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卷二《滔天焚海》第一回 旅途多桀

  火車,一種帶著絲絲離愁、點點夢想、以及淡淡希望的運輸系統。在世界上,不論是哪一個國家的人民,當他們想去鄰近的城鎮時,搭乘火車,會是他們泰半的選擇。

  關於這廣受大眾喜愛的運輸系統,有一點特質是很有趣的,儘管火車從跨時代的蒸氣燃煤引擎進化到電氣發動引擎已經超過三十年的時間,但是,如果在街上隨便拉一個人要他畫出火車的圖像,那麼不論這個人的年紀或者性別如何,他所勾勒出來的火車,有八成的可能,會是那台頂上插著碩大煙囪,一面嗚嗚叫一面冒出重污染廢氣的漆黑火車頭。

  這是相當神奇的,就算是完全沒有經歷過蒸氣火車頭時代的小朋友們,也都是那樣的結果。似乎,電氣化的現代火車,在現代人們的心底,就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的地位。

  由於除了自己所居住的城市以外,別的地方並沒有親戚朋友散居,再加上從小到大去其它的城鎮遊玩不是乘坐父母的車就是乘坐遊覽車,所以,梁圖真從來也就沒有機會搭火車,真的,從來都沒有!

  所以,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會「暈火車」。

  「圖真,你還好吧?」關曉蕾把手上的散文集放到腿上,伸手撫著梁圖真的額頭。

  只見他的臉上一陣青又一陣白:「不好,一點也不好。」

  「你很沒用耶,身為男人居然連坐火車都會頭暈!」

  「事實證明,現在是女權時代。」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麒麟嫡裔縱橫古今的特異體質怎麼會頂不住火車呢?

  「喔!既然你有這個認知,那就太好了。」關曉蕾手撐著頭,雙眼流露出不懷好意的目光:「有些事我們得溝通、溝通。」

  梁圖真一見心慌,當這個留著俏麗短髮的女孩這樣看著自己的時候,多半不會有好事:「什、什麼事?別那樣看著我,那讓我頭皮發麻。」

  關曉蕾故做認真的說道:「你知道的,既然我們是未婚夫妻,那當然會比普通朋友的關係親密很多,也就是說,關於對方一些隱私的部分,應該要有相當程度的認識。」

  單純的男子聽不出弦外之音,同意的道:「很合理啊!所以呢?」

  「所以,呵呵……」笑意大盛:「以後你內褲的顏色每天要跟我報告。」

  「別開玩笑了!」梁圖真斷然拒絕:「為什麼不是你跟我報告?」

  「因為我爸不會問你!」關曉蕾早知道他會這樣反駁。

  「死都不要,你老爸問起來的話,你就隨便答嘛!他又不可能脫我的褲子檢查。」

  關曉蕾聳聳肩:「那種事我可不能跟你保證喔,我爸不是普通人。」

  梁圖真感覺頭更暈了:「這算是威脅嗎………」

  「不是,只能算提醒你小心而已。」焉然一笑之後,續道:「對了,西恩你怎麼處置,這一趟非得十天半個月才回的來,你不會就只是把它擺在家裡而已吧?」

  「當然不可能,事實上,我已經把它託運到南部的火車站了。」

  「你把西恩也帶來了!為什麼?」

  梁圖真猶豫了一會:「……呃…不為什麼。」

  其實那是西恩主動提出的,至於原因,梁圖真沒有深究,只當它是想出來遊玩而已。不過現在想想,西恩能做長劍、雄犬、靈獸三種變化,其中的靈獸狀態擁有日行千里翔天徹地的本領,別說南部了,就算是南極,只要它高興,一天還可以來回好幾趟!這樣想來,實在是沒有必要讓自己牽著走,到底西恩跟來要幹嗎?

