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有被獲准使用遠距離移動咒文,所以,梅碩前往神威獄的旅程,便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長久。幾乎橫跨整個地球的長距離行程,讓他轉機轉的暈頭轉向,不時遇到的劫機狀況,更延長了他的行旅時間。
第一次遇到歹徒劫機是在愛爾蘭,那是飛機還沒有起飛的狀態,游擊隊挾持客機,揚言政府如果不放出他們的領袖,便要炸燬客機。那個時候,梅碩沒有出手干涉,愛爾蘭的問題本來就是剪不斷理還亂,游擊隊也是狗急跳牆,只要不弄出人命,便讓他們當作談判籌碼!
後來政府軍似乎強硬不肯放人,劫機的游擊隊命令飛機起飛,這一飛飛到了巴爾幹半島,塞爾維亞和阿爾巴尼亞激戰的戰區降落,游擊隊隨即離去。雖然航線跟梅碩本來的規劃不同,但也算是離開了愛爾蘭,整架飛機的乘客被聯合國部隊收容,兩天後登上航空公司調來支援的客機。
在飛機起飛的前一刻,又有歹徒跑上來劫機,而且就是之前那一批,聽他們表示,是想再回到愛爾蘭奮鬥,但這次梅碩就頗有微詞,行程嚴重落後,他不能接受往出發地飛回去的請求,這樣等於沒離開愛爾蘭,於是暗中出手,將劫機的游擊隊全部轟下飛機。
接著的行程順利很多,但是到了中東的時候,幾個蒙著頭巾的阿拉伯人,喊叫著阿拉萬歲在飛機置身高空的時候劫機,聽他們的交談,梅碩知道他們是準備玉石俱焚的敢死隊,意圖倣傚二零零一年美國紐約的九一一事件。這怎麼可以,實在太過分了,在阿拉伯人要干掉機長,奪取飛機控制權的時候,梅碩進入了機長室,那些蒙著頭巾的傢伙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便已經失去了意識。
雖然飛機和乘客整體都沒事,但載著歹徒,機長還是選擇迫降。落地之後除了歹徒被帶走之外,梅碩也被帶走,當地警局表揚他,當地居民開了三天三夜的慶祝會恭喜他,反正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明明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卻弄得好像飛機上都是他們的國民一樣。這麼一搞,害得梅碩行程又延宕不少。
當到達西伯利亞,剛上任的正式院士回顧旅程,真是一場惡夢,除了搭乘頭等艙可取之外,其它想起來就頭疼。不過雖然到達了西伯利亞,他的頭疼還是沒有減低多少,時值暴風雪季節,在當地住久的人都知道,這個時令想穿過冰原是自殺行為,沒有任何人敢載他深入內地。
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向當地人買輛二手雪地摩托車,梅碩自己出發,這就是天主教的好處了,比起其它宗教,信上帝耶穌的教會,對於金錢的管理總是投資得宜,而且大方慷慨,不會要求教友苦行。
梅碩沒有去過神威獄,但他不需要地圖或者嚮導,神聖的磁場會指點他方向,聽說神威獄的所在相當偏僻,冰原幅地遼遠,所以雪地摩托車尾部附帶了三桶油,吐血的是,梅碩一桶也沒有用上,摩托車在他出發的第四個小時便拋錨。
「騙子,還說連跑三天沒問題,上帝祝福你!」
磅!在車身踢了一腳祝福之後,梅碩拉緊神官袍,挨著漫天風雪前進,這裡的風雪一團團跟鳥蛋那麼大,走沒幾步梅碩的身上便堆積了不少雪花,頭髮和眉毛也無法倖免於難,看起來就像是聖誕老人。
或者他可以選擇以咒文移動,不過一般而言,長程的移動咒文可以定好座標,準確的到達目的地沒問題,但短程的移動咒文,除了已經去過的地方以外,只能以方向和距離作為移動的準繩,他現在知道神威獄的大概方向,但並不曉得還有多遠,使用移動咒文,一個不好降落到冰坑或者斷崖裡,那可就淒慘落魄,紀錄上甚至還有使用移動咒文摔落糞坑的例子。
所以梅碩最好是一步一腳印,腳踏實地的走路到神威獄比較保險。
