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對她來說很長,直直地遮住了她一半的大腿。容清平日裡的衣著總是很保守,慣穿的都是長裙長褲,至多,也不過是及膝的裙子,這時候卻是露出了男人從未見過的風景,裸/露的腿白皙修長,姣好的線條一路延伸到她赤著的雙腳。大概是因為剛剛洗了澡被熱氣熏過的關係,臉色比起先前剛醒似的蒼白好了不少,頰邊甚至還泛著蛋蛋的胭紅。平日裡順直的長髮這時卻微有些卷,發梢還滴著水,白色的襯衣被打得微濕,顯得更加輕薄透明了起來,幾乎能夠隱隱看到她掩在以下的旖旎風光……
都說男人們總是覺得穿著自己衣服的女人最是性感,宋儼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眸色一瞬間變得幽暗,深不見底,喉頭滾動,半響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過來,把頭髮吹幹。」話一出口,聲音裡的沙啞讓兩個人同時一怔,容清乖順地點頭,剛走了兩部,就被男人一把抱起,語氣有些惱怒和責備,「怎麼赤著腳?」
「……沒有拖鞋。」容清低頭,他的手毫無阻隔地貼在自己的膝後,燙人的溫度讓她微有些不自在。
宋儼怔了怔,才想起先前根本就忘了給她拿鞋,有些尷尬地清咳了一聲,抱著容清在沙發上坐下,伸手去捂她的腳,觸手時的涼意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容清本能地縮了縮,卻被他握得更緊,直到那雙腳終於恢復了些暖意,男人才鬆了手,轉頭去取電吹風。
「我自己來就行了。」容清伸手想去接,卻被男人一把按住,然後被抱著背對著他坐到了他的身側,之後伴隨著電吹風工作的聲響,就是一陣暖風輕拂著自己的頭髮。
容清的頭髮很長,一直垂到了腰際,柔軟順滑的觸感,總是讓宋儼愛不釋手,只是現在想要吹幹,卻著實要花些工夫了,儘管宋儼已經儘量放輕了手腳,但到底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時不時地就會扯到她的頭髮,容清卻只是靜靜地坐著,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發間傳來的疼痛,只覺得他梳理著自己頭髮的手指是那麼溫柔和溫暖,讓她整個人都安定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把容清的頭髮吹幹,又取了梳子替她理順了頭髮,幹了的頭髮又回到了平時的順直,宋儼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自己平時常用的洗髮水的味道立時傳入鼻中,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我去洗個澡,你穿我的拖鞋,不許赤腳,」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啞,似乎是在極力克制著些什麼,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頓了頓,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容清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就聽到他的聲音又融進了幾分危險的氣息,「乖乖待著,嗯?」
不待著又能怎麼樣呢?穿成這樣,難道還能出門嗎?容清看了眼他那腳步略有些異樣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身上寬大的襯衣,有些認命地歎了口氣,扭頭望向窗外。
陽光很好,透過紗窗照進屋子裡,灑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都暖洋洋的,讓她只想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著曬太陽,挪不動步子,又或者……讓她覺得溫暖、不想離開的,根本就不是這些「藉口」。
到底是洗了個澡,舒服了不少,之前的頭疼好像也已經退了下去,容清想了想,還是起了身,棉質的拖鞋還殘留著男人的溫度,穿在容清的腳上,大得有些滑稽,她卻也顧不得這些,摸了摸隱隱作疼的胃,徑直往廚房走了。
廚房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卻都嶄新敞亮得有些過分,幾乎看不出被使用過的痕跡,容清皺了皺眉,拉開了一旁的冰箱,毫無意外地,空空如也。
這人平時……究竟是怎麼過的日子?