  「也好,愛犬帶在身邊也放心的多。」端看梁圖真若有所思的模樣,關曉蕾料想他大概是因為暈車的關係所以身體不舒服,因此也就體貼的不再打擾他,望向車窗外,眼前頓時間被一大片綠油油的青蔥田地所佔據,景色森黃相接綠意盎然,南部是整個國家的農業發展重鎮,所謂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夏至的現在正是農作物成長完熟的時節。

  這是她所熟悉的景色,自上大學以後她就沒有再回來過了,並不是因為與家裡不合,相反的,她與家中其它三位成員之間的關係相當良好。之所以沒有想過要回來,只是討厭道別而已,明明就不是什麼悲慘的生離死別,但雙親總是淚流滿面,弄得她也跟著很難過。

  倏地,梁圖真掩著嘴站起來,慌慌張張的離座往廁所跑去,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正邁向暈車的終極境界,嘔吐!

  感覺胃袋不住的收縮,早上出門前喝的廣東粥直竄而上,已經兵臨喉口,但是蹲在馬桶前,想吐卻又吐不出來,這種郁窒感覺令人好生難受,努力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滴下來,總不能為了這種小事動用麒麟勁吧!無奈之下,只好蹣跚的走出廁所,站到洗手台前拚命洗臉,希望能讓自己舒服一點。

  正當他扶著洗手台發呆的時候,一隻手掌按上了他的背心,出於直覺,他沒感受到任何的殺氣,所以任由那隻手掌觸碰。在那一瞬間,一股沁涼的能量滲入體內,梁圖真驚覺對方是獸人,趕忙凝聚心神駕駁麒麟勁,倒不是準備反擊,而是擔心對方會被麒麟勁震傷。

  沁涼的能量如同一道柔和的清流,注入梁圖真的消化系統,不急不徐的遍掃窒郁的感覺,兼且放鬆心神,好不暢快。梁圖真轉身,一張俊秀文謅的男性面孔映入眼簾,年紀大約是個高中生,穿著簡單的襯衫休閒打扮。

  「謝謝你,我感覺舒服多了。」梁圖真微笑的道謝。

  俊秀的高中生得體的應道:「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大家同為太古遺族,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他說話的腔音沉重,捲舌的部分沒有發揮,所以聽起來語調很硬。

  基本上,梁圖真是可以完美的閉住自己的氣息與靈波,不讓教廷或者太古遺族發現自己的獸人身份,但現在因為暈車的關係,使得他懶得再在那一方面下工夫。不過儘管如此,也沒有人可以看破他麒麟嫡裔的身份,最多只能知道他是個獸人而已。

  梁圖真猜測的問道:「你是日本人?」

  「是的,我的名字是島田克巳,請多指教。」不愧是大和民族,還鞠躬。

  對方有禮的舉動,讓單純的男子不知所措,只好也跟著鞠躬:「我是梁圖真,你好。」在發覺自己與他兩個人擋住廁所的門之後,梁圖真拉著島田,走到車箱連結處:「島田兄是來觀光的嗎?」

  「一部份算是的。」

  對方語帶保留,梁圖真自然知趣,所以換一個話題:「兄的目的地是哪裡?看兄單獨遊歷的樣子,若然我們目的地相同的話,不妨同行吧!雖然我不是南部人,但在溝通上,還不是問題。」梁圖真對他的印象很不錯,怕他人生地不熟會吃虧。

  「梁先生太客氣了,我要去白沙灣,其實我的族人已經先來一步,我是來會合的,因此不必嚮導。」臉上的表情仍是微笑,這個島田克巳,似乎沒有別的表情。

  「真巧,我的目的地也是那兒,既然這樣,就祝你玩的愉快了,搞不好我們還有機會碰面的。」

  萍水相逢,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說的,於是島田又鞠了一躬:「再會。」語畢轉身走入車箱,步伐適中,態度從容,相當有教養。

  望著那不卑不亢的身影,梁圖真淡淡的道:「拓旡族……」六個小時的車程,真不是開玩笑的,當梁圖真踏入車站大廳時,感覺不但全身痠痛而且手軟腳軟,實在是很想趕快叫車直奔關曉蕾的老家,但目前他並不能那麼做,因為那隻全身純白的拉不拉多犬還在招領處等他提回。

