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報復

放學後,楊靜先給缸子打了個電話道謝。

「謝啥,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那小姑娘是你同學?膽兒忒小,嚇兩下就哭爹喊娘的……」

「缸子哥,能不能別把這件事告訴程哥?」

「為啥?」

楊靜低下頭,「因為……」

「怕你程哥擔心是吧?」

楊靜:「……嗯。」

「你放心,這麼點兒小事,他聽都懶得聽。」

楊靜笑了一笑,又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楊靜回扁擔巷之前,先去菜場買了魚和小菜。筒子樓裡廚房也是公用的,孫麗以前做飯的廚具還在。

楊靜將新鮮的魚拎到水池裡,麻利地宰殺了,洗淨去鱗,去掉內臟下水,裹上麵粉,放入油鍋中裡炸。

炸完魚,又炒了幾個小菜,等楊啟程回來,全部端上桌。

楊啟程看見滿桌子菜,一驚,「這你做的?」

楊靜仰頭,「嗯。」

楊啟程拿起筷子挑了一箸,嘗了嘗,「不賴啊。」

楊靜將他手輕輕一打,「程哥,你還沒洗手。」

「……」

楊啟程沖了個澡,回來時桌上多了兩瓶冰鎮啤酒。楊啟程將瓶蓋在桌沿上撬開,就著瓶口咕嚕喝下半瓶,坐下吃菜,「說吧,這回又在算計什麼?」

楊靜跟著坐下,「程哥,我們班主任想跟你談一談。」

「惹什麼事了?」

楊靜觀察著楊啟程的表情,「我把欺負我的女生教訓了一頓。」

楊啟程瞥她一眼,「怎麼教訓的?」

楊靜只說,「老師想跟你談這件事,可能想讓我跟那個女生道歉。」

「道個屁,你們老師有病吧。」

「所以你會去麼,程哥?」

楊啟程喝了口啤酒,「不去。」

楊靜勾了勾嘴角,給楊啟程夾菜。

又過了幾天,劉伊雪回來上課了,看見楊靜就跟見了鬼一樣,飛快躲開。之後,劉伊雪找了個借口,和最外面那排的一個女生換了座位,從此徹底遠離了楊靜。

楊靜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結束了,直到週五放學回家,在筒子樓門口看見了厲昀。

楊靜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厲老師。」

厲昀嚇了一跳,撫著胸膛,「楊靜。」

「您怎麼在這兒?」

厲昀神色有些尷尬,「楊靜,你別誤會,我就是有點擔心你。」

「我哥不在。」

「那我能去你家坐坐嗎?」

「我家裡沒收拾,蠻亂的。」

厲昀臉皮薄,也不好繼續堅持了,笑了笑,只好說:「那我等你們方便的時候再來吧。」

厲昀匆匆離開了筒子樓,在巷口的時候,與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身而過。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古銅色肌膚,一身緊實的腱子肉。

