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房間裡,荏九趴在小桌上把玩她的酒杯,「小二,把這酒給我滿上。」

楚狂心情落差有點大,一時竟不知到該說什麼話,他從她後面走了過去,見荏九還不死心的抓了酒壺晃蕩,將裡面殘留的酒都喝了個乾淨,楚狂看不下去了,將她手中酒杯拿了過來,放置與另一邊,「你喝多了。」

荏九撐起腦袋看了他一眼,「你才喝多了,」她拍著胸脯道,「九爺我可是支梁山酒神,千杯不倒的量,那些牛一樣的漢子都不是我的對手!」她誇完了自己,蹭起來去搶酒壺,可哪搶得過楚狂,於是她指了指楚狂,威脅道,「你給我記著。」

言罷,她轉身便去拿小二放在房間角落的酒壇子,楚狂將她攔住:「你不能再喝了。酒精攝入量已經超標,影響了識別器的正常工作,甚至對你同化後的血液也產生了一定影響,再過度攝取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荏九想推開楚狂,但卻怎麼也拉不開他的手。荏九怒了:「你是楚狂嗎?你竟然說和他一樣的話!」

「我是。」楚狂無奈:「經辨別,你神智已經混亂,我將把你強行帶回。」

荏九在他動手之前卻雙手將他腦袋一捧,湊近他仔仔細細的打量。

那麼近的距離,楚狂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溫度,還有嘴裡濃郁的酒香。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不得不挪開眼神,荏九看了他許久,點了點頭:「你真是楚狂啊。」她用腦門頂在他咽喉,讓楚狂呼吸有些受阻,他咽了口唾沫,聽荏九嘟囔道,「你一下午都去哪兒了。」她說,「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沒回來,你就那麼不喜歡我呀……」

「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不回去,我還要喝酒。」她抱住他的腰,身體緊緊的貼著他。

楚狂又咽了一口唾沫,手掌又記起了荏九光滑的皮膚的溫度。他有點想後退,卻在這時荏九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壺,轉身撲在酒壇子前,灌了一壺酒,高高舉起:「今天我要喝完它!」

她仰頭便往嘴裡倒。

「荏九!」楚狂實在無奈至極,他這一生,還從沒對誰有這般無奈過。換做以前,若是手下那個兵敢這麼造次,早被拖出去揍了,可對於荏九,他……下不了手揍她。

荏九咽下口中酒,笑看楚狂:「你不想我喝,那你來喝吧,把它喝完咱們就回去。」

楚狂只想將那壇子酒倒在地上,可還沒等他動,荏九又撲了過來,她含著一小口酒,湊上他的唇邊:「不過……要我喂你……」沒給楚狂反應的時間,她已經吻了上去。楚狂沒有張嘴,於是那一小口酒便從荏九唇角溢了出來,染香了兩人的下巴和衣襟。

「浪費了……」荏九順著酒流下的痕跡,輕輕親過楚狂的唇角,下巴,脖子,為了將流下來的酒喝乾淨,她一會兒吸一會兒舔,楚狂的脖子立即紅了一片。

心跳已全然亂了,理智也全然亂了,明明那口酒沒有讓他喝進去,但此時他的嘴唇和脖子卻辣成了一片,熱滾滾的,好似要燒起來了。

「荏九……」他一開口要推開她,卻不想荏九竟又含了一口酒吻住他的唇,這下將一整口清酒都喂進了他嘴裡。

喉結滾動,他將那口酒咽了下去。

「我喜歡你,楚狂。」荏九的唇畔輕輕在他的唇上摩擦,「我喜歡你。」她說著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

一股火從胃裡直接燒到心房,然後點燃了他渾身的血液,楚狂覺得自己大概也是酒精攝取過度了吧,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和腳,無法推開荏九,無法離開荏九。

她說喜歡他的那幾個字就像是拒絕不了的命令,鑽進了他的腦子裡,將他所有的理智和思維都綁架了。

荏九雙手抱住了楚狂的脖子,她扔了酒壺,推著楚狂慢慢往後退,直到他的背抵住了牆壁。

退無可退。

「你需要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楚狂在進行最後的掙扎。

荏九咬住他的唇畔,牙齒一用力,咬痛了楚狂,但也讓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就像……被注射了什麼刺激神經元的藥物一樣,讓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楚狂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對於任何知識,他都接受過專業的指導,他明白自己現在的感覺是什麼,但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在來到這個星球之前,或者說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沒有想過會和這個星球的人產生極親密接觸,可荏九……

