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同床

這個點,路上的車並不多,宋儼直接把車開上了高架,就更加暢通無阻,速度表上的指標一路狂飆到了一百四,卻仍是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一個足以讓所有女性驚恐的速度,容清卻異常地平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半分紊亂……宋儼忽然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去看她,就見她兩頰愈發的嫣紅,卻是靠著椅背合了眼,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車裡並沒有開燈,只有儀錶盤的燈幽幽的亮著,連她的臉也看不清楚,可她頰邊的紅暈,卻格外的明晰。宋儼覺得心裡燃得正旺的火好像是失了氧,一下子全然熄滅,再也燒不起來。

哪怕是因為那可笑的醫德,可無論如何,她都是為了他。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好不容易才硬起來的心一下子就沒出息地軟了下來,再也不捨得她受半點委屈。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他想要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強迫她乖乖地留在他的身邊,一輩子都逃不開,可是他……不捨得。何止是不捨得她難過,甚至她只要皺一皺眉,他就覺得心都被揪了起來。愛情是個什麼東西?他不知道,他想上輩子他一定是欠了她的,所以現在才會讓她這麼折騰,自己卻偏偏還就是對她硬不下心來。

有些自嘲地扯出一個笑來,男人還是帶了剎車,把車速一點一點降了下來,然後在紅燈的路口,停了下來,脫了外套給身側的人披上,又將熱空調打開。

「容清,你怎麼就這麼狠得下心呢?」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覆上了她的臉,在她泛著嫣紅的頰邊用拇指輕輕摩挲,宋儼的語氣近乎咬牙切齒,「對自己你也能這麼狠得下心,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熟睡了的人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應,宋儼眼神微黯,低頭就覆了上去,在她的唇上輾轉流連,呼吸不順,她在睡夢中本能地張了口,讓他一下子長驅直入,攻城掠地。

催促的喇叭聲從後面響起,宋儼一下子回過神來,綠燈早就已經亮起,宋儼起身,瞥了一眼仍舊沒有半分清醒預兆的女人,掛了擋踩了油門,徑直下了高架,往和原先相反的方向絕塵而去。

……

頭疼。這是容清醒時的第一個感覺,拜良好的作息規律所賜,她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強撐著睜開了眼,入目是一片冷色調的牆面,容清一下子僵住,而後很快發現了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和貼在自己背後的溫熱的身體。

「醒了?」腰上的手臂似乎是緊了緊,熟悉的聲音從自己的而後傳來,帶著剛醒時特有的沙啞,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容清先前的僵硬和緊張忽然全部褪去,一下子就安下了心來,低低地「嗯」了一聲。

宋儼手下微微用力,半是強迫地把人翻過身來,面向著自己。

「頭疼?」

「我沒事。」容清垂了眸不去看他,直直地盯著被子上的花紋有些出神,直到一下子被人握住了下巴強迫著抬頭,對上他有些幽深的眸子,忽然覺得他的手溫度高得有些燙人。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見容清沒什麼反應,男人有些惡意地湊了上去,在她耳邊好心地「提示」著,「關於昨晚,我們之間發生了些什麼……」

醉酒、記憶不清、醒來時的相擁而眠……一切都是那麼的狗血,引人遐思,容清微微怔了怔,看了眼他赤/裸的上半身和自己身上有些皺巴巴的長裙,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搖頭:「我想洗個澡……唔……」

牙關一瞬間被頂開,男人的唇舌帶著驚人的熱度,一下子奪去了容清所有的呼吸。

「容清!」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翻身壓到了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咬著她的嘴唇,帶著沙啞的聲音裡有什麼容清不懂的情緒在一點一點積蓄,「你就這麼不在意自己?」

清晨的男人最是招惹不得,容清是學醫的,自然更加明白這個道理,尤其是……滾燙的溫度透過他赤/裸的身體一點一點傳來,身/下異樣的觸感和男人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讓她整個人都僵住,面上不顯,卻花了許久才終於慢慢定了心神。

