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太古遺族的軀體裡,有著一般人類所沒有的氣血運行竅穴,每一種族類竅穴的所在位置以及排列大不相同,而每一族戰技的鬥氣運行,便是針對該族竅穴的構造所設計,這也就是為什麼,不同的族類,無法學習彼此戰技的主因,竅穴生的不對,再怎麼模仿也是徒然。
因此同一族的人,招式的變化可能不同,但鬥氣本質不會差異太大,所以,梁圖真飄零掌中的鬥氣太過中立,便引起了法肯達的疑心。不過,被看穿了又怎麼樣,裡米特並不認為,自己什麼問題都得答覆的有條理!
「我追求屬於自我的獨特風格。」像這樣一廂情願的答覆,誰說不可以。
「答的好,強者就為了獨樹一格而存在的。」
言罷戰端再起,谷催鬥氣至更高層,週遭溫度下向直掉,空氣中飄散纖纖雪花,法肯達優雅講究的整理手套,即便手套並沒有因為適才的激戰而混亂,他依舊習慣性的將之調整。
梁圖真看的頭皮發麻,這傢伙怎麼那麼麻煩,不等了,剛才是他先攻,現在當然輪到自己率先出手。朝著獸王衝去的同時,單純男子腦海中過濾著跋厲族武技,尋找有效克敵方法,焚海十三式最好別用,免得又引人遐想、炎皇重核腿浪費時間、炎皇……啊!有了。
握拳再放開,四指摩擦拇指,梁圖真的十根手指頭瞬間點燃,兩手不住交叉舞動,像是畫圖一般,火光在虛空中交錯成網,那是炎皇密的完殺招式「炎皇天羅網」。
與一般一體成形的火網招數不同,炎皇天羅網由指勁拼湊而成,堆疊累架的結構使得它異常結實,要想頂破絕非易事。在兩步之遙處送出火網,儘管知道這招的堅固,但莫名地,梁圖真便對它沒什麼信心,而事實,也證明了一點。
「凍魔鑿冰鑽。」
雙掌合併成錐,輕而易舉的破出火網,獸王急旋的身體直逼梁圖真。後者避之不及,只好以拳頭作出空手入白刃的架勢,全力夾住凍魔鑿冰鑽,情況演變至此,成為比拚鬥氣的場面。
如細沙般的冰屑不住飛濺,任梁圖真雙拳夾的再緊,仍無法妨礙獸王的急旋,只能像個絞冰機一般,消磨包覆在獸王成錐雙掌上的冰塊,那其實治標不治本,被消磨掉的部分很快就會又獲得補充。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比拚的鬥氣層級漸漸提升,僵持的場面沒有任何改善,梁圖真暗暗驚心,對方的鬥氣還未見底,這太可怕了,自己能夠提升的鬥氣極限,就快要踰越臨界點,再往上提升,便會牽動麒麟勁,不行,得一次大幅度提升鬥氣,否則一點一滴的加,就是超過臨界點,也未必能將對方擊退。
大喝一聲!咬牙硬是推開急旋的獸王,梁圖真急速後退拉開距離避免再度陷入膠著戰,真是高手啊!以自己在白沙灣所增進的鬥氣提升範圍,就算竭盡全力,還不是他的對手。情況對自己不利,如果再度讓麒麟勁失控,那後果恐怕沒有白沙灣那次簡單,甚至,得經過一定程度的殺戮之後才能平復也不一定。
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自己必須把此刻所能發揮鬥氣的最大極限作最有效應用,也就是說,自己得使出具有爆炸力的武技。
再度搜索炎皇密,有了概念,雙手十指相扣往前平伸,接著左手保持原狀直挺在前,右手慢慢彎曲向後拉,拉出一條粗逾兒臂的火柱。保持彎弓搭箭的架勢,梁圖真運作鬥氣吸納空氣中幫助燃燒的氣體,火柱的前端逐漸變成箭狀。
「炎皇金烏箭!」彎曲的右手一放,箭型火柱直射法肯達。
不慌也不忙,但見當代獸王像是演默劇一般,戴著手套的雙手輕拍空氣,動作配合著由慢而快的節奏,當金烏箭即將威脅門面的時候,輕拍的動作驟然停止,兩掌護在臉龐之前,兩手食指與中指拼湊成一個等腰三角形,然後兩掌慢慢向左下、右下分開,拉出一大塊比水晶還要透明的等腰三角形冰壁:「凍魔三菱鏡。」
