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付清幕遞了一串糖葫蘆給荏九:「來,吃了這串糖葫蘆,楚狂遲早是你的,別不開心了。」

荏九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他遲早是我的?」

付清幕擺了擺手:「這不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兒了嘛。」他掰了手指正要與荏九細說,忽然街那頭傳來一陣急似一陣的馬蹄聲,付清幕探出脖子一望。

迎面而來的是四匹快馬,為首的那人一身白衣青衫,五官如玉。付清幕只瞅了一眼,便轉過了頭,默默的裝成路邊的行人。四匹快馬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只留了身後一片塵土飛揚,付清幕看著那隊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荏九見他這表現,不由想到上次遇到的那個什麼松的山莊的人時的場景,她輕聲問:「又是追殺你的正派人士?」

付清幕輕輕一笑:「九姑娘聰明啊,這隊人馬著實是武林正派的沒錯,只是我窮道士一個,還犯不著他們這幾人來追殺。」

「聽起來他們很有來頭的樣子?」

「武林四大世家的林家便在這小鎮不遠的江州城中,方才騎馬過去的,正是他林家大公子與林府最得意的三個弟子。」付清幕摸了摸下巴,「九姑娘,咱們先去找蕭斐,先聽聽他那裡的消息,若我想的沒錯,接下來幾天可能有得咱們跑的。」

荏九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你為什麼還跟著我們,楚狂看你看得沒那麼緊了,他心裡好似也不大願意讓你做我的第二春了,所以你現在完全可以自己跑了呀。」

付清幕默了一瞬,笑道:「這不是還有楚兄給下的毒嗎。」

「回頭我讓他給你解了?」

付清幕但笑不語。

付清幕與荏九回到花樓時,小廝與他們說蕭斐已在楚狂房間等了他們一會兒了。兩人忙趕了過去,正走到門外便聽裡邊蕭斐在說著:「此次江湖各派均受損嚴重,有消息稱那日被帶走的人,尚還存活者皆被安置在了京城,想主使者理當也在京城,武林各派欲聯手討伐起主謀。而今決定在四方中心的江州舉行武林大會,欲選一人為盟主,統領眾派。」

「你們祈靈教不是黑道的麼,那些正派人士怎會邀請你們?」付清幕一邊問著一邊走進了屋。

荏九跟在付清幕身後舔糖葫蘆,舌頭正嘗得歡,忽覺一股冷意自斜裡襲來,荏九轉眼一看,還坐在床上的楚狂正專心的聽著蕭斐的話,哪像是在意她的模樣,於是荏九也不在意的挪開了眼神,繼續舔糖葫蘆。

蕭斐聽聞付清幕的問題,只冷冷一笑:「他們不請是他們的事,我要去是我的事。武林盟主乃是技高者得,他們若實力不行,便由我代勞。」

付清幕撇嘴,沒有異議。

「至於我將此事告知三位,乃是有事請三位助我。」

楚狂道:「先說事。」

「我知你們對那夜的妖物和突如其來的襲擊有所了解,你們應該知道操縱它們的是什麼人,也該能比其他人更容易找到他們的老巢。我也知道,你們行事與那妖物有關,既然咱們的目標都是它們,不如聯手合作。」

楚狂絲毫不為所動:「先說事。」

「我會把所有的我知曉的它們的情報告訴你們,你們也可動用我祈靈教的勢力,而你們要幫我找一個人。」

楚狂打量他:「你的教主?」

「她叫季辰衣。」

楚狂眉梢微動,但弧度小得連蕭斐與付清幕也未曾察覺。

蕭斐握緊拳頭:「她死了,我要看見屍體。她活著,我要看見人。」

楚狂思索了一陣:「我不能向你保證能找到此人。但我會盡量擴大可能性。」言下之意便是答應了蕭斐的提議。

蕭斐默了一會兒道:「我要的,也只是這個可能……」他看了楚狂一眼,「武林大會約莫在十日後召開,我們今日下午便先入江州,以便後幾日探查其余門派動向。楚公子如今身體可無恙?」

楚狂清咳一聲:「已經沒事了。」

蕭斐點頭:「嗯,幾位的東西我已著人人從客棧拿過來了,待用完午膳我們下午便可入江州了。」

安排好事情,蕭斐起身告辭,付清幕看了荏九一眼:「九姑娘,你不走嗎?」

荏九咬了一個糖葫蘆在嘴裡嚼:「我有事和楚狂說,你們先走。」

聞言,楚狂略詫異的看了荏九一眼,但很快穩住了表情。付清幕眨巴著眼睛看了荏九一會兒,湊在她耳邊悄聲道:「我實在好奇極了這種時候你會對他說什麼話,所以你能允許我待會兒聽一下牆角嗎?」

