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卷二《滔天焚海》第三回 孤嶼靈獸

  時代在變、人心在變、幾乎什麼都在變,但是,有一些東西是永遠不變的。

  就像,在一定區域的鄉土範圍內,無論時代動亂與否、經濟貧窮與否,總有一兩個青少年會是附近居民耳熟能詳的人物,他們的作為常常會被居民們口耳相傳,對於他們的言行、學業、甚或存在價值,居民們都是給予相當負面的評價。

  是的!不良少年,就是一般人對於此種青少年的通稱。而「大軍」,就是這麼樣的一個十七歲少年。

  初次見到他的人,會對他那頭染得光怪陸離的前衛髮型種下相當震撼的印象。長及頸部的髮絲,抹上髮膠全部往後腦疏,整顆頭平均劃分成五等份的五條軌道,染成銀、金、銀、金、銀的發色。即使是在人文薈萃的北部都市,要找到如此顯眼的髮型,恐怕都是很困難的,所以可想而知,在南部這個民風保守的白沙灣,大軍是多麼的招街坊非議。

  這個下午就如同往常那樣,放學之後,大軍騎著他心愛的輕型機車,跟在心愛的關曉彤的身後死纏濫打。

  「心愛的彤彤,上車讓我載你嘛!」

  「不要。」而關曉彤的答案,也如同今日之前的每一日那般簡潔有力。真是孽緣啊,自己與他是幼兒園就開始當同學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到現在,每天必定會從他嘴裡聽到肉麻兮兮的愛之告白。

  大軍當然已經對她的態度習以為常,繼續說道:「心愛的彤彤,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所以,每天看著你辛苦的走路上下學,對我來說真是心頭有寫啊!你瞭解嗎?」

  「我的確是不瞭解…」關曉彤沒好氣的說道:「從這裡走回我家,頂多二十分鐘,我不認為這有什麼辛苦的。」

  「距離不是重點,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你也能配稱為男人嗎?」

  「當然配!」大軍爽朗的說道:「整個白沙灣,如果我歐大軍不是的話,那還有誰配稱為男人呢?」

  「……我父親」關曉彤冷冷的答道。

  登時發覺自己的言詞說得太滿,大軍連忙打圓場:「關老爺當然是啦…但我指的是我這個年紀的!」

  關曉彤停下腳步,認真的說道:「歐大軍,我告訴你,在我的眼裡,你一直都只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原以為這樣的辱罵會讓對方感到臉上無光,卻沒想到,大軍不以為杵,笑呵呵的說道:「那也不錯啊,這樣的話,我就一輩子給你管教好了。」

  「唉!」嘆了口氣,關曉彤驀地繼續邁開腳步,無奈的丟下一句:「你去死好了!」

  所以,髮色金銀相間,騎著輕型機車的不良少年,仍然是只有跟在辮子姑娘身後的份。

  而在他們走遠之後,島田克巳從路旁踱出。

  跟著大軍已經五個小時了,望著他的身影,島田克巳心底泛起異樣的漣漪。

  大軍絕不認識自己,但自己卻有可能比他本身還要更瞭解他,從兩人同時誕生在世上的那一刻起,自己與大軍就被無形的天命給牢牢的鎖系。

  三百年來的敗北恥辱,拓旡族可以說是已經沒有輸的餘地了,所以當這一代永世爭鋒的代表「克巳」聒聒墜地時,整個拓旡族就開始了全面動員令,一方面全力的監察與紀錄跋厲族代表的所有成長情形,一方面則積極的琣養己方代表。

  為了要讓島田克巳能夠知己知彼,懂事以來,除了接受訓練以外,島田克巳唯一的消遣就是觀看與大軍有關的生活紀錄,也就是因為如此,島田克巳有生以來所認識的第一個人,並不是父親、母親甚或其它親人,而是大軍,而是敵人。

  就像爺爺所說的那樣,自己與大軍是一起長大的,但單單只是那樣講還不夠,在認知上,其實自己與大軍的關係並不是那樣簡單而已。成長的路上,自己雖然也有正常的校園生活,但由於不被允許在上課的時間以外浪費光陰,所以從來都沒有深交的朋友。

  再加上也沒有兄弟姊妹,而親人大都是嚴厲的訓練自己,因此在很多方面而言,大軍就像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甚乎手足。