冰壁差不多防守了獸王的上半身,炎皇金烏箭理所當然的射到冰壁,在冰火接觸的那一剎那,沒有任何聲響發出,金烏箭毫無窒礙的射入等腰三角形冰壁,但是卻沒有透過去,反而折射回來,令單純男子大禍臨頭。
「哇靠!?」梁圖真嚇出一身冷汗,這枝由他發射的炎皇金烏箭,威力自然也是他最清楚,若是擊在柏油地面,最起碼轟出一個方圓五十公尺、深及十公尺的大洞沒問題,那等於是可以是讓一間中型商場灰飛湮滅成為殘磚破瓦。如果自己中箭,目前的鬥氣肯定無能防護,麒麟勁勢必自發運作。
要擋下這一箭只剩一個方法,雖然會引起對方更大的疑心,但比起讓麒麟勁爆走,那後果倒是小得多,沒有時間多作考慮,梁圖真兩掌遞出,雙手食指與拇指拼連,擺出的動作,與適才的當代獸王動如出一輒。
「凍魔三菱鏡!?」看著金烏箭再度折射回來,法肯達訝異道:「怎麼可能!跋厲族的你怎麼可能辦到?」受到的震驚太大,法肯達來不及施展三菱鏡,只好硬著頭皮架設凍魔冰山壁。
不用說,這是確確實實的硬碰硬,凍魔冰山壁展現了它高密度的防禦能力,金烏箭無法射進,不過,炎皇金烏箭的價值,本來就不在於它的銳利度,而在於其爆炸火力:「咚!轟──!」
先撞擊然後爆炸,混雜火光的硝煙足有三層樓高,連身處於十數公尺之外的梁圖真本身,都給零星迸焰灑及。感覺對手生物磁場的驟然混亂,裡米特可以確定的是,剛才那一擊猛招完全擊中對手,但儘管如此,他仍然不認為自己佔到上風,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告訴他,對手僅是被擊中而已,至於有否受傷,便是未知數了。
「真是了不起啊,裡米特,我還以為,這個世上能令我吃驚的事,已經不復存在了。」
捲起雪白的冰風暴將灰黑的惡臭硝煙刮散,法肯達站在原地讚許說道。上半身穿著的白色絲質領巾襯衫被灰黑的硝煙污染,使得它一時之間忙著清理,沒有心情再向梁圖真發動攻擊。
而事實上,怎麼也想不透裡米特為何能夠使用凍魔道戰技的他,心底已經作下決定:「不打了。」真是災難啊!這些灰怎麼也拍不掉,回國之後,得再請裁縫師製作一件同樣的款式,唉!最喜歡這一件的說。
對手突如其來的罷戰決定,讓梁圖真不得不懷疑自己有否聽錯,再次確認道:「什麼?抱歉,我沒聽清楚,麻煩你重複一遍。」
「我說不打了!」獸王抱怨道:「開什麼玩笑,這副模樣我怎麼打的下去。難道你還想繼續嗎?。」
「不,絕不想。」單純男子舉雙手投降。
「那就說定了。」
俐落而迅速的脫下已經由白染黑的絲絨手套,將手套揉成一團,鬥氣催逼,手套瞬間爆碎成細小的纖維,冉冉散落一地,髒掉的東西,當代的獸王才不想繼續戴在身上又或者塞回口袋裡。
廢棄物處理完成,也該是回到現實的時候了。午後的陽光眨眼即逝,夜幕重現,無邊的絲雨充滿望眼所及,原來在獸王與麒麟對戰的時候,雨勢已經陡然增強。
然而雨勢雖強,卻濕不了修為高深的兩位頂級高手,蓬勃的鬥氣,替他們彈開了不可能閃避的急切雨滴。凝聚雨滴在腳底生出雪堆,法肯達霸氣說道:「我不會放棄招納你,裡米特,你的身後背負著難以想像的秘密,當那秘密被揭開的時候,我相信,也就是你來到我麾下的時候。」
梁圖真沒有回應,對方是個非同凡響的卓越人物,除了實話以外,自己回答什麼都是多講多錯。今天這一戰讓他認識到,今代的尊迫獸王,是個與自己以往所遭遇過的數代獸王有著天淵之別的獸王,隨然強橫尤有過之,但性格上並不是只有追求著力量而已,這一點,博得梁圖真不少好感。
「我們會再見的,告辭。」沒有任何道別的手勢,僅以眼神示意,充分表現出他堂而皇之的行為模式:「下雨天……呵呵,千萬別在下雨天和拓旡族人對上啊。」轉身的時候,法肯達意有所指的,拋這句太古遺族間流傳甚廣的俗語。
看著當代獸王踏雪離去,梁圖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過問題卻在於,大軍知不知道呢?