厲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楊啟程吹著歌穿過巷子,卻見楊靜正站在樓前遙望巷口。

楊啟程在她腦袋上拍了一掌,「站這兒幹什麼?」

楊靜搖頭,「沒什麼,正準備上去的。」

吃過晚飯,楊啟程說:「明天我有事兒,回來很晚,你把門鎖好。」

楊靜問:「又去看夜場麼?」

楊啟程瞥她一眼。

楊靜自知失言,立即抿緊了嘴。

第二天是週六,楊靜把積了幾天的衣服全部洗完,然後留在房裡看電視。臨近十點,就在她打算去睡覺的時候,聽見門外隱隱響起幾下拍門聲。

楊靜立即將電視調成靜音,豎起耳朵。

「咚咚咚咚」,又是幾下。

楊靜觸電一樣從床上跳起來,鞋都沒來得及穿,跑去打開門。

走廊裡站著個身材臃腫的男人,酒氣熏天,西服搭在肩上,拿倆手指勾著衣領。他靠著牆壁,拍著對面的門板,「麗麗,開門!」

楊靜心情立時從雲霄跌落而下,冷著臉:「我媽死了。」

男人轉個身,看向楊靜,目光好半晌才聚焦,笑了一聲,趔趄兩步,走到楊靜跟前,「這不是靜靜麼,你怎麼在對門兒?我敲錯門了?」

楊靜不想理他,伸手關門。

男人立馬伸出一臂卡進門框,「你媽呢?」

「不是說了麼,死了。」

「啥時候死的?」

他一開口,濃烈的酒味直衝鼻腔。

楊靜皺眉,伸手去掰男人的手臂,「死透了,你別來了。」

男人嘿嘿一笑,「我人都來了,這會兒頭暈,你讓我進去喝杯茶,再順道給你媽上柱香。好歹來往一場,我送她一程。」

楊靜咬緊了後槽牙,繼續掰男人手臂。

「乖,讓我進去坐一會兒。」

「你快滾,不然我叫人了。」

男人又是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叫?」說罷,順勢將楊靜一推,卡進半個身子。

楊靜急了,使勁推他,然而沒起到半點作用。

男人藉著體力優勢,幾下擠進屋裡,順手摔上門。

楊靜心裡發毛,趕緊去掰門把手。剛一夠上,手背被一隻肥膩的大手團住。

楊靜厲聲喊:「你幹什麼!」

男人猥瑣地在楊靜手背上捏了一下,嘴裡一下一下噴出酒氣,「靜兒,聽話,去給伯伯倒杯茶。」

楊靜心裡只泛噁心,反手就是一巴掌。

男人臉一沉,將楊靜兩臂一箍,往門板上一壓,揚手抽回去,「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楊靜被扇得眼前一黑。

她這下是真怕了,雙腿打擺子,眼淚嘩嘩往下流,「我錯了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開我!」

男人哪裡肯聽,兩條鋼筋一樣的鐵臂箍住楊靜,像箍著小雞仔細瘦的脖子,臭烘烘的嘴到處亂拱。

楊靜一邊哭一邊扭頭去躲,直到被男人臃腫的身體壓在了水泥地上。

「咚」的一聲,她後腦勺撞到了什麼,疼得她腦袋裡嗡地一響。

她伸手去摸。

是放在門背後的鐵撮箕,把兒斷了,只剩個鬥。

楊靜想也沒想,抄起來往男人腦袋上砸。

男人被砸懵了,悶哼一聲,手臂鬆開。

楊靜一個挺身爬起來,使出吃奶的勁兒。

一下,兩下,三下……

男人滿頭油汗,額頭上一道血跡,蚯蚓一樣蜿蜒而下,順著眼窩滴下來。

楊靜一愣,丟了撮箕,打開門,沒命地奔出去。

過堂風嗖嗖捲起地上的垃圾,背上的汗被吹乾,脊背發冷。

巷子裡燈火稀疏,遠遠的一聲狗吠。

楊靜停了腳步,渾身發抖,站了一會兒,朝著有光的地方飛奔而去。

她蹲在巷子外馬路上的路燈底下,抱著膝蓋,瞪大雙眼,一動不動盯著路口。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靠邊停了輛金盃,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跳下來。

