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善變的,除了因為人性過於容易扭曲之外,更因為能影響人性的因素太多,環境、情愛、人際、事業,任何一個因素都能夠輕易改變人性的本來面貌。很多時候,你以為自己很瞭解一個人,後來卻發現與事實出入很大,先別急著生氣,可能並非是你受到欺騙,而是那個人產生了轉變。
人性的轉變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但在那之前,絕對會有著所謂的徵兆,很多人能可能覺得並沒有,但的確絕對有,只是那些徵兆太過渺小微妙,使得人們很容易忽略。
對於那些不明顯的徵兆,據說,女人的第六感最為敏銳,當然,那也可能是女人神經質的錯覺,但是就關曉蕾而言,她就十分有自信,在她所認識的每一個人裡,只要有人身上有任何不對勁,她都能夠第一時間察覺。
一直以來,關曉蕾都是那麼以為的,不過,現在,她卻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那麼有監賞力。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所以知道她不可能瞭解單純男子的一切,但至少,單純男子在學校的所有,都應該在她的掌握之中,以往她都是那麼認為的,但就在今天,這個認知被打破了。
而裂痕,是從早上開始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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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感謝昨日年度學生座談會上,副會長仗義執言的站台,梁圖真起了個大早,邀關曉蕾共進早餐。既然是感謝請客,當然不能請太沒誠意的東西,不過,早餐嘛!要找到很貴的也非常困難,所以最後還是選擇高級一點的咖啡廳,吃些鬆餅、千層麵什麼的。
一頓吃下來,花費是一般漢堡、燒餅的三倍,不過氣氛典雅,兩個人進餐兼聊天,這個錢花的值得,只是很多時候,單純男子對於時尚消息所知的貧乏,惹的關曉蕾哭笑不得。
「最近晚上都看什麼節目?」
「雪地裡的星星。」
「雪地裡的猩猩?」梁圖真想了想,這個劇名好奇怪,猩猩不都是生活在亞熱帶嗎?雪地裡……難道是白毛猩猩!推測道:「叢林冒險影集?」
「…………」關曉蕾無言一會兒:「不,是偶像劇。」
「哦!」猩猩也能當偶像?
儘管還是搞不太懂,但從對方的表情裡,單純男子感覺的到自己的想法與實際相差甚遠,還是收口免得太丟臉。看看表,時間也不早了,用餐告一段落,學生會的正副龍頭連袂離開高級咖啡廳。
學校離此處只相隔兩條街,他們不用坐車也能到,走向學校的同時,關曉蕾向梁圖真提醒今天的流程,基本上,他們今天請了公假不用上課,整天的時間要拿來訓練學生會的新血。
當然,那可以交給二年級的學生去做,但是關曉蕾不放心,她不希望在自己昇上四年級不管事之後,自己所建立的有效率學生會後繼無人,二年級裡沒有她看的上眼的繼任人選,所以只好向下紮根,在新進的學弟妹裡頭尋覓。
而既然關曉蕾有那樣的意願,梁圖真也就不好意思繼續躲著享清福,雖然訓練新生他不拿手,但認識認識學弟妹也不壞,最要緊的是分擔曉蕾的一些雜務,經過年度學生會議的洗禮,他越來越有自己沒什麼用處的感覺,好歹自己是個男人,就算沒辦法讓曉蕾輕鬆,但起碼也不要讓她太累。
昨天收拾學生座談會的時候,拿起年度總結的資料報表,才發現學生會幾個月來搞了那麼多企劃,光是接洽周邊協力就很麻煩了,而自己僅僅曉得其中部分,至於其他自己完全沒感覺的地方,不用猜,就知道是曉蕾在出力。自己真的太過分了,把事情都丟給她,沒錯!是她害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沒錯!自己不是個普通人,自己也有太古遺族的事要忙。