※※※※※
看來曼丘浩瀚已經開始動作,小珊肯定危在旦夕,阿姆雷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像是火箭般往洞口射去。
四秒之內,橫跨數十公尺就要到達洞口,這個時候,又有個人在洞口擋住他。以他現在的速度,隨便一個出手都是強猛殺著,就算擋他的人是師父,他也不會遲疑出手,但此刻擋住他的人,便令他選擇慢下身形,因為,那個人並非師父,又或者討厭的娘娘腔小白臉,而是他此行的目的。
「小珊!」
見得女高中生靈體走出洞口,阿姆雷特又驚又喜,差點沒有沖上去又親又抱,還好克制得宜,僅是緊握住對方冰涼的雙手而已。
「我們終於有機會見面了,大軍。」
「你沒事吧?那個卑鄙的除靈師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從頭看到腳,又由腳看上頭,大軍慌張問道。
小珊淡淡答道:「已經……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那個除靈師呢?」
「那些都不重要,大軍。」小珊溫婉的說道:「告訴你一件事喔,在我死…………哦不!是在我變成這個狀態之前,買了一條項鏈,要送給我的妹妹,你也知道,我沒有機會送。然後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的身體和所有的東西都被移走,那條項鏈也一樣,都讓警察列為辦案的證據,」
髮色金銀相間的不良少年很樂意聽她話家常,不過現在似乎並不合適,催促道:「小珊,別講這些了,我帶你到凡莉嘉那裡去,經過這麼多波折,你的狀態一定很虛弱吧!」
「別打叉,大軍,我的狀態很好。」女高中生微作生氣,但隨即又回覆溫和:「聽我說,我的家人永遠不會知道那條項鏈的用途,所以,我希望你幫我,去警察局的證物庫,把那條項鏈取出來。」
「然後送給你妹妹嗎?」理所當然的推想。
「不,大軍,我要送給你。」小珊語出驚人的答道。
「送給我!?」阿姆雷特不太懂:「那不是要送給你妹妹的嗎?」
望向漆黑夜空,斗大雨滴如同直線般落下,現在雨勢之劇烈,彷彿天上倒下一盆水,小珊解釋道:「送給她最多徒增傷悲而已,還不如送給你,大軍,那可以作為我多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紀念。」
大軍還是不懂:「有什麼好紀念的,你又不是不在。」
小珊搖頭失笑:「你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很慶幸在我生命的最後能遇見你,大軍,我們在另個世界再見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傻話。」阿姆雷特皺起眉頭,忽然,他發現一件事:「小、小珊!你的手!?」
居然握不住小珊的手!?彷彿是虛影,大軍怎麼也抓不住小珊的手掌,而且不僅僅是那樣,像是個不穩定的能量團般,小珊整個形體都在晃鑠,肢體末梢,頭、手、腳的構成粒子更已經開始分裂飄移,如炊煙般裊裊。
試圖抓住那些飄走的粒子,但徒勞無功,大軍慌了手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雨滴溽濕了他金銀相間的發絲,沖刷掉他的發雕,大軍就快要成為濕漉漉的被頭散髮模樣。
看著小珊的身體像是香菸般,隨著構成粒子的飄散而逐漸短少,大軍很想作些什麼,但是他什麼也做不到:「不用擔心,大軍,這是我注定的路……」語氣溫和而安詳,但大軍卻一點也不認為小珊此刻的感受也那樣。
她臉上的表情時而痛苦,時而掙扎,但隨即又平復,大軍看的出來,她盡力的在掩飾目前這個過程所帶給她的何其難過。
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嗎?小珊啊!你真的是太好了。念即此,大軍奪目欲出的眼淚便留在眼眶裡打轉,為了自己,害得她在最後的這個過程還不能痛快表達感覺,自己真是太沒用了,既然救不了她,那最起碼也要讓她走的乾脆。打定主意,大軍強作面容,嘴角顫抖的微笑:「再、再見,我們終究……會在那邊碰頭的。」火焰的精靈啊!為什麼這樣貼心的一個女孩子,會落到這個地步?
