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在劫難逃

  之後的一路上眾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倒是也相安無事。

  顧晨燕本想隻身前去找沉水香,但是考慮到現在山路濕滑,一個人過於危險,便決定改日再去。

  於是也好奇地跟著尹隱他們去看看那位傳說中賈神醫。

  「吳先生,」尹隱和吳先生並排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不知賈神醫是個怎樣的人?」

  吳先生的眉峰動了動,似是在思考,「性格孤僻,不善交際,一個朋友也沒有。」

  「哦。」尹隱看著前方鬱郁蔥蔥的大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古宅,宅後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旁邊還有一口廢井,青蛙呱呱的叫聲時不時地從井底傳出。

  幾人跟著吳先生進了宅內,宅內有一個水池,裡面種著睡蓮,可惜現在時節不對,睡蓮還未開放。

  穿過蓮池上的長廊,幾人在一處閣樓前停了下來。

  尹隱抬頭看了看匾額,上面用毛筆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隱月閣。

  「幾位稍等片刻,我進去請賈神醫。」吳先生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便推開房門進了屋。

  尹隱心裡在想,不知道賈神醫能不能治好面癱?

  片刻之後,門再一次被推開,吳先生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來幾位來的不是時候,賈神醫不在。」

  「不在?」尹隱側頭看了看靈瓏,靈瓏的神色微斂,「賈神醫何時回來?」

  「不知。」吳先生道,「他每次出去采藥,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三兩天。」

  靈瓏垂了垂眸,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吳先生考慮了一下,對眾人道:「不如先在裡面歇息片刻,再做打算吧。」

  「好啊。」尹隱第一個響應,「我也確實走不動了。」

  大家也都跟在尹隱後面走進了隱月閣,閣樓裡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些用來招待客人的桌椅外,還放著一張大書桌,上面堆滿了書。

  房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尹隱也說不出來是什麼藥,但是一點都不刺鼻,反而有些好聞。

  吳先生自顧自地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完全沒有要招呼眾人的意思。

  尹隱眨了眨眼睛,看著在桌前看書的人,喚了聲:「吳先生。」

  吳先生從書裡抬起頭來,「何事?」

  尹隱衝他笑了笑,道:「剛才上山之時,我問吳先生賈神醫是個怎樣的人,吳先生回答『性格孤僻,不善交際,一個朋友也沒有』。既然『一個朋友也沒有』,那吳先生又是誰?」醫點江山

  吳先生愣了愣,沒有回話。

  尹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看著吳先生道:「根本沒有什麼吳先生,你就是賈晴。其實你一早就告訴我們了,『吳』就是『無』,也就是不存在。」

  「什麼?吳先生是賈神醫?!」顧晨燕似乎很吃驚,訥訥地看著坐在桌案旁的吳先生。

  吳先生卻還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絲慌亂,「就憑我的一句話,尹小姐就下此結論,會不會太草率了?」

  尹隱笑了兩聲,道:「那麼請問,一直在山上隱居的吳先生,是從何處得知雪兒要被燒死的消息的?」

  吳先生又是一愣,他沉默地皺了皺眉。

  尹隱接著道:「想必是從你師父賈仁義處得知的吧?當然你也可以說是賈仁義告訴了賈晴,賈晴再告訴了你。可是後來在師古鎮,我隨便選了張大伯的家埋伏,但是賈仁義卻真的去了,這也太過於巧合了吧?」

  吳先生看了尹隱一眼,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是巧合,那尹小姐覺得是為何?」

  「只有一種可能。」尹隱道,「是你通過某種方式告知了賈仁義。可是賈仁義為人孤僻,除了他的愛徒誰也不理,他為什麼要搭理你?」

  「也許是因為我是賈晴的朋友?」

  「好吧,問題又繞回去了,賈晴真的有吳先生這個朋友嗎?或者說,吳先生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吳先生埋下頭,幾聲低沉的悶笑從他的喉頭處傳了出來,「尹小姐,你似乎和傳聞中很不一樣。」

  「哦?」尹隱很好奇,「傳聞中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刁蠻任性,不可一世,蠢。」

  尹隱:「……」

  難道不應該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嗎?最後那個蠢字是怎麼回事?!

  靈瓏難得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如此。」

  尹隱:「……」

  這個傳聞該不會就是你傳出去的吧?

