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被尹隱說得一愣,然後笑道:「小姐真會說笑。」
「誰在跟你說笑。」尹隱說完就「噌」地拔出匕首,明晃晃地寒光讓道士的臉頓時煞白。
匕首當然還是那把道具匕首,尹隱出門前特意從靈瓏那裡借來的。
道士縮了縮脖子,想往巷子口撤退,去路卻被尹隱堵死,只能一個勁兒的往牆角退去,「這位女俠,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
尹隱笑了笑,道:「剛才我把你拖進來的時候你為何嚇成那樣?是不是平時虧心事做的太多,怕被人尋仇啊?」
道士辯解道:「女俠明鑒啊!我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道士,哪裡去做什麼虧心事喲!」
尹隱挑了挑眉,「冒充道士,四處行騙,還說沒做虧心事?」
道士不服道:「你憑什麼說我是冒充的?」
尹隱嘲諷地用匕首指了指「神算子」三個字,「連自己的死期都算不出來,還敢說自己是神算子?」
「死期」這兩個字嚇得道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女俠饒命啊!我就是騙騙人而已,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尹隱奸笑著扶起道士,「別害怕,我不殺你,只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尹隱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最擅長什麼?」
道士想了想,道:「騙人。」
尹隱笑著道:「沒錯,就是讓你去騙人。」
道士錯愕地看著尹隱,尹隱這樣那樣的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番,最後塞了一錠銀子到道士手裡:「放心,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道士握著手裡的銀子連連稱是:「我這就去準備。」
「嗯。」尹隱點了點頭,道:「再找一個機靈點的丫鬟。」
「知道了知道了。」
「三天后我們在前面的茶鋪會和,你要是敢不來……」尹隱晃了晃手裡的匕首。
道士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道:「不敢不敢。」
尹隱滿意地點了點頭,放道士離開了。
事情辦完了,尹隱便準備打道回府。
才沒走幾步,就見前面一陣騷亂,尹隱好奇地圍了上去。
「放開我姐姐!」一個童稚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了出來,接著人群散了開來,幾個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男人粗暴地拽著一名女子往外走,身後還跟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男孩身上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死命地扒拉著男人的手,還時不時地踹上兩腳。
可惜他力氣太小,對男人來說不痛不癢。男人大手一揮就將小男孩掃落在地上。
「黑娃,你沒事吧!」女子掙扎著想扶起男孩,卻被男人一把擰了回來。
男孩倔強地從地上爬起來,又去拽男人的手。「你們這些混蛋,放開我姐姐!」
男人抬起一腳又將男孩踹翻在地,男孩的臉因為疼痛都皺成一團了,卻還是爬了起來。男人似乎被糾纏的煩了,正準備下狠手,就被尹隱攔了下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
男人的暴行被生硬地打斷,正想衝來人發火,卻發現攔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個大美人,於是原本的怒火變成了欲火。
「喲,這位小娘子生得好生漂亮啊。」男人淫|笑著想去摸尹隱的臉,尹隱一把拍開男人的手,冷著聲音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抓這位姑娘?」
男人揉著被拍得有些發麻的手,跋扈道:「她欠了我們錢,還不出來只能把她賣到妓院去了!」
「我明明只借了你們一兩銀子,現在卻讓我還三十兩,我怎麼還得出來?」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憤怒地看著男人。
原來是放高利貸啊,尹隱心想這生意還真是好賺,只要有本錢,就能利滾利。尹隱看著面前的男人,道:「三十兩是嗎?我替她還了。」
男人愣了愣,尹隱從身上掏出了三十兩銀子,遞到男人手中。
男人拿著銀子在手裡掂量了下,然後笑著拍了拍女子的臉,道:「算你走運,今天就放過你了,下次要是還想借錢,再來找我啊。」
男人帶著幾個手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女子在地上跪了下來,對尹隱道:「多謝姑娘相救!」
小男孩也跪在女人身旁,使勁衝尹隱磕頭,「謝謝這位姐姐!姐姐不但人長的漂亮,心地也這麼善良!」
尹隱哭笑不得扶起他們,女子感激地看著尹隱,「不知恩人如何稱呼?」
尹隱一本正經地回答:「雷鋒。」
「原來是雷姑娘。小女子名叫桑梅,這是我弟弟,桑澤。我們爹娘死得早,我和弟弟相依為命。無奈家裡實在貧寒,已經揭不開鍋了,我萬不得已只能去找伍添良借錢,沒想到……幸好得姑娘相救,只是姑娘那錢……」
桑梅的那句「雷姑娘」確實把尹隱雷的不輕,不過她也只是抽了抽眼角,道:「沒關係,我也不缺那三十兩。」
她說的不假,在尹家莊每天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想要什麼也只需吩咐一聲便是,尹隱根本找不到花錢的機會。
看來穿成女配還是有好處的,十個女配九個富嘛。
可是桑梅卻不答應了,「這怎麼成!我們雖然窮,但也不能白白占別人這麼大一個便宜。小姐的錢,就算我做牛做馬,也一定會還給你。」
尹隱頗為讚賞地看了桑梅一眼,道:「既然這樣,那錢就當我預支給你的工錢吧。」
「工錢?」桑梅不解地看著尹隱,尹隱眨了眨眼睛,道:「我這裡有一個活,不知桑姑娘願不願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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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隱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了。
她手裡握著匕首,想著先把匕首還給靈瓏,再去吃午飯。
剛接近靈瓏住的宅院,就聽到杜淺淺的笑聲從靈瓏的房裡傳了出來。
尹隱握著匕首的手一緊。
我在外面忙死忙活的,你卻在這裡忙著刷男主的好感度?