「真想看看,你頭髮染成銀白的模樣,真想看呢!嘻……」
那是小珊在這世上最後的一則留言,豪雨,持續地下落著,小珊的靈體,終於解離完畢,望著最後一股靈能質子構成的輕煙往四面八方飛散,焚海戟柱地,大軍的眼淚,無可遏制的潰堤。
「菲?亞?斯!」
高漲的炎氣,讓阿姆雷特連血液都沸騰,水滴一但接近他的身體便隨即蒸發,任雨勢再滂沱,也無法濕透他身體的任何一部份。濕漉的身體揮發蒸氣,不一會兒,全身像是沒有淋過雨,頭髮和衣服都轉而乾爽……
為剛才那一幕離別傷感,克巳很是同情大軍,所以勸道:「最好別動粗,現在這個充滿水分子的環境,對你而言太吃虧了。」由於精靈屬性的緣故,每一族都有其佔優勢的氣候環境,拓旡族屬水,下雨天當然事半功倍。
這些常識大軍多半曉得,但他想揍人的時候,哪管當時下雨還是出太陽:「都是你、都是你,為什麼要攔我!」
「基本上,是因為這個……」
「都是廢話,你得負起全部責任!」打斷對方的發言,大軍並不想聽解釋。
雙手高舉焚海戟過頭,如同直升機螺旋槳那般轉動,大軍要用最強的殺招烤熟眼前的小白臉,就在這一戰看似非開打不可,島田克巳也已經準備召喚滔天叉的時候,一道小珊的質子輕煙倒流回來,在大軍胸前的虛空滯留,凝縮成一顆如同夜明珠般的小光球。
伸出手讓小光球停留在掌心,大軍立時感覺到,這顆珠子將帶領自己前往小珊遺留項鏈的警局。是了!這是很要緊的事,自己怎麼還待在山上打架呢?拿回小珊的項鏈才是第一要務。
心念電轉,焚海戟一拋回到臂上當召紋,光球離開掌心,大軍緊跟後頭,在島田克巳還莫名其妙的時候,離開了他的視線。
※※※※※
「要你扮黑臉,真是不好意思,保證不會有下次了。」置身山腳下的梁圖真,淡淡衷心歉道。
感覺兩位少年分走不同方向離開,梁圖真放下心中大石,把惹人厭的工作派給克巳,委實是因為他自己害怕攔下大軍有所尷尬,現在這件事圓滿的落幕了,他真該好好的感謝克巳。
看看表現在即將五點,是回家的時候了,雨下的還真大。
「學長請留步。」
清麗身影在滂沱的朦朧大雨裡邁步走來,梁圖真心底意興索然,他一直有感覺到她的存在,本以為她是在觀察最後結果才留在白雲山,所以就不跟她打招呼。沒想到是在等自己,真麻煩,好想趕快溜走,凡莉嘉這個女人就像麻煩的綜合體,目前為止跟她相處太久都沒有啥好事。
「還不回家啊?明天有課嗎?」
「明天有,謝謝學長關心。」
「叫住我有事?」
「確有一事相詢,不知……獸王法肯達緣何與學長會面?」她的身體可以說濕透了,不知為何,凡莉嘉寧願選擇淋雨,也不使用鬥氣彈開水滴。
而由於鵝黃的旗袍溽濕之後有點透明的跡象,梁圖真不敢把視線太集中,麒麟的好視力一不小心就會讓他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別過頭望著他處說道:「你管的會不會太多了?」
「還請學長見諒。」
「我知道你一定是誤會了我跟那個獸王勾結,意圖染指活死人,進入靈魂殿堂,對不?」
雖然被說中了,但這叫凡莉嘉怎麼好意思承認:「學長誤會。」
「誤會就誤會,我懶得跟你爭,但是你要搞清楚,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負責,用不著向任何人報備,也請你以後別再因為我和哪個人碰面就來煩我,那樣我會覺得你很討人厭,好啦!有緣學校見。」完全不給對方插話的餘地,梁圖真自作主張的與凡莉嘉道別。
看著學長像是躲避瘟疫般逃走,語默心底感覺很奇妙,又好氣又好笑,學長的為人,其實不容置疑吧!猜忌他毫無意義,自己以後別那麼多疑了,學長幫過自己這麼多次,縱然他還有很多神秘的地方,也不為過啊!人誰無秘密呢?
