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步步籌謀步步情

後知道,這事細翻牽連的人肯定不少。樂正緋心這若是因她弄得京師血流成河,皇上大事難為。便是屠她全族也難解太后心頭之恨!

至四月初十,皇上接到左含青和楚淨河的密報。在現任兩個兵司高官的細訪嚴查之下,加上突然密查讓一些心有不安露了馬腳。結果又扯出近三十個官員聲稱貴妃曾致信向他們示意,多是兵司當中的執官,與阮丹青都有著或近或遠的關係。有些因懼於貴妃之威,便勉強應付,有些便索性不理!當中有書信物證許多,更牽扯人證不少。

太后在暢心園角殿,聽了東臨王的話以後險沒暈過去,貴妃手伸的長她一向是有耳聞的。但如今扯出這麼些人來,讓她更有些腦炸頭轟!

但這細查當中,最讓太后關注的是又牽扯出林家的一些事來,林家與貴妃的走動是最多的。看來並不像是林孝所說的那般簡單!楚淨河使人暗查了林家在直隸的玉坊,道林孝的兄弟林康死了。後來細查,發現其人未死,不過是找了個替身假向官門報喪,因林康的兄弟林孝在京中居於高位,不敢得罪,直接消籍了事。

林康是皇家買辦,這邊林雪清舉報了貴妃,那邊幾個月的工夫林康便詐死。如此讓太后又有些了想法!

除了這些,更讓太后有些坐立難安的是,隨著這件案子展開的細查,許多過往的事情也浮出了水面。當年阮丹青權勢濤天,朝中地方黨羽眾多,親隨死士不計其數。牽扯出貴妃的同時,也牽扯出許多父親專橫朝堂,弱帝輕君,壓折不奏,擅殺政敵的證據!這些,皇上都一一為他遮掩,並不曾在阮丹青傳書上提及半句。他最後追封清平王,號忠烈大將軍!清平,忠烈……

宣平九年,太后撤簾歸政。十六歲的雲曦哪裡敵得過權傾天下的大司馬?關於父親在朝中專橫,她也早有耳聞。她也曾經勸過,但父親總說,聖上尚年幼,當年他得蒙先帝榻前托孤,絕不可有負錦朝,他說,待皇上再年長些,便辭官返籍。但一年又一年,阮丹青依舊如故,時常在朝上與皇上針鋒相對。作為太后,聽說過不少,但哪堪現在如此,越加細查,越見大司馬當年歷歷。的確,阮丹青從無反意,但他卻是朝中難容地權臣!

如此看來,皇上當年壓而不查,卻是為了她這個太后著想!她雖是阮丹青的女兒,但更是先帝的皇后,當今的太后!她代表的是錦朝地最高尊榮,她要維護的,永遠是錦朝的皇權!是她沒能體會皇上這份心吶!

楚淨河看著太后的表情,跪地輕聲道:「林雪清臘月向太后密報,要借太后的手除掉貴妃。如今太后一查,林孝便推罪說是被挾迫,但他明明幾番與之傳遞卻不奏清,難不成是怕貴妃牽連上他?依臣所見,貴妃貪婪不假。但怕是個中更有玄機!」楚淨河躬身說著,「上任大司馬,武功蓋世,萬夫莫敵。便是年事已高,也不減當年之勇。親隨黨徒何止千百,府中護衛重重,死士無數,哪堪隨意而入?若只是貴妃買通豪俠,也難成事。倒是林孝,一直受阮大將所壓迫,郁不得志。看貴妃貪婪不足,有心慫恿。人已經死了,究竟是哪個所為。貴妃身在宮裡哪能知曉?便是林孝找人殺了,貴妃以為自己得計也未可知!」

「如今這事越查越多,實是讓哀家心亂如麻。」星華渾身直抖,楚淨河說的是貴妃和林孝。但那字字句句,太后哪裡不明白。親隨黨徒何止千百?這根本就是僭越啊!府中護衛重重,死士無數,這定成謀逆也不為過啊!

星華眼看著皇上:「哀家早知。這事越發不能細查。但如今人已經死了。貴妃又認了罪。這可如何是好?」

「聯攏諸多外臣已是大罪。又暗刺朝廷大員。豈可輕饒?便是兒臣再愛她。也得給母后報仇出了這口氣!」雲曦微瞇了眼。「她既如此長袖善舞牽連許多。必有外應。非得揪出來不可!如今內宮封鎖消息。京城嚴加守禁。心裡有鬼地自然人心惶惶。如今拿不到實據。便逼凶自現!」

太后越想越愧。阮丹青已經死了。貴妃之前地證據顯然已經無法立住腳跟。如今又牽扯出林孝來。這般已經翻出許多父親以前地舊賬來。難不成要她為了給父親報這個舊仇。再讓父親死不瞑目。最後落個身敗名裂地下場?

