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個承諾

  有一回遭逢船難,吾人被捲入怒濤之中,被海浪拍打至岸邊,死命攀附的地方,竟是燈塔的窗緣。真慶幸啊!我大聲喊叫救命,往窗內一看,守著燈塔的是一對夫婦和他們年幼的女兒,他們剛好很拘謹地享受著幸福的晚餐。啊啊,我心想好像不該打擾他們。我如此淒慘的叫聲,不是會打破了他們一家團圓和樂的氣氛嗎?正當我想喊「救命啊!」聲音抵達了喉頭,卻在一瞬間遲疑了。僅僅是一瞬間,緊接著,巨浪又唰地一聲湧過來,將虛弱的受難者的身體一口吞沒,沖到很遠的海域去。

  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去救別人的道理?

  就算真的去救了別人,究竟會有誰看見我這受難者的善行呢?誰也看不見吧。此刻,看守燈塔的人肯定還是一家團圓享用著晚餐。受難者就這樣被巨浪擊沉(也有可能是在下雪的夜晚)一個人孤獨的死去。既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星。然而,這樣的善行將成為無可爭辯的事實被人傳頌。

  換言之,以上純屬作者的一夜幻想所衍生的故事情節。

  但是,這個美談絕不是瞎掰,像這樣的事實,的確曾經存在於這世間。

  作者的幻想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這裡。事實往往比小說更為離奇。但是,世上還是會有無人看見的事實存在。有股衝動想把那樣的事實寫出來才是身為一個作者存在的價值。

  站在第一線,正在為國打仗的諸君。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在誰也不知道的某一天,諸君在某個角落所做出的善行,必然會有一群作者,會毫無保留地流傳給子孫後代。日本文學的歷史,三千年來一直沿襲著這樣的傳統,相信今後也不會有所變化。

  《葉櫻與魔笛/葉桜と魔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