但那些都不足以成藉口,說到底,自己真的沒辦法扛起學生會的責任嗎?不至於!絕對不至於,現在開始可能有點晚,但總比沒開始的好,自己要想辦法作個名符其實的學生會長,再也不要讓曉蕾一個人完成所有的事,如果她必須把學生會的雜務帶回家處理,那麼自己也絕不會閒著,自己已經閒太久了。
進入學校,兩人直奔學生會議室,新進的學生會成員已經集合完畢,坐在會議室的空心腸方桌前等著他們來到。
「感謝各位同學的熱情參與,本年度的學生會新血人數可說是歷年之冠,你們放心,今天這個新血訓練沒有任何剔除的用意,在今天結束之後,我們學生會的幹部會依照你們每一個人的表現作評估,然後以此為依據,將分位分派到適合的組別,好,現在我來說明一下今天的訓練的項目………」
關曉蕾滔滔不絕的講述,一共分為緣起、技能、合作、檢討四個階段的新生訓練,仔細的告訴新血們每一個階段對他們有何意義,以及評估標準是如何的客觀,當講解結束,就該是學生會長精神勉勵的時候了。
「現在我讓會長跟大家說幾句話,梁會長!」
「……………」坐在一旁的單純男子沒有反應。
「會長?」
「……………」這時所有人都看著他,但他依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那使得關曉必須伸出手推他肩膀,終於讓他有所知覺:「啊!?什麼事?」
賢淑副會長一字一語的講道:「換、你、講、話、了!」
「哦!沒問題。」單純的男子臉上一陣冷汗,在還沒走進會議室之前,他感覺到熟悉靈波,心下有底,但走進會議室還是嚇了一跳,凡莉嘉居然也來了!?
她又想幹嗎?好不容易輕鬆一個多月,不會又有麻煩吧!
翻翻新血名單,的確有張語默三個字,這代表她不是有事找自己,便是真的來參加學生會,無論何者,對於梁圖真而言都不是好事,前者辛苦不用說,後者會落到常常跟她接觸的境地,想避都避不掉。
「希望各位今天都能夠盡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謝謝。」
很捧場的,梁圖真真的只講了幾句話,他不想被凡莉嘉的視線注意太久,再翻翻新血名單,熟人還不止語默,資優生顧允喬和她的朋友小美也赫然在列,梁圖真抬起頭,那兩個小妹正對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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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要進行的兩個階段分別是緣起和技能,所謂緣起,也就是來參加學生會的原因!俗稱的自我介紹,總共五十二位新血輪番上陣,每個人最少兩分鐘,最多五分鐘,評估的幹部們會按鈴提醒時間,第一次鈴代表兩分鐘過了,第二次鈴則代表立刻下台。除了名字和參加學生會的原因一定要說之外,其他興趣、經歷、甚至笑話要講什麼都隨便你,沒有太多硬性要求。
「我的名字是林大同,林是林大同的林,大是林大同的大,同是林大同的同,我相信世界以我為中心,我參加學生會的目的是要作會長,而且我一定會成為會長,如果我沒有成為會長,那就沒有人有資格當會長,學生會在我的推動下,將會成為強而有力的組織,學生會想做什麼,學生們就得配合什麼,要是學生們敢不配合,就通通把他們校規處置。我告訴你們,我敬佩的偉大元首曾說過,軍人和學生不能有太多自由………」
「………我…………我………我的名字叫王………淑、淑娟,我同學說………我的膽子太、太小……,所以我來參……參加學生會…希望能夠把膽子練大一點…………嗚!你們不要看我……把頭低下去!求求你們…………」
「我的名字是廖國豪,我今年十八歲,我不抽菸,也不喝酒,更不打牌,我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國小畢業拿市長獎,國中畢業也拿市長獎,高中畢業依然拿市長獎,我愛我們的學校,所以我來參加學生會。只有參加學生會,我才能為我們的同學服務,要知道,施必受更有福,輕視一塊錢的人,有一天必為一塊錢落淚,學校是我們的家,學校是我們的父母…………」