  所以他暫別了關曉蕾,一個人在車站大廳裡穿梭,人潮有夠擠,週休二日的體制之下,不少人都攜家帶眷出遊各縣市,所以即使今天不是返鄉過節的民俗重要節日,依舊還是人擠人。他先往到購物處,拚死拚活的搶了罐可樂,然後再殺出重圍付賬,在這種地方買東西,乖乖的排隊,只怕得等上好幾個小時。

  有氣無力的掰開拉環,才喝下第一口,卻差點吐出來,因為突然間他感測到一陣記憶猶新的生物波動出現在週遭,在確定了方向之後,他迅捷的躲到一根柱子後面,幸好先前島田讓他回覆了精神,否則一定會被這狠角色所發現!

  「蹤靡族的伊比雅!?世界怎會那麼小!」梁圖真小心翼翼的隱藏身形,仔細的觀察她是否發現了自己,又或者根本就是在跟蹤自己。

  她的穿著與三天前大同小異,一樣都是很活潑的開朗少女打扮,除了運動衣因為天氣熱換成了T恤以外,寬鬆的運動褲以及學生背包都是老樣子。但見她筆直的走出車站,途中沒有半分的遲疑,這樣看來,會碰到她應該是巧合。

  「怪事,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還是說,我的運氣太衰了!」梁圖真怎麼想,也覺得事情不單純,但百思仍不得其解,只好作罷,先領回西恩再說。

  ※※※※※

  白沙灣一帶有處白沙村,是個很淳樸的地方,長幼有序、重視倫理,由於人情味濃厚,所以如果里民們發生了什麼爭執的話,多半不會上警局,而是請鄉鄰里較有人望的士紳出面主持公道,其中,最著名最受大家仰賴的,是一位外號「關老爺」的武館負責人。

  他住在附近僅存的一棟三合院裡,十年前白沙村還有很多三合院,但是隨著時代的進步,部分村民外移,使得不少大家庭只剩下一半的成員,三合院顯的冷冷清清,再加上外觀老舊,於是有人開始將之改建成別墅,既美觀又好住,於是里民們紛紛群起傚尤,不到兩年的光景,整個白沙村就只剩下關老爺的三合院了。

  關老爺沒有將自己的三合院改建,原因很簡單,因為他頑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大家都很尊敬他,因為他言必行,行必果。此刻,他正在書房裡揮毫。

  「爸!爸!」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孩,叫嚷著跑進來,頭上梆著一條長長的發辮,那是現在都市裡很少能見到的女孩髮型。

  關老爺沒有抬頭,仍是彎腰運勁揮毫,不過嘴裡卻有響應:「給我安靜一點,彤彤你是女孩子,要注意自己的儀態。」

  「但是,爸,我有天大的消息。」

  「說,我在聽。」

  曉彤喘了喘氣,歡喜的說道:「姊姊回來了。」

  「蕾蕾回來了!」關老爺陡然住筆,挺起腰桿問道:「在哪裡?」

  「姐在電話裡說,她人在車站。」

  關老爺急忙道:「快叫人去接她!」對於自己這個大女兒,他是最寶貝的。

  「爸,不用了,姐說她自己會回來。」

  「那怎麼可以,行李很重的。」關老爺心疼的說道。

  「爸,有人幫會他提的啦!」曉彤眨了眨眼,訕訕的說道:「您以為姐是為什麼回來的?還不就是那件事!」

  「哪件事?」關老爺真的是忘了。

  綁辮子的姑娘嘆了口氣:「您的女婿啊!」

  關老爺恍然大悟:「哦!對對對!我倒給忘了,也該是時候了。」忽地辭鋒一轉:「曉彤,你去門口守著,待會讓你未來的姐夫先進門。」

  「爸您想做什麼?」曉彤不明白父親的用意。

  關老爺負手走到門前,望著外頭說道:「我要試試他的斤兩,哈哈哈哈哈!來的好!想做我關某人的女婿,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

