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晚上起,足足三天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即使天天都見面,卻像兩個陌生人,馮子珺郁悶的不行,即使她當時的語氣有些不好,他也不應該拂袖而去吧,她要的不過一個解釋罷了,他至於這麼小心眼嗎。
馮子珺滿腹心事的在街上閒逛,漫無目的,直到街上霓虹漸亮了,來往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她仍然不想回去。
她甚至不想知道幾點了,反正知道了也沒意義,無論在街上還是在家,都是她一個人,家?子珺自嘲的笑了一聲,那裡是褚衍深的家,跟她沒什麼關系,像他們這樣的婚姻,或許就該是這種狀態,她還奢求什麼呢。
從一條不知名的小街穿過去,前面竟看到河,沿河的燈光像兩條奪目的珍珠項鏈,隨著河道蜿蜒而下,點綴著喧鬧的都市,成就了一道最瑰麗的風景。
子珺沿著河走了不知多久,直到覺得累了,才找了個椅子坐下,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連續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一個號,很熟悉,可就想不起來是誰的。
她正想著,這個號又打了過來,子珺下意識接了起來,話筒那邊兒傳來褚衍深的聲音:「一點兒小事就鬧離家出走,馮子珺你多大了。」
子珺愕然,離家出走?她沒有啊,她只不過悶了出來逛逛罷了,褚衍深並不容她辯駁,直接問:「在哪兒?」
子珺急忙道:「我就是出來逛逛,一會兒就回去。」「在哪兒?」褚衍深重復了一句,子珺無奈,四處看了看:「XX碼頭對面,你不用讓司機過來接我,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話沒說完,就給褚衍深打斷:「 在哪兒等著。」接著就是忙音,馮子珺頹然放下手機,不明白這男人是什麼意思,跟自己冷戰三天之後,為什麼又主動打電話過來,而且,他說自己離家出走的語氣,真不像一個丈夫,倒像一個氣急敗壞的父親。
馮子珺不禁搖搖頭,自己胡想什麼呢,忽然旁邊兒傳來吵架聲,馮子珺看過去,是一對年紀不大的小情侶,女孩兒往前跑了幾步,男孩兒追過去,扯住她:「你多大了,還玩離家出走,幼不幼稚。」
女孩兒甩開男孩大聲說:「就幼稚怎麼了,你管我。」「除了我誰還管你。」男孩顯然氣的不輕,有些負氣,女孩兒推了他一把,任性的道:「除了你,有的是人管我,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們分手了,你是你,我是我,我就是從這兒跳下去,你也管不著。」
男孩兒顯然心軟了,身段放低道:「好了,我道歉行不行,我們回去吧,別鬧了。」「誰跟你鬧,我說真的,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真從從這兒跳下去了。」女孩兒說著真跑到了河邊兒,躍躍欲試著往下跳。
馮子珺這個看熱鬧的嚇了一跳,心說,不是真要出人命吧,正糾結自己是不是過去勸勸,男孩兒忽然大喊了一聲:「周婷婷我愛你,只愛你一個,我發誓。」
女孩兒頓時眉開眼笑,沖過去,兩人親在一起,熱烈的馮子珺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算不算神轉折啊,剛還氣的要鬧跳河,這會兒抱在一起,仿佛一生一世都不想分開。忽的男孩兒又說了一句:「下雨了,快走。」兩人牽著手跑遠了。
馮子珺這才發現真下雨了,一開始不過小雨,可沒一會兒就大了起來,子珺身上的裙子都濕了,冷的她打了個機靈,左右看了看,想找個避雨的地兒,哪有啊,對面碼頭旁邊兒倒是有個露天咖啡館,可想起褚衍深讓她這兒等,自己跑對面去,他來了找不到自己,回頭又發脾氣,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她真惹不起。
因此,褚衍深到的時候,馮子珺已經淋成了落湯雞,抱著胳膊站在河邊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河裡鑽上來的水鬼呢,看見他還抬手揮了揮:「在這兒……」褚衍深臉一陰,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你傻啊,下雨了不知道避一避。」
馮子珺抬頭看著他:「我,我怕你找不到我……」燈光下她的眸光水汽氤氳,小臉上都是雨水,大概因為冷,嘴唇有些發白,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利落了,這樣的她相當狼狽,卻詭異的動人,褚衍深想都沒想就親了下去……
泡在熱水裡,馮子珺摸了摸自己的唇,忍不住就想起剛才河邊兒那對小情侶,一瞬間,覺得自己跟褚衍深和那對情侶的狀況仿佛重疊了,區別只在於,那對小情侶以吵架開始,她跟褚衍深卻是冷戰,認真說起來,也算吵架吧,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竟然親了自己,然後還能若無其事的把她帶到這裡來。
