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女子笑靨如花,在昏黃的燈下更顯嬌媚,讓白安珩心中不由一蕩。這幾日,二人幾乎夜夜恩愛,只自己不敢太過勞動她了,生怕讓她次日不好起身,到底沒敢太難為她。這會兒又喝過了酒,心中那股燥意哪裡還忍得住?
剛想抬手去拉她的手,就見她側轉過身去,把手中的睡酒湯交給丫頭,又吩咐道:「讓廚房備些蜂蜜水來。」這才回過頭來道,「家中父親若是吃酒吃的不多,又怕次日起來頭疼,便讓人預備些蜂蜜水來,相公試試可好?」
「好。」忙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壓下心低的燥意。這會兒外面天還沒徹底暗下來呢……到底,不大合適。
轉身坐到窗邊炕上,見雪團兒又團成了一團兒,正仰著身子,懷裡還抱著個不知什麼做的圓滾滾的東西,白白的大毛尾巴正一甩一甩的,見自己過來,方歪著腦袋,就這麼仰倒著看著自己。
白安珩不禁失笑,抬手就去摸它。雪團兒還當有人要跟自己玩兒呢,四爪鬆開,一把抱住白安珩的拳頭,依舊仰著身子在炕上扭來扭去,就是死活不肯起身。這時方看出,它剛才抱著的原來竟是個洗乾淨了的桃子。
「這小傢伙別是不會走吧?就懶成這樣都不肯起身的?」一邊拿手在它懷裡抓弄著,一邊看著扭得跟條活魚、外加撒嬌耍賴的小白貓,白安珩不由得笑出聲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倒是三妹妹那兒的雪球好動,可每天都少不了要打些東西,桌子上都不敢擺精細的玩意兒了。我出門子前,那隻貓已經上房了,輕易不樂意在屋子裡面窩著。」正說著,見外頭的蜂蜜水兌來了,韓茵接了過來,送到桌榻上面。
知道是蜂蜜水,白安珩方一口喝了個乾淨,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見手還被雪團兒抱在懷裡不肯鬆開,又笑道:「那還是雪團這樣的好,乖巧。」要是跑到房頂子上,一日一日的見不著影兒,只等著吃飯時才下來,那哪裡還能給人解悶?倒成祖宗了。
「今兒母親叫我同大嫂過去,說是不日二叔一家就要進京……」韓茵話未說完,就見白安珩抬起頭來,眼中露出詫異神色,忙關切道:「怎麼了?」
白安珩抿抿嘴唇,輕嘆一聲:「等他們來了,那幾個姐妹倒還好,沒事時就是一處說說話什麼的也不妨。我那二嬸……」抬起另一隻免糟雪團毒害的手,在頭上輕敲了兩下,苦笑著嘆了口氣,「我那二嬸心裡眼裡只有我那堂兄弟,那孩子剛十四,當年我們進京時,便已是霸王似的性子了。」
韓茵一愣,莫非,又是個韓笵那樣的人物?
沒想到,她這裡剛想到韓笵,白安珩也想起了剛剛在酒樓下頭遇上的人的事兒,本不想說,可到底是妻子家的親戚,讓她心裡有個數也好,低聲道:「剛才同五殿下他們一處用飯時,在酒樓那遇上了你家的那位堂兄。」
韓茵心裡一跳,詫異看向白安珩——怎麼這麼巧?自己才剛想到,莫非那兩人性子真有幾分相似不成?
白安珩苦笑了一聲:「你二哥氣得當場就要過去動手,叫姜表哥給攔住了。」
「他……又做了什麼?」
聽她說了個「又」字,白安珩便知,她定是多少知道了些韓笵那人的性子,只外頭的骯髒事不能拿來污了她的耳朵,只得道:「倒也沒什麼,只似乎到處嚷嚷的叫人知道他是韓家的人……」
韓茵苦笑一聲,低頭也摸著雪團兒的小腦袋,心不在焉的捏捏它的耳朵:「我那四堂兄就是那個性子,相公便是不說,我也是知道的。他人在京中,這裡又不像汾安老家,只怕出門在外,打的還是我父親的幌子……」可說又不說得,罵也罵不著。
韓笵被老太太撐腰,自己單住了出去,這一下子可不就沒人再拘著他了?韓朴家一系連問都不能多問一句,不然再被老太太大帽子一扣,誰吃得消?可要是韓笵真出了點什麼事,老太太責問的還得是他這個二叔!
