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自相矛盾

  事情還要回溯到林欣兒穿越到《傾盡繁華》之前。

  那天季汀難得的沒有渣在研究所裡,林欣兒也沒有「工作」,兩人便都宅在家裡。

  季汀在廚房裡忙忙碌碌地準備午飯,林欣兒則悠閒地在臥室裡上著網等飯。

  初中的班群還是一如既往的鬧騰。

  叨叨:小袋,什麼時候出來踢球。

  小袋:你要踢球?我一直處於找隊友的狀態=。=

  啊呸:叨叨,我最近才見過你……

  叨叨:啥時候?

  啊呸:……的照片。

  叨叨:哪裡?

  啊呸:世紀佳緣。

  叨叨:我是不是變帥了?

  啊呸:哈哈哈~就喜歡你這種幽默感。

  叨叨:難道不是?那你可能認錯人了。

  葉龍:你們要去踢球?

  小袋:有這個想法。

  葉龍:想了好久了?

  小袋:好多年了--

  林欣兒忍不住對著電腦笑了笑,手指剛在鍵盤上放好,就聽見季汀朝著自己臥室的方向大喊道:「欣兒,出來端飯。」

  「哦,好的。」林欣兒應道,順手關上了電腦。

  走進廚房就聞到一股炒飯的香味,林欣兒看著盤子裡金燦燦的蛋包飯直流口水,「小汀汀,你居然還會做蛋包飯?」

  季汀一邊脫下圍裙一邊道:「你把番茄汁澆上,冰箱裡有瓶新的。」

  「好的。」林欣兒打開冰箱,果然在裡面看見了一瓶全新的番茄醬。

  可能是玻璃瓶冷藏之後蒙上了一層水汽,林欣兒開瓶蓋開得格外吃力。

  終於把瓶蓋給打開的時候,由於用力過猛,番茄醬脫手而出,直接往季汀的身上飛了過去。

  季汀雖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對自己投懷送抱的番茄醬,但還是有不少番茄汁從瓶口飛濺出來,在季汀身上成功著陸。

  雪白的外套上星星點點的番茄汁,紅得異常顯眼。

  「對不起,對不起!」林欣兒連忙拿起抹布想為季汀擦乾淨,季汀拿過尹隱手裡的抹布道,「這個應該擦不乾淨,我拿去乾洗吧。」

  回憶到此結束。

  可是,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對。

  究竟是什麼地方,總給尹隱一種違和感?

  「其實小侄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

  錢才的聲音讓尹隱一個機靈,她不等錢才說完,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錢公子,小喜鵲最近還好嗎?」

  錢才臉上的笑容中斷,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像被高手點了穴般一動不動。

  尹隱的眼裡滿是笑意,卻看得錢才一陣膽寒。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知尹小姐口中的小喜鵲,是何人?」

  尹隱驚訝道:「你不知道?」

  錢才搖搖頭道:「小生不知。」

  尹隱奇怪道:「那你為什麼知道我說的小喜鵲是一個人,而不是一隻鳥?」

  錢才再次僵住。

  尹隱勾了勾嘴角,走到桌邊拿起一杯茶喝了幾口。

  尹東江見錢才神色有異,關切道:「錢賢侄,有哪裡不舒服嗎?」

  錢才回過神來,對尹東江拱了拱手,道:「小侄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錢才說完不動聲色地看了尹隱一眼,轉身出門。尹隱放下手中的茶杯,追了出去,「爹,我去送送錢公子。」

  走出尹家莊之後,錢才終於忍不住,冷著臉問道:「尹小姐是從何處得知小喜鵲之事的?」

  尹隱笑了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錢才瞪著尹隱的兩眼中快要噴出火來,尹隱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錢公子,只要你不再糾纏於我,我保證讓這事爛在我肚子裡。」

  錢才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若不是因為尹隱是尹家莊的大小姐,他一定會找人殺了她滅口的。

  「還望尹小姐記住今天說的話。」錢才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拂袖而去。

  尹隱看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心裡爽快極了。

  興高采烈地轉過身,就見靈瓏正站在自己身後。

  尹隱笑著走上前去,「這次真是謝謝林公子了。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錢才會和胡靈靈有一腿,要是讓沐定修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最心愛的三夫人有一腿……哈哈哈,兩大世家反目成仇,一定會很有趣。」

  靈瓏:「……」

  這個大小姐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正在興頭上的尹隱接著道:「而且錢才還給胡靈靈取了小喜鵲這麼惡俗的名字,真虧他叫的出口。」

  靈瓏淡定道:「聽說這是錢才每次和胡靈靈歡愛時叫的名字,因為他覺得胡靈靈的聲音就像喜鵲一樣悅耳動聽。」

  尹隱:「……」

  你是怎麼做到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番不知羞恥的話的?!這和你的人物設定不符好嗎!

  靈瓏看著身邊臉頰微紅的尹隱,不覺有些好笑。

  走了幾步,靈瓏壓低聲音問道:「尹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尹隱被靈瓏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僵,她緩了緩神,道:「知道啊,林羽祈,一個路過的商人。」

  尹隱見靈瓏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又道:「還是說林公子還有其他身份?」

  靈瓏垂了垂眸,問道:「為什麼會覺得我知道錢才的把柄?」

  「呃,我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隨口一問,沒想到你還真知道。」

  被靈瓏清澈的雙眸注視著,尹隱有些心虛,她埋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就聽靈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尹姑娘,我的情報可不是免費的。」

  尹隱愣了一下,抬起頭來問道:「這個情報值多少錢?」

  靈瓏道:「你自己都說這個情報足以讓兩大世家反目成仇,你覺得值多少錢?」

  尹隱:「……」

  她應該在問靈瓏之前先和他談好價錢的!還是百度可愛,至少它從來沒問自己要過錢!