荏九已經開始自覺的把手放到他的腰間了,她用身體貼住他,一如今天下午……

血液瞬間沸騰。

他的手扣住了荏九的後腦勺,另一只手將她緊緊鎖進懷裡,他們貼得更緊,吻得更深。

他其實一直想告訴荏九,親吻不單單只是碰碰嘴唇,你的舌頭不應該只安分的待在你的口腔裡,你需要侵略,需要挑釁,需要和對方搏斗……就像這樣。

你的手也不該老老實實的在衣服外面探索,你應該撕裂,揉捏,遏制住對方下意識的反駁……就像這樣。

你不能只站著就把事情辦完了,你還要推倒,壓制,先用手撫慰彼此,待適應之後,再讓彼此靠得不能更近……就像……

楚狂的動作倏地停住。

不知什麼時候,他帶著荏九踢翻了屋子裡的凳子,把她推倒在了床上,將她衣服撕了一地,讓她臉紅氣喘連嘴都腫了,她身上的一切都說明著他對她做了些什麼…

楚狂同樣喘著粗氣,他的臉沒有比荏九冷靜多少。

「楚狂?」荏九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是他想聽到的柔軟。

他其實……還想聽見更柔軟的聲音,他想欺負她。

但是……

楚狂額上冷汗滲出,臉色有些蒼白。他忍了許久,肚子裡卻發出越來越響的「咕咕」聲,楚狂終是一捶床,拉過被子將荏九裹起來,然後自己摔門而去。

荏九迷迷糊糊的思考著,花樓花酒,酒裡自然有點花花的東西,此時腦子亂得和漿糊一樣的荏九卻無比清晰的想起了,第一次她給楚狂下了藥的後果——他拉了一宿的肚子。

原來不是藥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原來,有一種空虛,叫做命。

荏九在被子裡面默默的蜷起了身體。

雖然知道不該怪誰,但是……她好想哭啊。她還是覺得,自己被逗了……

荏九是真的淌著眼淚在被窩裡睡著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房間已經被收拾好了,擺放整齊的桌子椅子,乾乾淨淨的地面,如果荏九現在不是光著身子躺在被窩裡面,她或許會覺得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切都是自己醉酒之後做的春|夢吧。

床頭擺著一件漂亮的衣裳,荏九自己動手穿上,她一邊倒騰這衣裳繁瑣的衣襟,一邊琢磨著自己今天再見楚狂得用什麼樣的表情。

他們現在不大適合走苦情戲路線,楚狂可能也不會明白她為什麼會感到悲傷,所以還是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吧。像平時一樣,就當做只是告白被拒絕了而已。或者乾脆裝傻,只要沒人問,就打死也不再提起這件事,畢竟……

楚狂應該也不會很想提起吧。

荏九剛換好衣服沒多久,外面便有人敲門。

荏九猶豫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開了門,付清慕一聲長歎:「你可算睡起來了。」付清慕拽了荏九便走,「楚大爺他昨晚不知吃了什麼藥,拉了一宿的肚子,死活不肯去看大夫,這下正在隔壁屋裡在隔壁屋裡挺屍呢,你趕快去勸勸把。」

荏九愣愣的任由付清慕把她拉到了隔壁的房間,走到床前,荏九看著緊閉著雙眼,臉色比紙白的楚狂,連心裡該湧現什麼情緒都不知道了。

「楚兄,你還是不去看大夫啊?」付清慕在荏九身後道,「我覺著你臉色比先前又差了一點哦。」

楚狂咬牙道:「這是,生理結構性抗藥反應,屬生理排斥……不看大夫……」

「你衣服裡有什麼藥可以緩解一下嗎,我幫你拿。」

荏九一開口,楚狂便睜開了眼。

四目相接,荏九眼睛裡面什麼也沒有,一如平常。

楚狂被窩裡的手指一緊,他喘了兩口氣,挪開了目光:「不用,休息一天就好了。」

付清慕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倏爾伸手搭上了荏九的肩頭,狀似隨意道:「既然這樣,那我和九姑娘先到鎮上逛一逛,說好的糖葫蘆九姑娘你還沒吃到呢。」

「嗯,成。」

目光如劍,冷冰冰的扎進付清慕的手裡,穿肉透骨,好似要將他的手腕砍下來似的。付清慕大笑著松開了手:「哈哈,今天咱們一人來兩串,走走!」

門扉關上,楚狂一聲喟歎,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昨晚那些畫面便如躲藏在角落裡的魑魅魍魎,趁四周無人之際,撲上來便將他啃噬乾淨。

昨天荏九醉了,他可是一直都很清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而越是清楚,此刻的楚狂便覺得自己越發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控制初級欲|望的自己,讓他覺得這簡直就是……生命的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