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看了沈遇樹一眼,徑直走到落地窗前,他皺眉道:「每小份都檢查了?」
「是,你把血燕交給我,我親自化驗,過程中我一步沒有走開,所以我敢肯定,結果是百分百確定。御行,我們的方向偏了,不是血燕。」陸澤手裡拿著報告,他也不相信這個結果,所以他反覆化驗了三次,都是這個結果,他才終於確信,問題不是出在血燕上。
「不是血燕,那是什麼?」厲御行皺眉沉思,「桐桐每天吃的東西跟我一樣,那個人的目標是想導致桐桐終身不孕,那麼下的藥就一定是在我不會吃的東西。而我不會吃的東西只有血燕……」
「冰糖」
「冰糖」
「冰糖」
三人異口同聲道,厲御行眉目冷厲,握著手機的指節發白,可見他心裡有多憤怒,「是冰糖,血燕裡會加冰糖,而冰糖在哪裡都能買到,也很容易將混有不孕藥物成分的冰糖送進梧桐院,並且讓人察覺不到,這個人的用心實在太險惡了。」
「御行,如果是冰糖這樣隨處可購買的東西,倒是不好查了。」陸澤凝重道,厲家雖然有專人負責採買這些東西,但是有心人想要將冰糖換掉,是很容易的,至少比在血燕裡動手腳容易得多,更不會讓人懷疑。
「不好查也要查,我絕不會容許厲宅裡有傷害桐桐的人存在。陸澤,先這樣,我明天把冰糖送過去給你化驗。」厲御行掛了電話,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調查進入死胡同,他心裡雖然有懷疑的人,但是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他就拿她無可奈何。
沈遇樹走過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剛才聽厲御行與陸澤的對話,他隱約猜到了,「嫂子怎麼了?」
「小產了。」厲御行抹了一把臉,試圖讓自己更清醒更理智的去判斷,「早上我趕去學校,她已經小產,但是她不知道,她以為是來大姨媽。我擔心她會承受不住,所以決定不告訴她。」
「你懷疑她小產是有人動了手腳?」沈遇樹神情多了一抹凝重。
「是的,因為桐桐的血液裡檢測到大量不孕藥物成分,所以我和陸澤懷疑有人給她吃不孕藥。」厲御行解釋道。
「會不會是她吃了避孕藥?」
「不會,措施都是我在做,她不可能吃避孕藥,而且份量大到有可能導致她終身不孕。」
「我明白了,御行,這件事交給我去查,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調查出來了,之前決定給葉氏注資的神秘財團,其實就是亞泰集團,現在葉氏與亞泰集團聯手,這場收購與反收購戰,亞泰集團拉了葉氏墊背,我擔心你在嫂子面前不好做。」
「葉忱這個人奸滑無比,他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現如今我們所掌握到的信息,只是葉氏的九牛一毛。他們聯手,看著像是葉氏依附了亞泰集團,實則是亞泰集團成了葉氏的傀儡,葉忱下一步動作,肯定是想吞併厲氏。」厲御行淡淡道,葉忱之前一再示弱,只是想讓他掉以輕心,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根本沒有財力來吞併厲氏,所以他不會把注意力放在葉氏上。
「你打算怎麼做?」
「陪他玩玩。」厲御行走到老闆椅旁坐下,想了想,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沈遇樹低頭看去,只見宣紙上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請君入甕」,他頓時明白厲御行下一步想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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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顧惜悠悠轉醒,她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鼻端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不適的蹙緊眉頭,掙紮著坐起來,「你醒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溫潤的男聲,她倏地抬頭望去,視線盡頭,葉忱穿著一身手工定製的黑色西服站在那裡,衣冠楚楚的樣子,卻讓她恨得咬緊了牙關,「你怎麼會在這裡,滾出去!」
葉忱沒有滾,他拿著一張化驗單走到顧惜身邊,將化驗單遞給她。剛才他在等她醒來時,他想了許多,這個孩子他不能留。但是他已經快四十了,別人在他這個年齡,孩子已經上小學了,而他一直是孤家寡人。他忽然就想要這個孩子,他相信,就算以後桐桐回到他身邊,她也會喜歡這個孩子。
顧惜愣愣的看著化驗單,當她看到下面的結論是單胞胎時,她的神情頓時變得尖銳起來,她一把搶過化驗單撕成碎片,然後將碎片砸向葉忱的臉,「滾,人渣,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對於強姦犯,她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
葉忱揮掉身上的碎片,他拉開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定定地看著她,「顧惜,我要這個孩子,而你除了選擇生下他,你別無選擇。」
顧惜氣得撲過去,拚命捶打他,「我不會生下這個孽種,我不會給強姦犯生孩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葉忱神色有些狼狽,他伸手將張牙舞爪的顧惜制服,將她按在病床上,「你懷了孩子,不能生氣,冷靜點。」
「滾開,別碰我,滾開,畜牲,禽獸,你這個強姦犯,我要告你,我要告你。」顧惜壓抑了一天的情緒,再度爆發出來,她嘶聲痛哭起來,「我要告你去坐牢,你這個人渣,你為什麼不去死?」
葉忱第一次被人罵他為什麼不去死,他怔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冰冷道:「顧惜,也許你還不知道你現在面臨的是什麼,你爸欠了一千萬的賭債,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你說我趁火打劫也好,說我卑鄙無恥也罷,這個孩子你生下來,我給你兩千萬。」
顧惜突然靜止不動了,她眼神空洞的盯著葉忱,「你說什麼?」
「生下孩子,我給你兩千萬,你不僅可以還清你爸欠下的賭債,還能讓你爸繼續接受治療,否則一旦終止治療,他必死無疑。」葉忱冷酷道,他要的是孩子,所以他不會在乎孕婦的心情怎麼樣。