帶著愉快的心情,凡莉嘉也舉步離開白雲山,至此,活死人的爭奪正式結束,由空中俯視白雲山,白亞哥與及已故的獨臂所造成的破壞豈是一句滿目瘡痍所能形容,再加上殭屍部隊的行軍,殘花處處、斷木連連,就算堅韌如雜草者都給連根拔起,沒有個一年半載,白雲山是休想回覆往日風光。
參與這場破壞的各方人馬,除了已經走掉以及粉身碎骨的以外,就只剩藏身在洞裡昏睡吸收靈氣裨益的曼秋浩瀚,與一些死蠻久的屍體還待在山上。
彩虹的六位罹難者,屍體的化學變化,已經進入融成紫水的最後階段,再一會兒,便會更進一步成為完全透明的清晨朝露,可以說死的乾乾淨淨,而死的很難看的蹤靡族肥仔,彷彿西瓜般裂成兩半的屍體沒有融化的跡象,以一般太古遺族的常識來看,這實在相當奇怪。
而若是知道其中究理,便會曉得,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根本還沒死。
說到這點,便不得不佩服他的小心和謹慎,在確定所有人都走遠之後,還得過了半小時才敢有所動作。現下,只見他從中裂開的身體微微抽動兩下,然後迅速拼合,活生生一個眯眯眼肥仔,除了兩腿中央淌出紫血之外,其他都相當安好的躺在土地上。
「唉唷……痛死了。」一邊揉著胸口,一面辱罵給自己一刀的始作俑者:「你媽個賤貨,想送本少爺搭車去地獄,哪那麼容易。我一定要拿最猛的春藥喂你,到時騎你個三天三夜,一定讓你比最下賤的母狗還低級。」
很有趣的是,明明是下陰在流血的他,緣何撫著胸口呢?