  想到這兒,立場似乎已經很模糊,但島田克巳卻不可能手軟於這一戰,因為,那是他存在的目的,而同時、更是唯一的目的。

  「……果然…本人的德性………與我的評估相去不遠。」島田克巳喃喃的說道。

  ※※※※※

  家園建在小山丘上,就有著瞭望遠方的好處,此刻,關老爺以及梁圖真,並肩的站在前院一角。

  「圖真…」關老爺輕拍身旁單純年輕男子的肩頭說道:「不介意伯父這樣喊你吧?」

  梁圖真微笑的答道:「不介意,這樣相當親切。」他今天一早就被關曉蕾拉出去遊玩,差不多逛完了半個白沙灣海域,回到關家武館的時候,臉上都是海砂,原本打算先去洗個澡,卻沒想到才剛踏進廳堂,就被關老爺叫出來看風景。

  關老爺點點頭:「那就好,昨晚難為你了,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惡意,你別見怪,就把它當成一種禮貌性的問候好了。」

  「哈…」梁圖真乾笑幾聲:「伯父您問候的方式真特別啊…」心底暗忖,被伯父您這樣一問候,恐怕不少人得到醫院去吧!。

  「呵呵,好說、好說。」關老爺志得意滿的說道。

  梁圖真陪著再乾笑了幾聲,問道:「對了,伯父,我有個疑問,昨晚那入門的第一刀,如果我沒有閃避,您真的會劈下來嗎?」

  「會。」白沙裡一帶最德高望重的士紳、關家武館的第七代館主,迅速且明確的答道。

  「可是伯父,您那樣做是用意何在?一般而言,應該只是測探我的膽氣吧?有必要來真的嗎?」

  「我是在選女婿,不是選徒弟,最重要的條件是必須懂得進退。」關老爺深深的看了身旁單純年輕人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如果你連自身有危險也看不出來,又怎麼有辦法保護我女兒呢?所以給我劈一刀也不算冤枉。而且,現在社會上沒有真本領卻又死充著面子的人太多了,乖乖站著等死誰不會,閃得過才是有一套。」

  這樣反客為主的說法,讓梁圖真不知該響應什麼,只好附和:「伯父的思維真是不落俗套啊。」

  關老爺再度志得意滿:「呵呵,好說、好說。」

  「…那麼…伯父…」梁圖真發覺自己快成了馬屁精,所以換個話題:「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圖真,到目前為止,你這個孩子令我很是滿意,不但身手矯健,而且反應也在水準以上,相當難得。」

  「不敢當,伯父您錯愛了。」

  「別不好意思,我是不會看錯人的,蕾蕾交給你,我是可以放心了。」

  聽聞關老爺如此看得起自己,梁圖真大是感動:「我絕不會讓伯父失望。」

  「很好、很好……」關老爺老懷大慰的點點頭,然後語氣急轉直下:「相信之前蕾蕾也跟你提過了,你們這趟下來是要完成文訂之禮……而原本,也的確該是那樣的,但現在,這件事恐怕得省下來了。」

  將訂婚之禮省略,對於梁圖真來說,是再好也不過的了,因為不論是怎麼樣簡單的儀式,只要是與婚有關的,就一定得把父母搬出來,試想,他該怎麼對父母解釋,一直宣稱沒有女朋友的自己,竟突然間迸出了個論及婚嫁的對象。

  不過雖然心底是那樣想,但禮貌上還是得裝作可惜:「哦!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的母親,有留下一枚玉板指作為蕾蕾這長女文訂時的信物。那枚板指,一直是戴在我手上的,但是,差不多在兩年前,也就是蕾蕾北上唸書後的沒幾天,我和附近的鄰居坐船去那座孤殤嶼釣魚……」關老爺說著便指引梁圖真望向海灣:「就是那裡。」

  梁圖真順著方向望去,但見海平面上不遠處,一座島嶼若影若現,不僅被烏雲籠罩,更有著一層霧氣淡淡圍繞,仿若是傳說中縹緲的仙島。

  「哇!好詭異。」梁圖真問道:「伯父你們怎麼會想要到那兒去釣魚。」

  「因為那座孤殤嶼很少會有人去,由於終年都封閉在暴風雨裡,所以那上頭的湖泊裡就蘊藏著很豐富的漁獲,多年來,去過孤殤嶼釣魚的人都是滿載歸帆,而且有時還會捕獲稀奇的魚種。曉蕾北上那一年,剛好有那麼幾天孤殤嶼上空籠罩的烏雲散去,我見機會難逢,就約了鄰居出海。」

