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往事知多少

  時節悄悄入了冬。

  這天傅北辰帶園園去吃飯,走進裝修得很中式風格的飯店前,傅北辰說明了來意:「這是我一位朋友開的店,口味還不錯。」

  結果一進去,還真就遇到了熟人。

  「園園?」程勝華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目光從園園挪到了傅北辰,最後定格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

  「勝華叔叔……」園園趕緊想鬆手,因為害臊,但傅北辰卻抓得更緊了。

  「噗。」一道聽得出憋了很久實在憋不住了的笑聲從程勝華對面傳來。園園一轉頭,發現這笑出聲的人居然也是眼熟的人,「你……」

  何樸禮貌地站起來,笑著向園園自我介紹:「園園姑娘你好,我姓何,何樸。」然後朝傅北辰看去,「你們這是……在約會?」傅大專家的投資,回報得夠快的啊。

  園園驚訝道:「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何樸口快,「還是發小……」

  「啊?」園園迅速轉向傅北辰。

  這時,程勝華又開口了,帶著明顯的錯愕,「園園,北辰,你,你們倆……」

  「我跟園園在交往。」不等園園開口,傅北辰就單刀直入的點明了。他倒是坦蕩蕩,程勝華卻被這確定答案弄得半響沒聲音,實在是意外。

  在一旁看著的何樸還唯恐天下不亂地故意問了句:「北辰,你認識程老闆?」

  傅北辰不鹹不淡回了句:「程大哥是我遠親。」

  「大哥?園園喊程老闆叔叔?」何樸一拍大腿,「亂了亂了,哈哈。」

  園園被這話說得赫然,傅北辰朝旁邊看了一眼,「你們慢用,我帶園園去那邊坐。」

  園園趕忙朝程勝華點了下頭,「叔叔,那我過去了。」

  「好。」程勝華不想打擾了年輕人約會,所以也就沒叫他們留下來一塊吃。

  傅北辰帶著園園一走,何樸倒是問了程勝華一句:「程總,園園是您的親戚?」

  「是我戰友的女兒。」程勝華的語氣裡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竟然跟傅家兄弟在一起了。」

  這邊園園剛坐下,突然就想到一件事——上次她收到的那些藥。既然不是勝華叔叔送的,那應該就是……園園目光如炬地看著傅北辰,「是你,對不對?感冒藥。」傅北辰只是一笑。

  沒否認,那就是了。園園鄭重地說:「謝謝你。」

  「不怪我沒對你說?」

  園園「咦」了一聲,道:「我受你恩惠,為什麼要怪你?」

  傅北辰看著對面目光直爽而純粹的人,他想,真的跟以前如出一轍。

  傅北辰的手機響了聲,他從衣袋裡拿出來看,是何樸發來的短信:我剛問了下園園姑娘的年紀,才二十三呢,比你小了七歲。你這是老牛吃嫩草啊,你真好意思下口。

  傅北辰自然沒回這種短信。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講,何止七歲,都上千歲了。

  這天晚上,程勝華回到家,路過程白的房間,他刻意的停了停,看見從底下門縫裡透出來的那一束光,便知道程白已經回來。他猶豫著敲了門。

  程白開門,看著站在門外直盯著他的父親,有些不解。

  「中午我遇到園園了,還一起吃了飯。」

  「哦。」

  「她和北辰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傳北辰嗎……意料之中,但,為何此時聽到會如此難受?

  「是嗎?那恭喜她了……」

  轉眼到了臘八。因為不是週末,園園不能趕回家陪媽媽過節,但卻接到了朱阿姨的電話,讓她下班後到程家吃臘八粥。園園想到上次見到勝華叔叔,都沒能好好跟他報備下自己的情況,於是便答應了。之後地打電話跟傅北辰說了下,後者表示理解,並囑咐她晚上到家後給他報聲平安。

  這位傳先生,越來越將她當孩子待了。園園好笑地想。到了程家,園園沒見到勝華叔叔跟程自,便溜躂進了廚房。

  「園園,來了!」

  「嗯,朱阿姨。」園園甜甜地叫了聲在擇菜的朱阿姨,「我幫您」

  「別,你去喝臘八粥,在電飯鍋裡。」

  「好,那我先喝粥啦。」園園說著,去盛了粥喝,剛喝第一口,就聽到朱阿姨跟她說:「園園,程白的耳朵治療的怎麼樣了?」

  園園疑惑地「嗯」了聲,問:「他耳朵怎麼了?」

  「你不知道?」這下倒是換朱阿姨詫異了,「程白之前去救災的時候受了傷,加上他高中的時候右耳也受了傷,舊傷和新傷加在一起,導致現在右耳幾乎聽不見了。」

  「他高中什麼時候耳朵受過傷?」

  「哎呀。」這時候朱阿姨才想起來,程白高中受傷這事兒老闆曾關照過她別跟園園說的,但因為太久了,她一時給忘了,說出了口。

  」阿姨,您倒是說呀。」

  朱阿姨想,事情既然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當時不讓跟園園說,估計就是怕嚇著這孩子。如今程白可能會一隻耳朵失聰,她實在是心疼程白這孩子,便跟園園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園園茫然的聽朱阿姨說了當年那個勒索事件的全部——這段彷彿是她童年記憶的一段缺失,如今,終於補全了。

  園園心情極複雜的走出廚房,一出來就差點撞到正要進廚房的程白,猛然間的四目相對,各自都愣了。

  隨後,園園一把抓住了程白的手臂,將他拖到了客廳角落,「程白,我……你,高中時候的那件事,我聽朱阿姨說了。」

  「嗯?」程白挑眉。

  「就是你被叔叔廠裡的人綁架的事情。」

  程白蹙眉,許久才開口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呢?」

  「對不起,一直是我誤會你了。」園園鬱悶地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他那年受傷的時候剛好是暑假,她在老家,加之沒人告訴她,她才會一無所知,現在,事已至此,他還是沒跟她說。

  程白嘴角扯出一抹笑,「告訴你又怎麼樣?博同情,求回報?你不會,我也不屑。」園園卻還是很難受,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鼻子,嘴巴,乃至全身的毛孔,使她有些無從呼吸。「程園園,」程白看著她,語氣沉緩,「我們認識至今一共十五年,我第一次在你家見到你時,我十歲,你八歲。如果,我現在得的是絕症,讓你再拿出你十五年的時間,來換我一條命,你樂意嗎?」

  園園沒有一絲猶豫,「嗯。」

  「這就夠了。」

  她不再喜歡他了,他已經很清楚地一再認識到。

  而很多年後,程白都沒能想通,為什麼最初他可以做到心念不動。