楊靜霍地站起來。

站久了雙腿發麻,她眼前發黑,差點一頭栽下去,趕緊扶著路燈柱子。

她張了張口,「……」

沒發出聲音。

又張了張口,「……哥!」

楊啟程沒聽見,大步往巷子裡走。

楊靜飛快追上去:「哥!哥!」

楊啟程腳步一頓,轉頭一看,「你怎麼在這兒?」

楊靜想也沒想,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楊啟程有點懵,「怎麼了?」

「……哥,我……我殺人了!」

「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懷裡小姑娘抖得像片枯葉。

楊啟程捏著她肩膀,把她往外一扯,「不准哭了!」

楊靜哭得更凶。

楊啟程豎起一指,「我數一二三,你再哭一聲……」

楊靜立即拿手掌摀住嘴,猛吸氣,抽了幾下。

「人在哪兒?」

「家,家裡。」

楊啟程飛快往裡走,楊靜小跑跟上。

到了409門口,楊啟程頓了頓,回頭望了楊靜一眼,「你轉過去。」

楊靜照做。

楊啟程掏出鑰匙,神情凝重地打開了門。

靜了片刻。

「楊靜,你玩老子是吧?」

楊靜一怔,扒開楊啟程奔進屋。

地上沒人了,只躺著東倒西歪的撮箕。

楊靜眸光一沉,緊抿著嘴蹲下身,掃了一眼,忽說:「這兒有血跡!」

楊啟程跟著一蹲,往灰撲撲的水泥地上看了一眼,幾個模糊的暗紅色指印,旁邊還有幾點快要凝固的血滴。

楊靜瞅他一眼,見他神色凝重,嘴一癟,又要哭。

「嚎什麼嚎!人還能跑,肯定沒死。你先說說,這怎麼回事?」

噁心絕望的感受再次湧上來,楊靜垂下眼,嗓子裡像是卡著一塊熱炭。

半晌,「……是我媽的一個……客人。」

楊啟程一愣。

「……他進來,讓我給他倒茶,我沒答應……他抱住我……」

楊啟程霍地站起來,「行了,我知道了。」

楊靜一怔,仰頭看他。

楊啟程沉著臉,眉頭緊擰,掏出手機,「你趕緊去洗個澡,早點睡。」

楊靜眼珠子一黯,「哦」了一聲。

楊啟程飛快撥通了號碼,「缸子,幫忙找個人……睡你大爺!回頭老子給你找十個女人,你他媽別廢話,趕緊起來……楊靜被人欺負了……」

楊靜正在拿衣服和毛巾,聽見這話,一頓。

楊啟程看向楊靜,「那人長什麼樣?」

楊靜忙說:「很胖,很高……耳朵上有個很大的痦子……」她試著回想了一下方纔的情況,汗毛倒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嘴巴很臭,身上也有狐臭,手……」

楊啟程打斷她:「知不知道他幹什麼的?」

楊靜想了想,「他曾經跟我媽提過什麼賬沒收齊,廠裡不能開工,積壓了一批澳洲的羊毛材料……」

「還有嗎?」

楊靜皺眉,使勁回想,「……還有,排水系統沒通過,要請什麼王局長吃飯……」

「沒了?」

楊靜搖頭,「想不起來了。」

楊啟程點了點頭,將楊靜所說的向缸子複述了一遍。

他嘴裡連串地冒髒字,頻率比平時更高。

楊靜不覺捏緊了手裡的毛巾,看著楊啟程。

天開始熱了,屋裡又不通風,汗珠沿著他的眉骨往下淌。他眉心緊皺,沉肅的臉上一股戾氣。

少頃,楊啟程打完。

楊靜低聲問:「程哥,找到他了,打算幹什麼?」

「看他死沒死。」

「死了呢?」

「死了最好。」

「沒死呢?」

楊啟程背著光,神情陰鷙,「沒死,那就等著下半輩子生不如死。」

楊靜又打了一個冷顫,但這次卻不是因為害怕。

一種莫名的興奮,像一注岩漿,在她血液裡飛快流竄。

·

一周後的深夜,楊靜剛剛進入睡夢中,外頭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

她將簾子一掀,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黑暗裡外面床上楊啟程身影一閃。

楊靜暫時躺著沒動。

門外面傳來缸子的聲音:「……人找著了。」

楊啟程:「我進去穿件衣服。」

趕趕咐咐的一陣,楊啟程腳步聲到了門口,「走吧。」

隨後,門「砰」一聲摔上。

楊靜在心裡數了十秒,趕緊爬起來,跟上前去。

樓道裡昏暗無光,楊靜怕楊啟程發現,沒敢開燈,摸著牆一階一階下去。

到樓梯口,巷子裡稍微亮了幾分,楊啟程和缸子已經到了巷口。

楊靜怕跟丟了,小跑一陣。

到了巷口,沒看見兩人身影,只巷外馬路上停了輛破金盃。

附近很難打到出租車,而摩的和麻木車這會兒都已休息了。

楊靜正愁該怎麼辦,前方車門忽然打開,楊啟程鑽出來。

楊靜嚇了一跳,趕緊往回跑,往陰影裡躲。

後面腳步聲越來越快,楊靜也跟著越跑越快。

「跑!再跑!」

楊靜停下來,喘了口氣,回頭,「程哥……」

楊啟程嘴裡叼著煙,居高臨下看她,「有閒心啊,大半夜出來散步?」

「我……我想跟你去看看。」

「看屁,趕緊給老子回去睡覺!」

楊靜眼巴巴看著他:「我不下車,就在車上,讓我看一眼。」

「沒得商量,趕緊回去!」

「程哥……」

「我手機在床上,十分鐘後我打電話,你要沒接,明早給我捲鋪蓋滾蛋。」

楊靜「哦」了一聲,失望地往回走。

走出去兩步,她回頭看一眼。

黑暗裡,楊啟程正迎著光走。

像座山,風雨不動。

楊啟程重回到車上,缸子問:「打發回去了?」

「嗯。」

缸子笑說:「我之前還以為這小姑娘性格老實,結果有點城府。」

楊啟程悶頭抽煙,「人在哪兒找到的?」

「宏興地毯廠。他家裡有老婆有孩子,不好解釋腦袋上傷怎麼來的,這兩天一直住在廠裡。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跟廠裡一個女工幹得火熱,經這一嚇唬,今後他那話兒估計都不頂事了哈哈哈!」

楊啟程:「你他媽就喜歡下三路。」

缸子嘿嘿一笑,「人我讓兄弟幾個綁起來了,就看你打算怎麼整。」

「怎麼整?往死裡整。」

缸子看楊啟程一眼,「老楊,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你得答應我,去了你自己不准動手,我叫停,你得聽我的。整出人命來,不值當。」