當初皇上已經一再替她遮掩。其實是顧著他們地母子情份!是她一時動了氣卻忘記了理智。此事顯然是與皇上無關地。不然。他早就順著她地意思賜死了貴妃了事。何以要再查來查去最後弄得連他自己提拔上來地林孝都快要牽扯進這樁案子來!

住皇上。這些年。倒是她欠他了許多!

「太后。若是照林孝當初所說。當時無力幫助貴妃。只得給錢了事。但那時阮大將已經身死。林孝繼任央集令右丞。他已經有能力幫貴妃這個忙。何不做人情做全套?非要給巨額款項若惹人多心?依臣所見。怕是那林孝才是盡收全利地漁翁!」楚淨河壓根不看太后那直抽抽地表情。繼續板著聲音道。「太后。貴妃處於深宮。太后容易監管。她一日在。那林孝定要一日揣測不安。若是貴妃逝。他就會高枕無憂!阮大將為皇親貴冑。更是太后地親父。若是有人膽敢圖謀。皇上與臣絕不寬怠。定要細查究辦!」

雲曦微瞇了眼睛:「乾脆如此,太后今天召那林孝的女人進宮。到時她必往萊茵宮去,看她們如何再定!至於樂正緋心,便先留著她,讓她與林孝對質。看他們有何話說!」

他見太后一臉地躊躇不安的神情,低聲說:「太后,此事既然已經查了。便查個清楚也罷,那左含青最是剛直的,當年便是再不得意也不肯說半句阮家的不是。更不屑作那搬弄是非的小人!至於淨河,他是兒臣地親兄,也是太后的兒子,哪裡會傳出半點有損天家尊顏地事?大司馬既已經歸了塵土,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兒臣都不會忘記他對兒臣的情意,也都不再計較,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壞大司馬地名聲。也不會因此,讓母后再難過傷懷!」

太后一聽,再是忍不住,抱著雲曦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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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這些天被貴妃突然染疾的事也弄得人心惶惶,猜測不斷。但因太后親自震懾,根本沒人再敢胡傳,每日只管照禮行事。雪清心裡明白地很,所以這幾天她跟她父親一樣,在後宮盡心盡責,小心處事。這事太后接手以後,秘而不宣的處理。表面上給貴妃的掬慧宮增添人手,實際上將人盡數全換成壽春宮的。

她暗歎太后手段高明,本來她只是想捅出那二十萬兩的事讓太后自己去聯想,沒想到太后要麼不動,一動便如風雷。

不過昨天娘親入了宮見太后,她才得知京裡如今也戒備森嚴。東臨王楚淨河和左含青不時單獨召官問話,連父親也往王府去過。也不知皇上要做什麼,朝上很是緊張。想是太后又拿到什麼證據,皇上要徹查。怕是貴妃根本不止貪她這一家!

也是,太后忍貴妃這口氣也有許久,二十萬兩銀子的事一出,哪能隨便甘休。貴妃以前在宮裡就到處攏人,如今手伸到朝上去的,皇上都不能忍了!

母親果然猜的不錯,太后和皇上都不打算將這件事宣揚,一是皇家聲譽,二來當然是父親在朝中舉足輕重。

那麼她林雪清當然要識這個趣,只消這陣好好表現,待事情一過。沒了貴妃,看那靜華夫人還如何自處?

這幾天皇上天天都往掬慧宮去,開始雪清有點不解,照理說,貴妃瞞著皇上向外臣拿銀子,這種事是丟皇上的臉。現在讓人捅出來,皇上縱不氣個半死也不該再理會她才是。況且貴妃已經窮途末路,牆倒眾人堆,她底下的常福竹靈豈有不為求自保的?指不定捅出多少貴妃以前做的好事。皇上現在還去她那有什麼意思?

不過她後來倒是想通,對外可不是說貴妃犯罪,只是說她病罷了。前一陣皇上恨不能將她捧上天,如今突然變了臉豈不是讓後宮揣測?如此一想雪清便不再管其它,只一心操理後宮諸事便罷。入宮兩年,她也有了心得。以往是她呆傻,以為濃情蜜意恭順體貼便是好的。

其實在這後宮,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嬌嬈多情奔放大膽的,不過是讓皇上拿來當個玩藝兒耍耍作樂罷了。還是要有大家之風能操掌辦事,鎮的住人的才能長遠。雖然她很不喜歡緋心這套虛奉假面,但不得不承認這是持久之道。

皇上擁美無數,各種風情早就不以為新鮮,不過是一時之樂。這種起伏她也經歷過,再美的驚心動魄,幾日的新鮮勁一過他也就厭了。母親說的有理,他是皇上,身負天下,要的是長治久安,男女情愛到底是要先讓在一邊的。

雖然這樣想想,有些許遺憾,但天家就是如此,反正除掉了礙事的貴妃。日後長遠相伴,皇上自然瞭解她的好處。當初那貴妃不也是經營近五載才小有成果嗎?如今她進宮不過兩年,日子還早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