  來到貨物提領處,梁圖真有些傻眼,因為此地根本就是座大倉庫,在這個國家裡,其實並沒有專門運送動物的系統,由於西恩不是普通的笨狗,所以梁圖真很放心的將它放到紙箱裡當作貨物託運。原以為這麼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忘記在箱外貼上「小心輕放」的卷標。

  所以當他簽完名,看到站務人員如扔垃圾一般把已經在運送途中壓的像荷包蛋的紙箱丟到他的面前時,他的眼瞪得更大了。

  心急如焚的把紙箱抱到沒有人的角落,手忙腳亂的拆開紙箱,只見全身純白的拉不拉多犬,白眼翻出,舌頭撇在嘴角,奄奄一息。

  「西恩!西恩!」

  梁圖真用力的搖晃拉不拉多犬的身體,卻不見它有半點的反應。

  於是更用力的搖晃:「西恩!快醒來啊!」但見它仍然沒有動靜,索性將拉不拉多犬拿起來甩,左晃一圈,右蕩迴旋,接連一個騰空大翻轉,完美的再度回到梁圖真的手中。

  正當梁圖真想繼續讓拉不拉多犬挑戰更高難度的動作時,它終於有了反應:「住……住…手,我的骨頭快散了。」

  梁圖真萬分感動的道:「西恩,你還活著,這真是太好了。」

  拉不拉多犬跳離主人的懷抱,在地板上抖抖身子道:「好你老母啦!你當我是塑料做的啊,要不是我醒的快,我看你準會把我拿去灌籃。早說我自己飛來就好,你偏要用寄的,那些王八蛋把我壓在最底層,害的我沒法子呼吸,只好進入胎息的狀態。」

  「沒辦法嘛!」梁圖真推卸責任的說道:「如果不用正常的管道,曉蕾一定會很奇怪你怎麼來的,反正現在都已經平安的抵達,你就別計較細節了。」

  西恩可不這麼想:「這你也能稱之為平安!我差點悶死!」

  「好啦,是我不對,別再討論這個了,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剛剛我遇到了蹤靡族的那個瘋丫頭。」當責任無法托推卸的時候,就轉移焦點,這是從關曉蕾身上學到的。

  西恩一點也不意外的說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梁圖真意外的問道。

  「是的,在胎息的狀態中,雖然生物機能停歇,但是靈覺卻更為敏銳,我清楚的接收到貂瞳的波動。」

  「那它有沒有察覺你的存在。」

  「照理論來說不可能。」西恩老神在在的解釋道:「因為那時我的靈覺範圍比它廣闊,在進入它所能夠探知的領域之前,我已經將自己收斂。而且……感覺上,貂瞳的狀態不完全,所以更加的沒可能。」