  「這樣啊,我懂了,伯父你請繼續。」

  望著海平面,關老爺續道:「上了岸,我們就直接往赴孤殤嶼上唯一的湖泊垂釣,那真是個好所在,才剛下竿,片刻就有魚兒上勾,我們幾個老頭子釣的不亦樂乎,一直坐到了日暮西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才有返家的自覺。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正準備要收竿,但釣線卻有了動靜,我想索性願者上勾,就順便拉完這最後一竿!」

  關老爺略為沉吟了一會,忽地自嘲般微微笑道:「……呵呵…這一拉可真不得了,那尾東西相當帶勁,不但拉不上來,還反被它逐步往湖裡拖去。旁邊的鄰友看到這樣的情形,都趕過來幫我一齊拉。加起來,我們一共有八個人,即便因為釣竿就那麼短,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上一把出足力氣,但那力道仍然是相當可觀,約莫僵持了三、五分鐘,那尾頑強至不可思議,我們以為是條大魚的東西,終於被拉出水面。」

  「喔!是什麼魚類?有多大?」梁圖真配合著對方的高潮迭起,適時的問了一句。

  「那不是魚!」關老爺面無表情的說道:「當它離開水面的那一刻,我無法歸類那是什麼,說是蠍子,它的尾部卻是鰭,說是龍蝦,它身子的前端又不該有螯。無論如何,不管是蠍還是蝦,都不可能有那樣的體型。」

  「那然後呢?你們怎麼處置?」

  「我們處置它?……不…是它先來處置我們。」關老爺苦笑著搖頭:「那尾東西在陸地上也有著相當優越的機動力,當我們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它撲向了我身旁的一位鄰友。我是個武人,反應自然比他們快,當即救人為先的推出一掌讓那尾東西偏開方向,很驚險的,我成功了,而那尾東西在被我推開之後,便隨即遁入湖中。情況如此詭異,我們一行人見它遁去,也趕緊釣具收一收,連忙離開孤殤嶼。那晚回到家處理漁獲時,我才赫然發現,玉板指不知何時已經不在手上了。」

  「該不會是與那尾怪東西接觸時弄丟的吧?伯父有再回去孤殤嶼找嗎?」梁圖真半推測的問道。

  「當然有,而且還帶了不少人去,可別說板指了,就連那尾大怪蝦都不見蹤影!」

  「這麼說來……」梁圖真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就真的找不到了。」

  關老爺也跟著嘆氣:「唉……事情就是這樣,失去了板指,若是去找別的物件湊合,就是對我母親的不敬,所以,只有委屈你們了。」

  雖然心底不很委屈,甚至可以說有些慶幸,但梁圖真還是得作作樣子:「伯父別這樣說,其實現代社會一切從簡,文訂之禮並不是必須的。」說的好像很能體會對方的難處似的。

  「你能這麼想,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一老一少就此不再交談,遠遠的眺望整個燦爛奪目的白沙灣。梁圖真意興闌珊的隨眼望望今天與關曉蕾走過的地方,然後,目光移至長街通往關家武館的斜坡上,捕捉到了一對少男少女的身影。

  「伯父,那個騎著機車跟在曉彤身後的男生是誰?曉彤的男朋友嗎?呵呵!頭髮還真是勁爆。」梁圖真指著山坡處問道。

  「那小子啊!」關老爺望了一眼,訕訕的說道:「他叫大軍,從小就跟彤彤玩在一起,以前我還有收徒弟的時候,他常常來這裡練功。」

  「看樣子,他在追求曉彤吧!伯父沒有意見嗎?」

  「小兒女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吧!我這一把老骨頭,不應該管太多。」

  「伯父您真是相當令我疑惑!」梁圖真不解的問道:「像您這般會要求女兒在一定的時限之內結婚的人,對於男女交往的觀念,原來這麼開放啊!」

  「呵呵!這叫思想保守,行為開放,只要原則把握住就行了。好啦,伯父要去找人下幾盤棋去,晚上你們不用等我吃飯了。」也不待單純的年輕人有所響應,關老爺逕自走向大門,但似乎想起了什麼要事,驟然間停下腳步,轉頭說道:「雖然不用舉行文訂了,但…圖真……可以的話,就多住幾天吧!」語畢再度邁開步伐,走出了大門。