「我性錢,錢家昌,老實說呢!本少爺並不是很想參加學生會,但是我家裡的死老頭跟死老太婆,畢業後要送我去外國讀研究所,叫我有個參加學生會的經歷比較好申請,所以我才來的,別指望我會常常參加學生會的活動喔,我有三間上櫃公司要管,一分鐘幾十萬上下,今天來不知損失了多少錢…………」
緣起階段如火如荼的進行,學生會的幹部們瞠目結舌,今年除了是新血最多的一年之外,更是奇怪傢伙最多的一年,獨裁的、沒膽的、草包的、有錢的,什麼人都有,那使得關曉蕾不禁對於踢掉幾個人的事重新考慮。
至於梁圖真認識的幾個女孩,則作出以下的自我介紹。
「學長、學姐,以及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企管系一年級丙班的顧允喬,你們可以直接喊我喬。來參加學生會,我是抱持一種學習的心態,在社會上,工作能力固然很重要,但人際關係更要得,我相信在學校的所有社團裡,沒有任何一個,能比學生會接觸更多的人事物………」
資優生的自我介紹很中肯,她可以說的更好,但這樣已經很得體,而她的好朋友小美的自我介紹,便稍嫌太單純了些:「我的名字是陳明美,喬要來參加學生會,所以我也來參加………」
最後是榮獲年度新生之花的消瘦美少女,梁圖真雖然很怕她,但另一方面,也很好奇她會作出什麼樣的自我介紹,以她那種沉默是金處世態度,要說上個兩分鐘,技術上恐怕會很有問題!
「我是張語默,就如同我的名字,我不是很喜歡說話,也討厭沒有意義的聊天,參加學生會沒有特殊理由,我不想交男朋友,剛剛在下面傳紙條給我的幾位男生,請你們不要再煩我。」
哇!偶像,好有魄力唷────!真是令人讚賞啊!不愧是凡莉嘉,單純男子差點不自覺的給她拍拍手鼓勵鼓勵。
五十二個人的自我介紹耗費近兩個小時的光陰,關曉蕾謝謝大家的配合,並且宣佈休息十五分鐘,由於非常擔心凡莉嘉會來找自己說話,所以單純男子的注意力沒有離開過凡莉嘉,直到她如同其他人那般走出會議室休息,梁圖真才放下一百二十個心,專議彙總手頭所有幹部對於新血的階段性評估。
「你覺得那個新生之花表現的如何?」關曉蕾一邊評估一面說話。
梁圖真肯定道:「印象深刻,真正作到人如其名。」
「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在此之前,我還以為她只是空有漂亮外表。」
「呵呵,常也有人告訴我漂亮的人都是花瓶,但……」梁圖真斜睨著副會長說道:「每次看到你,我就覺得那個理論錯的可以。」
「巧言令色。」關曉蕾笑著回應。
微妙的氣氛漸漸舒展,單純男子覺得自己和曉蕾之間關係越來越美好,而就在他沉浸在那樣的幸福裡時,新血之一的女孩悄悄向他的位席走近,當然!那並非長發如瀑的清麗少女。
而是男生頭的資優生:「學長!你好,還記得我嗎?」
「嗯……」暫停彙總的動作,梁圖真露出苦思的表情:「從我出生到現在,能送我進警察局的人不多,而連續送兩次的更是絕無僅有,顧學妹,你說,我想要忘記你也很困難吧!」
「唉唷!討厭啦!學長你還在記恨人家。」
「學長開玩笑的!」稱讚道:「你表現的很優喔,繼續保持。」
「謝謝學長,還有………」顧允喬一直擺在背後的雙手挪到身前,那是一罐運動飲料:「學長辛苦了!這個請你喝。」說完,也不管學長接不接受,優等生便直接把鐵罐擺到學長桌上。
似乎難以拒絕,反正自己也有點渴了:「謝謝你啊!真體貼。」
「沒有啦!呵呵,那麼,學長你忙吧!我不吵你了。」
優等生甜甜笑著離開,單純男子也藹藹笑著目送,接著正想拉開運動飲料拉環的時候,感覺身旁目光灼灼:「怎麼了?你想喝啊?」
那爆炎目光的來源是關曉蕾:「怎麼回事,你跟允喬學妹好像沒那麼好關係吧!以前她不是帶頭罷免你嗎?」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那個啊……哈哈!非常之複雜,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單純男子故作神秘的答道。
「也對,一般化敵為友的過程都不會單純。」
