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梅行書一夜未歸而在皇宮外面等了一夜的鐵柱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地盯著宮門口,梅行書剛從裡面出來他就瞧見了,直接衝過去,不過他還算有記性,知道大庭廣眾的不能太親密,剛伸出去想攬住梅行書的大手又勉強收了回來。鐵柱發現媳婦兒的表情很難看,他擔心地問:「媳婦兒,發生啥事兒了?你咋這會兒才出來啊?」
聞言,梅行書眼神複雜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實在是太荒唐了,她昨夜毀了一個女子的名節!「……等回去再說吧,這兒人多。」她只能賭一把了,想必在沒有得到她確切的回答之前皇帝是不會衝動地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她的時間不多,要趁著皇帝公開此事之前解決一切才行。
「好。」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鐵柱從來不會違背梅行書的意思。之前遠湘是派了人去接梅行書入宮的,此番離宮,梅行書心裡鬱結,不肯坐宮裡的轎子,恰好鐵柱騎了馬來,兩人便共騎而去,留下追出來的遠湘站在原地一臉的落寞。
回到相府,擔心了一夜的福叔福嬸兒全部迎上來詢問入宮狀況如何,可梅行書又如何能對他們言明事情的真相,只推說飲醉了酒在宮裡睡了一宿,沒什麼大事,匆匆打發了兩位老人家便與鐵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院子,她便突然覺得胃部有些酸水在洶湧,冷不丁地便推開了鐵柱的手,彎腰到路邊大吐特吐起來。鐵柱被嚇了一跳,連忙摟住她的腰輕輕拍著她的背:「媳婦兒,媳婦兒你咋啦?」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梅行書搖搖頭:「許是昨夜喝酒的後勁兒上來了。」可平時她飲酒再多也不會如此,難道是因為那酒裡被下了藥的緣故?
想著,她便順手搭上自己的脈搏,片刻後,整個人立在那兒,傻了。鐵柱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媳婦,嚇壞了,以為她是中邪生病了,一把將人抱起來就要朝院子外面跑。梅行書回過神連忙拍著他胸膛讓他把她放下,可這傻子還是擔心的不行,愣是不住地問她是真沒事兒還是假沒事兒。
為了安撫鐵柱,梅行書不得不放下滿心擔憂,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頭:「真沒事兒,走,咱們回房說去。」說著,牽起他的手朝臥房走,她住的院子的守衛都是在外面的,院子裡面很安全,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再說,就算被人發現她也不在乎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是對方罷手,就是自己先攤牌,說白了,雙方只是在拼耐力而已。
回到房後鐵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梅行書倒了杯水。梅行書漱口後方才覺得稍微好過些。她看向在屋子裡忙來忙去又是給她找衣服又是給她張羅吃的的鐵柱,喊住他,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鐵柱向來最聽她的話,哪怕是要他去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是眼都不眨的。有時候連梅行書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般良人,她是如何尋得的?「柱子,我跟你說件事兒。」
鐵柱聽她這麼嚴肅的語氣,以為是什麼大事兒,於是也跟著擺正了態度:「媳婦你說。」
「你要當爹了。」
「哦,俺要當爹……俺要當爹了?——」
「噓。」連忙摀住他的大嘴阻止他吼出聲,梅行書輕輕搖搖頭,「別這麼大聲,會被人聽見的。」方纔她搭了下自己的脈搏,果然是喜脈,這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看樣子事情得早些解決才行,否則等到自己肚子搭大起來可就難看了。
鐵柱是個沒心眼情緒外放的,怎麼忍也忍不住那一臉的興奮,梅行書看著他,驀然無力隨他去了,看著他因為不能出聲而在屋裡滾來滾去……真的是滾來滾去,那麼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跟個頑童似的在地上滾過來又滾過去,不時還摀住嘴巴嘻嘻的笑,憋得臉都青了。梅行書捂額歎息,直到鐵柱滾夠了,才屁顛顛地又跑回她面前,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媳婦兒,那咱啥時候回家啊?」在鐵柱心裡,這個京城始終不是家。
「很快就回,我保證。」梅行書傾身向前,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雙手撫摸著肚子,嘴角泛起淺笑。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做母親的一天,而當這一刻終於到來的時候,她才明白這是一種多麼深刻與巨大的幸福。「我也想回家了。」
「嘿嘿,那咱過幾天就走?」鐵柱傻乎乎地撓撓腦袋,他知道自家媳婦不比以前在村裡,她是丞相,不可能像在家裡那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自己又笨又愚魯,哪裡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她,他能做的,只有安靜地等待,有點丟人,堂堂的漢子居然無法保護自己女人,可事實擺在眼前又有什麼辦法。這不是被人欺負了可以打回來罵回來的事情,自己的腦子根本不足以解決。
梅行書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給了鐵柱肯定的回答:「對,過幾天咱們就回去,不過……不回鐵家溝。」她已經想到辦法了。
「啊?」鐵柱愣了一下,「不回鐵家溝咱去哪兒啊?咱家在那啊。」
「抱歉,柱子,鐵家溝不能再回去了,村裡人都知道我被官兵帶走了,現在回去,不僅沒法解釋,還很有可能會被再抓回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必須安全到足以保護我們,讓皇上和朝廷不能抓到把柄。柱子……」梅行書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因為自己他已經離開了家鄉,現在還要因為她再也不能回去,這是多麼自私的理由。
鐵柱卻只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都行,媳婦你去哪兒俺就去哪兒,反正家裡也沒啥親人了,大伯他有兩個堂弟照料,三哥四叔他們,都有自家的生活,不需要咱照料。俺能跟你在一起就行了,去哪裡都行。」
梅行書迅速低下頭,掩飾住眼角感動的淚光。鐵柱把媳婦摟到懷裡,嘿嘿一笑說:「媳婦,別哭,對娃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