臥槽!就算女配那也是有脾氣的!
尹隱毫不客氣地推開了靈瓏的房門,無視杜淺淺那錯愕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公子,謝謝你的匕首。」
靈瓏有些怔忡地看了尹隱一眼,接過匕首道:「尹姑娘的事辦完了?」
尹隱笑著點了點頭,再不辦完你們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敏銳如靈瓏自然感覺到了尹隱的怒氣,有些不明所以,「尹姑娘為何事動怒?」
尹隱一愣,是啊我為什麼要動氣?明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和那朵白蓮花爭什麼的。
尹隱在心裡告誡著自己要當一個安分守已的好女配,這樣才不會被炮灰。
她強壓住心口的一股怒氣,笑著道:「沒什麼。」
正欲離開,卻又被靈瓏叫住:「不知尹姑娘打算如何對付方禮?」
尹隱回過頭來,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靈瓏被尹隱的笑晃了晃眼,他想一定是因為今天的陽光太過刺眼。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李力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尹隱看著氣喘吁吁的李力,問道:「什麼事這麼急?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了?」
「錢公子來了!」
「錢公子?」那是誰?
杜淺淺眼睛一亮,「大小姐不記得了,你的青梅竹馬啊。」
我的青梅竹馬?
尹隱的嘴角抽了抽,媽蛋你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杜淺淺看著尹隱,笑著道:「錢公子是來提親的吧。」
「提親?!跟誰?」
「當然是你啦。」
「……」
被一道天雷劈中的尹隱總算是想起來了這個錢公子是誰。
梓州三大世家之一的錢家,和尹家也算是世交了。錢府的大少爺錢才,更是傳說中尹隱指腹為婚的對象。
原文中提到過錢才來尹家莊提親之事,只是當時尹隱正因被杜淺淺「刺傷」,臥病在床,才借此把錢才打發走的。
現在應該怎麼辦?趁著現在趕緊裝個病?
尹隱抱著肚子蹲了下來,靈瓏愣了一下,走上前去詢問道:「尹姑娘,你怎麼了?」
尹隱慘白著臉,痛苦道:「我好像動了胎氣。」
靈瓏:「……」
他覺得這個大小姐每次的藉口總是這麼出人意表。
「我去幫你請大夫。」靈瓏鎮定地站起身,又被尹隱拉了回來,「大夫救不了我!」
靈瓏沉默地看著尹隱,尹隱湊到靈瓏身邊,壓低聲音道:「你知不知道那個錢才有什麼把柄?」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就算你這麼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的!
尹隱虎視眈眈的盯著靈瓏,靈瓏琥珀色的眸子動了動,然後低聲道:「知道。」
滿意地放開了緊握住靈瓏的手,尹隱給了靈瓏一個「你真上道」的表情。
靈瓏心裡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卻仍舊是不慍不火的樣子。
從靈瓏那裡得知錢才把柄的尹隱,胸有成竹地往外屋大廳走去。
大廳除了尹東江和尹夫人以外,還坐著一個陌生男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身上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銅臭味,想必就是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錢才了。
「爹爹,聽說你找女兒有事?」尹隱從內堂走出來,還不忘打量錢才幾眼。
尹東江正在和錢才說著什麼,見尹隱來了,便起身道:「小隱,還不快來見過錢公子。」
尹隱走到錢才跟前,粲然一笑,「見過錢公子。」
錢才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艷,目不轉睛地盯著尹隱,「見過尹小姐。幾天不見,尹小姐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尹隱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可能是你的近視治好了吧。
「尹伯父,小侄聽說伯父愛畫如命。這次小侄有幸得一副名畫,獻與伯父,還望伯父能喜歡。」錢才文縐縐地說完這番話,便向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立即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副畫卷遞到尹東江跟前。
尹東江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畫卷,尹隱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是一副紅梅傲雪圖。
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幾支鮮艷的紅梅傲然綻放,分外奪目。
「小隱,你看,這可是范大賢的真跡啊!」尹東江頗為激動地為尹隱介紹道。
不過尹隱現在已經聽不進去這幅畫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了,因為她的腦袋又是一陣刺痛。
潔淨的白配上鮮艷的紅,她終於想起了這強烈的既視感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