表面上沒有繼續追問,但關曉蕾的心底可是滋味百般,從顧允喬熱絡的態度裡,她感覺到的不只有學長學妹之間的學術情誼,她絕對確定,那其中包括少女情竇初開的仰慕情懷。
這是第一次,梁圖真的人際關係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是第一次,她察覺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女性傾心於梁圖真,更是第一次,她自以為掌握梁圖真的自信心有所動搖,就好像,有些既定的認知,開始出現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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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的階段,是讓五十二位新血表演他們的拿手絕活,樂器、運動、特技、魔術、歌唱、口才,任何技能都可以,在他們申請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今天必須準備自己擅長的才藝,所以沒有人表示困難。
這個階段的進行速度遠較之前亢長,而且無趣,重複看人玩樂器、唱歌、講冷笑話,老實說不怎麼有趣,梁圖真遮掩口鼻哈欠連連,不過,五十二名新血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表演正常的才藝。
有大概九人左右的數目,是表演令人難忘的特殊密技,他們的存在,顯現出現在年輕人的愛搞怪,像是伸舌頭舔鼻頭、躺著不動裝死、用鼻孔喝水、倒立吃麵、折斷手指﹝不過馬上得去醫院﹞、狂吃辣椒、在地板游泳、咬木頭﹝不過也去了醫院﹞、以及,貌不驚人的一位男同學,展示全身上下除了臉之外,穿著的三十枚銀環,其中包括了乳頭、肚臍、以及龜頭,他說他穿的很結實,可以任人拉扯,結果梁圖真輕輕一拉,皮開肉綻,他也去了醫院。
「今天去送去醫院的人數應該也是歷來之冠吧!」一位幹部如是講道。
至於梁圖真認識的幾個小妹,顧允珊秀了一手魔術,小美表演快速洗碗,而最值得注意的凡莉嘉,似乎很討厭表演這種事,所以,簡單講了一個老笑話:「某甲苦心創作了一本書籍,自詡曠世奇文、傳世佳作,於是拿給朋友品評,朋友拿回去看了一個月,告訴某甲『字很漂亮』。」
可能是因為內容太短,而大家都聽的很認真,所以在還沒有人發覺之前,笑話已經結束,雖然不少男生為擄獲芳心放聲大笑,但無論如何,都慢了半拍。
經過了這個階段,無論學生會幹部還是新血們,大家都很累了,由於今天是學生會集訓,所以大家可以用公費去學校福利社進食,在梁圖真宣佈休息一個半小時之後,全體都往餐廳移動。
「圖真,先去佔位,我處理完這邊之後就過去。」關曉蕾吩咐道。
「那有什麼問題,快點喔!」
於是,梁圖真先到了福利社,雖然副會長沒有交代,但他知道她在福利社會點什麼東西當午餐,所以他不但佔好了位置,更點好了餐點,坐在位置上,他等候著關曉蕾的到來。其間顧允喬想過來並桌,不過梁圖真佔的是兩人位,所以沒有多餘的空間,只好讓她鎩羽而歸。
請走了資優生,單純男子還是得繼續接客,長發紮成馬尾的張語默,在梁圖真出言喝阻之前,佔去了關曉蕾的位子。
「呃………學妹,相隔一個多月之後,我很高興見到你,但是,這是我朋友的位子,麻煩你坐別邊。」
「學長放心,我坐一會兒就走。」她兩手空空,的確沒有在此進食的意思。
「那麼,有什麼事嗎?」
「沒有,並沒什麼大不了,只是,見到了學長,如果都不打聲招呼,似乎並不是很有禮貌的行為。」
這一番話是真是假,其實連凡莉嘉自己都無法確定,當她在刀尊的忌日上發現自己身上出現近乎禁難日的煩躁時,她便靜坐好幾小時試著找出原因,疾病、魔咒、神經創傷,檢測了諸多可能,在繞了一大圈之後,她決定面對她一直極力忽略,那來自心底,無法控制,不時浮現的影像───裡米特的面孔。
想見他!沒有什麼特殊理由,就是想見他!