「不行。」

付清幕撇嘴:「好吧。」付清幕識時務的出了門去,喚了昨日招待他的紗衣姑娘便自又尋樂去了。荏九聽見他腳步聲漸遠,這才走到楚狂邊上道:「我一直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被抓之後,在那個金屬的房間裡,蕭斐遇見了那個叫辰衣的女子,只是那人好似不認得他了。」

楚狂微微一怔:「你要的的是這個?」

「是啊。」全當沒看到楚狂微妙的表情一樣,荏九繼續說道:「那個女子說話和動作都有點奇怪,像是你說的那什麼服侍者之類的人,她給我們注射的藥物,我記得當時她說蕭斐死了,也說我死了來著……」

楚狂神色微凝:「服侍者對同化藥物注射結果的判斷極少出錯,誤判概率不可能這麼大。」

荏九眨巴著眼問他:「那……就是說,那個女子可能知道我和蕭斐還活著,但還是判定我們死了?為什麼?」

「只有死人才能被放出來。」楚狂沉吟,「……如果是這樣,那蕭斐他奇怪的情況也有所解釋了。」他推論道,「服侍者不可能接連出現兩次誤判,所以極有可能是她故意將你們二人放走,能做出自我選擇的,定然不是服侍者,這樣說來,她還是有自我意識,只是迫於外界某方面的壓力,不得不對你們注射藥物。」

荏九驚訝的問:「那,她果然就是蕭斐要找的那個人,他們教主?」

「我想是這樣。」楚狂道,「蕭斐現在只有同化了一半,他沒辦法進行自我轉換,變不回正常的模樣,也無法完全變成非人性生物的模樣,按理說,在注射同化藥物實驗中,這種可能幾乎沒有,我能想到的,便是藥物只注射了一半這種可能了。」

「她故意放了我們,那她一定還記得蕭斐,那咱們現在要不要告訴蕭斐,他要找的人就在那個金屬房間所在的地方?」

「現在告訴了他也沒用。照你們的描述,我推論,你們被帶去的那個地方理當在該星球大氣之外,憑自身力量是完全沒有可能上去的。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回我的飛行器。它可演化為我的專屬機甲,若想逮捕白季,摧毀敵方根據地,那是必不可少的設備。」

「你的飛行器已經被運去京城了啊,要不咱們先和蕭斐說一聲,不參加那什麼武林大會了,直接殺去京城,搶回了你的飛行器,殺了那白季了事。別等回頭他們將你的飛行器也拉到什麼大氣之外了,咱們可就沒轍了。」

「這倒是不用擔心。我的飛行器在陸地上他們或許能拉得走,可但凡要接近帶有其他識別性能的機械物體時,它會自動防御,產生排斥。這是聯盟新技術。十年前叛走的他們沒有設備破解。而且,我現在很在意的一件事……」楚狂頓了頓,神色凝重的看荏九,「我認為貴國最高領導人應該處於白季的控制中。」

荏九愣住:「你說……皇帝是他們的人?」

楚狂嚴肅點頭。

荏九手裡的糖葫蘆掉在地上:「那咱們還玩什麼?」

楚狂眸色沉著:「你不是說,想殺了皇帝麼?」

荏九拳心一緊。她是恨皇帝,每每想到自己的幾個姐姐,她都恨不能將皇帝碎屍萬段。可她也明白,比誰都更明白,她殺不了皇帝,她去京城,去找那個將軍,是打著報復的旗號去送死。

才沒多久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畏懼死亡了,但在真正「死」過一次後,她恍然發現,她還是想活著的,她還是有牽掛的,她比自己想象當中的,更捨不下楚狂和自己的命……

楚狂轉過眼,正色道:「我可以對付白季甚至對付他手下所掌控的武力。但我對付不了你們的最高長官,就這段時間的了解來看,你們並不是一個自由的國家。最高長官所掌有的權利太大,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調動舉國之力,這是我所不能對抗的,所以我需要與他們聯手。」

楚狂竟是,在這麼點時間裡就對下一步做出了部署嗎……

真是個理智清醒得可怕的家伙。

「你曾與我說過,你的願望是殺了皇帝和那個將軍,而我說過,如果是你的願望,我會盡力達成。」楚狂說著這話,沉穩得不像是要去殺那個可以輕而易調動舉國之力的王者。

荏九默了許久:「你也要去殺白季?可他以前不是你導師嗎?」

「從非人性生物偷襲祈靈教的那一刻開始,一場戰爭就已經開始了。戰場上沒有導師,只有我軍,盟友與敵人。」楚狂道,「而這場戰爭,我軍,現在僅有兩人。」

荏九倏爾一笑:「知道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