子珺側頭看了眼窗外,雨中的都市卸下了喧鬧的外衣,看上去有種濕漉漉的美麗,這裡是明珠苑,卻不是她的房子,她的房子剛裝修完,還不能入住,這是褚衍深名下的房產,精裝的頂層樓中樓,比他別墅的奢華程度也不遑多讓,泡著澡就能一攬T市夜景的房子,絕對是豪宅。
不過這樣的豪宅子珺有些吃不消,她恐高,即使夜景如此美麗,她仍然忘不了這裡的高度,所以,她早就想出去了,卻因不知道怎麼面對褚衍深,才蘑菇到現在,有一個小時了吧,皮膚都快起皺了。
她終於還是決定出去,橫是不能在這兒泡一宿吧,而且,既然他能若無其事,自己為什麼不能,就當剛才的事沒發生。
給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之後,子珺終於出來了,發現沙發上的男人已經洗了澡,並且換上了浴袍。
子珺不免有些局促,這種場景,真是很難不讓人想歪,衍深拍了拍身邊兒的沙發:「過來。」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可子珺的心跳硬是快了幾拍,而且,不知是不是燈光的關系,她覺得他的眸光有些溫柔。
子珺慢慢走過去,在他旁邊兒隔一些的位置坐下,手下意識抓了個墊在抱在胸前,衍深側頭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學校是馮一選的,我並沒想過隱瞞你什麼,至於寄宿,這是學校的規定,我也覺得,這樣能鍛煉孩子的獨立能力,也能讓他有適當的社交,他才五歲,該有同齡的朋友,而不是過早的進入成人世界,如果你是擔心他在學校受欺負,這一點兒我完全可以保證,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馮一,如果你是不想跟兒子分開,那麼我可以跟學校溝通,看能不能讓馮一走讀,至於我指責你的那些,我道歉,你把馮一帶的很好。」
子珺愣愣看著他,他的態度太好了,簡直都讓她懷疑,眼前這個人還是不是高高在上的褚衍深,即使他道歉的語氣有些生硬,卻足以讓子珺感動。
子珺這個人膽小糊塗又心軟,人家來硬的,她怕,來軟的,她又覺不好意思:「其實,那天我也有錯,我不該那麼質問你的。」
褚衍深唇角勾起了個淡淡的弧度:「兒子事兒溝通好了,是不是可以談談我們的事兒了?」
「我們?我們有什麼事兒?」子珺頗有些心虛,褚衍深深深看著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說過,六年前是你跟蹤的我?」「呃,啊,是……」子珺叫苦不迭,現在真後悔死,當時怎麼就腦抽的說自己跟蹤他了呢,這不是給自己設套嗎,編這麼個不靠譜的瞎話,得用多少謊言來圓啊。
褚衍深低底笑了一聲:「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為什麼跟蹤我?」
子珺看著他呆了,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根本就沒發生的事兒,自己哪兒知道為什麼啊,可這麼說肯定不行,明擺著前後矛盾,實話實話,說自己腦抽的想生孩子,正好看見他,覺得基因不錯,就偷了種,過後還下藥讓他忘了自己。
即使馮子珺再傻,再遲鈍,也知道這些如果和盤托出,她肯定死的很慘,說不定被這男人千刀萬剮了都有可能,而且,兩人好容易打破冷戰,她實在不想直接演變成凶殺案現場。
綜上所述,貌似只能將錯就錯,可讓她說因為暗戀她才跟蹤,實在說不出口,子珺吶吶了半天,都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見她這樣兒,褚衍深也沒為難她:「那麼我就猜了,六年前你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兒跟蹤一個男人,仿佛只有一個理由,如果你不開口,我就當你默認了。」
子珺看著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褚衍深仿佛很高興,臉上稜角都柔和了不少,他俯身靠近她,聲音更低沉了些:「子珺,我不知道你怎麼定義我們的婚姻,但我對於婚姻的觀點很明確,娶了妻就是一輩子,我們不是演戲,是真正的婚姻,從決定結婚那一刻,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妻了,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覺得,我們可以過的很好,非常好。」
子珺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越靠越近,直到沒有距離,她下意識閉上眼,任這個吻越來越滾燙,直到跳出火星子引燃烈火,把她席卷進去,焚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