一眼望去,由於風霜遮眼,冰原就像是沒有盡頭的白色絕望,梅碩往前進的時候頭垂得低低的,只注意自己的腳步向前走,這是很聰明的做法,否則遲早會被茫茫到不了的感覺給逼瘋。
足足走了一天半,長時間釋放奇異榮耀保暖的行為讓梅碩逐漸疲憊,冰原終於走到盡頭,一座連綿不知幾公里的冰山壁展現在他眼前,這是神威獄的天然屏障,必須通過中央一條兩公里長的狹窄壁縫才能進入。
梅碩毫不猶豫地走入冰壁縫,這裡風雪進不來,他發勁鬥掉身上的靄靄白雪,仰頭一望,兩面高達一百公尺的斷層冰壁對峙,劃出一線天,那是一種極其緊繃的感覺,索性收回目光,努力往前行。
半個小時的步程之後,兩邊冰壁漸漸開朗,走出壁縫,神威獄就在眼前。雖然早聽說兩院建築風格有點差異,但梅碩卻沒有想到,竟會差別這麼大。不是石頭或者磚塊,聳然直立的陡峭冰壁上,巧奪天工的神威獄,就直接的營建在山壁上。
「把冰山挖空,這是何等浩大的工程!?」
轉眼探查,四面都是平滑垂直的冰壁,除了自己的來路一線天之外,就只有神威獄鑿刻在冰壁上的三面入口可以通行,三面入口中間的最大,左右稍小,高度都在五公尺以上,表面的藝術美觀一點也不馬虎,有浮雕也有浮柱,看上去絕對不會感覺只是平面而已。
既然中間的最大,那便表示它是主要的入口吧!思量了一會兒,梅碩選擇從中間的入口進入。
「站住,走錯了!你以為你擋得住數百枚同時射出的脈衝機雷嗎?從那裡進去你會被轟成蜂窩的。」一陣高傲的女聲在梅碩即將踏入最大那面入口的時候喊停。
「席絲蒂?」
從左面的入口步出,正是那流著日爾曼血統的傲氣英雌:「你跑去哪裡裡啦,雖然是搭飛機,你也遲的太離譜了吧!」雖然纖細,但你絕不會感覺她瘦弱,永遠都充盈著高人一等的氣息,與白亞哥那種自負不同,她那種是目無餘子兼且目中無人的以鼻孔看人。
「抱歉,意外蠻多的。」簡短幾個字囊括自己連日經歷,剛升等的正式院士就不是個喜歡說理由的人。
「哼!算了。」拋了一個冷眼,席絲蒂轉頭邁開步伐,連個招呼也沒打:「跟我走吧,掌院要你參觀整間修道院之後,再去見她。」
那態度尾實令人不敢領教,本來想問她為何在此的梅碩,把疑問吞回了肚子。
隨著席絲蒂往裡走進十幾步,赫然發現,原來冰山只是外表,這裡頭其實是岩層,想想也對,怎麼可能住在冰裡,連生火都會有問題。
席絲蒂一邊走,一面講述神威獄的設施細節,首先是外頭的三面入口,利用人性先入為主的認知,中央最大那面是陷阱,裡頭佈滿各式各樣的暗器,有由來既久的,也有實驗性質的,只要侵入者踏入,隔世石降下遮蔽出口,機關隨即發動。不過機關始終是機關,對於鬥氣到達一定程度的獸人沒什麼效果,可以視為是一種過濾的方式,過得了此關者,保安院士才有興趣與之相搏。
左面的入口是正當途徑,通往神威獄本部,而右面的入口直接通往囚禁監牢,是給完成任務,將獸人帶回的院士進入。由於通往地牢的通路錯綜複雜,聖力護持的力場多不勝數,所以保安人力,有三分之二都集中在左面通路。
「右邊發生事情,左邊的人還得跑到外面才能支援,似乎效率頗低?」
「內部有相通捷徑,而且,你忘了什麼是移動魔法嗎……」
自覺問了個傻問題,梅碩再度乖乖閉嘴,雖然是建立於山壁之內,可是神威獄的照明卻無話可說,被聖力加持的上方內壁煢煢生亮,光線柔合不傷眼,據席絲蒂所言,還可配合鼓掌調整明暗度。
在寬約四公尺的通道里走了半個小時,經過很多關卡,以及更多的房間,梅碩感覺有點奇怪,怎麼所謂的神威獄,就只是隧道和房間的而已嗎?他沒有看到任何廣場,繞來繞去都是房門和隧道,而房間雖多的眼花撩亂,席絲蒂卻一間也沒有帶他進去參觀。
因為:「你看到的這些,都是學員的起居室。」
「那其它的呢?資料庫、集合場、練武場那些地方呢?」梅碩問的這些是基本配備,試想,擅用兵器的神威獄,光是軍火庫就該大的驚人了。神恩海地方那麼大,神威獄沒道理僅侷限在一座山的隧道里。
「在地下。」席絲蒂給了個簡單明了的答案,語畢,抓起梅碩的手腕,下一秒,兩人就到了地下。