  「狀態不完全……這我同意,上趟與它交手,跟久遠以前相比似乎太輕鬆了。」梁圖真略為沉吟了一會:「西恩,你猜得到,貂瞳為什麼來到此地嗎?」

  西恩沒有思考太久,乾脆的說道:「猜不到,不過有一條線索,可能會有關係。剛剛我除了感覺到貂瞳以外,還捕捉到另一樣神兵的波動。」

  聽聞神兵二字,梁圖真聯想到幾個擁有遠古十大神兵的族類,登時想起,在列車上遇到的島田克巳:「不會是拓旡族的聖物……滔天叉吧?」「正是!」

  連族中聖物都出動了,這代表島田克巳沒有說謊,他的確不是來觀光的,可是即使是那樣,也無法解釋貂瞳的出現與其有何關聯。

  「看來…這一趟南部之行,有很多方面,我們得加以注意了…」

  回到車站大廳,西恩猶如失散多年的梁山伯遇到祝英台那般,投入關曉蕾的懷抱,不住的在她懷裡磨蹭。

  「西恩,坐車舒不舒服啊?」關曉蕾愛憐的說道。

  拉不拉多犬毅然的搖頭。

  關曉蕾望向梁圖真:「它說不舒服耶!」

  後者斥道:「你有毛病啊,狗怎麼可能聽得懂你在說什麼,它只是脖子癢而已。」

  「才不是呢,它很聰明的。」轉向拉不拉多犬問道:「對吧,西恩!」

  西恩正想配合的點頭時,卻聽見梁圖真以低頻傳來的話語「你要是敢點頭,我保證你這幾天會瞭解什麼叫做粗茶淡飯。」所謂吃飯皇帝大,西恩只有無奈的伸出舌頭裝傻。

  梁圖真呵呵的笑道:「看吧!笨狗就是笨狗,哈哈哈!」順手在西恩的頭上拍了拍。

  時間很晚了,因為怕趕不上方才在電話裡與妹妹約好的晚餐,所以關曉蕾不再與他爭論,於是把西恩套上狗煉,由梁圖真扛起所有的行李,兩人一犬就此走出車站。

  叫了輛出租車,關曉蕾在白沙裡的老家距離白沙灣火車站有著半小時左右的車程,公路的一邊是山岩另一邊是海岸,可說是風景明媚、水光接天,望著這些景色,本應是賞心悅目、胸曠神怡,但不論是關曉蕾還是梁圖真又或者西恩,心頭都悶的可以。

  「老伯,您的出租車為什麼不開冷氣啊?」梁圖真無奈的問道。居然攔到一輛不開冷氣的出租車,真是衰到家了,要知道,南部的溫度豔陽高照、火傘高張,坐在車子裡便有如置身於微波爐一般。

  「那種東西,只會弄壞身體,年輕人!我老人家告訴你,不要仰賴科技去違背自然,流流汗沒什麼不好的。室外的氣溫之所以會那麼高,就是因為大家都用冷氣所造成的。自然的氣候裡,春夏秋冬的冷熱替換,對我們人體就是一種促進代謝的功能,流汗是最好的排毒方式,因為它是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同時在發生作用,你要明白……」

  哇!天啊!自己才問了一句,現在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梁圖真心知肚明,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有冷氣吹了。

  接下來的車程裡,老伯的諄諄訓勉沒有停過,從溫室效應到全球沙漠化,從五十年前的花好月圓到五十年後的遍地狼籍。對於這一段段的生態淪亡演講,西恩的耳朵長,直接蓋住就聽不見了,關曉蕾一向很有耐心,所以可以聽的津津有味,至於梁圖真,那可就慘了,不想聽,但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捂耳朵,只好咬緊牙關聽下去。

  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原本一直覺得世界雖然不美好,但還可以過得去的梁圖真,在那半個小時的熏陶之後,頓時覺得天悲地慘,毫無希望可言,好想把全部的財產捐出去,自己則去山裡植樹,為綠化地球盡一份心力。

  但好加在,那樣的情緒,在他下車的三分鐘後就煙消雲散了,不然可就後果堪慮喔!

  白沙村的民眾,飯後必然坐在門前閒聊,這是鄉下人家的習慣,而現在時間已過傍晚,正是他們樹下乘涼話家常的時刻。關曉蕾的家在村尾,所以他們一行人得走過長街才能到達,只見關曉蕾一面走一邊對村裡的叔伯嬸婆打招呼,好不親切,相形之下,扛著兩大箱行李的梁圖真,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見自己的未婚夫婿滿臉愁容,關曉蕾靠至身旁小聲說道:「圖真,笑!」

  「我笑不出來,嗚……」

  「笑不出來也得笑,否則就不像是未婚夫妻了。」

  「夫妻也有吵架的時候啊,何況我現在頭好暈,真的笑不出來。」

  「這樣吧,我有辦法可以幫你,我打電話請我的室友幫我們在學校散發喜帖,當大家得知我們的好消息趕來祝賀時,你就可以開懷的呵呵笑了吧?」

  「別那樣做,我笑就是了……」

  這一天,白沙村的村民都看到了,關老爺離家唸書的大女兒,牽著一頭拉不拉多犬,以及她的男朋友返鄉。雖然她已經有兩三年的時間沒回來過了,但依然還是印象中文靜溫婉的樣子,在她很有禮貌的與每一個人打招呼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她身邊男朋友的表情,總讓人覺得有點笑中帶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