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魚兒上鉤

  方禮坐在路邊的一個小茶館裡,在路過的行人中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上次那個尹家莊的小丫頭讓他小賺了一筆,這次他準備找一隻肥羊,撈一票大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得意,女人果然都是些蠢貨,你隨便勾勾小指頭,都能把她們騙得團團轉。

  上天就像感應到了他的想法似的,一個粉紅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他的視線。

  方禮的眼睛一亮,好標緻的丫頭!

  「你沒長眼睛嗎?會不會走路啊!」粉衣女子魂不守色地走在大街上,時不時地撞到路人。突然一個小男孩手裡拿著風車從遠處跑來,狠狠地撞在了粉衣女子身上,兩人雙雙倒地。

  小男孩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拿著風車往前跑,女子的包袱掉在了地上,裡面的一些金銀首飾全都散了出來。

  方禮眼睛直直地看著那些金銀首飾,心想老天爺還真是待他不薄,送了這麼一個漂亮的肥羊給他。

  女子心不在焉地將掉落在地的東西往包袱裡裝,突然一雙白布靴立在自己面前,女子順勢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斯文的臉。

  呵,尹隱在心裡冷笑一聲,頂著這張小白臉確實能騙倒不少女人了。

  「這位姑娘,需要幫忙嗎?」方禮蹲下身來,對尹隱笑得好不溫柔。

  尹隱看著方禮愣了愣,然後點頭道:「多謝這位公子。」

  方禮幫尹隱將東西收拾好後,便道:「在下方禮,不知可否請姑娘喝杯茶?」

  尹隱抱著包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方禮走進了前面的小茶館。

  方禮為尹隱倒了杯茶,開口道:「恕在下唐突,姑娘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不問還好,一問尹隱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墜落下來。

  方禮急道:「姑娘別哭,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只要在下幫得上忙的,定當義不容辭。」

  尹隱淚眼婆娑地看著方禮,道:「不瞞公子,小女名叫張巧兒,是鄰縣張員外的女兒。這次來順天是來見我表哥的,表哥從小跟我定了娃娃親,現在家父病重,想把巧兒和家業都託付給表哥,可表哥他……他卻……」尹隱說到這裡泣不成聲,方禮安撫地拍了拍尹隱的手背,「他怎麼了?」

  「他卻看上了尹家莊的大小姐,說是要娶她為妻,說什麼也不肯跟我走。」尹隱擦了擦眼淚,接著道,「我們張家雖比不上尹家的富可敵國,可也算有田有房,要不是父親時日無多,我也不會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他。只怪我不是男兒身,不能繼承家業,幫父親分憂。」

  方禮心裡簡直樂開了花,這麼大一塊餡餅,就這麼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

  「以張小姐的家世和容貌,不愁找不到好的婆家。」雖然心裡偷著樂,方禮面上還是裝作溫柔的樣子安慰著尹隱。

  尹隱嘆了口氣,道:「家母過世的早,家父向來最疼我,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不願意隨便將巧兒託付給別人,只有表哥是家父看著長大的,對他也是信任有加。沒想到表哥才來順天一年,就完全變了個樣。」

  方禮握住尹隱的手,眼裡滿是柔情,「雖然這樣說很冒昧,但是在下對小姐一見傾心,見小姐這般難過實在不忍,不知在下可否為小姐分憂?」

  「你?」尹隱抽回自己手,臉上閃過一抹紅暈,「我與公子不過萍水相逢,實在不敢勞煩公子。」

  方禮一看覺得有戲,繼續深情款款道:「小姐可相信緣分?在下見小姐第一眼便覺得,小姐便是我此生註定的緣分。」

  尹隱的臉紅得厲害,支支吾吾地道:「這事小女做不了主,還得請示過父親。」

  方禮笑得一臉無害,「那就請張伯父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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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禮跟著尹隱一起來到張員外府上。

  張府倚河而建,四周環境清幽,尹隱沒有帶方禮去正門,而是從側邊的小門進到了府裡。

  方禮疑惑道:「為何不走正門?」

  尹隱垂了垂眸,嬌羞道:「巧兒還待字閨中,帶著方公子從正門進去多有不便。」

  方禮了然地點點頭,「張姑娘思慮的是。」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一個丫鬟從屋裡跑了出來,急急地衝尹隱嚷道。

  尹隱有些驚訝地看著來人,問道:「小翠,怎麼了?」

  「小姐,老爺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恐怕……恐怕……」

  尹隱一把握住小翠的手臂,急道:「快帶我去見爹爹。」

  小翠帶著尹隱快步向房裡走去,方禮看了一眼,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張老爺的房裡還站了一個丫鬟伺候著,正是桑梅假扮的。躺在床上的也不是張員外,而是道士。當然,這些方禮都是不可能知道的。

  「爹,你怎麼樣了?」尹隱一進門就往床邊撲去,道士咳嗽了幾聲,臉色蒼白,「巧兒啊,你終於回來了,爹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爹你胡說什麼!」尹隱不滿地瞪了道士一眼,道士又咳嗽了幾聲,問道:「你表哥呢?」