楊啟程猛吸了口煙,「行。」

金盃拐出市區,在近郊的一處廠房外停下。

一個寸頭男人迎上來給楊啟程和缸子找煙,「楊哥,曹哥。」

楊啟程和缸子跟著寸頭走進廠裡,那人眼睛蒙住,被反綁在一架機床的腿上,嘴裡塞著棉襪。

寸頭剛把棉襪扯出來,男人立即嗚嗚哭號,臉上肥肉跟著抖:「求求你們放了我!要多少錢我都給!我都能給!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

楊啟程咬著香煙的濾嘴,一腳踹上去,不遺餘力,那男人立即敞開嗓子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叫聲。

缸子趕緊上來拉他,「兄弟,兄弟,咱在車上講好了,你不准動手。」

缸子將楊啟程攔在身後,吩咐:「去外面撿個麻袋套起來,避開要害,使勁揍——注意分寸,別弄死了,留口氣。」

說完,將楊啟程往外拉,「走走,咱出去抽煙。」

郊外視野開闊,夜空中一輪朗月。

缸子瞅著月亮,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別說,這地方空氣還不錯。」

過了一會兒,「……它娘的,什麼味兒這麼臭。」

楊啟程:「……」

缸子站起來,循著臭味繞到了廠房後面。

幾排粗大的管子,連著一個巨大的污水池子,臭氣熏天。

缸子吐了煙,回到前面,朝裡面一喝:「停手停手!把這龜兒子拖出來!」

幾人照缸子的吩咐將人拖到了污水池旁,將男人頭摁下去浮起來,浮起來摁下去,持續了十來分鐘,缸子抬腳踩著他腦袋,「喝飽了嗎?」

男人只剩喘氣的勁兒了,連說:「飽了飽了飽了!」

缸子看向楊啟程:「老楊,要不就這麼著了吧?就灌了幾斤馬尿,一時沒管住腦子,再說,也沒遭到什麼實際損害不是?」

楊啟程頓了一會兒,點頭。

缸子一招手,幾人將男人從污水池裡拖出來。

缸子抬腳踩著他的手指,一分一分用力,「下面這幾句話,你可聽清楚了。」

男人猛點頭,「您說你說!」

「你要是敢報警,或是今後再往扁擔巷去一步,爺我就把你跟你廠裡女工亂搞的照片印成大字報,往你小區門口啊,你老婆公司啊,你丈母娘家裡啊,還有你兒子學校的牆上,這麼一糊,保管讓你在旦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缸子腳底狠狠一碾,「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缸子收腳,抬手招呼:「收工收工了!楊哥請你們吃麻小!」

楊啟程笑罵:「你他媽倒是挺會替我做人情。」

「兄弟們前前後後替你忙了一周,吃你一頓怎麼了?」

楊啟程放聲說:「放開吃!曹哥買單!」

缸子:「……日你大爺!」

七八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廠區範圍,缸子笑說:「你說,這廠長灌了一肚子污水,今後要是尋思著把這污水處理系統好好整一整,咱幾個是不是也算幹了件替天行道的大好事兒?」

「幹著作奸犯科的勾當,還想著替天行道?你他媽怎麼一開始不報警校呢?」

缸子:「報了啊,沒考上。」

楊啟程:「……」

缸子又說:「之前我說楊靜這妮子是個美人胚子你還不信,這才十三歲,再過幾年長開了,嘖嘖……」

楊啟程沉了目光,一時沒吭聲。

幾人已走到了路邊,道旁野草瘋長。

忽然,前方一覽無餘的公路上毫無徵兆地現出了四道亮光。

楊啟程神色一凜:「上車!」

車子剛發動,兩輛麵包車迎頭而來,並排將道路一攔。

缸子咬著牙,倒車,後視鏡裡光線一閃。他探出頭往後一望,「操!」後退的路同樣被兩車堵死。

缸子猛砸了一下方向盤,「這他媽是有備而來的?」

楊啟程沒說話,拉開車門跳下去。

缸子愣了一下,也跟著下去。

其他幾人陸陸續續也都下了車,圍在楊啟程和缸子身邊,等著吩咐。

攔路的四輛車上的人也都下來了,一共十五人,前七後八。

缸子盯著看了一眼,「老烏的人。」

「怎麼跟來的?」

「估計這幾天幫你找人,動靜鬧得有點大,被他們盯住了。」缸子看他,「怎麼辦?」

楊啟程瞇眼,「能怎麼辦?打一個不虧,打兩個穩賺。」

說罷,將後備箱一掀,拎出根沉甸甸的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