白安珩寬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總歸會有辦法的。」看他不順眼的可不光是韓笙一個,姜家三爺也顯然看他不順眼,只一時懶得理會罷了。至於其它……若他真挑火挑到了韓家人身上,那是自己妻子外家,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說道了幾句,二人便洗漱休息下了,*幾度,自不必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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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茵每日裡除了給婆婆請安,同長嫂說話,再就是偶爾同親戚間的交際走禮。又有九月長兄娶妻、十月自家三妹出嫁、嫁的又是皇子,自己這邊必要打點一二兒。
再有,聽說白家二房家中姐妹不少,忙叫夏荷幾個翻出些東西來,預備表裡。
「聽說那兩位都是二爺的堂妹?」夏荷得先問明白了,才能去按給著晚輩的禮準備東西。
韓茵點點頭,想了想道:「把給二房大爺的禮也提前預備出來,聽說是獨子,上頭三個都是姐姐,禮怕是不能輕了……再多預備出兩份來吧,免得臨時有什麼,倒不方便。」
家中偶有親戚往來,若是有晚輩,這些東西最好都要提前準備好,免得到時缺了禮數。
夏荷應了一聲,又多備出了兩份來,拿給韓茵過目。
外頭夏蟬回來,進門兒便道:「小姐,外頭又出新鮮事兒了!」
「怎麼了?什麼事值得大呼小叫的?」韓茵點點頭,讓夏荷把東西拿走,才看向夏蟬。
「聽說今天敬王府派車到了宋家,把縣主接回去養身子了呢!」
韓茵先是一愣,隨即鬆了口氣。以宋家那位老太太的性子,敬王府這麼做雖是打臉,卻也真真能鎮住她了。那是縣主,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更不是他宋家想禍害就能禍害、想糟蹋就已能糟蹋的。更不是她宋母想休便能休得了的人。
心中剛惆悵了兩分,就聽夏蟬湊到自己身邊兒,低聲道:「小姐,還聽說,宋家有兩個老太太給那宋探花的妾,說是有了身子,叫今天過來的敬王府家的人過來,一碗湯藥灌了下去,當時就落紅了!敬王府的長史說了,我們家嫡出小姐的孩子還沒下來,哪個小婦養的敢生在前頭?!那宋家的老太太聽了,連聲兒都沒敢吭出半聲來,躲在屋裡半絲聲音都不敢出呢!」
韓茵又是一愣,詫異抬頭看向夏荷,上輩子在自己生出珍哥兒前,宋家的妾可哪個都沒有懷過啊,莫非是宋母看那趙茹嵐太不順眼,才偷偷讓那些丫頭停了藥?
倒也是,趙茹嵐是什麼身份?且之前又有那剋夫的名聲在外,宋母知道了後,想要故意噁心她、讓庶出的孩子先生出來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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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趙茹嵐臉若枯槁,面色蠟黃。這是她掉了的第二個孩子了……是她無能,沒能保住它……自己明明已經多加小心了,吃食上頭也更為細心,平時能不輕易動彈便不動彈。可哪想到,過去給那老太太請了一回安,就摔了那一腳……
敬王妃進了屋,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直愣愣的睜著眼睛,半點活氣都沒有了。心中一下子氣不打一處來,走到床邊兒坐下,也不勸她,只道:「宋裕慈那兩個懷了身子的妾已收拾乾淨了,孩子拿掉了。」
那兩個妾的事她知道,是她覺著自己有了身子,她們又是婆婆送來的,方停了她們的藥,好做那賢良大度的人……
「從沒聽說過哪家的嫡長子還沒正經落地,就叫小妾也開懷生孩子的。」不理會自家女兒的神色,敬王妃一股氣的說道,「那探花郎若真是個真性情、真心疼你的,就是出於孝道,又哪會一口氣收上十四五個妾、還個個都睡過?!」
趙茹嵐身上一震,手,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
「如今雖是以仁孝治天下,可愚孝之人,就是再有本事,這輩子也沒大能為。還能家中老母說什麼就真聽什麼?要是他家那老母說皇帝不是個好的,他還敢因為老母的話去弒君不成?!」
說著,又瞪向趙茹嵐,看著這會兒順著她眼角流下來的淚,強忍著心疼,硬撐著又道:「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是咱家再看不上他那個風流浪蕩子模樣,你既然已經出了門子,我趙家也絕不會讓你被人休棄回來!
「今兒個我們做父母的能為你出這一回頭,等哪日我們閉了眼睛,你再受上天大的委屈,難道就能仗著你那些兄弟們給你出頭了不成?你是縣主,就是皇上惱了他宋家,也絕計不會動你半根手指頭!他宋裕慈要真是愛你重你,哪會讓自己母親如此作踐於你?!
「他既這般待你,你現在這自輕自賤的是賤給誰看?無非是拿刀子戳我們父親兩個的心窩子罷了!想想你以前,再看看你現在,我看你以後也別再讓那宋裕慈進你的屋兒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哪裡還配當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