語默終於找到自己煩躁的原因,即便那很可笑,但無論如何她得承認,自己是因為不願正面接受想見學長的事實,所以才感到煩躁。當然,如果她知道之所以一個多月都沒在校園裡碰到裡米特,是因為裡米特感覺到她的波動立刻轉彎的話,相信她會更煩躁的。
「喔!這樣啊,打招呼是嗎?」梁圖真一副傻樣揮揮手:「你好哇!」
張語默嫣然一笑,那讓附近很多一直注意她的青春男子們為之傾倒,很多人,恐怕還是首次知道,張語默會笑呢!
笑完隨即又回覆平時的冷淡臉,語默毫無預警的離席,因為她察覺到學生會的副會長,已經踏入福利社,繼續坐在這裡,絕不是很好的選擇。
「原來你認識我們的新生之花啊?」那是關曉蕾還沒坐定就提出的疑問,經過早先學妹的刺激,她女性的第六感空前敏感。
該怎麼回答呢?兩個月以前,自己表現出完全不認識凡莉嘉的樣子,還跟她請教名字,而這兩個月間,自己跟曉蕾在校園裡共同出入的時間很多,說是在這段時間認識的話,她不可能不知道,而如果說是在放學時間認識,那大概會讓曉蕾誤會些什麼,嗯……說說善意的謊言吧!
「不,怎麼會,我哪有那種榮幸。」其實即便回答放學時間認識語默,也不是什麼滔天大罪,但感情單純的男孩都是這樣,很怕讓心儀的女性知道自己與別的漂亮女性有所互動。
「那她剛剛怎麼會坐這兒?」
「向我問一些學生會的雜務,你知道的嘛,她不喜歡聊天,所以沒人可以回答她。」
既然她不喜歡聊天,又為什麼會找你說話?
可疑!實在太可疑了,關曉蕾腦海裡的警報雷達響個不停,對於梁圖真認知所產生的裂痕大幅度迸裂,這個單純的男子到底是怎麼了?他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梁圖真嗎?為什麼感覺好神秘。
關曉蕾再問一次:「真的是那樣嗎?真的不認識她?」
「是啦,我真的不認識她,如果認識她,我幹嘛瞞你,認識一個美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應該大肆宣傳……」
滿嘴謊言,梁圖真說的口沫橫飛、頭頭是道,除了儘量合邏輯之外、更從常理出發佐證自己的可信程度,單純男子實在是太佩服自己越來越厲害的口才,正經跟人辯論交涉的時候派不上用場,但急智開脫的時候無往不利,簡直可以去表演脫口秀沒問題。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說服關曉蕾的時候,買了個面包,想到中庭花園去吃的凡莉嘉,往出口移動的時候經過他們身邊,禮貌性的說道:
「學長,祝您用餐愉快,對了,一直沒有正式向您道過謝,感謝您上一次的鼎力幫忙,害您一個晚上無法成眠真是抱歉,您屢次所付出的時間和氣力,語默銘感五內。」
語畢,消瘦的馬尾女孩走出福利社,她什麼責任也不用負,至於被她所感謝單純男子,事情可大條了,完全傻眼,登時僵成了木雕。
「………………」
而關曉蕾不發一語,本以為,對於單純男子部分認知所產生的裂痕,是可以補救的,卻沒有想到,才過了區區不到三個小時,那居然已經,完、全、崩、潰!她現下的感受,已經非言語所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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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和檢討可以說是一體兩面,合作的部分是讓新血們分組競賽,而檢討的部分,是每一組說出自己那一組在競賽時合作的優缺點,這個階段的用意培養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盡快加深大家對彼此的熟悉度。