看著眼前忽然轉換的環境,梅碩的心底只有一個感想,很大……真的很大!高度最起碼二十公尺,寬度可以媲美四座足球場。綠茵繽紛、花鳥相聞、小橋流水、有四分之一的面積種植農作物,哥德式建築林立,從梅碩此刻置身的小丘上,可以明顯的看出與神恩海類似的規劃結構,中心的元老院最大,其它幾個較為顯眼的建築物也大致可以看出是什麼用途。
席絲蒂在旁緩緩解釋,這裡還不是完整的神威獄,像這樣的地底空間總共有三個,兩個是學區、一個是監牢,三個加起來才是完整的神威獄。
「為什麼要分兩個學區?差別在哪裡?」
「在於學員是否孤苦無依,有家人在世的學員都在此處學習,沒有的則在另一個學區。」
這麼說來,梅碩忽然想起,培妮蕾爾說過,她與席絲蒂和索拿夫分處於不同學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照這個區分來看,席絲蒂也是個孤兒。難怪兩個人的個性都討不了什麼好。
梅碩在這個學區裡看的蠻久,尤其是期待很久的軍火庫,那真是從古到今琳瑯滿目,還好分類得當,否則一把十字弓旁邊是一把雷射槍,那可就有點諷刺了,育苗院的孩童與神恩海裡的無異,都是活潑可愛,梅碩可惜沒帶些糖來,否則可以讓他們在無聊的修業之餘有些欣喜。
跟著轉到另一個學區,結構上與之前的差不多,但氣氛明顯很不一樣,這裡的孩子都不太理人,梅碩甚至感覺,對於自己這個陌生人,他們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所有人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專心作著自己的事,惟席絲蒂的地位似乎頗為權威,人人看到她都會敬禮。
花了不少時間把兩個學區都走完之後,梅碩又有了問題:「為什麼沒有模擬誅獸的空間?」
「有,在隔壁。」
「隔壁?不是獸人監牢嗎?」
沒有再作回答,席絲蒂認為讓他親眼目睹會比較適當,異芒一閃,兩人空間轉移。吵雜的喧囂首先充斥梅碩聽覺,有點微暗的能見度干擾他的視覺,不是很好聞的氣味騷擾著他的嗅覺。
這裡沒有什麼建築物,抬眼望去都是粗黑鐵條,垂直水平,整個空間就是個大型鐵籠!席絲蒂帶著梅碩魚貫其中,旁邊被關在鐵籠裡的獸人並沒有多大反應,全都安安靜靜的窩在角落,從靈波的訊息裡,梅碩感覺他們都很疲倦,奇怪,被鎖在籠子裡怎麼會疲倦。
接著經過像是用來烤問的地方,正有不少獸人在此受著酷刑,除了舌頭被拔掉的以外,不肯說出情報的獸人都撕心裂肺的嚎叫著。很多種刑罰都令人慘不忍睹,這裡梅碩行走的速度比席絲蒂還快,閉上眼睛,可以的話,他不希望這裡的任何一目景象存在他的記憶中太久。
當耳邊的悲鳴被人群的喧囂聲給取代之後,梅碩睜開眼睛,來到一個四周沒有鐵條,只中央吊有鐵籠的區域。
被吊著的鐵籠大概有五十個,獸人和學員正在裡頭戰鬥,像是觀賞拳擊賽那般,年齡大小不一的學員院士們站在外圍,望著鐵籠搖旗吶喊。
「這是……」梅碩不明所以的問道。
「神威獄的誅獸模擬。」
「那些獸人是被抓來監禁的嗎?」
席絲蒂點頭:「沒錯,掌院認為把獸人關在牢裡什麼也不作是浪費,所以想出了這個練習模式。」
「這樣不公平吧,在神威獄裡,獸人的威能都會被壓制。」
「你的腦子有問題。」席絲蒂沒什麼好口氣:「無所謂什麼公不公平,這些獸人是沙包、是肉靶,隨便你怎麼形容,他們都沒有受公平待遇的資格。」
這樣不對,梅碩真的覺得這樣不對!可是兩院規定上又沒有什麼相關的條文可以引用,他想反駁,卻沒有根據,所以再問道:「他們會被打死嗎?這些誅獸模擬結束的條件是什麼?」
「有可能會死,至於結束條件,在於學員個人。」
「什麼?」
「當學員覺得自己練夠、打夠了,誅獸模擬隨時都可以結束。」
凝聚目力,剛升級的神恩海正式院士,注意觀察神威獄這所謂的誅獸模擬,每個鐵籠都是學員佔上風,獸人彷彿都只有被逼到鐵籠邊緣挨打的份。有的學員腳踩在獸人頭上作出勝利的姿勢,有的學員一再扛起獸人摔到地面,當然,也有打完就收手的學員,但那在少數。