「我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是醫生,這樣的判斷還是能做的。」容清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你若是真的想做什麼,五年前大概就做了吧。」

男人似是愣了一下,忽然間就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從兩人緊貼的胸口傳來,然後容清就聽到他的聲音在自己耳邊清晰地響起:

「那不一樣。」男人帶著笑意,一字一句地道,「那時候我對你沒有圖謀不軌,但是現在有了。」

容清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就沉默了下來。

「容清,我知道你不喜歡在宋氏待下去,我同意的你的辭職。」宋儼忽然斂了笑意,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讓容清有一種被整個看透的錯覺,「但是你聽著,我、絕、對、不會放手!」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手,前天她突然的辭職讓他心頭火起,原以為刻意的冷淡多少會讓她有些反應,卻沒想到她根本就毫不在意。昨天的宴會,他原本是想帶著她昭告天下,卻沒想到忽然演變成了那個樣子……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手。這個人,根本就是毒藥,那樣的溫柔讓他沉淪,可也是那樣的溫柔,讓他怎麼都抓不住。

他承認自己沒出息,但是他認了。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生來就是折磨你的,以前覺得這句話多矯情啊,簡直可笑,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事實就是這樣。

容清一時語塞,說不清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還是根本就不想拒絕,就這麼看著宋儼在自己唇上輕吻了一下,然後翻身下了床。他沒有穿上衣,只穿了條長褲,就這麼大大方方地站著,蜜色的肌膚肌理分明,在光線的暈染下,居然看得她有幾分暈眩。

「浴室就在裡面,」打開衣櫥找了一陣,宋儼拆開一件襯衫,放到枕邊,「你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這是新的,你先先穿著,我讓人一會兒送衣服來。」

容清「嗯」了聲,然後就看到宋儼再次在自己唇上輕啄了一記,出了房間,甚至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怔了怔地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容清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用手臂壓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扯出一個笑來,似悲又似喜,好一會兒才終於掀開被子,帶著枕邊的那件襯衣下了床。

浴室裡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鏡,容清剛關上門,就對上了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眼圈青黑,連頭髮都是蓬亂的,身上的長裙早就皺成了一團,簡直就是糟糕到了極點,也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麼能夠對著這樣的自己吻下來的,容清想著,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唇,那人的溫度和氣息好像還留在自己的唇間一般,忍不住輕聲地笑了起來,卻發現鏡子裡的人,笑得比哭還難看。

昨天的那場宴會,讓她更加明白了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她並不自卑,只是愈發地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太過遙遠。打開水龍頭,容清脫了衣服站在花灑下,熱水傾瀉而下,將她從頭到腳一下子淋得濕透,容清閉著眼就這麼靜靜地站著,想起宋儼剛才的話,一陣心煩,還夾雜著點點的心慌。

宋儼,我這樣一再無視你的心意,你為什麼還不放手?我又為什麼……一點也不想拒絕,甚至幾乎忍不住……想要去回應你?

再怎麼糾結,也還是洗完了澡。沐浴露、洗髮水,都是宋儼平時用的,容清覺得渾身都沾滿了那個男人的味道,卻又沒有絲毫的辦法,歎息了一聲,默默地擦乾了身子。這裡並沒有可以換洗的內衣,容清略微猶豫了下,還是穿回了原來的內衣,然後拿起了那件襯衫套上。

衣服很長,容清的身量不高,這件襯衫一下子就遮到了她的腿上,幾乎可以當做裙子來穿,明明是新的衣服,可容清卻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就好像一下子被宋儼緊緊地抱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再怎麼不舒坦也還是要面對的,更何況時間已經不早了,就快要到中午,容清現在唯一慶倖的,就是和師兄約了去醫院報到的時間是下午,否則……哪怕是一向好脾氣的師兄,大概也會對遲到感到很不滿吧!

「洗完了?」聽到房間門打開的聲響,宋儼隨手套了件上衣,回頭 ,剛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容清的一瞬間窒了呼吸,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