  吳先生抬起頭來,眼中似乎還有些沒有褪去的笑意,「沒錯,我就是賈晴。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在得知那個所謂的『鬼』就是賈仁義以後。」尹隱沒好氣地回答。

  賈晴看了看靈瓏,問道:「你們來找我,就是想見我師父吧?」

  靈瓏答道:「沒錯。」

  「所謂何事?」

  「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前輩而已。」妖女:囂張小綿羊

  賈晴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可以帶你們去見我師父,但是他會不會回答你,我就不能保證了。」

  「有勞。」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突兀地劃破了天空。

  屋外裊裊地升起一陣青煙,將眾人的視線都引了過去。

  賈晴盯著青煙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靈瓏淡然地看著漸漸消散的煙霧,對賈晴道:「這是我們蛛網的聯絡信號,應該是有什麼緊急情況要向我匯報。」

  「蛛網?」顧晨燕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她看著靈瓏輕輕捏了捏拳頭。

  「顧姑娘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的行蹤泄露出去。」靈瓏朝屋外走了幾步,也從懷裡掏出一個信號彈,對著空中點燃。

  又是一聲巨響,一縷淡紫色的煙霧裊裊上升,山上又恢復了寧靜。

  「你是蛛網的首領?」賈晴漆黑的瞳孔注視著天上那抹淡紫色。

  「嗯。」靈瓏冷淡地應道。

  「所以你根本不姓葉?」

  靈瓏的眼角抽了抽,「我從來都不姓葉。」

  他轉過身來,對賈晴道:「不知能否暫借隱月閣一用?」

  賈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應該在發信號彈之前問我的。」

  「噗!」尹隱忍不住笑了出來,緊跟著靈瓏的目光就瞟了過來,尹隱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是我笑的!」

  靈瓏:「……」

  其餘人:「……」

  雖然賈晴有些不願意,但還是將隱月閣暫時讓給了靈瓏。

  給靈瓏發信號的人很快就來了,是個穿著黑色束身衣的女子,頭髮高高地束在腦後,左額上紋著一隻黑褐色的小蜘蛛。

  尹隱的眼皮下意識地一跳,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叫白紋舞,是蛛網的高層之一,還是靈瓏的腦殘粉。

  由於她在《傾盡繁華》裡的出色表現,順利地招致了靈瓏對所有人的反感,隻身踏上了尋找賈晴的旅途。

  這個所有人包括尹隱和杜淺淺,還有白紋舞自己。

  身為靈瓏的腦殘粉,白紋舞敏銳地察覺到了靈瓏和杜淺淺之間曖昧的小火星,於是上演了一幕服毒自盡的苦肉大戲。

  這場戲成功地澆熄了靈瓏和杜淺淺之間的小火星,連帶白紋舞自己也被從頭淋到了腳。

  當然,全程高調圍觀外加煽風點火的尹隱也中了槍。

  想到這裡,尹隱忍不住嘴角抽抽。本以為提前找到賈晴就錯開了白紋舞的戲份,沒想到她竟然陰魂不散地找到了這裡。

  這次她要是再玩自殺,老夫死也要成全了你!

  杜淺淺好似也認出了白紋舞,她看著白紋舞,眉頭擠在了一起。

  白紋舞在看到靈瓏的那一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首領,總算找到你了!」

  顧晨燕自動自發地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卻在經過白紋舞身邊的時候被她攔了下來。

  白紋舞打量了顧晨燕幾眼,問道:「姑娘可是顧晨燕顧姑娘?」

  顧晨燕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剛想否認,就聽尹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是,她是趙飛燕趙姑娘。」

  顧晨燕:「……」

  「趙飛燕?」白紋舞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然後衝著尹隱嗤笑了一聲,「我可從未聽過此人。」

  尹隱也不甘示弱地朝她挑了挑眉,不屑道:「你沒聽過的人就多了。愛因斯坦聽過嗎?浮摩斯聽過嗎?這隻能證明你孤陋寡聞而已。」

  「我孤陋寡聞?」白紋舞好像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尹小姐,你以為蛛網是靠什麼吃飯的?你這是在看不起蛛網嗎?」

  尹隱搖搖頭,道:「我純粹是看不起你。」

  白紋舞:「……」

  顧晨燕感激地看了尹隱一眼,便跟著賈晴出了隱月閣。

  杜淺淺用眼尾的余光瞥了白紋舞一眼,也跟著出了門。

  尹隱本想留下來聽聽八卦,但見眾人都走了,又不好意思一個人留下來,正在原地躊躇,就聽靈瓏對白紋舞道:「你急著找我什麼事?」

  尹隱心裡一喜,意思是我可以不用走了?哦耶!

  白紋舞皺著眉頭盯著尹隱,尹隱立刻對她還以人畜無害的微笑。

  白紋舞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這個女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桑澤拉了拉尹隱的袖子,「師父,我們坐下來聽吧。」

  白紋舞:「……」

  臉皮這種東西,果然是一人還比一人厚的。

  隱月閣外,走在最後的杜淺淺在走出幾步之後,又偷偷地折了回來。

  她屏息凝神地聽著屋裡的動靜,卻被賈晴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要偷聽的話,跟我去隔壁屋偷聽吧。」

  杜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