忽然之間,圍觀學員的歡呼聲暴漲,順著他們的視角望過去,梅碩目睹慘忍的一幕。一位學員走近被他打攤在地上的獸人,抓著牠的頭,讓牠的面容朝上,捏開牠的嘴巴,手中長木棍直直的塞進牠的食道。
在外的部分逐漸縮短,三分之二的木棍都進入了獸人的身體一直頂到胃袋,學員臉上流露不滿足神情,緩緩抽動木棍樁擊胃袋,獸人無力的四肢掙紮著,眼球因劇烈的痛苦而凸出,學員猛一大力,木棍輕而易舉頂破胃袋,插進大腸小腸,痛苦已超過極限,獸人四肢一軟,全身再沒有動作。
全場歡聲雷動,除了一個人以外。
他的拳頭緊握,這太荒謬了,簡直非人對待,比死還難受,難怪被關起來的獸人那麼疲倦,一天道晚被拖出來打怎麼可能會不累!貝妲修女到底在想什麼,她也有什麼非歧視獸人不可的理由嗎?
「我想我看夠了,我要見掌院!」
「嗯,也差不多了,不要動,我送你去見她。」
◎◎◎
這次是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橢圓形空間,梅碩放眼看去,一位身段超拔的修女背對著他,站在空間裡偏中央的部分。整理自己激昂的情緒,梅碩邁開步伐緩緩呼吸,向那位修女走去,到達她身後時單腳傾跪。
「神恩海院士梅碩,參見貝妲掌院。」
「嗯,免禮。」
站起身,梅碩注意到貝妲修女的身前,居然是一個被欄杆圍起來,直徑三公尺,深不見底的大洞,真是亂嚇人一把!
不過那並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貝妲那像被亂刀劃過的超多皺紋面孔,雞皮鶴髮,掌如枯枝,像巫婆比像修女多些,幸好喬克的話讓梅碩有些心理準備,否則他很可能有短暫時間會愣住。
「參觀完修道院了嗎?」
「秉掌院,是的。」
「有什麼感想嗎?」
考慮了一下要不要說出自己的不滿,結果還是放棄:「呃……與神恩海很不一樣。」貝妲修女可不好惹啊!
「嗯,很好的感想。」貝妲修女雙手負在背後,那是女人很少會擺出的站姿,她的修女袍洗到刷白,可以看出來是很節儉的人,摸了摸胸前掛著的十字架,輕聲問道:「你知道你的任務嗎?院士。」
「秉掌院,梅碩不知。」
神威獄掌院點點頭,一句話令梅碩眼睛瞪大,講話結巴:「那我現在告訴你,從這裡跳下去。」
「掌院!?這?」指著那深不見底的大洞,梅碩難以致信的說道,沒有聽錯吧!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不要問任何問題,我不想聽到任何問題,院士,你來此的目的不是發問,而是執行任務,從這裡跳下去,三天之後,頌唸咒文飛上來,就是你要執行的任務。你可以選擇不跳,決定權在你。」
老實說,梅碩當然想選擇不跳,這真是莫名其妙,什麼也不講,連下面有沒有鱷魚都不說就要自己跳下去,可是他對神奉獻的心就不允許他不跳,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希望留在神恩海,卻沒有一直拒絕任務讓上司厭惡,他認真的做好每一件被分派到的任務,與他的希望是兩回事。
稍稍看了一眼,真不知道這洞有多深,貝妲掌院恐怕不會允許自己投枚錢幣聽聲辨位吧!這個任務聽起來真是沒意義,但是不作又不行,身為神恩海掌院坎波納的直屬弟子,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連累到師尊,萬一自己拒絕,以後師尊豈不是得負上教徒無方的臭名。
還有,最奇怪的是,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大老遠來這跳呢?這種沒有什麼條件限制的任務,隨便在神威獄拉個人都可以進行,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呢?