分組的方式當然是抽籤進行最為公平,很有趣的是,梁圖真認識的那三個小妹,被分派到同一組。那樣的組合其實蠻糟糕的,資優生對於擁有新生之花頭銜的馬尾女孩一直非常感冒。
因為優等生的表現很出色,很多男同學課業方面挑剔不了她,便會從其他方面攻擊:「男人婆,看看人家服裝系的張語默,跟你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你呀!一個女人,光是會唸書是沒用的,好好學學怎麼打扮自己吧!」
所以一聽到張語默這三個字,她就滿肚子火,更遑論要跟她合作。
不過隨著競賽的進行,允喬漸漸改變對於語默的看法,發覺語默並非自己想像中的柔弱花瓶,她好厲害,競賽的過程中,每一項她負責的部分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無論動還是靜,她的表現不但在水準以上,更在自己之上。
而那些還不是允喬最訝異的發現,最令她吃驚的是,凡莉嘉那人人稱羨的清麗臉蛋,實際上一點妝也沒有上!也就是說,她是天生就那麼樣的出塵、天生就是美到讓人窒息!
當競賽結束之後,允喬對於語默的敵意完全消除,並且,再也不會因為別人拿她跟語默比而生氣,因為,能與她相提並論,絕對是一種光榮呀!
團體活動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分為四個階段的新血訓練,在傍晚的時候告一段落,這個時候輪到幹部們要傷腦筋,他們必須要選出今日表現最良好的前五名,頒發獎狀和精美贈品。
十五分鐘的內部討論之後,緊張的時刻到了,梁圖真念出那五位光榮的新血名字,其中赫然包括了語默和允喬,把獎狀和獎品頒給她們的時候,梁圖真感到很是高興。
最後,日薄西山,在幹部和正副龍頭的歡送下,新血們離開了會議室,新血訓練也正式劃下句點,而學生會成員們的善後工作,才剛剛開始。關曉蕾分配了每個人的收拾要點,在她的指揮調度下,除了她和梁圖真之外,學生會的其他成員都離開這個會議室,去收拾操場上分組競賽的場地。
至此,凌亂的學生會議室裡,僅剩下學生會長,以及副會長。
褐茶色的黃昏夕陽光線,映過透明玻璃窗,斜斜照入學生會議室的一半空間,梁圖真和關曉蕾的下半身被染得通黃,關曉蕾背對著梁圖真站立,看著那柔弱的背影,梁圖真的心湖蕩漾著後悔。
這整個下午,她做事更有效率,指揮也更加明快,流程中沒有出過絲毫差錯,表面上,似乎一切都一如往常,甚至更好,但是梁圖真知到,她出了問題,因為,她那溫暖的笑容,都沒有再出現過。
一定是因為中午那件事的緣故吧!
梁圖真後悔自己的豬頭,自己欺騙了她,本來那可能沒什麼大不了,但自己欺騙了她,還馬上就被揭穿,換作是自己,一定也會氣到爆炸,這該怎麼辦才好?梁圖真此刻真的慌了手腳,腦海中累積的長遠智慧一點也幫不上忙,他可以讓海水倒灌、山洪爆發、風雲變色、甚至大陸版塊分裂,可是對於眼前的窘狀,卻一點力也使不上。
因此,沉默,便隨著時間流逝,暫時存在於他們之間。
直到,曉蕾淡淡的提問:「圖真,我要你思考一個問題。」
「嗯,你說。」
「我們的關係,圖真,我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是什麼?我要你思考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不要告訴我是會長跟副會長,你知道我指的不是種關係,」關曉蕾認真道:「好好思考這個問題,當你有了答案,再來告訴我,不管你要想多久,我都等你。」
問完,關曉蕾走出會議室,剩下樑圖真一個人,橘茶色的斜陽夕照,拖出長長的影子,更拖出了長長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