門鈴聲忽然響起,宋儼並沒有關上房門,容清看了眼裡間浴室緊閉的門,「嘩嘩」的水聲不停地響著,微微猶豫了片刻,還是去開了門。
「……欣姐?」拉開門,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習慣性地露出一個微笑,而後在看到對方驚愕卻又似乎帶著了然和曖昧的眼神時,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有些尷尬地低了頭,側身讓她進門。
自己這個樣子,大概任誰看了,都會誤會的吧?容清抿了抿唇,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索性歎了口氣,不再多想。
「宋總讓我送午餐和衣服來。」李欣道了謝進門,一邊把裝著外賣的袋子放到桌上,一邊把另一個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容清,「時間有些緊,我來不及仔細挑了,如果不喜歡的話,也先勉強穿著吧!」
「麻煩欣姐了。」容清笑了笑,也沒有矯情,接過了衣服放在了一邊,抬頭便對上李欣的眼睛,見她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還以為她是有什麼關於自己和宋儼的事想說,怔了怔,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問,就聽見她已經開了口,語氣之中還是有些遲疑。
「容清,你也知道最近整個公司都為了投標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宋總這時候如果還在家休息不來坐鎮的話,那……」
「我知道了。」李欣說到一半,就已經止了話頭,容清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怕是把自己當成了妖媚惑主的紅顏禍水,擔心宋儼會被自己迷得「從此君王不早朝」吧?雖然覺得有些冤枉,容清卻也並沒有覺得生氣,隨便是誰,看到自己穿成這樣大早上地出現在宋儼的家裡,想必都是會想歪了的吧。她只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從來沒想過就自己這樣的長相,居然有一天也能稱得上是「禍水」。
「來了?」
「是,宋總。」男人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響起,李欣已是起身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容清向後看去,就見他只是隨意地穿著一身居家服,毛巾還蓋在頭上,隨手擦著還沒幹的頭髮。
「衣服看了麼?如果覺得不喜歡的話就……」
「不用了,很好,我很喜歡。」容清轉頭,打斷了他的話,宋儼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見宋儼反應冷淡,李欣很識趣地開口告辭,宋儼只是「嗯」了聲,就繼續擦著頭髮,容清看了眼自己腳上的拖鞋和宋儼赤著的腳,頓了頓,還是起身,一路送李欣到了門口。
「欣姐,你放心。」容清低聲道,「他不會忘記工作的。」
李欣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別就轉身進了電梯,容清剛關了門,就聽到廚房傳來一陣瓷器磕碰的聲音,有些疑惑地皺了眉,返身進了廚房,就見宋儼一手捧著湯盒,一手拿著碗,有些失措地在水台前站著,地上是一塊大骨頭……和還在蜿蜒著的湯水。
「咳咳……」宋儼輕咳一聲,在轉頭看見容清的一瞬間,眼中劃過一絲懊惱和尷尬,語氣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你餓了,想把湯倒出來熱一下,不小心就……」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這時候居然站在廚房裡手足無措,容清覺得有什麼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地撓著,有些發癢卻又帶著融融的暖意,一早上沉重無力的心情忽然就淡了不少,露出了今天第一個輕鬆的笑意,上前接過他手裡的碗和盒子放在了料理台邊,宋儼配合地退到了一邊安靜地站著,然後就看著容清取了抹布蹲下/身去,一點一點擦拭著地上的湯漬,然後洗乾淨了抹布,用筷子把湯裡的骨頭都夾進了碗裡,才拿起盒子把剩下的湯都倒了進去……
幾乎忍不住就想要歎息一聲,眼前的女人披散著一頭長髮,用了他的洗髮水、他的沐浴露,渾身上下都沾滿了他的味道,穿著他的衣服、拖鞋,眉眼溫柔地在廚房裡忙碌著……男人只覺得整顆心都柔軟了下來,一向冷冷清清的廚房終於開始有了煙火氣,甚至這整幢房子,原來他一直覺得冰冷生硬,可自從他今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了身邊安靜躺著的女人,卻忽然就覺得這房子一下子開始有了生氣,大概……這麼些日子,一直在等著的,就是這樣一個女主人吧?有了她,這裡才終於成為一個「家」,而不僅僅只是「住著的房子」。
「吃飯吧。」女人溫柔的聲音傳來,宋儼應了聲,洗了手,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碗筷,放到了桌上,容清習慣性地伸手接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手下頓了頓,又繼續低頭盛飯。
「宋儼,」容清一邊盛著飯一邊淡聲道,「我下午要去醫院報到。」
察覺到男人一瞬間沉了的臉色,容清抿了抿唇,把盛好了飯的碗遞到他的眼前,輕聲道:「你也該去公司了,不要耽誤了工作。我們之間的事,我想我需要一段時間好好地理清楚。」
「你要怎麼樣才能‘好好地’理清楚?」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男人不敢有絲毫放鬆,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生怕她又像上一次那樣,答應地好好地,卻不聲不響地就要離開自己。
「我想……」容清頓了頓,一咬牙,還是把話接了下去,「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見面了,給我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