不解的疑惑實在太多,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梅碩眼神一緊,算啦!了不起去見上帝,恭敬的答道:「梅碩明白了,這就跳。」語畢向神威獄掌院微微含禮,雙腳一併,彈起,漂亮的轉體動作在半空旋身,躍進了那如深淵般的坑洞,很快的,身影隨即為黑暗所吞噬。
淡淡看了一眼,貝妲修女緩緩說道:「第二階段開始了……」
◎◎◎
「第二階段開始了。」遠在世界另一個角落的靈遙堂裡,同一時間,也有人以沙啞的嗓音,重複著相同的一句話。
「終於嗎……這下真的回不了頭了。」余衍一邊振筆疾書,一面附和。
這裡的時間差不多下午,兩位神父都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公事,雖然隸屬超脫教會之外的兩院,但本質上,靈遙堂是個區域性的宗教據點,不管是不是正常神職人員,都得負責該區域傳播福音的事宜。
寫著寫著寫錯了,拿起立可白,卻涂不出修正液,余衍向對桌的約瑟夫喊道:
「立可白借一下。」立可白隨即扔來,輕輕接住,余衍再講道:「有一個問題我想很久,如果那孩子的轉變過程結束,而麒麟還沒有蹤影,那該怎麼辦?那個傢伙可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那件事,當年製作胚胎的時候我有列入考慮,用不著你操心。」
「那樣的話是最好,我可不希望到最後,我們培養的戰士,還得要我們去收伏,立可白拿去。」丟出修正液,余衍續道:「根據白亞哥他們的說法,獨臂死了,以你對別外洞天的瞭解,死掉一個總執事,對他們會有什麼影響,下一步,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
約瑟夫不屑笑道:「哼哼!恐怕什麼什麼影響也沒有。別外洞天的結構很複雜,老不死的詭計多端,他永遠想好了替代方案,沒了個總執事,還有很多個執事,所以不用替他操心。」
念及獨臂的死,嗓音沙啞的神父情緒上稍稍有些變化,在他感覺裡,獨臂是別外洞天裡最笨的人,與其它鉤心鬥角討得老不死歡心的人相比,獨臂一直忠心的替老不死辦事,他掛了,對寡情的老不死而言,儘管不一定有影響,但也必定破天荒稱得上是損失。
「也就是說,老不死會再挑選一個總執事?」
「不一定,他也可能只是定出個標準,讓所有的執事去競爭、去自相殘殺,對老不死而言,那搞不好是一種樂趣。我以前還在他的手底的時候,便感覺到,別外洞天即使在一夕之間瓦解了,老不死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等待修正液凝固,暫時無法書寫,余衍放下鋼筆說道:「你知不知道他跟兩院有什麼特殊關係?」
嗓音沙啞的神父迅速回應:「不曉得,他應該要有嗎?」
「應該要有才合邏輯。」豪邁的神父點頭道:「一直以來,兩院對於別外洞天的曖昧態度讓我感到奇怪,全球的院士逮捕所有犯行獸人,從美國到非洲,卻從來沒有逮捕過到別外洞天的人,這不是很奇怪嗎?算起來,別外洞天是獸人裡最顯眼的犯罪集團,何以兩院沒有以專案辦理。」
「這麼一說倒可能真的有一腿,所有院士的逮補行動,在動作之前都會上報兩院,如果有人洩漏那些行動的範圍。那麼,要避開莫與之衝突,便很容易了。」
「不過……為什麼呢?」余衍往後躺到椅背,雙手抱在後腦:「老不死提供了什麼貴重利益,才能夠受到高層如此青睞?」已經取得元老資格的自己,倍受兩院高層器重,如果有什麼事,是連自己都無法瞭解的話,想來就真的是機密中的機密了。
似乎對於老友的疑慮沒什麼興趣,約瑟夫將話題轉回出發點:「你認為,我們該不該也去神威獄?」
修正液差不多乾了,豪邁的神父再度執筆:「有必要嗎?依照你的計畫書,第二階段似乎沒什麼機會發生問題?」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抬,表現出他覺得這個提議並不是很有價值。
但約瑟夫接下來的言論,卻增加了提議的價值:「不,問題很大,我非常擔心,當初丟下去的那幾個人,不知今天是否還存活,如果還在的話,將對梅碩造成無可估計的影響。」
聞言,余衍立時停筆頭彈,抬頭皺眉:「二十年耶!你以為是二十天啊?他們又沒有風水陣維生,吃石頭怎麼可能獲得養分。」
「壞就壞在,我們都沒有下去過,那下面的情況如何,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約瑟夫語重心長的答覆。
很顯然,他說中了余衍未曾顧及的部分,呆滯一會兒,余衍表情逐漸凝重:「如果有問題,我們加上神威獄的其它人,能夠收拾得了局面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