顧惜的眼珠像蒙上了一抹塵埃,她滿心都是絕望與空洞,眼淚無聲滾落,她的世界天塌地陷了,爸爸成了植物人,還欠了一屁股賭債,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是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了,她就還是那個跟季學長快快樂樂在一起的顧惜,她沒有被人強暴,沒有懷上強姦犯的孩子,她爸爸沒有欠賭債,更沒有躺在床上變成植物人。所以她一定是在做夢,還在做夢。
她閉上眼睛,她要睡一覺,睡醒了,這一切都會過去。
葉忱見她閉上眼睛,明顯的逃避姿態。他有一瞬間的心軟,但是隨即心狠道:「你逃避沒有用,我站在這裡,就說明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顧惜,除了答應我,你沒有別的選擇。」
顧惜睜開眼睛,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拿起枕頭向葉忱砸去,「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滾啊!啊!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懲罰我?啊!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打死你這個畜牲。」
顧惜失控尖叫起來,邊尖叫邊拿枕頭砸葉忱,葉忱氣極,連向來引以為傲的風度都維持不住,他一把扯過枕頭丟在地上,瞪著極盡失態的顧惜,怒罵道:「你這個惡婆娘。」
顧惜抓住他的手臂,張嘴狠狠咬他的手腕,咬得他皮開肉綻,嘴裡滿是血腥味,她也不曾鬆口。葉忱疼得直抽氣,另一手捏住她的腮幫子,捏得她臉都泛白了,她也沒有鬆嘴。
他氣得揚手要給她一巴掌,但是看到她悲慟的神情,他的手掌慢慢落了下來,他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嘆息道:「哭出來吧,心裡難受就哭出來,想咬我打我,還是想發洩,不用客氣,儘管向我身上招呼。」
顧惜乾涸的眼底緩緩湧出淚水來,她哭得聲嘶力竭,沒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甜蜜的愛情,她什麼都沒有了。老天為什麼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
顧惜哭累了,再度沉沉睡去。葉忱站在病床邊,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色,他心裡不是不內疚的,可是哪又怎樣,他葉忱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就不會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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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桐下午醒來時想要出院,但是陸澤不讓,說是厲御行交代過,他要來親自接她出院。葉念桐就沒有再堅持,後來想想因為來大姨媽住院,她也挺嬌生慣養的。
晚上厲家珍送飯來,她們吃過晚飯後,百無聊賴,就打開電視看看。正好是江寧本市新聞,女主播說著下午在xx小區發生的一樁跳樓案。葉念桐聽到小區名字,就覺得耳熟,那不是顧惜家所在的小區麼?
然後她在電視上看到了顧爸爸躺在血泊中,她震驚極了,「珍珍,手機借我用一下。」
厲家珍見她臉色不太好,連忙將手機遞給她,然後她看到畫面上出現顧惜的身影,「桐桐,那是顧惜?」
葉念桐已經撥通了顧惜的手機,手機一直在響,但是沒人接聽,她再打,還是沒人接聽。她心裡越來越不安,顧惜家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顧爸爸要跳樓?
她越想越坐不住,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厲家珍按住了肩膀,「桐桐,你要去哪裡,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到處亂跑。」
「顧惜家出事了,我要去看看。」葉念桐急得不得了,現在的顧惜該多麼無助,她要去陪著她。
厲家珍攔住不讓,「不行,你不能亂跑。」她剛剛小產,身體還沒復原,出去吹了風,以後會落下病根。而且大哥千交代萬交代不讓她出院,她要是讓她亂跑,回頭大哥肯定要怪她。
「我沒事的,珍珍。」
「反正我不准你亂跑,你先別著急,再聯繫一下顧惜,至少要知道她現在在哪,我們才好去找她是不是?」厲家珍使用拖延戰術。
葉念桐著急,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顧惜的電話,但是始終無人接聽。她心急如焚,怎麼也坐不住,急得眼淚直掉,「珍珍,你讓我去找她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她。」
厲家珍看她落淚,擔心她小產落淚傷眼睛,她也急得不行,真是頭疼欲裂,她剛才好端端的開電視做什麼?「桐桐,你別哭啊,別把眼睛哭壞了。你等一下,我去問問陸澤哥,看你能不能出去。」
說完,她轉身急步走出病房。
葉念桐覺得奇怪,他們為什麼都這麼緊張她,一個個奇奇怪怪的,好像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過了一會兒,厲家珍回來了,她說:「我剛才聯繫上顧惜了,她說在醫院裡,她爸爸還在搶救,讓你別擔心她。」
聯繫上顧惜,葉念桐才鬆了口氣,厲家珍見狀,她說:「你別著急了,現在天也晚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先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我睡不著,珍珍,最近大家都怎麼了,自從婚禮結束以後,顧惜的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現在她爸爸又出這種事,她心裡該多煎熬?」葉念桐難過道。
「你別想太多,有句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會好起來的。對了,我今天早上去藥房買阿膠,我在藥房裡碰到她了。」厲家珍心直口快,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再看葉念桐,她好像沒有聽進去,她悄悄的鬆了口氣,連忙用其他的話掩飾過去。
哪知葉念桐的反射弧有點長,過了半晌,就在厲家珍都快忘記自己剛才說過什麼時,她突然問了一句,「顧惜去藥房幹什麼,她沒生病啊。」
厲家珍順口就答了一句,「我問了收銀台的人,說是買早孕試紙,她是不是跟她男朋友同居了?不會搞出人命……」厲家珍知道自己失言,連忙摀住嘴,心虛得不敢看她了。
葉念桐猛地坐直身體,顧惜最近的反常,想跟季學長分手,想休學,早上她來大姨媽,她一臉驚慌失措的跑出宿舍,難道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