  尹隱一聽表哥這兩個字,眼神就暗淡了下去,「表哥他喜歡上了別人。」一吻成疾

  道士一聽這話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這個白眼狼,我們當初待他不薄,他現在卻見異思遷!」

  「爹,別再提這個負心漢了。」尹隱的眼眶又紅了。

  方禮抓住時機跪下身來,「張員外,請將巧兒許配給我!」

  道士看了跪在地上的方禮一眼,問道:「女兒啊,這是誰家公子?」

  「這位公子姓方名禮,是女兒在路上遇到的,一直對女兒照顧有加。」尹隱垂下眼瞼害羞地道。

  道士又打量了方禮幾眼,道:「女兒啊,這種窮小子信不過,他們一定是為了我們張家的錢財才接近你的,你叫為父如何放心把你交付給這種人?」

  方禮真誠道:「張員外,小侄對巧兒絕無半點虛情假意,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道士哼了一聲道:「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哪個不是看上了我們家的財產?」

  方禮不卑不亢道:「張員外,小侄家裡雖比不上張府家底殷實,但是也一直經營著小本生意,有幾千兩的存款,巧兒要是嫁與我,我絕對不會讓她吃半分苦。」

  臥槽。

  尹隱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騙人都騙得富甲一方了啊這是。

  尹隱紅著臉,對道士道:「爹爹,女兒相信方公子的為人。」

  「巧兒啊……」道士還想勸幾句,卻又劇烈地咳了起來,桑梅連忙上前扶住道士。

  道士接過桑梅遞來的手帕,捂著嘴咳個不停,桑梅不停地為他順著氣。

  「爹你沒事吧?」尹隱關切地圍了上去,道士放下手帕,上面黏著一團猩紅的鮮血。

  「老爺,你吐血了?!」桑梅驚訝地看著手帕上的血跡,尹隱也是一急,「小翠,快去請大夫!」

  「是的小姐!」

  「等等!」道士叫住了小翠,「沒用的,我怕是活不久了。」說完又神色複雜地看著方禮,「方公子,要不是我命不久矣,我是不會急著將巧兒嫁出去的。」

  方禮道:「張員外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對巧兒的真心呢?」

  道士沉思了片刻,道:「這樣吧,你明日帶著聘禮前來提親,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方禮立即喜笑顏開,「沒問題。」

  第二天方禮就帶著聘禮歡天喜地地來張府提親了。

  因為張員外特意交代過他病重的消息是對外保密的,讓他盡量低調點,所以方禮只抱了幾個禮盒就隻身前往張府了。

  小翠早就等在後門,見到方禮連忙迎了上去,「委屈張公子只能走後門了。要是老爺病重的消息傳了出去,估計上門提親的人會把張府的大門都擠破的。」

  方禮倒是不介意,「無妨,快帶我去見張員外吧。」

  小翠接過方禮手中的禮盒,帶著方禮熟門熟路地走到了張員外的房間。

  門從裡面被推開了,桑梅側開身子道:「方公子,老爺和小姐都在屋裡等著呢。」

  方禮一走進屋裡,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桌上還擺著一碗喝了一半的中藥。

  道士似乎比昨日更加蒼白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張員外沒事吧?」方禮關心地問道,尹隱陰鬱地搖了搖頭,她的眼眶紅紅的,似乎剛剛才哭過。

  方禮心想,看來這個張員外真的是快不行了。

  小翠將禮盒放在桌上,開始清點。

  裡面除了有一些金銀首飾外,還放著五千兩的銀票。

  方禮道:「小侄知道這些錢對張家來說不值一提,但也是我對巧兒的一片心意。」

  道士看著禮盒,點了點頭,虛弱道:「方公子的誠意老夫已經感受到了,既然小女對方公子也是青睞有加,那方公子明日便來迎娶小女吧。」

  方禮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小侄明日一早便來。」

  尹隱羞澀地看了方禮一眼,紅著臉埋下了頭。

  這一幕看得方禮心裡一陣狂跳,這次自己真是走了大運,不僅得到了張家的財產,還抱得美人歸。

  待方禮走後,道士立刻生龍活虎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天哪!要是人人都這麼好騙我早就成大富翁了!」

  尹隱在心裡冷笑一下,這個局其實很簡單,要不是方禮太過貪婪,也不會進行的這麼順利。

  這幾天,尹隱一直在準備這個局,除此之外全都用來思考——季汀的衣服究竟是什麼顏色?

  不過這個問題困擾了尹隱三天后,還是沒有得出結論,於是尹隱將它歸結為自己的記憶錯亂。

  尹隱抽出一百兩銀票,遞與小翠,「還要麻煩小翠姑娘善後了。」

  小翠接過銀子,笑著道:「不麻煩不麻煩,下次要還有這種買賣,記得再叫上我。」

  道士也拿了一百兩銀票,樂呵呵地走了。

  尹隱看了桑梅一眼,道「桑姑娘,我們先回順天吧。」

  桑梅應了一聲,將東西收拾妥當,便隨尹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