  女兒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自然不希望那麼快又離開,梁圖真明白伯父的意思,於是衷心的說道:「好的…」雖然是輕聲細語,但他相信,關老爺聽的一清二楚。

  接著他把視線集看往隱迷在朦朧裡的孤殤嶼,腦中反覆的思考關老爺所描述之情形,然後,他有了結論。

  「應該是靈獸海蠍……對吧?…西恩!」

  隨著主人的輕喚,拉不拉多犬敏捷的從屋頂躍下,伏至主人的腿邊說道:「根據曉蕾她老爸所形容的,的確是海蠍沒錯。」只要裡米特沒有特別吩咐過,那麼,西恩就永遠都只會待在距離裡米特所在位置的十公尺範圍以內,隨傳隨到。

  「如果海蠍蓄意躲起來,你有辦法把它逼出來嗎?」

  縱然昨晚吃了一頓飽到現在的豐盛大餐,但西恩仍不失平日的趾高氣昂:「當然有,小意思而已!不過,裡米特你是打算要找回板指嗎?」

  「對,你覺得不妥嗎?」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西恩懷疑的說道:「只是,把板指找回來,你不就得真的要跟曉蕾訂婚了!」

  梁圖真咧嘴一笑:「這點倒不用擔心,等我們走的那一天,再偷偷的把板指放到伯父的房間就好了。」

  西恩不再有其它疑問,放心的問道:「你有想清楚就好,什麼時候去?」

  再把目光望向孤殤嶼,梁圖真神情有些異樣:「隨緣吧!我感覺,我們會有機會出海的。」

  ※※※※※

  「你怎麼又跟到我家來了?」走過我武維揚的牌樓,關曉彤極度不滿的對歐大軍叱道。

  而後者,本著追女孩不要臉的原則,無賴的響應道:「禮貌性的拜訪嘛。」

  「哪有人像你這樣一個星期拜訪個三、五次的,而且,你剛剛也看到我爸爸上街去了,還有什麼好拜訪的?」

  「彤彤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歐大軍繼續提升無賴指數說道:「姊姊不是回來了嗎!我當然要跟她打個招呼囉!」關曉彤一甩腦後的發辮,冷冷的說道:「那是我姊姊,不是你姊姊!」

  歐大軍揮舞的食指,眯著眼睛,笑兮兮的說道:「遲早都會是的!以我跟你的關係,別那麼在意細節嘛。」

  「去死啦!我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關曉彤實在是講不下去了,以同樣的一句咒罵,為例行性的鬥嘴劃下了句點,很顯然的,對於這死纏濫打的青梅竹馬,她永遠都無可奈何。

  但見她怒氣衝衝的穿過三合院的大門,進到練武場時,剛好碰上正在觀看風景的一人一犬,這讓她心情稍微有些好轉。無論何時,狗一直都是讓她欣喜的動物,於是表情和緩的喊到:「西恩!」

  這一聲活潑少女的輕喚,聽在拉不拉多犬的耳裡,仿若勾魂奪魄的魔音,讓它怯懦的躲到主人身後。梁圖真知道西恩昨晚所遭受的待遇,但是他不認為那有什麼大不了的,一隻已經活了難以計數歲月的靈獸,怎麼可以害怕一個天真的女孩呢?於是他嚴厲的使了個眼色,命令西恩乖乖的迎上前去。

  收到命令,西恩垂頭喪氣的走向辮子姑娘,後者蹲下身開心的說道:「一整天沒有見到面了,你有沒有想念我啊?」

  想當然是沒有,不過拉不拉多犬並不被允許表明心跡,因此只好吐吐舌頭裝傻。可是那副呆樣,卻造成了反效果,辮子姑娘玩心大起,抓住它的頭部用力搓揉,疾聲問道:「到底有沒有嘛,有沒有、有沒有……」頓時間,西恩的一張狗臉扭曲的不成犬樣。

  看到如此酷刑,說到底,畢竟是自己的愛犬,梁圖真也不忍心讓它受太多苦,於是發話扯開曉彤的注意力:「對了!曉彤,你現在念幾年級?」

  撫了撫西恩的頭頂,辮子姑娘站起身說道:「高三!」

  「三年級……這樣一來,明年就得要聯考,那麼…你也是準備要上北部的大學嗎?」

  「要考哪一邊的大學我還沒有決定,反正還有一年,可以慢慢想。倒是姐夫,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關曉彤靠到梁圖真的耳邊細語問道:「…是不是已經跟我老姐同居了呢?」

