信,還有誰?就算在最前面打著為朕作戰的名義的人,那個人,他站在哪邊,他保護的到底是誰?是朕這個奪走他未婚妻的人,還是他的青梅竹馬?」
「皇上,皇上,小的給您跪下了,求您別生氣了,傷身啊皇上!」
「哈哈!」朱煜文笑了兩聲,他看看滿桌的奏摺,忽然全身無力,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道,「朕要歇息。」
「小的這就傳人伺候。」淨寶連忙出門去。
御房中再次空空盪蕩,朱煜文看著桌子,拿起筆,在空白的紙上一筆一劃的寫著:「唐青葉,唐青葉,唐青葉……」
一筆一劃,力透紙背。
唐七背後發寒,她退後幾步,貼住了墻。
一旁換著盔甲的薩爾看到了,問道:「怎麼了?」
「背後發冷。」
「哈哈,親愛的,你被人惦記了。」
「惦記?」唐七開始扳手指,「從距離和親近度上講,爹,夫人,岑景初,恆星,這個姐姐那個姐姐,岑三,朱麒玉,還有……朱煜文。」
薩爾一笑:「我太喜歡看你開竅的樣子了。」
「說了,我不是開竅。」唐七不滿,也接下盔甲,露出裡面絳紅色的短打,「我只是,覺得煩了而已。」
「可我還是喜歡你呆呆的樣子。」薩爾湊上來,一身的汗味,「那樣感覺我能隨便耍你,還能欺負你,但現在,欺負不到了。」
「因為我一直沒覺得你欺負了我,所以,你自己暗爽吧。」唐七穿上外衫就往外走,留下薩爾一人在帳篷裡手忙腳亂的穿著他並不擅長的繁複的外袍。
外面一片忙亂的景象,這是宿城外的營地,翼王軍跑來跑去,巡邏的,搭建帳篷的,運輸建材和糧草的,已經初夏,天氣漸熱,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和人多產生的各種詭異的味道,唐七毫無所覺,但追上來的薩爾卻皺起了眉。
「見過將軍!」一隊巡邏而過的士兵紛紛朝薩爾行禮。
薩爾一身輕甲,頭髮都束在盔甲中,朝那些士兵點頭。
唐七走到薩爾身邊,輕聲道:「去看我哥。」
「可我想回賬洗澡。」薩爾委屈道,「你是我的警衛兵,怎麼老是指示我去別處,不行,我是將軍我做主。」
唐七想了想:「行,那你先去洗澡,然後去看我哥。」
「……先去看你哥吧。」薩爾還是妥協了,「話說你最近為什麼老是這麼著緊你哥,是你哥出事了嗎?」
唐七沉默,管自己往唐五的營帳走去。
唐五因為以前曾經在打馬關武器庫幹過,現在前來投奔,又沒有強大武力,便正好跟著負責後勤的總管幹,暫時負責武器庫進出管理,此時他正在清點上一場戰鬥回收的箭枝,每點過一捆,他就在手中本子上劃一下正字,老遠看到唐七來,他一陣高興:「青葉,你來了,你先去我帳中等著……有好東西!」他壓低聲音。
唐七不動聲色,她神情凝重的上下掃描唐五的身體,然後低低的嗯了一聲,轉身往唐五住的地方走去。
薩爾一直跟著唐七,在一堆問好聲中,笑眯眯的跟唐五打招呼:「小舅子好啊。」
唐五表情不冷不熱:「嗯,見過將軍。」
「不要那麼氣,叫我薩爾就好。」
「豈敢豈敢。」唐五繼續登記。
薩爾撓撓頭,有些無奈,他走到唐五的營帳外,不遠處正好能看到唐五帶著手下在登記,他不是不想進營帳,免得被來來往往的圍觀,但是唐五不允許。
小舅子不允許。
他與唐七演那場戲,初衷只是想把唐七拉出那個大泥潭,背後還有什麼想法自然很飄渺,可是真當他帶著唐七到達翼王營地並同時收到來自京城的那封信時,卻忽然又覺得不真實起來。
唐大老爺的意思很簡單,唐七小姐已名聲盡毀,若是薩爾伯爵不願負起責任,那她的餘生便唯有常守青燈,與佛相伴了。
他歡迎這個責任,就是不知道某些人願不願意成為這個責任。
路過的巡邏士兵皆行禮後就目不斜視的離開,可是他還是能隱約聽到飄來的幾句八卦:「不知道那位唐家的小姐有多好,讓將軍這般神魂顛倒。」
「是啊,唐副官總是對將軍橫眉冷對的,將軍還這麼熱絡。將軍這麼威武的人,哪家姑娘不想嫁啊,我妹妹別提多崇拜將軍了。」
「也難說,那是你沒見過將軍長什麼樣,萬一摘下面具,是個超級醜男,那可如何是好,我看啊,唐副官這麼不高興,要不就是將軍不肯露真容還追求他妹妹,要不就是見過了真容,不滿意!」
「怎麼可能,將軍那般身段和聲音,怎麼都不可能醜吧……」
「物極必反,老天爺是公平的。」
老天爺是公平的,薩爾無比認可的點點頭,以前勾勾手指就有無數姑娘自動獻身,現在想追一個都感覺跟登天一樣。
「薩爾。」裡面傳來唐七的喚聲。
「怎麼了?」
唐七掀帳子出來,皺眉,很愁苦的樣子:「你們的醫學裡,有沒有治療……的辦法?」
「什麼?」
唐七苦惱的抓頭:「就是,人體內某些器官長成肉瘤,使得器官會衰竭,壞死,出血的,然後最後導致死亡的病。」
「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病。」薩爾緩緩的說,「但是,據我所知,無論誰家的醫術,對於這樣的病,都束手無策吧。」
聞言,唐七呆住了,然後緩緩的垂下了肩膀,怔怔的抬起頭。
天色已暗,繁星似錦,她曾經因為大且黑而顯得無神的眼睛映著星光,燦如銀河。
隊長,你怎麼沒告訴我,任務物品也可以長在人體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