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宋裕慈定定神,抱拳笑道:「吳將軍息怒……」

  「這事叫我怎麼息怒?!當初若不是你家主子壓著,這事我早找上白家去了!哪兒還等到這陣?!」當初讓自己籠絡那個白安珹的人是大皇子,結果自家卻吃了那麼大的虧!現在可倒好,他白家竟然還敢背後如此編排自家?!

  宋裕慈低聲勸道:「將軍此去,可是要拿什麼話問白大人呢?」

  吳奇然一愣:「就他家二房媳婦的話,難怪我還不該問?!」

  宋裕慈抬起頭來,眼光熠熠:「將軍,那位白周氏聽說自從生了孩子之後,身大虧,一直在家修養,連自己家的院門……可都沒出過呢。」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說的話,將軍府裡的人怎麼會知道?且這話,除了將軍府中,外頭也並沒聽誰說過啊!你拿這話去問白鏨,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你在他家有探子麼?

  吳奇然一愣,張開嘴巴半天出不了聲,他是氣極了,又因是武將,聽了這話後一時生氣沒想那許多,才派人去找大皇子問責的。誰叫這事當初是他們讓自己如此行事的呢?

  見吳奇然被問住了,宋裕慈方又勸道:「將軍細想,這事無論真假,可話只要傳出去了,吃虧的吃人有女兒家。府上四小姐、五小姐為避嫌,已經去了家廟中,等個一二年後,京中再沒這些流言才好回來。如今您再為此事鬧上白家去,不是等於……把這事又挑起來了麼?」

  吳奇然臉上又黑了幾分,靠回椅背上去。之前鬧出那些流言之後,他哪可能會真舍下一個女兒嫁給那不成氣的小子?雖自家的女兒自小到大自己也沒見過多少回,心中並無多少親情。可到底也是自家的閨女,身份放在那兒呢!

  一個分了家的二房,白鋆是個被抹了職的,白安珹又擺明了是個沒出息的,將軍府哪怕是讓自家姑娘絞了頭髮當姑子,也決計不可能讓她們嫁給那種人家!

  現在不忍下這口氣去……怕真是不成。

  「這事,難道就讓我這麼忍了?」吳奇然氣得牙癢癢的,上回事後他憋著火兒,想找人乾脆把白安珹打斷一條腿算了。可一來那會兒白安珹天天跟著一群人混在一處,不好下手。後來又遇上週氏出事,白安珹更是連家門兒都不出了。他想出氣都找不著人啊!

  宋裕慈再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那白家二房又是何等人家?將軍何必跟他家一般見識?」吳奇然又是一噎,是呀,那可是二房!白鏨那兒可什麼話都沒傳出來呢,自己難道要拉下臉去把這事攤開了說?!也太沒面子了!

  不得不說,大皇子派宋裕慈過來,還真沒派錯人。他人生得討人喜歡,又慣會察言觀色,硬是把吳奇然說得生生憋回了這口氣、有火沒處撒。

  辭了將軍府,上轎,繞道又換過一回轎子,這才到了大皇子府上。

  把事情略說了一說,大皇子見他把事情壓下來了,這才滿意點頭,抬手勾過宋裕慈的下巴,笑道:「今兒個倒是辛苦平善了。」

  宋裕慈垂著眼睛,臉上帶著三分笑,也不出聲,就這麼坐在大皇子下手處。

  見他這副模樣,倒勾得大皇子心中癢癢了起來,往他耳邊湊了過去,一把摟到他的脖子上:「今兒個辛苦你了,晚上便別回去了。」

  睫毛微微抖了抖,等他說完後,略停了一停,方低聲應了個:「是。」

  相處這些時日,他方抓著了大皇子的喜好。大皇子自大自傲,雖喜聰明人,卻不喜你在他跟前賣弄聰明,於男色上更是如此。又要欲拒還迎,可又不能拒過了,他性子急,稍遲疑得久了,便會立時翻臉。

  可要是一直半拿不拿的話,時候久了又會不耐煩,又轉成了喜歡黏著他的那種。可真黏了吧,一兩回還可,多了便又膩歪了……

  說實話,應付十個風月場上的那些女人都沒有應付一個大皇子累的慌。好在,時候久了,他總算是摸出了些規律。

  見他這會兒起了興,可又眼見要到用膳的時候,宋裕慈清楚,這會兒要是招惹他,他說不準便會翻臉。垂頭笑笑,又扯回將軍府上的事去了,低聲道:「今日見吳將軍氣得不輕,裕慈只怕……他萬一一個壓不住火,再跟白家頂上。」

  大皇子這會兒確是沒真刀真槍做什麼的興致,聽他說回這事上,方鬆了手,斜靠到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撥著邊兒幾上倒放著的個茶杯蓋兒:「武夫便是武夫,沒個耐性。他若是做了什麼,指不定白鏨那個老狐狸就會當成是我指使的……」不過是個側妃的父親,不過是個定遠將軍,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京中一二品的大員何其多?若不是自己看中他手中還有些舊部方用個側妃的位子籠絡了一下,等將來坐上大位,誰會理他?