  梁圖真皺眉淺笑的答道:「你這是哪門子的疑問啊,我跟你姊姊可是清清白白的很。」

  「那就怪了,我聽說北部的大學生都很開放的!」辮子姑娘搭上未來姐夫的肩頭,狐疑的問道:「該不會,姐夫你是有什麼隱疾吧?」

  「拜託………」

  就在梁圖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莫名其妙的質疑時,一陣帶著極度醋意的嗓音傳來:「彤彤!他是誰?你為什麼跟他站得那麼近!?」

  真是太讓人傷心了,好不容易停好了機車,想說進來喝杯茶問候曉蕾姐,卻沒想到,心愛的彤彤居然跟自己以外的男人有說有笑,還勾肩搭背,這叫自己情何以堪?

  梁圖真轉頭望向咆哮之人,一眼就認出,那是剛剛伯父說的大軍,並且,知道他誤會了某些東西,於是乎就想出言辯解,但身旁的辮子姑娘卻覺得機不可失,一把勾上了梁圖真的脖子,搶言道:「哼哼!他是誰你都不知道,他就是我親愛的乾哥哥!」

  「乾哥!?」歐大軍殺氣騰騰的問道:「乾哥怎麼會跟你摟來抱去的?」

  關曉彤呵呵笑道:「呦!你真是落伍,連乾哥真正的意義的不曉得,我告訴你,乾哥就等於是男朋友!」

  「什麼!你竟然敢背著我偷人!?」

  「偷你個死人頭啦!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

  「我、我、我……」但聽歐大軍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是你的…男人……」

  「惡!」關曉彤作嘔吐狀:「你敢講我不敢聽,我再告訴你一遍,我跟你沒有任何的……」辮子姑娘的狠話還沒撂完,一旁的梁圖真突然插了進來:「你跟他有沒有關係是一回事,但是曉彤,別耍人家了,我哪時變你的乾哥?」

  小力的拉開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左手,接著向悲情萬分的大軍走去:「你叫大軍對吧?呵呵,我是曉彤姊姊的同學,不是曉彤的乾哥,她是跟你開玩笑的。」

  歐大軍聞言,熱淚盈眶的問道:「真的?」

  「真的。」梁圖真認真的答道。

  「呀呼!」歐大軍的情緒頓時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跑到關曉彤身旁,熱切的道:「我就知道,彤彤你不會對不起我的。」

  唉,沒想到姐夫不肯配合,現在這種情形,自己還能說什麼呢?只有那句老話了:「去死」語畢,關曉彤無力的走進了廳堂。

  對於歐大軍而言,那兩個字是常常可以聽到的,所以他就像恍若未聞般,仍舊維持著他剛剛得來的好心情。他轉向方才讓他從地獄爬上天堂的男子問道:「這位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梁圖真坦然的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梁大哥,你真是好人,我先走了,麻煩你幫我問候曉蕾姐,我改天再來探望她」因為歷經了情緒上的一些變化,所以他覺得還是回家好了。

  「好,我會轉告的」

  「那就謝啦!拜拜!」

  不待對方回說再見,歐大軍就吹著口哨走出了三合院大門。騎上機車,發動引擎,催滿了油門往下坡衝去,沒有了關曉彤走在前頭,他就可以飆著狂暴的速度,風馳電掣。

  但就像是車禍紀錄片那樣,很多的意外,都發生在下坡。比如說,撞上突然間跑出來的路人。

  而現在,大軍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但是那個人並不是突然間衝出來的,他是一直都站在路中央,剛剛還離他很遠的時候,大軍就已經注意到他,所以,此刻不會發生任何的意外。

  「叭!叭!」大軍連按了幾次喇叭,那人卻置之不理,仍是站在路中央,就這樣,大軍在他的面前停下了機車,怒聲罵道:「喂!路是你家開的啊?快滾到一邊去!」

  那人是個俊秀的少年,年紀與大軍相仿,只見他微微低頭,溫和的說道:「真是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擾,我站在這裡,是為了等人。」

  髮色金銀相間的不良少年才懶得理他:「我管你等誰,別擋路!」

  「你不能不管,因為……」俊秀少年的眼神驟緊,右手瞬間起揚,一掌拍向大軍機車的車頭叱道:「我等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