這就要從凡莉嘉斬殺他的刀氣說起了,這位肥仔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他的命根子,刀氣傷及他的下體時,反應神經傳遞痛感的速率是平常的五倍,那使得他來得及閃避,然後使用殘菊遁影,讓實際上已經側身站立的他,看起來仍是正面站立,並且製作出身體被分屍的假象。
在感覺到凡莉嘉刀氣的可怕之後,他決定裝死不起,這是所有步驟中最麻煩的地方,那表示他必須一直是分屍的模樣,必須一直維持殘菊遁影的狀態,也就是說,他要讓精靈核長時間振動。
那絕不好受,感覺就像讓心臟每秒鐘跳十下那樣難受,但為了生存,肥仔不怕痛只怕死,硬是給他咬著牙撐到了現在。而理所當然的,此刻,他的胸膛彷彿就快要爆炸了一般。
「本少爺的藝高膽大豈是你這賤貨所能想像,可惡啊!敢把我的子孫袋砍掉一邊,我跟你沒完沒了,最好不要給我逮著機會,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麼樣啊?」
「否則的話我就……嗯!?怎麼是您,尊駕?」
在已經趨於緩和的雨勢中,下巴尖銳的少年,扛著一支比他身高還長,與成年人手指差不多粗的鋼筋長鉤,毫無聲息的蹲在沃克身旁,其身後開展達兩公尺的黑色羽翼,正疊成拱形為他以及沃克遮風擋雨。
「當然是我啦!呵呵。」膚色暗沉的少年笑的異常可布。
沃克可嚇的魂都沒有了:「請、請問你有何吩咐嗎?」
「沒有,我是來工作的。」
「工作?」
「你沒聽過我一族在太古遺族中的本分嗎?」
思索記憶,沃克想起好像有那麼一回事,除了那個楣運的盛名之外,虛襲族被稱之為太古遺族的拖屍隊。一般而言,太古遺族死後不會留有屍體,但有的時候,因為一些奇功絕藝、魔法奇招、還有神兵利器,某些太古遺族的屍體不會融化。而太古遺族的存在不見容於人類社會,所以那些無法自動消失的屍體,便需要有人來處理。
虛襲族天生背負著這個使命,當有屍體需要處理的時候,玄妙的第六感就會有所感應,因此,他們又被稱之為是告死天使。
「那麼你來到我的身邊是?」
「豬腦,這樣還想不通嗎?當然是拖你的屍體!」少年舉起鐵鉤,在肥仔的臉上輕輕劃呀劃。
「我?我還沒死啊!」肥仔吞口水道:「不、不是,我根本就不會死!哪來的屍體。」
「是嗎?那你站起來我看看。」
真是莫名其妙,居然當自己是屍體!沃克緊張的喘著氣,雙手用力貼著地面準備撐起證明自己還活著,一試之下不得了,不僅站不起來,連坐起來都辦不到,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少年揮動鐵鉤,將沃克的褲子劃破,肥仔的生殖器整個露了出來。沃克一見大驚,自己的生殖器居然變成了玻璃材質的藝術加工品,視線再往裡頭看去,下腹部很多地方已經結晶化。
「秋水冷焰刀很厲害吧!」下巴尖銳的少年解釋道:「被它砍中的事物都會遭到結晶化的命運,你的骨盆有一半成了玻璃,試問,你又怎麼站的起來。」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全身冷汗直流,沃克喘著氣說道:「把我送回蹤靡族,我的母親是首酋,她會重重答謝你的。」
收束黑色巨大羽翼,下巴尖銳的少年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找錯人了,我從來只會拖屍,不會救人,而且,救算把你送回去,也沒人救的了你,這結晶化的程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嚴重,照你剛剛被砍的時間,對照此刻結晶化蔓延的程度,你最多只有兩天可活。在全身結晶化之前,你唯一能作的事,只有看著結晶化蔓延。」
那等於是眼睜睜的等死,在這一瞬間,沃克終於明白,凡莉嘉臨走前拋給自己的那句話,真正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好毒的賤貨啊:「你不救我就算了,離我遠點,我還沒死,你沒有權利拖我走。」
「不,你錯了。」少年咧嘴一笑,鋼筋長鉤劃過虛空中的雨滴,尖銳的彎勾刺進眯眯眼肥仔的右腳踝,紫血如湧泉般冒出:「啊──!」肥仔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你的狀況是必死無疑,按照傳統,我沒有殺死你的權利,不過,我有將你拖走的義務,一般我都是勾人咽喉,但那樣會殺死你,所以勾你右腳。」言畢,少年開始拖著肥仔移動,當然,傷口成為拖力點,肥仔理所當然的又發出慘叫:「呀──!」
「別吵,你已經快死了,喊再大聲也沒有用。」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沃克絲毫不放棄求救。
少年邊拖邊問:「該把你裝到石棺好呢?還是木棺好?」
肥仔當然不可能回應,要他討論那個,除非他發了瘋,所以他很正常的繼續求救:「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
「又或者草蓆?塑膠袋?」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
「還是壓克力棺材?材質輕巧,又萬年不化,殯葬業最新產品。」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
在黎明即將到來的前夕,對於那慘絕人寰的哀求聲,暗沉的臉龐始終無動於衷,拖著痴肥的身軀,緩緩地往白雲山頂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