  尹隱吞了吞唾沫,道:「你開個價吧,只要在我承受範圍之內,我一定滿足你。」

  靈瓏的眼裡閃過一抹促狹的光,「買我的情報不一定是用錢的。可以是以情報交換情報,也可以是以物品換取情報,也可以,用人。」

  「人?」尹隱的心理咯噔一下,靈瓏該不會還兼職做人販子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沒什麼好再隱瞞的。我本名靈瓏,是『蛛網』的首領,這次前來尹家莊主要是為了調查杜淺淺。」

  尹隱的眼珠子轉了轉,問道:「杜淺淺有什麼問題嗎?」

  在靈瓏開口前,尹隱又打斷了他,「等等!如果這個問題也要錢的話,你可以不回答。」

  靈瓏埋著頭輕笑了一聲,道:「她很可能是王府失蹤的郡主。」

  「郡主?」尹隱生硬地笑了笑,「那真是恭喜她了。」

  上一任的尹隱雖然也知道杜淺淺是郡主,卻沒有告訴她,靈瓏因為駱王爺的要求,還沒來得及告訴杜淺淺,杜淺淺就在尹隱的陷害下跳崖自盡了,所以杜淺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靈瓏看著尹隱,道:「尹姑娘好像一點都不吃驚。」

  尹隱立刻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郡主?!她居然是郡主?天哪!」

  靈瓏:「……」

  靈瓏暗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接著道:「我現在要去找當年擄走小郡主的人,只有他知道杜淺淺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女嬰。」

  捋走杜淺淺的人,尹隱是知道的。那人是當年武林的第一高手,駱王爺的發小,他的父親還為他取了一個很高尚的名字——仁義。

  只是他忘了自己姓賈。

  賈仁義自從擄走杜淺淺後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只是有人猜測,他和王妃早就有染,小郡主其實是王妃和賈仁義的女兒。

  尹隱在心裡吐槽了一下這個狗血劇情,看向靈瓏道:「那祝林公子一路順風。」

  靈瓏漫不經心道:「還請尹姑娘與我同行。」

  「為什麼?!」

  「不用白不用。」

  尹隱:「……」

  在《傾盡繁華》中,尹隱的確跟著靈瓏一起去找賈仁義了,但那是死皮賴臉跟去的。光明正大陪在靈瓏身邊的是女主角杜淺淺。

  當時的靈瓏因為在小黑屋中與杜淺淺的一番促膝長談,對她心生憐惜,不忍她再被尹隱欺負,遂將她帶在身邊。

  現在……誰能告訴她這是幾個意思?

  尹隱看著靈瓏,小聲道:「我能拒絕嗎?」

  「不能,這是你欠我的。」

  「……那能等到我把方禮的事解決了之後嗎?」她可不想又白忙一場。

  靈瓏想了想,道:「可以。」

  尹隱舒出一口氣,問道:「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直接去找賈仁義?」

  靈瓏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找到尹家莊的一個小丫鬟和找到賈仁義,哪個容易些?」

  尹隱:「……」

  「可惜的是杜淺淺身上沒有任何線索,尹老爺對當年的事也記不太清楚,最後還是得去找賈仁義。」說到這裡,靈瓏的目光淡淡地掃到了尹隱身上,「倒是你,好像知道不少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尹隱立刻指天立誓。

  靈瓏打量了她幾眼,沒有說話。據他這幾天的觀察,這個大小姐似乎藏著不少秘密,人也突然變聰明了,留在身邊應該能派上用場。

  這就是他要尹隱跟自己一起去找賈仁義的主要原因。

  尹隱也打量了靈瓏幾眼,猶豫地道:「最後一個問題。」

  靈瓏以眼神示意她問吧。

  「靈瓏是你的真名嗎?」

  這是尹隱在看《傾盡繁華》時就很想知道的一個問題。靈瓏怎麼聽也不像真名吧?

  靈瓏的眸色閃了閃,道:「這個情報很貴。」

  尹隱的臉抽了抽,「……那你千萬不要回答。」

  靈瓏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輕聲道:「不是。」

  尹隱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沒有聽到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靈瓏眼中的笑意逐漸加深,剛剛走過來的杜淺淺看著靈瓏眼中殘留的笑意,眉頭皺了起來。

  重生過一次的她,不會不知道靈瓏是個什麼人。

  他的性格極淡,似乎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對周圍的一切也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但是杜淺淺相信,她一定可以讓靈瓏的情緒只為她波動,上一世是沒有時間,這一世杜淺淺費盡心思討好靈瓏,他現在卻因為尹隱露出這種眼神。

  杜淺淺的手緊緊地握成一個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中。她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走上前去,「大小姐,林公子,老爺請你們過去用膳。」

  聽到「用膳」兩個字,尹隱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下。

  尹隱頓時有些尷尬,靈瓏道:「杜姑娘的廚藝確實是一絕。」

  杜淺淺笑容甜美,「如果林公子喜歡,淺淺以後每天都做給林公子吃。」

  尹隱愣了一下,臥槽!這是在求婚嗎?女孩子矜持點成麼!

  靈瓏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不置可否地跟著杜淺淺往屋裡走去。

  尹隱看著靈瓏雪白的背景,突然一愣。

  她終於想起來什麼地方不對了。

  自己穿來的那天,季汀身上穿著的分明是應該被自己弄髒了的白色外套。

  而那件放在沙發上的,她從乾洗店取回來的,卻是一件棗紅色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