  宋裕慈不動聲色的點道:「畢竟,這話是那白周氏說的……」

  大皇子心中一動,隨即拍腿大笑:「是了是了!白家大房二房早就分家了,這會兒雖住得近,卻並不是一家!」說著,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把這話給他散出去,讓他乾脆陪個閨女過去便是!」

  吳家大勢早去,這幾年又沒大戰事,皇上早把他架空在京,輕易動彈不得。吳家本就是泥腿子出身,根本沒有根基,這會兒大皇子又已把吳家手底下的人籠絡了個七八成,並不怕他家這會兒倒戈。

  宋裕慈微微低頭,應了聲「殿下說的是」。大將軍府本就沒什麼根基,當初大皇子舍的那個側妃位子其實並不太值,只那會兒自己還沒攀附上敬王府、大皇子府,不然倒是能出言勸上一勸。

  現在吳奇然心裡憋著火,又頗有幾份莽夫的意思,若真是一時衝動跟白家頂上,只怕……還不如乾脆捨棄來得乾淨。好在,吳家的勢力大皇子這邊已經接過了不少,剩下的要不要的便無所謂了。

  抬抬眼皮,宋裕慈輕聲提醒道:「吳側妃聽說近日身上不大好?」

  大皇子一愣,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瞧了他半晌,方回過味兒來,挑挑眉毛,又伸手去勾他的下巴:「倒是,她身子不好,就叫她好好養病吧。」說著,朝宋裕慈那兒貼了過去,笑道,「怎麼?吃她們的醋了?」

  宋裕慈臉上含笑,閉目迎上。心中則泛起陣陣冷笑——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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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哥兒的胳膊、腿兒,愈發的渾圓起來,夏日天熱,胖小子的身上摸上去倒覺著涼涼的。韓茵本就喜歡逗她,自從覺出他身上摸著涼爽順滑後,更是有事沒事便捏捏胳膊捏捏腿兒什麼的。

  夏荷跟夏蟬坐在一邊兒給韓茵打著扇子,就見她把胖小子擱在床上,讓他睡著,自己卻去揉捏他的小肉胳膊。

  「五皇子妃的日子也快到了吧?」捏夠了兒子的胳膊,見他還老實睡著,韓茵才靠到邊兒上,拿起做了一半的繡活兒來。

  「說就是七月裡呢,不過就這兩天的功夫。」夏荷見她又要繡東西,便停了手中的扇子,拿起一邊的線來,「這幾個顏色的快不夠了?我再分些。」

  夏蟬手中的扇子搖個不停,見夏荷去分線,笑道:「你倒舒坦,就著我給奶奶扇的風分線?」

  夏荷抬眼瞪了她一眼:「是誰說分得眼睛疼的?這會兒說又說這便宜話?」

  夏蟬忙貼過去搖晃她的胳膊:「是我們的錯,好姐姐,我給你扇扇?」

  「你快鬆開就都有了,這麼熱,還巴著我,要給我捂出痱子來?」

  兩個丫鬟鬥嘴,韓茵在一邊含笑聽著,低頭繡著小衣裳——這是要給韓筣那邊預備的,順哥兒這兒的大大小小已經做了許多,韓筣那邊日子快了,指不定哪天就要用上,得提前預備好了才行。

  正繡著,低頭拿剪子時看見睡在窗檯邊兒上的雪團兒,韓茵疑道:「這兩天它怎麼更懶了?」

  兩個丫鬟順著也一起看去,見雪團攤得平平的,正四腳朝天的睡在那裡,小呼嚕一個連一個的打著,都不由得笑了起來:「只怕是天太熱的緣故吧?這幾日都不見它怎麼動彈。」

  抬手去摸摸那攤成一張毛餅似的肚子,韓茵也笑了起來:「睡成這樣,不知道的還當它是個小人兒呢……怎麼好像又胖了?可見是吃的多、動的少。」摸著那有一點點凸出來的小肚子,韓茵不由得失笑了一下。

  「家裡頭屬它的日子過得最舒坦呢。」夏蟬也被引得不再纏著夏荷了,轉眼看向雪團兒,笑道,「要說這貓兒也跟別人家的不一樣兒,除了前一陣兒晚上出去過兩回外,平時竟只在屋裡窩著,連院子裡頭也不大去,再沒聽說過這樣兒的。」

  幾人說笑著,忽聽外頭有聲音,沒一會兒白安珩便打簾進來了。

  「怎麼今兒個回來這麼早?不是說跟我哥哥他們出去麼?」韓茵忙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今兒個是白安珩休沐,早就約好跟韓笙、姜哲他們一同小聚,韓茵還以為他得晚上用過飯才回來呢,哪成想這會兒就到家了?

  「不過晌午聚在一處說了會兒話罷了。」洗過了手,先去裡間換著衣裳。

  韓茵跟了進去,就聽他道:「過幾日再到我休息時,要跟他們再出去一回,不過那回要到京郊,頭天去,住上一晚再回。」

  「要出京?可是去誰家別院?」韓茵隨口問道。

  白安珩愣了下,一邊繫著帶子一轉過身兒來奇道:「你怎知是去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